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到公寓,翟墨將兩大袋子的食材放在了廚房間的壁櫥邊上,他是翟家二少,下廚當真不擅長。
他以前在家的時候倒是經常看到自己的爹地給媽咪做美食,那時候還感慨說以後長大了可不要做妻奴,眼前的爹地媽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如今看著這被擱置在地上的食材,他犯了難。當初拉著莫小北去菜場也只是頭腦發熱,一時起意。誰讓他很早之前就將四周的環境摸了個熟呢。
莫小北抱著ipad不停的在網上查食譜,兩個門外漢想做一頓美食犒勞自己的胃還真是不容易。
「你去等著吧,我試試看應該能做出可以下嘴的兩道菜。」小北終究是忍不住將翟墨趕出了廚房,他這樣一個大男人杵在廚房邊,礙手礙腳不說,氣氛詭異的會讓她更加的侷促不安。
小北一個人悶在廚房又是切菜又是洗菜,忙的頭暈眼花,此刻真是沒有了當時買菜時的滿足,剩下的只有手足無措。
原本一年半載不開火還算乾淨整潔的廚房此刻可以說是狼藉!
肉絲燒焦了——倒掉,青菜炒黃了——倒掉,在菜場已經殺好的魚正原封不動的躺在黑色的塑料袋裡。
小北忙的昏天暗地,做菜真是比上班還要麻煩N倍。
透過窗戶小北已經看到戶外華燈初上,這才意識到時間不早。再看看幾近堆滿的垃圾桶,還有空空如也的菜碟子,頹敗又沮喪。
小北瞅了一眼時鐘見,眼已經接近七點,她折騰了這麼久竟然還沒炒出一個菜,再看看僅剩的已經不多的食材,西紅柿、生菜、洋蔥等,還有各種水果。
最終半個小時後她將做好的兩個菜端了出來,翟墨興沖沖的來到餐桌旁傻了眼。
確切的說這個從不入廚房的小女人確實做出了兩道菜,不,更準確的說是兩道沙拉:水果沙拉、蔬菜沙拉!
再看看那已經忙的額頭冒汗的小北,他想笑,可看著她那一副你敢笑,敢報怨就死定了的表情,翟墨只能將那笑給逼了回去,憋的肚子都疼。
莫小北甚是無語的看著欲言又止的翟墨,疾步的返回了廚房。兩個沙拉那也算菜,富含多種維生素,營養很均衡,莫小北自我安慰著便拿出了存在冰箱裡的面條。
對於一個泡麵達人來說,煮一碗清湯寡水的面條還是遊刃有餘的,至於煎荷包蛋的重任最後還是交給了翟墨。
兩個人合力折騰到八點,終於對著擺上餐桌的兩盤沙拉,一人一碗清湯麵條外加一個荷包蛋開吃。
「翟墨,你最近公司這麼忙,再過幾天的五一你有時間陪我回去嗎?」莫小北吃到五六分飽就住了筷,雖然已經拍完了香水的廣告,可她還是要減肥纖體的,吃六分飽已經超標了,還好她吃了沙拉比較多,熱量不高。
「有時間,就算再忙見未來岳父岳母的時間還是有的。我到時候會抽出兩天時間陪你回去,兩天不夠的話我可以再安排多幾天。」翟墨斯文的吃著面條,那樣子斯文的像是在西餐廳吃意大利麵。
看的莫小北忍不住嘴角一抽。
莫小北:「兩天時間足夠了。而且我最近工作安排特別多,也有可能當天就要趕回來。」
翟墨:「我當然是任你差遣。對了,待會陪我去個地方。」
莫小北撇撇嘴,「這是命令我?」
翟墨感受到小北的不服氣,失笑道:「不要挑刺,我這是邀請。」
已換掉居家服的莫小北坐在翟墨的車上,系好安全帶還在忍不住的後悔,這大晚上的多適合睡覺或者看劇啊……
翟墨發動車子,引擎的聲音低沉,小北的聲音倒也十分的明快:「這是準備去哪兒?」
「店長打電話給我,說我訂的西裝到了。本來讓林特助去取就好了,可是你的眼光不錯,我需要你的參考意見。」
翟墨聚精會神的開車,可還沒忘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身邊小北面色的一舉一動,看見這女人悠悠地挑了挑眉,他對這個答案挺滿意。
名品旗艦店,由具有殖民色彩的建築改建,保留了老式洋房的繁複大氣的外觀,裡邊卻是現代極簡主義的裝修風格。導購小姐恭候多時的樣子,聲音清甜:「翟先生。」
小北沒想到店裡竟然清了場。翟墨去試衣服,莫小北一個人閒逛。導購小姐一直陪伴在她三步之外,體貼地留予私人空間。
莫小北看著這一件件精美又奢華的衣服,翻看一眼吊牌,那後面一串數不清的零,終究讓她放棄了探求價格的慾望。
翟墨很快就出了試衣間,「這麼快?」
小北看著此刻身著偏深的酒紅色西裝、白襯衫加黑色領帶的翟墨頓時眼前一亮,此刻的他當真是穩重又大方。
哪怕這酒紅色原本在小北看來是騷包誇張的色彩,卻被翟墨恰到好處的駕馭了起來!簡單而不單調的純色設計,雖然個性但是不張揚。這樣的衣著不得不說無論在任何場合都是最佳的選擇。一條純黑色的領帶,簡約帥氣而又有型。深色與深色的搭配也讓人看起來更加的穩重大方。
「我效率一向很高。」翟墨說著便順手將一個白色的禮盒遞到了小北眼前。
小北疑惑的看了一眼翟墨,低頭伸手接過禮盒,慢條斯理的扯開絲帶,打開禮盒。
一件黑色的禮服,很簡約的設計,但是不得不說是她最愛的樣式。
翟墨看得出莫小北的歡喜,頓時微微一笑。
「這個……」莫小北疑惑的指了指禮服。
「週年慶那晚做我的女伴。」
「這次還是邀請?」莫小北挑了挑眉,一副傲嬌的摸樣。
「不,這次是命令。不容拒絕!」
聽到翟墨說的這麼不容置喙,莫小北只能嬉笑著先接過了禮服,但是現在她還不想將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暴露在大眾和媒體面前呢。
*
翌日,徐薇一早理了一遍行程,五一之後莫小北應邀有幾場大牌面試,面試地點在美國——紐約。
通過C&R的人脈資源,再加翟墨的力捧,自然會儘可能給小北一些很好的機會,而且布萊德是紐約的超A級當紅男模,他也沒少暗地裡幫小北穿針引線。
「5月10日我定了直飛紐約的機票,在那裡有十幾場面試,JosieNatori、迪奧、OhneTitel、ICB、MishaNonoo等不少家大牌的服裝品牌我都已經提前預約好了面試的機會。到時候你只要發揮正常水平好好表現就好了。」
「看來我又要連軸轉好多天了。徐姐,你說去紐約的話我有沒有機會見我的偶像Brad,我真的好喜歡他走秀的,你不覺得布萊德就是那種性感慵懶、斯文穩重、陰柔纖細等多重個性的結合體,非常的貴族范嗎?」
「……你沒聽翟總提過布萊德?」那可是他姑姑家的表弟呢,還是有血緣關係的親戚。
「啊?他為什麼要跟我提布萊德?」莫小北瞪大著眸子,看上去還真是一臉的茫然。
「你暫時還是把心思放在好好準備接下來的面試吧。對了,你和力馳集團的洛總裁談合作的時候沒發生其他事情吧?」徐薇深怕錯過她一絲一毫的面色變化,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小北。
小北摸了摸自己的臉蛋,一臉的不解,「我臉上有東西?你怎麼這麼看我?還有我應該跟洛總裁發生點什麼嗎?」
「咳咳……」徐薇作勢假咳嗽了兩聲,她自然是不擔心的,且不說小北性子在那裡,那力馳集團的洛總裁可是出了名的謙謙君子。
只是翟總事後打電話狠狠的對她耳提面命了一番,她這才以為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
果然是翟總小題大做了!
富有晚上趕到小北公寓的時候,小北正在和翟墨準備吃晚飯,他們已經放棄了體驗下廚的樂趣,又懶得出去所以改成叫外賣。
鑰匙插進鑰匙扣轉動的聲響起時,莫小北便利索的扯過一旁的翟墨,然後一把將他按到了桌子底下。
翟墨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就這也莫名其妙的進了桌底,不明所以,看著桌布下面女人伸著一隻手按住他,兩隻腳還不住的踢著他……
難道這還真成了所謂的偷——情?他就這麼見不得光?
富有看著莫小北一個人吃飯,旁邊卻擺了一副空的碗筷,忍不住的眼角抽了抽,「你孤家寡人的不至於弄付空碗筷陪自己吧?還真是巧,我剛好就是來找你去吃飯的。」
莫小北不願起身,自然也是顧及桌子下面藏了個男人,要是閨蜜知道她大膽的藏著一個男人還跟這個男人同居,她肯定要被閨蜜笑話個一年半載。
雖然是自欺欺人的裝逼了點,可她還真寧願裝逼也不想這會被撞破。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矯情個什麼勁,反正第一反應就是要把這個男人藏起來,所以當時想都沒想就直接行動了。
「你看我這一桌子的菜,不吃真是浪費了。我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出去吃了,呵呵……」
富有多眼神多麼犀利的一個人,閨蜜這副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掩藏著什麼,「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她已經嗅出異樣的味道。
「你家裡怎麼會有男士香水味?」
「啊?」小北驚叫出口,她還真忘了這一茬。該死的男人長得這麼招蜂引蝶的樣子還噴什麼香水……
翟墨恨恨的咬牙,她閨蜜來而已,她還跟做賊似的把他藏起來,既然是她閨蜜來,他為什麼不能出來見人?
唰,一聲桌布就被撩了起來。
富有看著男人先是露出後腦勺濃密的短髮,再接著是白色的襯衫,還有逐漸抬高的性感又完美的一張男子的臉——木然、面無表情。
富有驚得張了了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合適,只能看看這個帥哥,再看看快把臉埋進碗裡的閨蜜。
「你……你竟然藏著個男人?你是不是被失戀打擊大發了?」富有終於說出了話,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一臉黑線的翟墨,「挺帥的,很面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富有用手指指了指翟墨和自己,「我想起來了,我上次來的時候也在這裡見過你。那時候小北還說你是——小白臉。小白臉?!」
富有有些憤怒了,「你還真包養了一個小白臉?」
翟墨的臉已經難看的猶如萬年棺材板,大有一副小北再不解釋,再不給他正名的話,他就用眼神先將她凌遲一遍,再殺死她!
「那個是個誤會,他是我男朋友——翟墨。」小北站起來,指了指富有,「我最好的閨蜜富有,你也見過好幾次的。」
富有被男朋友三個字震得還沒緩過神,不過她就是這樣情緒變化多端,小北已經習以為常,聽聽她這個閨蜜接下來說的話就知道了。
「翟墨?C&R總裁翟墨?」
小北點了點頭。
「wow,holy——shit!」
「……有有你能注意文明用語不?」
「難怪意料外的,看你這臉色生活就很滋潤啊。」富有看著小北臉上畫著淡淡卻精緻的妝。衣服是高級貨,但很多還是之前的那些衣服,「太好了,我們去四人約會。」
……莫小北正想著拒絕,就被富有拉著走往玄關處。
翟墨抄起外套跟在了後面,莫小北這樣被拖到了門口,那雙白天穿過的高跟鞋還沒來得及放進鞋櫃,此刻一伸腳便登了進去。
富有目測了一下,笑得跟個狐狸似的。很好,目測有十釐米。
「以前聽誰說過的,看一個女人的生活態度要看她的腳。腳踩鞋跟的高度代表著這個女人的精神狀態。低落的人不會會踩雙10釐米小高跟,也鮮少有高調驕傲的女孩,出入時尚圈還踏著一雙中年婦女式的平跟皮鞋。」
富有一邊走一邊碎碎唸著她的時尚經。
小北對接下來的四人約會可以說是一點也不期待,她看了看翟墨的側臉,似乎還是木然沒帶表情,但是至少沒帶著怒意,她也就拍來拍胸口,鬆了一口氣。
再想到前幾天夜色酒吧事件,小北對接下來的四人約會簡直是萬念俱灰。只能默默祈禱詹大人不要太凌冽。
小北上了富有的車,翟墨只能黑著一張臉開著自己的騷包跑車跟在後面。
「不愧是新婚恩愛的夫妻,你看你現在,容光煥發,腦門閃亮。」小北說著不忘往車裡四周看看,「你老公呢?」
「別提了,他待會直接公司忙完了了,得一會晚飯飯局上再見。」結了婚的女人,抱怨都抱怨得這麼甜蜜。
小北暗自覺得好笑,掛著笑容的,巴掌大的小臉回眸看了一眼翟墨,男人穿著一身正裝,正端坐在跑車駕駛座上,霓虹燈閃爍,晦澀不明的看不清臉部的表情。
心裡難掩的甜蜜,小北笑容自然而然的加深,嘴角上揚的幅度加大。
「行了,別你儂我儂的,刺激我這會孤身一人。要不你去做你男朋友的車吧,我可不想第三者插足。」富有涼涼的說著。
「別貧了,快開你的車吧。」
兩輛車子相繼提速,一前一後駛出了小區。
「有有,你上次從夜色酒吧被扛回去,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最多的事還不是床頭床尾那點事。」富有再次趁著詹大人不在,搬出不以為意的態度。
兩個人一個說的起勁,一個聽得起勁,直到富有的車子嗤啦一聲急剎,小北抬頭看向一頭霧水看著窗外街景的閨蜜。
小北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怎麼了?」
「好像……走錯路了。」
……小北無語,「你知道像你這樣的找個IQ太高的老公最大的壞處是什麼嗎?」
「是什麼?」富有還一臉誠摯的問著莫小北。
莫小北:「就是你會變得越來越笨。你怎麼會忽然就路痴了?」
富有冷哼了一聲,心有不甘,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說道:「你這是羨慕嫉妒我。不過我看你也有步我後塵的架勢。」
她們齊刷刷的看了一眼後視鏡,跑車裡的翟墨倒是氣定神閒。
三個人趕到本市一家有名的日本料理店的時候,詹惟仲已經出人意料的在榻榻米的包廂裡等候了。
幾個人寒暄過後便點了一堆的特色料理。
詹惟仲電話出奇的多,小北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就聽見詹大人清冷而又不怒自威的話幽幽的傳來:「如果真有誠意,讓你們老總親自來和我談。你?還不夠格。」
小北多少有些被這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了,只能躲在洗手間裡準備伺機再逃出去。兩人一前一後的折回包廂。
詹惟仲面癱臉,話又少。翟墨心情不爽,話也不多。
倒是富有一點反應都沒有的,自顧自的夾起三文魚沾著芥末醬,自己咬下一半,似乎醬料沾多了,她微微皺了下眉,另一半就直接塞進了剛打完電話回來坐定的丈夫的嘴裡。
氣氛很怪異,莫小北瞥了一眼身邊的翟墨,翟墨剛好也拿幽怨的眼神看著莫小北,莫小北忍不住吞了一抹口水。
小北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刺身,沾了沾碟子裡的日本醬油,淺笑著遞到了翟墨的嘴裡。
這時詹大人的手機竟然又響了起來。
不難看出富有也有些鬱悶了,丈夫在包廂內外來來往往了幾遍,接連不斷地接電話,她的存在感都被這些電話擠沒有了。
詹惟仲接完電話回來,對著莫小北說道:「今天我得早退失陪了。我待會兒得去見一個人,你們陪她吃吧,千萬別讓她喝酒。」
再知會自己的小嬌妻一聲:「乖一點,等我回來接你。」臨行前不忘在額頭上輕啄了一下。
詹惟仲轉眼就消失無蹤,留下富有不滿地嘟囔:「媽的,動不動就『乖乖乖』的,我又不是他女兒!」。
……莫小北笑著搖頭,「行了吧,你啊,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是最喜歡吃日本料理了麼。快多吃些。」
富有很快就甩掉了悲秋賞月的情緒,和坐在她對面的翟墨聊得風生水起。
「你說真的?她走不是玉女路線嗎?」
「人前那是玉女。」翟墨一邊享受著莫小北時不時夾過來的鮮美食物,一邊和話嘮富有聊著時尚圈子的八卦。
「太勁爆了。真是看不出來,這樣也可以。玉女成慾女,這要是被爆料了那得多轟動。真沒想到,你們涉及傳媒這一塊竟然這麼有意思。」
小北眼看著自己的閨蜜要對自己的男友升騰出崇拜的情懷了,她只能無語望天,然後看著又在你一言我一語聊天的兩個人。
這一幕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她是無法插足的外人——第三者、電燈泡?
她也不管不顧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她不說聽還不行麼?
「我前些天見到了洛子廷,他不是也有不少人脈了,我從他那裡挖到了大八卦。真是不聽不知道,娛樂圈鎂光燈下那些容顏絕色、清純嫵媚又傾國傾城的女神們,在鎂光燈熄滅後竟然還有黑歷史。大明星何唯然竟然虜獲了港籍的富豪,目前正在和正室鬥智鬥勇,想藉機轉正。」
翟墨本身是不喜歡八卦的,之所有剛才爆了幾個料,一來是為了避免冷場,二來富有是小北最好的閨蜜,他當然要拉攏人心,
虜獲一張親友牌。
他還真是忽略了女人那強悍的八卦心裡。這都快一個小時了兩個小女人還在那嘰嘰喳喳,興致高昂。
詹惟仲開著車急速的駛進了一家醫院。
他一身鐵灰色的西裝,再加上不苟言笑的樣子,當真是十分震懾人。輕推開病房的門,逕直走向裡面為訪客安排的沙發,然後坐下。走路的時候落腳一點也不輕,一下一下地在安靜的病房裡迴響著。
躺在病床上的女子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臉色蒼白,不用細看就能看出她的神色和精神很不好。可詹惟仲心裡卻是不會因此被挑起任何的波動。
「朴希,我接到伯母的電話說你不肯配合手術,讓我來勸勸你。」
女子蒼白的臉上劃過兩行晶瑩的淚水,但又故作堅強的那衣袖擦掉,聲音都是帶著哽咽,「惟仲。」不帶血色微微乾裂的嘴唇輕啟,幽幽的吐出兩個字,很親暱的稱呼。
詹惟仲忍不住皺了皺眉。
「是不是如果我媽咪不給你打電話你就永遠都不打算來看我?」
詹惟仲目光平平的看過去,這是他第一次以看一個女人的眼光來打量她,聰明能幹,千伶百俐,還有點可愛的小心機,此時卻找不到往日校園裡的青春活潑。
現在的她,早已不是那時的她了。
她不會再肆意任性發脾氣,可是那感情在他看來,僅僅是照顧了很久的妹妹不再與自己熟悉了的感覺。
「希希……」的眸子裡有一絲閃爍。
「求你了,別對我這麼殘忍。」朴希舉起手捂著自己的耳朵,不斷的搖頭,留著淚的臉更顯憔悴。
「希希!別鬧了好嗎?」詹惟仲沉下聲來,明亮的雙眸也愈發的明亮起來,「我愛的是富有,她是我的妻子,這輩子唯一的。你會遇見你的良人,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朴希緊緊的咬著唇,沉默不語。
「至於手術,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畢竟你才二十多歲,人生還很長。有有還在等我接她回去,我改天再來看你。」詹惟仲走上前去,替她拉了拉被子,放下水果籃,「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便疾步走出了病房。
「你的心到底有多硬,這樣的情況下都對我說這麼殘忍的話……」朴希邊流淚,邊呢喃。彷彿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裡無法自拔一般。
等她回過神來,男子有力的腳步聲已經漸漸的越來越小。
她扯下手背上打著點滴的管子,跌撞著赤腳就下了病床。但靠近門的那一刻身子突然停住,握著門把的手頓時失了力氣。
後跌了兩步,朴希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醫院的地鋪著冰冷的瓷磚,地面上傳來的寒意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的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看上去那樣單薄。她用雙手捂著臉,眼淚像開了閘一般洶湧而出。
他不喜歡她,她愛她的妻子。
這是她知道的,她一直以來早就知道的。
可是她為什麼還要哭著心痛?
她無聲地哭著,好似將所有的眼淚都宣洩出來,她就不會再悲傷。這是最後一次,哭過,徹底死心。
他連她的生死都可以雲淡風輕的幾句話帶過,她不要在繼續沉浸在這沒有未來的單戀中。她也想被救贖……
「朴希,別哭。別難過。」她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用極力壓抑卻還是帶著哭腔的聲音說:「為什麼我的心會這樣,為什麼你就像烙在我心上一樣。我不捨得也挖不掉。你一定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好好看我一眼,一定會喜歡並愛上我的。」她這番樣子像極了精神錯亂的病人,而不是需要做顱內腫塊切除手術的病人。
詹惟仲回到車上,拿出放在車廂裡的備用男士香水,往自己的周身微微噴灑了一下,自己鼻子輕嗅,醫院的氣味差不多被他常用的香水味掩蓋了下去。
他仁義上走這麼一遭,也只是看在朴希母親的面子上,他自然知道自己拒絕的越徹底越好,但是又不能任由曾經同校的校友變成如今這副樣子。所以他去探病了單也不會在病房裡多呆,很多話不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知道。
現在他只想盡快的趕回去接自己的妻子,那個讓他一想到就會覺得溫暖,嘴角上揚的小女人。
四人約會說不上圓滿,但是小北卻覺得很開心。開心翟墨融入她的圈子,開心身邊也有人陪,有人呵護。
翟墨開著車子,跑車播著舒緩的音樂,透過車窗可以看見窗外的街景還有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
車子停在了瀾江邊上,已經是接近五月的天氣,夜裡也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冰涼,反倒是春風和煦,吹的人十分愜意。
江邊長長的步行道上,散步的人很多。有像他們這樣的年輕的情侶、也有恩愛的中年和老年夫妻、也有父母和子女出來散步的,也有帶著寵物狗在遛彎的。
小北大半張臉依靠在翟墨懷裡,有力的心跳聲隔著觸感極佳的白襯衫清晰的傳到她的耳朵裡。雖然兩個人已經極其的親密,可就算這樣小北還是忍不住的會臉紅心跳。
瀾江上有觀光游輪,上面佈置的霓虹燈非常的壯觀漂亮。
莫小北就這樣順其自然的攬著翟墨的腰,然後拿一隻眼睛看著瀾江的景觀。還有江對面那高聳的建築物牆體上播放著的正是她代言的C&R香水秘密的廣告。
她之前自然是看過很多遍自己拍的這支廣告,還自戀的說自己真是上鏡有氣質,這麼短時間內已經有些些許的歐美女王范。
這時候再遠遠看自己的拍的廣告,還是依偎在自己男人懷裡看,又是別有一番感觸。
莫小北的雙手擱置在男人精壯的腰身處,她不時的動一動,恰似無意的撩撥。翟墨當即就猶如被點了火。
渾身燥熱的厲害。
「想要了?」男人邪魅的笑著,衣冠楚楚可嘴裡的話吐出來卻是一點都不正經。
莫小北稍微抬起頭,泛著螢光的桃花眼狠狠的瞪了一眼翟墨。小手就準備去掐翟墨的腰間肉。
莫小北「你別這麼不正經好不好。好像我多渴望似的。」
「那就別亂動,再亂動下去我不敢保證,說不定當場就辦了你。」翟墨當即抓住她的手,小北這個笨女人不知道那樣的瞪眼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點火嗎?還有那原本就繃緊隱忍的身體,肉能隨便掐嗎?
這小女人猶如無意撩撥卻勝似撩撥的小妖精,真是讓人撓心撓肺的癢癢。
小北被他這一嚇當真安分了,可翟墨一身的火真是無處傾瀉。
江邊的小公園裡昏黃的路燈下有不少的長凳,只要是稍微隱蔽的長凳上面大多坐著成對的情侶。摟抱著,你儂我儂的樣子,翟墨看了雀雀欲試。
他一個大總裁還真沒這麼約會過,確切的說是第一次有這樣的約會體驗,別人的約會方式他要體驗,別人沒法享受的約會方式日後他也要一一體驗。她輕擁著莫小北坐到了一處離江邊很近的長凳上。
翟墨坐定後,長臂一伸,一攬便把小北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小北對於在公共場合這般親暱還是很羞怯,很不自然。她挪動著試圖去翟墨的一側坐著。
有些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她只能在昏黃的燈光下緋紅著一張臉,然後任由翟墨抱著她,將她護在自己的西裝外套裡。
小北柔軟的發頂蹭著翟墨邊側的下巴,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側臉傳遞至全身。
翟墨終於忍不下去,只能伸手抬起小北潤滑的下巴,低頭吻住她的唇,溫柔得令人心顫。
「翟墨……」小北輕聲呼喚了一聲他的名字,背脊泛過一陣麻痺的電流,忍不住想要再次喊他的名字,卻被猛烈的吻給悉數堵了回去。
小北本來想要拒絕他的,可身子卻忍不住挺起,越發把自己的柔軟往他唇齒間送。這青澀的反應徹底取悅了翟墨。他就喜歡聽她情動時軟軟的聲音,分明是抗拒,卻又帶著迎合,這樣矛盾的糅合,更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有些癢,也有麻,小北腦海成了漿糊,全迷糊了,動情的吻著彼此,她像是忘記了此時正在江邊。過往的還有穿流閒適的人群。
人群走過的腳步聲,你言我語的說話聲,還有偶爾傳過來的寵物狗的叫聲,讓小北終於拉回了一些神智。
「翟墨……快停下來。別胡鬧!」
翟墨輕笑,也不反駁卻惡作劇地在她耳垂上輕咬一口,小北輕呼一聲,便動手打他的胸膛。
「真的,別鬧了,這裡是公共場所,小心被拍到,到時候不但要上娛樂新聞的版面,怕是還要上社會新聞的版面呢。」
翟墨自然不會在這將事情做到底,這點小福利,全當是他出來做四人約會的獎勵吧。
就這樣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看著不遠處印著霓虹燈的江面,波光粼粼,此般的甜蜜寧靜,兩個熱戀中的人不再言語只是咧嘴傻笑。
「媽咪讓我們一起回家吃頓飯。」翟墨攬著小北的肩頭,小北把玩著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
「額,這樣會不會太早了點。」
「早什麼,又不是讓你閃婚。」翟墨不滿的白了小北一眼。
「……好嘛,五一後再去總可以吧。」
「嗯。」
「起來吧,往回走,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吧,你最近那麼忙肯定還有不少公事要處理。」小北說著已經起身,整理一下衣服便把慵懶的靠著椅背的翟墨給拉了起來。
兩個人十指緊扣,走在瀾江的江邊,江邊的欄杆上時有抱在一起欣賞江景的年輕情侶,這般青蔥的歲月,愛的大膽又肆意,彷彿根本不用擔心是否會長長久久,只管此刻擁有。
小北難掩的豔羨,她這是第一次放手去愛,不管門第觀念、貧富差距等各種因素,她就想放縱自己肆意的愛一場!
翟墨雖說是個大男人,可心細的很,他自然看到小北的視線,還有那掩蓋起來的情緒。
翟墨攬著小北纖細的腰,身體輕輕一轉,便將她輕輕的壓在了江邊的欄杆上,翟墨魅惑一笑,抬起她的下巴,溫柔的吻上她的唇。
這個吻沒有剛剛的狂風暴雨,一點也不狂熱、急切,似乎不帶一絲欲一般,彷彿只是一個吻,一個簡單溫柔的吻,很純粹的只是一個吻。
饒是很享受這樣一個溫柔的吻,可小北還是莫名的腦子混沌,大腦一片空白。
瀾江對面的大屏幕上此時還在頻繁的播放著香水「秘密」的宣傳廣告,此情此景之下,小北內心的甜蜜正逐漸升騰。
情投意合的情侶,溫柔的吻!
小北伸出雙臂,勾住翟墨的脖頸,翟墨一頓,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嬌媚的容顏,他都能看到那濃密的秀氣的扇睫輕輕的顫抖,刷過他的心臟,帶起另一種心悸。
兩人回到公寓已經接近11點,翟墨最近公司事情特別多,一回去他便進了一樓的書房繼續處理公司的事情。
莫小北也自發自覺的上樓準備泡澡睡覺。她泡澡出來後穿著一件睡袍,手裡拿著毛巾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了出來。抬頭竟然看到翟墨坐在臥室的書桌前打電話。
「你說真的?北美那邊的人竟然也涉黑?這件事繼續好好盯著,我已經再跟美國的風險投資公司在接洽,一旦資金到位就會著手開發。」
翟墨掛了電話就聽到洗手間的門合上的聲音。
「最近公司事情很多。我需要高效能的電腦可以在家裡同步調閱公司資料。你搬到我別墅那裡去住。」翟墨拿出口袋裡,白天讓林楓早已準備好的別墅鑰匙,遞到小北手裡。
小北傲嬌的挑了挑眉,「翟總,你最近很習慣下命令咩?」
「嗯。這也是個命令,而且——不容拒絕。行李你也不用收拾,帶著人過去就好。」
莫小北挑眉的慾望也沒有了,果然翟二少習慣了這般肆意的生活,雖然他們已經明確了交往的關係,她搬過去和他住過來沒區別,可要是被媒體報導了豈不是又說她是被包養的上位模特?
翟墨顯然並不打算給小北拒絕的機會,「不準有異議。否則我讓你好看!」
「總裁大人,要不要這麼放肆?」莫小北只是意思的冷哼了一下,並沒有拒絕這個提議。最近翟墨確實忙,她也不忍心看著他住在那並不寬敞的公寓裡,還要時刻刻意安排兩個人的早餐和晚餐,甚至有的時候的一日三餐。
翟墨倒是寵溺的笑著挑了挑眉,小北沒有拒絕,他的心情已經不能簡單的用一個好字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