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靜,空蕩蕩的街道上偶有冷風刺骨的吹過。
莫小北終於感覺到了這個冬夜其實是寒冷的,打了個哆嗦。面上似哭非哭,自嘲而痛苦!
兩年多來,她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情。戀愛,誤會,陷害,甚至包括這份感情,如今的她還是沒法放下所有的事情。
像是呢喃,她自言自語道:「小北,你是不是太無能了。所以才會在那時候被人算計,如今落到這地步,自己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長嘆一口氣,看著水霧的氣在空中發散,消失。莫小北用力的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兩腮,轉身,大步的往回走。
曾經的戀人如今一南一北,背道而馳。
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莫小北裹在被子裡,一雙烏黑清亮的雙眸,眨巴眨巴。
翻過來翻過去,卻也沒法入睡。
第二天,新一年的伊始,莫小北吃的是外賣!
窗簾拉開之後,莫小北才發現已經是下午了,兩點的光景,冬日裡外頭的陽光還算好,不濃烈隔著窗戶穿射進來卻是帶著暖意的。
只是這不給力的暖意,似乎再也照不到她莫小北的身上了。
富有帶著詹梓揚小朋友來到小北家的時候,逕直的拿出備用鑰匙開了門。然後,就看到了小北一個人盤坐在沙發上呆呆的看電視的這悲情又落寞的一幕,忍不住的皺了皺眉。
「昨天不是說和他一起跨年嗎?難道你和翟墨分手了?」這是新年後富有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可悲的是,好像是分手了。好像是真的有收到一個真正的goodbye–kiss……
莫小北渾渾噩噩的站了起來,然後渾渾噩噩的走到流理台處,再然後渾渾噩噩的開始煮咖啡,等著咖啡機的煮著的咖啡的時候,富有便跟了過來。
「看你這樣子,你不回答我也明白了。你……有什麼計畫?接下來做什麼?」
擱在小北這樣冷情的性子,其實不會傷神。她這副樣子是因為昨晚失眠……其實她心裡意志堅定的很,目的也明確的很。
女追男隔層紗,以前她不是沒有誘惑過翟墨,當時怎麼了?噢……對了,遇到他和一眾同事開視頻會議,結果險些碰壁。
翟墨,不好勾搭呀!
如今的莫小北,依舊的執拗,頓了頓,她的眸光變得閃亮而清明,「我得賭一把!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
不一會咖啡便好了,富有走過去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幫小北倒了一杯。
莫小北喝了一口咖啡,終於眼睛、耳朵都徹底清明了起來,連沒有休息好而輕晃晃的腳步,如今也不再輕飄飄的打晃了。
富有一臉的狐疑:「你打算怎麼賭,賭什麼?」
莫小北這會猛地灌了一口溫熱的咖啡,「也沒多大的事吧,不是你說的麼,床上好辦事。我覺得找他睡一覺,或許,睡了一覺……就解決了!」
說完自己的決定,莫小北繼而又猛的灌了幾口咖啡提神。
富有倒是被驚得差點把一口咖啡噴了出來,最後險險的咽進了肚子裡,看著自己閨蜜的臉上,帶著驚疑,帶著崇拜,帶著讚許……
所有的情緒到了最後,富有只是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嗯,想法不錯!」
一不做,二不休,莫小北便撥打了翟墨的電話。鈴聲悠揚婉轉,繼而戛然而止!
莫小北很受打擊,但是卻很自我治癒的想著,或許他在忙工作的事,沒辦法接電話。於是思索再三她發了個短信過去,「晚上有時間嗎?我想約你吃個晚飯。我們好好聊聊,哪怕分手也說個清楚。」
發過去好一會,沒回音。
小北咬咬牙,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我保證不會死纏爛打。」
富有依靠在一邊,看著自己的閨蜜萬分糾結的樣子,甚是心疼。
過了一會手機短信鈴聲想起,莫小北嗖的劃開,解鎖手機,打開一看,卻是淘寶天貓店的元旦促銷活動廣告。
失望,挫敗,失落,難過,心塞……
富有實在看不下去小北這副自我折磨的樣子,「打電話問問地址,直接衝到他家不就完了。像當年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莫小北抬頭,雙眸微微閃過一抹亮光,坦然一笑,梨窩清淺。富有也是一笑,小北這副樣子,尤其那一對可愛的小酒窩,怎麼看也不像是快要26歲的人,一副清純又嬌俏的樣子,看上去倒是像個在校大學生,也就二十一二歲。
真嫩!
自從在翟墨別墅吃過一頓飯之後,莫小北再去那棟別墅處就再也沒看到裡面有人氣,按門鈴也沒有人開門,晚上去也不見屋裡開著燈。
半夜裡去更不見裡面有燈火。那時候她才想到,可能翟墨為了躲著她甚至都不得不搬家了?
其實她哪裡知道,這兩年了他也沒有回那棟別墅。剛好那天小北找他,他便帶小北去了別墅,給她做一桌的好菜,彌補當年他毫無廚藝但其實也完美浪漫的同居歲月。
畫上一個他自認為完美的句點。
為心愛的女人洗手做羹湯,然後分手也圓滿無憾了……
莫小北想到的自然是柏然和路勁,他的哥們肯定知道他的住處。
她先是撥打了柏然的電話,柏然這人比較好說話,不像是路勁有時候陰晴不定的讓人捉摸不定他的心思,看上去特別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冷。
很不幸的是,柏然正在飛往國外的班機上,此時電話打不通。
最終她不的不硬著頭皮退而求其次的撥打了路勁的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一小會,對方便接了起來。
「你好,我是莫小北。」莫小北跟路勁打電話,想起那次和洛子廷吃Brunch遇到他的事,更是心裡發怵,帶著一絲做賊心虛的心態。
「我知道。有事?」路勁峰眉微皺。他聽說了翟二今年還是不去美國,選擇一個人留在S市跨年,卻也沒約哥幾個出來聚聚,他就知道肯定是因為這個女人,是因為莫小北迴S市了,所以翟二就反常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替自己的兄弟高興,畢竟也就最近翟二才會有一些情緒的變化,更有人氣了。可是他身上的重傷,不知這一切會不會成為他的不能承受之重?
好事多磨……
「我想問一下,翟墨現在住在哪兒?」
路勁在電話那端一怔,翟二藏的還夠深,怕女人怕的連地址不都敢告訴人家了?
「哦,你還不知道他搬家了?搬了兩年了。」
莫小北心口悶悶的疼,他是真的為了躲著她所以才搬家?還是曾經兩人同居之後留下的生活痕跡讓他難以面對和忍受?
真當她是洪水猛獸?
路勁似笑非笑的繼續說道:「地址我發你手機上。還有,別刺激翟二。」
小北一怔,刺激?什麼樣算刺激?勾搭翟二算是刺激他麼?
「好的,謝謝。」
掛了電話,兩分鐘之後翟墨的新住址便發了過來。
富有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的兒子,又轉過臉看向莫小北,「唉喲,這男人還想躲起來,還玩上狡兔三窟,搬家了?」
莫小北無語的點了點頭。
「嘖嘖嘖,真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縮頭烏龜的做法和行徑。」
……莫小北翻了翻白眼,怎麼就說的這麼真理,這麼難聽?
「別嘖嘖嘖了,或許不是烏龜,是蝸牛。」莫小北拍了拍閨蜜的肩膀,準備先去陪小朋友看一會動畫片,畢竟乾兒子今天可是很給面子的,在新年第一天上門來玩。
富有蹭蹭蹭的跟了過去,「蝸牛呀,蝸牛那都是玻璃殼,豆腐心!一踩——卡嚓,就歇菜了!你確定翟墨不是抗壓的烏龜?」
……
莫小北忍著才沒笑出來,雖然面上沒有大笑,可很明顯的眼角微挑,嘴角微揚。聽閨蜜一席話,心情頓好!
有閨蜜萬事足,大概說的就是這種狀態。
莫小北坐在沙發上,才撇見沙發邊上一購物袋的東西,瞅了瞅,都是零食。
額……這是給她買的?她住在富有家可是記得詹惟仲人雖然忙,也很少管教自己的兒子,可是卻是明令禁止家裡出現這些垃圾食品的,尤其是揚揚,那是覺對不能給他吃!
小北指了指印著「TESCO」的購物袋,「這是買給我的?」
富有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走了過去,然後蹲下開始將東西一股腦的放在了台幾上。
一桌子的薯片、巧克力、牛肉乾、手指餅乾、海苔、QQ軟糖……
這是零食大合集呀?小北不解的看了眼自己的閨蜜。
富有弄完了,拍了拍手,大功告成的輕鬆模樣,「因為待會呢我想去做個美甲,可是保姆這兩天回一趟老家,兒子非要纏著我陪他,所以我跟他達成了協議,給他買零食,然後帶他來你這裡……」
莫小北當真是無語,恨不得摳鼻望天了。自己的閨蜜小孩子心性又范了,新年第一天成了不靠譜的媽,還是不靠譜的親媽。
別人的老媽都是恨得不自己的寶貝孩子不吃這些零食,遠離垃圾食品,她倒好,拿這個跟孩子做交易……
莫小北從沙發上起來,拿過購物袋,嗖一下又將所有的東西給裝了回去。
「那你快去做指甲吧,我呢在家陪揚揚。別給他吃這些零食了,我給他熱一杯牛奶,再端點水果和點心。」
富有嘿嘿一笑,在自己的閨蜜面前當然不會不好意思,「你不去收拾收拾?不是打算去見翟墨嗎?」
「我本來就很美!我不去了,小孩子一個人在家多危險,你快去快回吧。」
富有丟了個白眼給她,「自戀狂!那我可就尊敬不如從命啦。」
頓時房間裡只剩下動畫片的歡快聲音,是熱播的熊出沒。莫小北起身準備去熱一杯牛奶再拿點吃的卻被詹梓揚給拽住了胳膊。
小傢伙賊精的眨巴著眼睛,一臉的好奇和探究,「翟墨是誰?比長腿叔叔還高?比長腿叔叔還帥?他會成為你的男朋友?」
莫小北早已經徹底被給了這個呆萌又早熟的小包子,忍不住伸出兩個手,捏著他那粉嘟嘟的小臉頰,一頓揉搓。
「首先呢,你和長腿叔叔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協議?你告訴我的話,乾媽就告訴你關於翟墨的秘密。」
小傢伙到底還是個小孩子,被莫小北三哄兩騙的就把自己和洛子廷的協議說了出來。這讓莫小北不的不佩服這個小可愛、小腹黑,這麼小就這麼步步為營知道拉幫結夥,明碼交易。
果然,基因強悍的第二代就是厲害!讓她佩服、汗顏!
她那麼大的時候可是除了吃,就是玩呢!單純又無害,絕對的小良民。
詹梓揚一臉好奇的盯著莫小北,等著她說說關於翟墨的事情,看得出來,幹嘛對這個翟墨很在意,很不一樣。
「首先呢,你偷偷的計畫把乾媽給賣了,乾媽可是很心塞的。其次呢,翟墨現在算是乾媽的前男友,他也很高,比你的長腿叔叔還要高一點,至於會不會更帥,乾媽只能說各有優點。」
小傢伙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前男友?你是不是就像我這樣的,很慘的被甩了?」
「……額,你也……被甩了?」這都什麼孩子,半大點的還剛斷奶粉沒多久呢……
「對呀,我們親子班的那個李嫣然就是我的女朋友,確切的說是前女友。後來插班來了一個叫木林森的,他來了之後李嫣然就劈腿了。然後她還跑來跟我說,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後可以一起玩……可是,我才不要,我討厭那個木頭……」
莫小北只能佩服加崇拜的看著侃侃而談的詹梓揚小朋友,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話,最後卻不得不哭笑不得的對他表示同情。
直到富有回來,就看到自己的閨蜜和自己的兒子更親暱了,弄得她都忍不住快要吃醋,羨慕嫉妒眼紅了!
一大一小的倆人,怎麼看都怎麼的狼狽為奸樣。
「媽咪,你回來啦?那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不要影響到乾媽約會了……」
富有溫柔的拍了拍兒子的髮頂,這孩子挺上道的。她做了個指甲,忍不住的又去做了個SPA,所以時間花的多了點。
「乖兒子,我們馬上就給你乾媽騰地兒和時間。你爹地打電話來了,說一會就到家。」
詹梓揚小朋友雖然跟詹大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很少,但是還是有很高的崇父情結的,所以當即歡呼了起來,很是迫不及待。
莫小北看著富有帶著詹梓揚離開,笑著轉身進了衣帽間。
找了一件奶白色的大衣,一件黑色的羊毛料子的連衣裙,搭配黑色的打底褲,一雙黑色的高跟及踝短靴,選了一款黑色小巧的收納包。
端莊、幹練又時尚大氣!
不走台,不參加活動,她出門的時候最多都是化個淡淡的妝,自然不做作,饒是如此她也不甚喜歡,其實小北更喜歡的是裸妝或者素顏。
不過外出稍微化個妝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他人的尊重。這一點她自然得做到,雖然不一定能做到最好,但是至少也要做到讓自己滿意。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快26歲了,依舊的膚白似雪,水潤無比,再加上一雙大而清澈明亮的雙眸,怎麼看都嬌美。
最後,拿著睫毛膏刷完睫毛,稍微塗了粉色的唇彩,便拿起凳子上的大衣,穿上。抓起包包、手機和鑰匙下樓。
男人一旦狠起來,真的讓她不知所措。哪怕這個男人認為她不知廉恥,嫌貧愛富的死纏爛打,她也無所謂。總比那個樣子的翟墨說出那麼決絕的話要好。
那樣子的翟墨,意味著什麼,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就是做不到……
既然這樣,那就她追他吧,失敗了的話,她也認了!
採取點行動總比自己坐立難安,心突突跳的跳著,像是住著一個小兔子一般的,七上八下的要好吧!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挽回不了,是不是起碼也可以做朋友呢?
就像是詹梓揚小朋友這樣的,最後大家還能做小夥伴,一起愉快的玩耍。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事情,她和翟墨都是成年人了,肯定應該可以做到。
莫小北就這麼給自己做足了心裡建設,毫不猶豫的大步出了門,打車,直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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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出租車裡,小北捏著自己的包,手因為緊張隱隱的冒汗,控制不住的越攥越緊。
冬日的天,街道兩旁的植被帶還是綠色的,不是蕭索的枯黃。天黑的早,此刻已經開始逐漸上了黑影。
其實今天這個點,她也不確定翟墨在不在家。甚至也不確定今天翟墨會不會住在這裡,而不回翟家過年,又或者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到這裡的公寓……
這個小區位於S市的城郊,環境清幽,四周的綠化更是堪稱完美。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人才能住的進來。
莫小北沒有小區住戶的卡,甚至連小區門口都進不去。只能站在寒夜裡不住的踱來踱去,翹首以盼的等著翟墨來,或者哪怕就是這裡的住戶,刷個卡把我順帶著放進小區裡也好。
人在這樣的處境下,總是願意放下高要求,被滿足最低的基本的要求都可以欣喜萬分。
跟著一對中年夫妻進了小區的莫小北,此刻就感激涕零的說了好幾聲謝謝。隨後便在路燈下按照地址尋了過去。
安靜的夜裡,除了四周的高樓大廈以及花花草草之外,只能看到一個穿著奶白色大衣的高挑女子,一個人踱步在路燈下,手裡拿著手機,低著頭不時的看看自己的手機屏幕。
手機屏幕一會亮起來,一會又暗下去,反反覆覆了好幾次。
外面很冷,一個牽著薩摩耶的小女孩,凍得面頰緋紅,進樓道之前看了一眼莫小北,忍不住的喊到:「姐姐,你好。你要進來嗎?」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門禁卡刷卡,滴的一聲,門打開,「姐姐,你在等人吧。進來等吧,外面挺冷的。」
小姑娘看上去十三四歲的樣子,衣著精緻,教養也極好,一看就是那種特別招人喜歡的孩子。
小北搓了搓手,縮了一下脖子,笑著走了過去。
寬敞珵亮的電梯內,雪白的大型薩摩耶,十分的乖巧可愛。莫小北笑著對女孩說了聲:「謝謝。」
女孩子笑得見牙不見眼,「不客氣。我認識你。你是模特Bella—Mo吧。」
小北看著這個只有十三四蘇的小女孩,不可置信的微微的面露驚訝,她從來沒想過十幾歲的小孩子也會知道她這個T台模特。
這麼大的孩子不是很多都喜歡EXO之類的麼……
莫小北甚是驚喜的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我是誰的?」
今晚的莫小北帶著一頂雪白的羊絨毛線帽子,有帽簷的款式,很遮臉。
「因為我也很喜歡fashion,我媽咪經常會帶我去看一些秀的。其實我去年在法國巴黎的迪奧秀上看到過你走台。」
莫小北聽小姑娘這麼說簡直可以說是心花怒放,自己走台被觀眾喜歡,被讚譽自然是欣喜萬分。
「叮……」一聲響,電梯開了。小女孩便牽著自己的薩摩耶走出了電梯。
笑著說再見之後,電梯裡只剩下莫小北一個人,忐忑和緊張的情緒又席捲而來。
到底是高檔的公寓樓,每一層就這麼兩戶人家,地面都打掃的光潔珵亮,簡直可以當鏡子使用。
莫小北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九點了。手機剩餘電量不多,也不能再玩手機打發時間。
莫小北就這麼抱膝坐在公寓的那扇門外。記憶裡清晰的記得那次她也是這樣子,坐在翟墨的別墅外,後來他們當真是床頭吵架床尾合了。
如今的她再次用這樣狗血的方法,當真讓自己都覺得鄙夷。
可感情的事情她沒法控制,或許至於他一直昨日的曇花一現,可對於她確實日日的唸唸不忘。
疑問一直困擾著她。解開疑惑,收拾那些個背後陷害她的人,她是勢在必行,志在必得!
等的昏昏欲睡的時候莫小北不得不閉上眼睛稍稍休憩閉目養神。
她也不知道翟墨幾點才回來,只是那鑰匙在門鎖裡轉動了一圈,又一圈,卡嗒一聲門打開的時候,她就驚醒了。
翟墨看著她轉醒,立刻將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然後偽裝的好似漠不關心,也沒看坐在地上的莫小北一眼,只是腳步稍稍的頓了頓,繼而便徑直走進了屋裡,眼看著這個男人就要順手關上門,急得莫小北甚至來不及從地面上站起來,只能趕緊伸手撐住門面。
此刻她坐在地上,他站在她的斜對面,男人高大俊秀,身姿挺拔,氣勢上不怒自威。
莫小北不得不默默的承認,此刻,面前這個周身散發著生人勿進氣場的男人,讓如今的莫小北倍感陌生,於是心裡更加的不知如何應對,千轉百回的思來想去。
最後只能硬著頭皮,低聲的問道:「我出門忘了帶錢,手機也沒電了,能不能請我進去坐坐?」
翟墨只是低頭掃視了她一眼,並沒有搭話,倒也沒再準備關門,只是徑直走向屋內玄關處換鞋子。
小北在心裡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她剛剛真是沒氣場的不夠強悍,完全就是丟了之前計畫好的,一副鬥志昂揚的架勢!
她嗖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深怕翟墨反悔將她拒之門外一般的,快步走進屋裡,走向玄關。
剛進屋莫小北也沒錯過可以觀察這個男人的機會,掃了一眼全局,繼而將視線再次定格在玄關處的鞋櫃上,放眼望去,儘是男士拖鞋,居家鞋……
很好,至少沒有女人的鞋子出現。
饒是如此,進了屋以後,莫小北才發現尷尬和煎熬此刻才是真正的開始。
隨後翟墨看也不看她一眼的丟下一句:「客房隨便你用。」說完就準備把她一人丟在偌大的客廳裡,準備回他自己的臥室。
看著翟墨漸行漸遠的身影,莫小北頭都大了。再看看此刻的客廳,好不溫馨,沒有人氣,偌大的客廳就像是一個蟄伏中的巨大怪獸,幾乎瞬間就能將莫小北吞沒。
莫小北思忖了半響,眼看著翟墨已經蹭蹭蹭的上了樓,快要消失在視線內。她不管不顧的將外套和手裡的包一併仍在了沙發上,快速而大步的跟了過去,一把拽住翟墨的胳膊。
「翟墨,你等等。」兩個人就這麼糾纏在二樓的過道中。
莫小北一雙斂灩的眸子,臉頰因為在寒夜裡而呈現出自然的紅暈,看上去當真是白裡透紅,更是我見猶憐的嬌美無比。
「翟墨,有沒有告訴你你這樣的唇形,最適合接吻?性感、冷冽的雙唇,觸感相比一如既往的柔軟又溫潤。」莫小北就這麼描繪著他的唇形,繼而嘴角微微揚起,帶著一絲魅惑人心的笑,「翟墨,此時此刻,我真想睡了你!是不是睡一覺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一切問題都會大白天下?你拒我於千里之外,難道是因為你——不舉?」
翟二少聽到莫小北如此彪悍的一句——睡了你。頓時在心裡激起了千層浪,眼中更是翻江倒海的慾念。
可男人的自控力顯然出挑,隨後掰開了莫小北的手,「我公司的事情忙到現在,沒精力跟你糾纏。要麼客房你隨便用,要麼我給你錢你打車回去,雖然這裡這麼晚可能很難打到車,可是有耐心的等等總歸會遇到Taxi。」
這邊的小區住戶都是有錢的主,且不說幾輛車,最少每家每戶兩輛車肯定是不成問題。出門都是私家車,幾乎就沒人打車,出租車自然不願意往這邊跑。
莫小北咬了咬唇,此刻自己看自己都覺得怎麼就那麼賤兮兮的呢?她一咬牙,一跺腳,恨恨的說道:「我去客房。」
說著便從翟墨身邊用力的擦了過去,翟墨被她這麼一推搡,險些踉蹌,更是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冷著一張臉,憋得內傷。
莫小北拿出已經快耗光電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午夜12點,不敢貿然撥打富有的電話,只能發了個短信過去。
「任務貌似失敗了……」
很快富有就回撥了電話。莫小北將震動的手機快速的接通,還故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畢竟剛剛她可是對翟墨說她手機沒電的。
「喂。」
「你快跟我說說你怎麼做的,怎麼就失敗了?你不會還被拒之門外吧」不難聽出來,自己閨蜜的口氣幾乎帶著聽八卦的興奮……
小北一聲長嘆,「沒有,已經進來了。」
富有繼而更加興奮的聲音都提高了八度,「哦?」然後頓了頓,「既然都進去了,怎麼還會失敗呢。美色當前翟墨會不為所動?難道他帶別的女人回來……」
莫小北可是怕極了自己閨蜜這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只能無奈又垂頭喪氣的將自己挫敗的境遇複數了一遍。
富有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聽完當即說道:「這也不算太糟糕,至少他沒金屋藏嬌,或者摟著一個女人出現在你面前。」
「你就別說風涼話了,現在這狀況,老娘色誘都沒救了。有時候想想,我恨不得他結交了新歡,也好讓我徹底死心,然後徹底放下。可是現在呢,見了面比陌生人還生分,本來還想著哪怕分手當不成戀人,做個見面能寒暄幾句的朋友也行,看樣子,簡直就是我腦子被驢踢了。」
電話那端的富有停頓了簡直有一分鐘,「你說這男人,真是夠乾脆的啊!想當初追你的時候,愛你的時候,任憑你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把你當女王供著。如今呢,男人一旦放手,乾脆利索的就連把你當空氣都嫌多餘,當真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停停停!」莫小北忍不住的趕緊打斷她,「我打電話可不是聽你誇他的,我手機快沒電了,暫時先不說了吧。唉……」
長吁短嘆的掛了電話,莫小北一個人坐在客臥的床上,這臥室乾淨整潔的,奢華大氣,可是卻沒有一點家的感覺,更像是住進了五星級的大酒店。
很容易讓人夜不能寐的失眠。
因為已經到了凌晨一點鐘,莫小北就這麼挺屍狀的躺在床上,睡不著。哪怕是看看所謂的窗前明月光,都是分外的沒有心情。
她又從床上爬起來,在客房裡賺了一圈,打掃的當真是乾淨啊,手摸摸哪裡都是一塵不染的,而且啥東西似乎都是新的沒人動過的,當真是看著半點人煙氣息都沒有,冷清到莫小北快要完全呆不住了……
如今這個樣子還能怎麼辦?再賤兮兮的去脫?
她做不到!
哪怕是放下豪言壯語的要把翟墨給睡了,可面對那個散發著生人勿進氣息的翟墨,她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沒了士氣,偃旗息鼓。
夜,安靜的嚇人。外面的夜色已經披上了一層濃重的寒意,夜色下一切都顯得清明又清冷。
終於失眠到幾近煩躁的莫小北,沒有洗澡,沒有換衣服,只是惡狠狠的吧被子一蒙,嘀咕著:「煩死了,嘔死了!再不睡明天肯定是不止蓬頭垢面,怕是要丑死了。」莫小北最終抵不過睏意,最後瞌睡連天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朦朦朧朧賺醒,竟然看到翟墨就站在她的床前。
「這邊打車不容易,你睡醒了就起床吧。我一會讓人送你回去。」
「……姓翟的,你要不要做的這麼絕情?」莫小北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坐起身下床,就看到自己皺巴巴的衣服,甚至都沒換睡袍,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有多惶恐,多心酸就有多火……
此時的自己只能用一個詞形容,大概就是——蓬頭垢面。
翟墨只是沉默的挑了挑眉,也不知是因為詫異她的突然變臉,還是表示正在靜待下文,示意她繼續說後面的話。
莫小北赤腳站在羊絨地毯上,慢慢的走向站在床的另一頭的翟墨,雙手緊握著拳頭,彷彿正攥著的是她的勇氣源泉。
在接近的不過幾釐米的距離,莫小北抬眸看向那個男人,目光裡壓抑著相似一團怒意的火似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在生這個男人的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氣她自己把自己推到了如今這尷尬又丟人的境地:「既然你不願意坦白,也不願意跟我談,也不願意跟我睡。那我就長話短說了,你不想聽我說也請你耐著性子聽我說完,反正總結下來就七個字——我不會這麼分手!」
七個字,翟墨最愛的阿拉伯數字就是七。如今這七個字,一字一頓的從莫小北口裡說了出來,不難聽出來,她的語氣頗重。
說出來的同時,莫小北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可是面前的翟墨,此刻的表情和剛才相比,竟然沒有半點變化……
一丁點都沒有。
就那麼一直冷冰冰的,清醒的看著她。直到莫小北那眼裡的一團帶著怒意、帶著羞赧的一團火熄滅了……
莫小北頹廢的鬆開了緊握著的拳頭,也垂下了頭……
看著男人漿的的筆挺的西褲,心裡各種情緒翻滾。
直到一疊衣物擋住了她的視線,最上的是一套女士內衣褲、繼而是一件裙裝。
莫小北顯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霍的抬頭看過去,只見男人兩隻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套衣物,女人的衣物。
她頓時希望的火苗被悉數點燃,伸手去接過衣物,心裡難掩的激動,「你給我買的?」
翟墨不置可否,用手指了指梳妝台那邊,上面已經擺上了一套護膚品。而昨晚那裡還是空空如野的……
護膚品的品牌是她當年在S市一直慣用的一個牌子。
難道這都是他特意為她準備的嗎?翟墨是在乎她的呀!
火苗瞬間升騰成熊熊大火,溫暖了她整個胸腔,尤其是先前還被刺激的冷冰冰的心臟,此刻簡直就是噗通噗通的跳動聲如火車開過。
翟墨聳了聳肩:「我只是不希望一會從我家走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你也知道的,這裡是高檔的住宅小區,如果貿然出現個女瘋子怕是要上社會版頭條,連帶物業公司說不定因為管理不力而被投訴。」
這麼幾年沒見,翟墨那張又欠又惡毒的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改變。莫小北以前還會被他氣得嘔個半死,如今再見到這樣的翟墨反倒覺得心裡似乎帶著一抹甜。
她回來對翟墨死纏爛打的時候開始,就已經不懷疑自己是受虐體質了。她根本就是沒事找虐,卻又分外享受。
翟墨至少對她不再是冷冰冰的不言不語,她知道,如果他的性子還像以前一樣,那麼此刻這個男人對她的惡言惡語簡直就是變相的說明他是在意、在乎她的。
如果真的不在乎的人,翟墨是直接無視,真的當你空氣的。
她賭了,壓注了,而且賭贏了,她篤定了翟墨是愛她的。因為她從來沒放棄過對他的愛,所以這次她賭他也愛她……
翟墨就這樣看著對面的那個女人,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掃了她一眼,因為這個女人像是神經搭錯了線一般,一會冷著臉不言不語,一會又笑的如玉春風……
這樣的莫小北,情緒轉變如此之大,不像神經病又像是什麼呢?
卻是怎麼看怎麼惹人愛,依舊十足的可愛,可愛到他忍不住的想蹂躪那張笑的明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