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晚禮服,挽著精緻髮髻的美女從外面飛一般跑進來,對著渾身髒兮兮的雍凜投懷送抱,不能不說這畫面反差有點大,小趙看得愣了好一會兒,又被強塞了一把狗糧,心裡忽然有點說不出的羨慕嫉妒,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該去找個女朋友。
所長擱下電話走過來,態度很客氣:「雍先生,你在這份筆錄上籤個名就可以走了,不過如果下次有需要,可能還要麻煩你協助我們調查。」
雍凜頷首:「沒問題,多謝。」
所長笑道:「我也要多謝你對我們基層工作的配合與支持。」
程峰大聲抗議:「看人下菜碟吧你!憑什麼都打架,他沒事,我就要拘留!」
所長的笑容冷下來,冷冷道:「如果你的酒精測試沒問題,你也可以走。」
程峰張了張嘴,說不出半句話,他胯、下剛才被雍凜踢到的地方還隱隱作痛,也不知道身為男人的功能會不會因此受損。
想到這裡,他臉色一白,忙道:「我接受檢查,不單要血檢,我還要做一個全身檢查!」
所長:「……可以,但費用你自己承擔。」
方才經紀人進來的時候只顧著程峰,現在才發現真正不能得罪的是雍凜,他趕緊上前陪笑臉:「雍先生,程峰喝醉了,他語無倫次,說話沒經大腦,您別放心上,我代他道歉!」
程峰喝高了,耳朵卻尖著,聞言就大聲喊道:「你說誰沒經大腦!」
「……」經紀人恨不能扭過頭讓程峰閉嘴,「雍先生,您能不能留個聯繫方式,回頭車子受損部分,我們照價全賠。」
雍凜淡淡道:「不用了。」
經紀人急了,忙伸手攔住他:「雍先生,我們什麼都可以談的!」
他原先看對方臉生,知道不是混娛樂圈的,就一時沒放心上,誰知道所長接了個電話之後立馬態度大變,要是對方從警方這裡拿了資料回頭爆給媒體,那程峰的名聲無疑要大受影響。若程峰單單只是製片人,不靠觀眾粉絲吃飯的也就罷了,偏偏他還有一重歌手的身份,這才是經紀人著急上火的原因。
雍凜牽著顧念的手,沒搭理他,正欲往前走,冷不防經紀人上前,他受傷那條臂膀差點跟對方相撞,反是顧念伸手一攔。
「這位先生,我朋友剛才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吧,程峰撞人追尾在先,然後又挑事打人,以三對一,要不是警察及時趕到,我的朋友現在能不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都還不知道,你與其攔著我們不讓我們走,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幫他做好危機公關吧!」
她一反常態,臉上沒有笑容,冷冷道:「還有,我們不缺錢,也不怕事。」
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她直接拉了雍凜就往外走。
呂岩從裡頭追出來,侷促不安:「雍、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雍凜根本就不認得他,一臉冷漠。
反是顧念對他道:「呂先生,今晚的事是程峰挑釁,跟你無關,不過我也希望你不要對媒體說太多,以免引起令人誤會的解讀。」
呂岩一愣,下意識望向雍凜。
雍凜:「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眼前這男人冷冷冰冰,看他的眼神完全不帶半分感情,跟剛才那個溫柔帶笑,富有紳士風度的雍先生完全判若兩人。
呂岩難掩失望,強笑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們自己小心。」
雍凜壓根沒回答,還是顧念跟他道了一聲晚安。
看著呂岩落寞離去的背影,雍凜微微皺眉,忍下疑問,打算回去再問顧念。
顧念逐漸從那種焦急的情緒中冷靜下來,對唐霽和姚殊也歉然道:「謝謝你們剛才陪我過來。」
「沒關係。」唐霽對顧念笑了笑,又向雍凜很有風度地主動伸手,「你好,唐霽,唐宋的唐,光風霽月的霽。」
雍凜:「雍凜,雍容的雍,凜然的凜。」
其實之前在酒會上他們就已經打過交道,只不過唐霽並不知道當時顧念的殼子裡換了個人。
唐霽笑道:「我知道,雍氏的公子爺,大名鼎鼎,早有耳聞,沒想到如此一表人才。」
雍凜:「我也沒想到,唐家做實業的,卻有後輩敢於吃螃蟹,去從事廣告行業。」
唐霽驚訝不小:「我剛剛回國,雍先生就聽過我了?」
雍凜:「我見過你爺爺唐祺德唐老先生,你跟你爺爺有三分相似,又都是姓唐,就冒昧猜測一下。」
唐霽似乎還挺高興:「謝謝,我就當做是誇獎了。你車現在也開不了了,不如我送你們回去?」
雍凜原是要拒絕,目光從顧念那裡掃過,轉念又答應下來:「那就麻煩了。」
姚殊也將顧念的手從雍凜那邊抽過來,握在手裡捏了捏:「你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沒事吧?」
顧念:「沒事,只是有點累。」
身體剛換過來,靈魂好像一時難以適應,她不知道雍凜會不會,但她自己的確有種疲憊感。
姚殊也有點擔心:「那你回去之後好好休息,保持聯繫。」
顧念:「好,謝謝你,殊也。」
姚殊也一臉「你太見外」:「謝什麼,這也要謝?」
顧念笑道:「我知道今晚的酒會,你是衝著我的面子才會來的,要不然你肯定不會喜歡這種場合。」
自己願意付出是一回事,付出之後被朋友記在心裡又是另一番感受,姚殊也心中一暖:「沒關係,不用在意,不過我不知道吳嘉文那討厭鬼竟然是你上司,你在工作上沒少受他刁難吧?」
顧念挑眉:「正好相反,他在工作上對我指點良多,怎麼,你們認識?」
姚殊也很懷疑:「他的嘴巴那麼刻薄,會在工作上指點你?」
顧念笑道:「我承認,他說話是犀利了一點兒,不過人不壞,起碼公事公辦,也不藏私,他是不是得罪過你?」
姚殊也一臉晦氣:「別提了,之前在機場,我誤會他占人家姑娘便宜,結果被他奚落得一無是處,誰知後來發現他還認識我哥,大家難免碰見,算是被他記恨上了,他那張嘴不去當律師真是可惜啊!」
顧念樂了:「那你怎麼不說當法醫更好?」
姚殊也想想那情形,也樂不可支:「也是,那警察也不用費心了,碰見棘手的案子就把他找過去,死人都能給他罵活過來!」
都不用顧念多說,她就已經充分調動想像力進行腦補,自己把自己給樂得不行。
唐霽從後視鏡看見顧念的笑容,嘴角也帶上一抹笑意:「師妹,你住哪裡,我送完姚小姐,先送你回去。」
沒等顧念回答,雍凜就道:「我們是同一個地址。」
唐霽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仍止不住微微有些訝異,他下意識往顧念那裡看了一眼。
但他發現,顧念雖然有一點不自在,卻沒有反駁。
唐霽隨即恢復了平常笑容,也沒多問:「那成。」
雍凜掃了唐霽一眼,雖然後背還火辣辣的疼,但心情卻呈反比地一路上揚。
送完姚殊也,唐霽又將他們送到雍凜公寓樓下。
雍凜是典型的過河拆橋,下了車就跟人家說拜拜,完全沒有請人家上樓去喝茶的意思。
顧念心裡好笑,等唐霽的車開遠,忍不住道:「你欠了唐師兄多少錢沒還?」
「為什麼是我欠他錢,不是他欠我錢?」雍凜拉著她往裡走。
顧念笑道:「只有欠人錢的才會巴不得別看見債主,如果他欠你錢,你肯定恨不得把他栓在面前天天追著討錢啊!」
「我只是,」電梯門一關,雍凜就將她壓在電梯牆上。「不想看見電燈泡在眼前晃。」
近在咫尺的氣息噴在她臉上,帶著甜甜的雞尾酒味道,還是顧念晚上喝的。
顧念伸手去推他,卻推不動:「電梯裡有監控。」
「那又怎樣,他們也只能看看……」未竟的聲音消失在呢喃間。
顧念一直告誡自己要做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人,不要耽於美色,奈何雍凜那張臉實在太具有迷惑性,電梯裡的昏黃燈光落在他的側臉上,髮絲根根分明,鬢角整齊雅緻,連臉上的淤青傷口,彷彿也別有魅力。
這個男人一向端謹得近乎古板,出門在外,除非休閒場合,否則絕對是西裝不離身,而且還都是薩維爾街的高級定製,衣領一絲不苟將半截脖頸掩住,露出的那半截透著一股潔淨感。
很多人說東方男人穿西裝,很難穿出西方紳士的韻味來,那絕對是因為穿的人的身材問題,如果是像雍凜這樣,一套為他量身定做的西裝,哪怕脖頸以下不露出半點肌膚,也只會更添禁慾與性感。
當顧念還在雍凜身體裡的時候,也曾穿上西裝照鏡子,但那時候她總覺得自己比起真正的雍凜,還是少了點兒什麼。
現在知道了,靈魂畢竟不同,她無法完全模擬出屬於對方的獨特感。
有了雍凜靈魂的「雍凜」,才是最性感的。
而這個性感的男人,現在眼裡只有她,而且正準備親她。
誰能抵抗得了?
算了,其它事情等親完再說吧。
顧念這樣想道,思緒隨即中斷,接下來,鼻息間,腦海裡,身體的每一寸,全部充溢著對方的古龍水味道。
兩人的身體之間幾乎沒有縫隙,顧念的腦子渾渾噩噩,只能隨著對方唇舌的節奏起舞。
雍凜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力道幾乎想要將她的腰勒斷,顧念有些喘不過氣,不得不用上一些力氣推他的肩膀,稍稍將兩人分開一些。
被強行打斷,雍凜有些不爽地抵住她的額頭,平素冷靜的眼睛裡映著顧念,同樣也映出欲、求不滿的信息。
顧念:「我們的樓層到了,還有,我穿著高跟鞋,腳疼。」
雍凜:「脫掉鞋子,或者我背你進去。」
顧念撲哧一笑:「你也可以抱我,公主抱。」
哪壺不開提哪壺,雍凜瞪了她一眼。
顧念輕輕敲了一下他的傷臂:「容我提醒,傷殘人士是不是安分點,靜養為好?」
雍凜淡淡道:「剛才是誰攬著我的脖子主動獻吻的?」
顧念故作驚奇:「是我嗎?剛才發生了什麼,我已經忘記了。」
雍凜:「我不介意幫你回憶一下。」
反手關上門,他將人壓在門上,奈何一隻手不靈活,姿勢怎麼都顯得有點彆扭。
方才意亂情迷的時候不覺得,現在顧念看見了,就有點想笑。
「你不先問問我今晚是怎麼回事嗎?」
她不說還好,一說,雍凜就想起呂岩臨走時那個幽怨的眼神:「晚上除了程峰那幾個人之外,還有一個人向我道歉的,是誰?」
顧念實話實說:「你的愛慕者。」
雍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