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我將沉淪(中)

「不能直接把他們十二個打暈,然後帶出邊界嗎?這樣更省事。」之前謝槿知這麼問過。」應寒時答:「不是不可以。只是他們的意識已經很虛弱,如果再在虛擬空間裡把意識打暈,對他們的大腦終究是傷害。」

謝槿知和應寒時坐在小方桌旁吃飯,依舊是嗆螺肉、雞豆涼粉、小瓜炒蛋和青菜湯。相距十餘米的地上,陳楠蹲著餵狗吃骨頭。葉子走到他身邊,撫摸他的額頭:「頭還疼嗎?」

……

吃完飯,謝槿知和應寒時沒有出門,而是回房間等待著。過了一會兒,庭院裡就沒人了,葉子帶著孩子去午睡,陳楠去廚房了。而那隻狗,趴在牆角,睜著雙黑亮的眼睛,倒是很安靜的樣子。

應寒時牽著謝槿知躍下去,狗一下子站起來,盯著他們。他們走近,謝槿知從口袋裡拿出支小小的麻醉槍,瞄準了它。這也是蕭穹衍提前安排好的,對付一隻狗,總不能還讓指揮官去戰鬥。

誰知黑狗竟然很機警,像是知道槍不是好東西,嗖一聲就跑了。應寒時拿過謝槿知手裡的槍,追了上去。那狗徑直跑進了堂屋裡,而堂屋裡,葉子正帶著孩子在睡覺。

應寒時和謝槿知動作放輕,走了進去,就見黑狗在母子倆的床邊,咬著葉子的衣角,像是要把她拖下地,又像是想把她喚醒。它轉頭看到謝槿知二人,立刻鬆開嘴,轉身伏低在地上,竟像是誓死守衛的樣子。

謝槿知望著黑狗圓黑的眼睛,有點發怔。應寒時已開了槍,「嗤」一聲輕響,黑狗嗚咽一聲,倒在了地上。而旁邊,葉子母子依然熟睡未醒。涼爽的風穿過門吹進來,呼呼響著。

應寒時和謝槿知把狗提回了樓上房間,關上了門。謝槿知說:「這隻狗的本性不壞,想必原來也是很忠誠的,只是遭受了輻射,才會在現實裡變得兇猛吧。我們必須殺死它嗎?」應寒時沉吟了一下,答:「可以不殺。把它留在這裡,永遠在虛擬世界裡每天循環,它不會醒來。」

謝槿知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每天太陽東昇西落,而這隻狗會不斷重複這一天的生活,以為跟自己的主人們生活在一起。「那就這樣吧。」她說。

應寒時就用繩索把狗綁在了牆角。等它醒來時,他們大概已經離開了。

——

兩人又來到後院的廚房。站在門口,就看到陳楠背對著他們,低頭在吃東西。聽到動靜,陳楠轉過身,怔了怔。

謝槿知說:「陳楠,我們是來幫你的,也是要救你的家。你還記得幾天前,跟一些村民一起,進山到了石綾寺,然後挖出了一些殘骸嗎?」

陳楠還是那幅內斂沉默的樣子,點了點頭:「記得。」謝槿知又問:「那之後,你是不是經常頭疼?」陳楠愣了一下,又點頭。

謝槿知明白,他跟她剛才一樣,意識不到是在虛擬空間裡。但曾經有過的記憶,依然存在。

他只是意識不到。

謝槿知言簡意賅地解釋道:「你們遭遇了輻射,產生變異。現在狗的意識,和你的意識,同時在你的身體裡。現在這裡不是真實的空間,而是虛假的。只要你跟我們走,把狗留在這裡。你就能清醒過來,就能獲救,回到你的妻子和孩子身邊。」

陳楠露出震驚而困惑的表情,謝槿知看了眼應寒時,應寒時點了點頭。於是她乾脆一把抓住陳楠的肩膀,銀光浮現。

當陳楠再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茂密的森林裡。他的心怦怦跳著,手心浸出陣陣冷汗。謝槿知站在他身旁,指了指森林外的景色:「你看,那是虛擬空間的邊界,流線型的。」陳楠抬起頭,看到那裡再也不是碧藍的天空,而是一片亮閃閃的水紋,蜿蜒著,如同一條河流掛在了天上。可裡面又是混沌的,什麼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變得更加震驚,往後退了好幾步。

謝槿知微微一笑,說:「現在相信這是虛擬空間了吧。你好好想想這幾天的事,留在這裡,不要動不要走。等我們救了其他人,就帶你們一起出去。那些狗會留在這裡,不能再傷害到你們了。」

——

時間,在虛擬空間內外,同樣靜靜流逝著。

懸崖高處的山洞裡,蕭穹衍坐在電腦前,無聊地翹著二郎腿。現在沒有他什麼事,只要等待就好。發了一會兒呆,他眼睛一亮,打開電腦上的娛樂盤,開始看最近熱播的一部婆媳關係連續劇。之前他才追到第十集。

夜色靜悄悄,機器人冷硬的臉龐,映著屏幕上的光,看得目不轉睛。而身旁躺著的那堆人,也一動不動。

過了不知多久。

蕭穹衍突然一愣,抬起了頭。

洞口走進來一個人,身形削瘦挺直,背後是濃黑而寂靜的夜色。蕭穹衍眼珠轉了轉,站起來,面露疑惑:「你怎麼來了?」

那人一言不發,抬起手,手中是一把槍。蕭穹衍「啊」了一聲,想要質問:「你……」然而已經來不及,子彈無聲無息,準確射中蕭穹衍的左胸。蕭穹衍一頭栽在地上,硅晶紅眼睛轉了兩圈,定住不動。

那人快步走進來,看到地上的情形,微微一怔。然後走到應寒時身旁,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心跳,發覺平穩後,那人收手。

然後那人在山洞裡開始搜尋。過了挺長時間,終於在靠近山洞壁的一塊泥土裡,挖出了個小小的金屬盒。那人用匕首撬開金屬盒,看到裡面躺著的兩塊瑩瑩發光的晶片,飛快合上盒子,轉身走出了山洞。

——

太陽漸漸偏西。

越來越多的人,被帶到虛擬邊界。雖然他們中間有的人,對謝槿知的話半信半疑。有的乾脆完全不聽。但是在看到邊界的模樣後,全都像陳楠那麼震驚。然後就都按謝槿知和應寒時的吩咐,在那裡等待了。

空曠的樹林裡,村民們不安地交談著,張望著。「你家的狗像他們說的,最近也很凶?」「是啊,你也是?這真是倒八輩子血霉了。」「喂,他們兩個是什麼人?捉妖師嗎?」「陳楠,你咋不說話?站那麼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