《男人使用手冊》第九條:上帝就是這麼愛開玩笑,每次你精心打扮出門,永遠碰不上豔遇,而當你恨不得穿個大褲衩就直接上街溜躂,往往能碰上讓你一見鍾情的男人。機會永遠都是留給那些時刻準備著的女人的,所以到底怎樣才能確保不錯失任何一次機會?就連下樓倒個垃圾,你也得換上晚禮服才行。
路晉把她的腦袋順到另一個方向,這下就能確保她不會被麵粉悶死了,他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拿著舒芙蕾們離開了。
可他剛把舒芙蕾裝進盒中,這個睡夢中的女人竟然又把腦袋給轉了回來。
睡相真是差……
路晉搖搖頭,不打算再管她了,剛準備調頭離開,這女人突然皺了皺鼻子,緊接著又抬手搓了搓鼻尖,路晉還以為她這是要醒了,不由得稍稍低下頭看她。就在這低頭的一瞬間——
「阿嚏!」
伴隨著這個女人響亮的噴嚏聲,二人之間操作台上的那堆麵粉當即噴了路晉一臉。
麵粉紛紛揚揚的灑落在地,路晉驚訝地瞪著眼睛的樣子保持了足足三秒才猛地醒回神來,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顧勝!男!」
他的力呵聲響徹後廚,劃破長空,顧勝男原本睡得再死也要被他吵醒了,她幽幽地睜開眼睛,當即被面前的這張白面書生臉嚇得「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手這麼不期然地一揮,就把裝舒芙蕾的盒子給掃落在地,再下意識地這麼一後退,當即一腳踩在了盒子上。
路晉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卻來不及阻止,頓時聽見自己心臟被踩踏的支離破碎的聲音。
顧勝男原本還迷迷糊糊的、有一半神智還陷在夢裡,如今看看路晉的臉色,再看看自己腳下的盒子,顧勝男像是明白過來了,等她看清從盒子邊緣滲出的蛋糕泥,終於是徹底地醒了。
「我我我……我重做一份。」
「……」
「很快的,你打個盹我就做好了。真的。」
路晉內心權衡了許久,呼吸也調節了許久,才終於忍住沒有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他用手抹一把臉,可惜事與願違,臉上的麵粉不僅沒被抹掉,反而糊住了眼睛,令路晉現在睜眼都有些困難:「為了吃你幾個舒芙蕾,我的性命都要交代在今晚了。」
「不會的不會的!」顧勝男連連擺手。
顧勝男這一輩子都不曾這麼狗腿地想要討好一個人,又是遞水,又是遞紙巾的,甚至千請萬請地把他請進自己的小休息室,又是為他拿枕頭,又是為他鋪被子,順便把床上的運動內衣、運動襪子收摞起來,全塞到椅子的坐墊底下:「你現在這兒打個盹,我做好了給你送過來。很快的。」
話音一落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回廚房。
路晉帶著一貫的挑剔掃一眼休息室。與其說是休息室,不如說是雜物房,整個空間十平米都不到,只有一張簡易床和一張摺疊椅,路晉勉強自己坐進摺疊椅,就當這一切是為了可愛的舒芙蕾們吧!正這麼自我安慰著,路晉突然感覺到座墊底下似乎壓著些什麼。
路晉稍稍抬身,嫌棄地用小手指勾出座墊底下的東西——
當看見自己勾出的竟是一件內衣,路晉頓時感到陣陣惡寒,不僅如此,內衣上的扣子順便替他把一隻髒襪子也勾了出來。路晉趕緊把它們扔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挪到簡易床的床頭,恨不得離這張摺疊椅越遠越好。
當顧勝男急切萬分地帶著還十分燙手的舒芙蕾們殺回休息室,一眼瞧見睡在床上的那個人,頓時壓下腳步。
輕聲喚了句:「路先生?」
他沒反應。
顧勝男只有這種時候才敢肆無忌憚地觀察他,就算他睡著了,沒有了那些頤指氣使的表情,顧勝男還是感覺他與這裡是這麼的格格不入,他的頭髮、指甲、袖口、褲腳,統統打理的恰到好處,哪像她……
顧勝男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萬年不變的運動裝配白鞋,拒絕再往下想,她放下舒芙蕾,傾身過去替他蓋上被子。
不拉近距離還好,這一拉近距離,顧勝男發現這男的皮膚比她都要好,莫非一個大男人也會經常做臉部保養?顧勝男不由得眯起眼往細裡打量,果真看不見什麼毛孔……
誰能想到這個男人會在這個瞬間冷不丁地睜開眼睛?
此時此刻此分此秒,顧勝男離他的臉不足一寸,他眼睛瞪得格外嚇人,像警惕的獵豹,顧勝男趕緊扔下被子,站直了要往後退。
誰能想到她會被這件丟在地上的內衣肩帶給絆住了腳?
誰能想到這個討厭她討厭得牙癢癢的男人眼看她要摔倒,竟然伸手拽了她一把?
誰能想到……
一切發生的太快。
「唔……」
「砰!!!!」
路晉的第一反應:嘴痛。
顧勝男的第一反應:這床……塌了?
「……」
「……」
路晉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把這女人推開。顧勝男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這麼迎來了她的第二反應:「我的腰!」
聽見這聲痛呼的路晉轉眼也來到床下。混亂間瞥見她的唇,路晉生生一愣,目光一滯之後又迅速地轉移視線,看看她撐著腰的手:「起不起的來?」
顧勝男試著站起來,腰一動就往死裡疼,她卻還咬著牙說:「應該可以。」
見她慢吞吞的挪,也不知道要挪到何年何月才能把她自己挪上床,路晉耐心全沒了,橫抱起她就往外走。
顧勝男愣了愣,目光一抬就能看到這個男人的下巴,目光一低又看見了他托住她後膝的手,真是看哪裡都覺得心裡不對勁,顧勝男只好扭過頭去看前方的地面,儘量坦然地接受「自己被人公主抱的這個第一次就這麼獻出去了」的這個事實。
路晉的助理趕到醫院,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在科室外頭來回踱著步的熟悉身影。
助理趕忙小跑上前,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地打量了路晉好幾輪,才終於鬆了口氣:「剛才電話裡聽您說您在醫院、而且還是跟那個顧勝男一起的時候,天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被她『克』沒了胳膊『克』少了腿。謝天謝地!」
路晉忽的臉色一沉。
經助理這麼一提醒,這事似乎真的值得好好推敲一番:按照慣例來說,現在傷了腰、需要躺在裡頭治療的人,應該是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