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話剛說完,看著這小女人委屈的神色不像是作假,當下心內似乎一下子便明白了。
飛燕一說完,便自覺自己失態,拚命地止住心內不斷上湧澀意,深吸了口氣道:「……聖上冊封了程將軍之女——程無雙為驍王府正妃,她現在已經在淮南的驍王府了……」
霍尊霆一雙深邃的眼兒登時如狼一般地微微瞪起,眸子裡閃過的風暴絲毫不亞於此時屋外的沙塵。
不過他深吸一口氣後便恢復了常態,摸著飛燕的小臉道:「她可給你氣受了?」
飛燕搖了搖頭,畢竟那程王妃一入府,她便啟程了,還沒有來得及受氣。
「本王知道了,燕兒先安心地在漠北吧,以後的事情交由本王,你不要再去想了。」
驍王就是這樣的男人,煩擾沖天的愁事到了他的嘴裡便俱是成了輕描淡寫、不值一提的小事了。既然他這麼說,飛燕便決意不再去想,對於這個男人,她總是有種莫名的依賴感。可以不必再面面俱到,可以放心托付相交,這是當初與樊景相戀時,也不曾有過的感覺。
當風暴停歇時,已經是第二日天明,一行人終於可以順利出發,回到漠北大營。
為了免得有心人的非議,飛燕還是男裝的打扮,加上外罩了大氅倒是不惹人注意。驍王的營帳很大,分為內帳外帳,內帳乃是休息之所,而外帳則用來處理公務,這特製的大帳乃是四層的熟牛皮帳頂,牛皮的中間都是夾了厚厚氈墊的。所以雖然此時天氣寒冷,但是一進帳篷,點燃著炭盆倒是熱氣襲人。
此時乃是陣前,就連驍王也未帶侍女,起居飲食一律有身邊的小童衛兵照顧。主帥帶侍妾於陣前,終究是要落人口實的。所以寶珠等侍女並沒有跟著一同入營,而是在不遠處立營休息。
驍王入了營帳,讓飛燕先在內帳換上輕便的衣服,然後出了外帳,命自己的貼身侍衛用木盆打來的熱水,然後又命令他們出去。自己將水端入內帳,放到了榻邊。
「來,泡一泡腳。」
驍王似乎忘了自己有傷在身,竟然如同貼身的小廝一般,給她打了熱水,又拿了個木扎馬凳坐在一旁,看那架勢似乎是要給自己洗腳。
飛燕的臉兒騰都一下紅了,便是要起身:「殿下這是要幹嘛,本該是妾身服侍殿下先洗才是……」
可是驍王卻是伸手將她按坐了下來:「你穿的那些鞋子不甚合腳,昨日本王便看見你的腳上已經是磨出了水泡,乖,坐下來,洗乾淨了,本王替你處置一下。」
說著便將飛燕腳上的那雙小牛皮的男靴除掉,因著當初在客棧出屋得匆忙,並沒有穿布襪,只露出一雙瑩白的小腳。那腳後跟處果真如同驍王所言已經磨出了晶亮的大水泡,將那細白的肌膚襯得有些粉紅,讓人心生垂憐。
驍王坐在小凳上,將這雙玉足輕輕按在了溫水中,用大掌撩撥著水流,輕輕揉搓著雪白的腳掌,這個尊貴以極的男人竟是個無師自通的,挼搓起女人的玉足來竟是分外的精細,就連那玉潔般的幾根腳趾也是不放過的。竟然是分開了細縫,清洗得那般的仔細……
飛燕從來沒想過自己玉足上的肌膚竟然是變得那般的敏感,兩隻胳膊撐在了身後,身子微微後傾,想要將腳縮回來,可是那大掌實在是太過用力,怎麼也掙脫不得,只能紅著臉兒任著那男人將整個腳兒搓洗個遍。
好不容易洗乾淨了,驍王用巾布吸乾那雙小腳上的水珠,望著燕兒緋紅的臉兒,低笑道:「怎麼喘得這般厲害?」
飛燕半咬著櫻唇,呼吸尚未順遂,實在是與驍王分離得甚久了,二人平日裡是那般的水乳交融,驟然分離,到了夜裡說是不想,連自己都不信。
而現在二人終於是獨處了,這鋪滿了獸皮的內賬裡滿是驍王身上的雄性氣息,而他那因為執握刀劍而長著薄繭的大掌又是在不斷磋磨著自己稚嫩的腳底……
還真是要鐵鑄的人兒才能抵擋得住……
驍王也是被這臉頰緋紅的美嬌娥招惹得目光變得深沉,便支起身子去啄吻她那嫣紅的嘴唇。當香軟的小舌一入了口,便是如同覓得了甘泉一般,再也捨不得鬆口。
飛燕微微嬌喘了一下,便也熱情地附著兩位過去。這不能不讓驍王心生感慨,他到底是把這小女子教得太好,那纏繞過來的香舌竟然是靈巧得與自己起舞,當真是越來越會勾人心魄了。
就在這時,那明明沉醉其的小女人卻是輕輕地將自己推開:「殿下,你不是說要替妾身處理那水泡嗎?」
飛燕的呼吸都不順暢了,可還是努力找回了理智,雖然她心內也是極度渴望與驍王緊緊相擁,可是驍王有傷在身,豈可隨意縱情?便是強自按捺著……
驍王也知道飛燕的真意,便是輕咬了一下她的鼻尖道:「你且等著……」
說完便撿了事先讓僕役送來的銀針,用燭火燒灼消毒後,再捧起玉足,輕輕將水泡挑破,待得水液流盡後,再抹上消炎的藥粉,處理好了後,他讓飛燕先躺下休息,自己才出了外賬,在小廝的服侍下洗漱乾淨,又換了傷藥,才又回來安歇。
雖然二人暫時不能歡愛,可是在這漠北的荒涼寒冷的夜晚裡,互相依偎在一處,竟是覺得心窩都是暖暖的。
伴著帳外的風聲,飛燕輕輕地講述著二人分別後的一些瑣事,驍王便是靜靜地聽著,不時啄吻著懷裡玉人兒粉嫩的臉頰。
這連日來的趕路到底是讓人困乏疲憊,不多時,飛燕便在那久違的懷抱裡酣然入睡了……
本來也已經合上眼睛的驍王,卻是突然睜眼,望著懷裡睡得香甜的小女人,臉上的表情卻愈加帝凝重。,他慢慢抬眼望向掛在床頭那把金劍,眼裡已然是熊熊的怒火。
本以為那軍餉一事。便是自己父皇留下的制約著自己的後手,沒有想到,父皇的手竟然是那麼長,一反常態地伸向了自己的內宅!
程無雙?那個自不量力的女人!當初她打著替父從軍的名頭,來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下,軍功上的建樹倒是平平,但是很善於鑽營搶功,手底下的幾位謀士也是有些本事的,加上鴻運當頭,竟是由她主導的幾場戰役連連告捷。
可是隨後的一場遭遇戰,由於她的指揮不力,造成軍隊將士傷亡慘重,而她卻是滴水不露地將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當下便是讓他勃然大怒,身為將帥豈可如此的推諉責任?
因為她的父親與父皇乃是至交好友的緣故,皇帝也是不欲他追究下去。他也要跟那程老將軍幾分薄面,只是將她遠遠地調離了自己的大營了事。
不過她之前立下的軍功倒是足夠撐起一個將門虎女的門面了,回到朝中,皇上的賞賜毫不吝嗇,大齊女將的威名京城遠播……
她愛怎麼沽名釣譽,本是她的事情。可是竟然一路鑽營進了他的王府裡?飛燕雖然說沒有受到她的閒氣,可是怎麼可能呢?別人不瞭解燕兒,他還不瞭解,整個就是個小醋罈子,那些個人前的從容大度,沒有一樣是真的。
不然,她當初豈會一氣之下,連苦心經營了許久的白露山基業都不要了,一個人負氣跑到京城裡來賣粥?
淮南的王府,乃是自己一力苦心的經營,那裡的亭台樓閣無一處不精緻,每一處的暖閣,玉泉俱是自己為了金屋藏嬌,給他的燕兒享受的。可是如今卻是叫個不知羞恥的鴉雀佔了金巢……
父皇的這一招可是夠狠!往常他老人家的種種試煉刁難,自己都是一力忍下,畢竟不痛不癢,不是他心內計較的,就算在旁人的眼中看來是吃了虧的又如何?可是這一次,父皇可真是不該動了他的底限,叫他如何能忍?
想到這,他慢慢地鬆開懷裡的嬌人,輕輕起身,披上了貂絨的大氅後出了自己的營帳。
肖青領著幾個人在門口佈防。看見驍王出來了,便趕緊走過來小聲說:「二殿下,屬下聽竇勇說……側妃來了大營?」
驍王陰沉著臉,並沒有接肖青的話茬,而是目光冰冷地緊盯著他。
肖青本是不解,可是收到這如利刃般的目光後,再一琢磨,立刻便明白了,連忙跪下小聲道:「請殿下明察,屬下便是吃了熊心豹膽,也絕對不敢私自扣下淮南的密奏書信!淮南,真是許久未曾遞信過來了……」
驍王垂下眼眸,看著肖青的樣子不像作假,便問:「淮南的書信,都是從哪個驛站轉來的?」
衛青略一思索:「無論是陸路的書信,還是飛鴿傳書,一律都要在金門關內的繞城驛站中轉。尤其是信鴿,雖然一般會放出三五隻左右,可是能躲避蒼鷹等風險到達的繞城的,一般就一兩隻,需要重新換過信鴿再到達漠北大營。」
驍王說道:「帶著人去查,看看是誰攔截了淮南的書信,查到了就審問問幕後的主使,若是嘴硬的,不用顧忌著死活,一律重刑伺候!」
肖青領命後,便帶著人抄襲了繞城驛站,將整個驛站的人提審了一邊後,終於有人耐不住刑罰吐露了實情,只說是上面下達的命令,淮南的消息一律不得中轉,統統要截獲下來。問得再細些,只說似乎是程將軍府的人。
而被截獲的消息,盡被銷毀了,但是新近送來的還沒來得及燒燬,就被肖青的人馬搜查到了。
當驍王接過了魏總管傳來的密報時,那臉色已經時鐵青一片了。
只見上面寫道:「老奴的總管之職,已經被王妃撤下,現在外院裡聽差,王府的新總管是王妃從京城裡帶來的人。安慶公主失蹤已有快半個月了,依然音訊全無,王妃因著忌憚,不肯上報天子,依然在秘密搜尋。惟願側妃一路平安,順利到達漠北……」
剩下的便是總管匯報的一些王府的賬目瑣事,驍王已經是無心再看下去,他終於明白為何淮南的消息一律都被程家人截獲下來了。
原因倒不是針對飛燕。而是她程無雙在淮南府已經是闖下了滔天的大禍!在她坐鎮驍王府的期間,竟然是把自己的幼妹安慶公主給搞丟了!
她程無雙好大的膽子啊!竟然又是故技重施,將以前在軍營裡瞞上欺下的做派一股腦地帶到了淮南,竟然指望著不驚動天庭,便自己偷偷地找尋回安慶公主。
霍家的金枝玉葉,怎麼可能平白的就沒了蹤影?這期間到底是出了什麼波折。
拽來了驛站裡攔截了書信的那名小吏,他便是跪在驍王面前,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截獲事看到的書信內容俱是說了出來。
原來在側王妃離了淮南,不到一日,安慶公主便吵著要隨著側妃一同去漠北,而與那程王妃相處得不大愉快。
恰在這時,樂平公主又是起了貪玩的念頭,便是要去遊湖。
可是安慶公主因著上次在湖中遭遇了土龍襲擊,心內對那湖水產生了懼意,便是不肯前往。而程王妃為了討好樂平公主,不顧魏總管的開口阻攔,調來了遊船,在這淮南局勢動盪之際,與樂平公主一起上了遊船,卻將那小公主留在了岸邊的長亭裡。只留下了一個嬤嬤,幾個侍衛。
等到她們游得盡興回來時,卻發現嬤嬤與侍衛都中了迷藥,倒得七橫八豎,而安慶小公主卻是蹤影全無……
這下子程王妃可是慌了手腳,全面封鎖了淮南的消息,開始找尋著安慶公主的蹤跡……
而那日樂平公主返回駙馬府時,下車時不小心從馬車上摔了下來,當場下身出血,懷裡已經成型的胎兒也是沒有保住……
可是大公主流產,跟二公主被歹人劫持相比也是變得微不足道,因著這禍事也是因為樂平自己鬧著要出去遊玩引起的,自然也是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便是連皇后都沒有敢告訴,只能是自己在駙馬府裡將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