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照在我的身體上,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認真打量自己的身體。
疤痕難掩皮膚的雪白光滑,金屬雙腿襯托出肉體的柔軟堅韌。我轉頭看向床邊的大落地鏡,昏暗的燈光下,滿地的血泊中,我的胸口插著冷硬的匕首,我的臉卻像月光一樣乾淨。
他倒在血泊中,顫抖著大口大口的喘氣。污濁的血液,不斷從他的眼鼻耳口湧出,用速度預兆著他的死亡。
看著他憤怒得噴火的眼神,我忍不住朝他露出微笑。
真心的微笑。
圖雷,你終於要死了嗎?這些天的曲意逢迎,終於換來下毒成功。你再厲害,再不可一世,也難逃一死了吧?
我終於報仇了,暮朝,還有哥。可惜你們看不到,這一幕多麼痛快。
手上忽然一緊,我回過神,看到圖雷爬到我的腳邊,長臂抓住了我的手。
「我死了……你別想活!」他的聲音仿佛從喉嚨裡憋出來,目光似乎也有些渙散了。
看著他滿身血污再次爬上我的身體;看著垂死的他,笨拙的將自己已經疲軟的器官,試圖塞進我,我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好啊……」我對他說,「我一點也不怕死。」
他似乎受了刺激,雙手顫抖握住我胸膛的匕首——這是剛剛他毒發時,反手插入我胸口的。傷筋動骨的痛劇烈傳來,我悶哼一聲。
他卻鬆了手,眼前一黑,我看到他的頭緩緩朝我湊過來。
「天使……」他的臉貼著我的臉,喃喃低語,「我的……」
胸口的血液流失太多,我已經動彈不了。他還要對我幹什麼,我一點也不關心了。我恍恍惚惚的想,這骯髒的房間裡,這骯髒的歲月,於我不過是一場夢,一場命運的玩笑。
我會離開這裡的,乾乾淨淨,如同好幾年前,我還是帝都最快活的少年,期待著像哥哥一樣,像個真正的男人去戰鬥,會遇到心愛的姑娘,與她相愛一生。
帝都的陽光,還是那麼燦爛嗎?我還記得十九歲時,我亦如同帝都其他紈絝子弟,飛揚跋扈,頑劣任性。
我們喝最美的酒,開最快的摩托;我們夜夜流連於Party酒吧,我們與帝都最高貴最美麗的女子約會。
可我總沒有心儀的女子。喜歡我的女孩很多,可她們總說,你太漂亮了,比我們女人還漂亮,這讓我很不愉快;我也知道有的女子,不過因為我的家世喜歡我。
所以我厭倦這些女人,我希望找到一個,真正看到我內心的女人。
「內心?」哥哥對我的想法冷冷搖頭,「女人不過是點綴而已。」
我點點頭,哥哥那樣能幹,我卻什麼也不會。我也想幹出一番事業,替家族增添榮譽。
可哥哥卻不同意,只讓我多看書,「或許你適合做個學者。」他說。
我知道自己從小身體不好,即使改善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普通人體質。可是哥哥不知道,我多麼想要努力,想要追隨他的身邊。
哥哥,我從沒想過,這樣簡單熱血的想法,竟然會導致命運走向另一個方向。自小你就寵我愛護我,我活得太安穩;所以,當我自己走時,才會一步錯步步錯,跌入地獄嗎?
一開始從軍,十分順利。我好歹也是名家出身,雖然戰鬥力普通,可也算敏捷靈活。作為普通士兵,在幾次戰役中,殺了至少十個獸兵。
那大概是我最快活的日子。戰友們對身材單薄長相俊秀的我刮目相看;我們之間建立了男人般的友誼。
可總有大意的時候。被獸族在戰場俘虜時,我想得很簡單,我不怕戰死!只是哥哥知道了,或許會傷心吧?或者,被當成俘虜,跟人類換取贖金?那時候,我也許會讓哥哥蒙羞,可是不要緊,下一次,我會更努力,俘虜敵軍將領回來一雪前恥。
然而我沒想到,戰友們被殺個精光,卻留下我一個。獸人們緊張的將我捆起來,送離戰場,走了很遠很遠的路,走到一個人的面前。
當眼罩被打開時,我看到一雙驚豔的眼。那屬於一個雄性獸人。
我的心頭,才第一次湧起不安。然而竟然,為時已晚。
「不要碰我!」我吼道,「你敢褻瀆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哦?你是誰?」他哈哈大笑,輕而易舉的將我剝光壓在地上,銳利的獸眸下流的看過我的全身。
我是誰?我說不出我是誰。如果被這個獸人軍官知道我的身份,會給哥哥造成多大的困難?會不會要哥退兵?會不會要他背叛人類?會不會要他拿自己來換我?
哥,從來堅定于軍人責任的哥,怎麼可以被要脅?
□傳來尖銳的刺痛,他在幹什麼?這個禽獸!雖然以前也有狐/朋/狗/友跟我說過與漂亮少年的種種辛秘,可我從未料到,這樣的恥辱會落在我身上!
我是男人啊!
我憤怒至極,張口咬向獸人。然而我的反抗,竟然引來更加暴力的對待。他猛然抓住我的雙腿反向一折!「喀嚓」兩聲,劇痛從腿部傳來,我立刻明白自己骨折了。
我痛得幾乎麻木,聽到他沉沉的聲音傳來:「乖……小寶貝,記住,我不喜歡寵物太任性……」
他徹底捅入我的身體。三天三夜,再未放開過我。
這場噩夢,就此展開,從此沒有盡頭,也沒有希望。
最初,他日日夜夜,只要有空隙,就在我身上釋放。大部分時間,我是昏迷的。那地方好了又傷,傷了又好。有時候,他會將我抱在袍子裡,參加軍政會議。當屬下們發言時,他的手就在我身上游走,令我的心恥辱到麻木。我也得知,他是獸族最高統治者。
我想要刺殺他,卻不能夠。當他熟睡時,我試圖咬破他的喉管,卻被驚醒的他發現,踢下了床。然後我們的房間,就多了柔軟尖刺的合金皮鞭,他說是為了馴服。
身體的痛和恥辱,並不能讓我放棄殺他的念頭。然而我竟然不是他的對手,每一次努力,只換來更加粗暴的對待,和蔑視的目光。
忽然有一天,他對單方面的索取,感到了厭倦。
「呵呵,突然想看看你癲狂的模樣。」他對我說。
我的身體被塗滿藥物,一切變得不同。他的手輕而易舉點燃我的身體。我變得狼狽不堪,理智叫我抗拒,可我竟然停不下來。我爬到他雙腿間,我聽見自己向他嗚咽索要,我第一次主動含下那骯髒粗陋的玩意兒……
再到了後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才重新清醒。因為這個時候,任何藥物,都不能使我有反應。
可圖雷已經心滿意足,大概已對我的身體感到疲倦,他不再在乎我的反應,大多時候,只是宣洩而已。
第一次遇到許暮朝,是在圖雷的房間。我被他踩在腳下,而這個女人,為了另一個人類男人,拒絕了圖雷交換的要求。
呵……獸族女人嗎?不過同樣的骯髒不堪吧?
可多日後,我卻被圖雷送上了她的車隊。我知道此行必然坎坷,或許會走向死亡。因為臨行前日,圖雷在我耳邊狠狠道:「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或許你會更加聽話……」
可是我很高興,我發誓就算死,也不會再落入圖雷手中。
再後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了上她呢?是從她在西蕪島,將我從眾獸手中救出開始;還是從她豪氣干雲的背著我,飛過茫茫大海開始?
不,我想起來了。是從我看到她在明泓的逼迫下,緩緩脫掉自己的衣服開始。
那時,我憤怒的沖了出去;那時,我對自己說,任何男人,看到自己心愛的姑娘被欺負,都會不顧一切的沖出去。
許暮朝,原來你是我心愛的姑娘。
如果我們在帝都相遇,我會手捧玫瑰,站在你家樓下,朋友們或許會笑話,可我不會退縮。我會像個真正的男人,執著的追求你。
可現在這樣,我只能默默喜歡你。你是強大的女半獸,而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柔弱的低賤的男寵吧?
儘管你身邊的男人,都強大到驚人。喪屍之王、機械人將軍……我看著你和他們周旋,我不願你屈就於他們。
是了,還有哥哥。在我心中,他才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我要把他介紹給你。
你卻以為我開玩笑。
在你即將孤身前往中路軍大營與圖雷周旋時,我卻如此不安。是預知了我們的分離嗎?所以我情不自禁的吻了你。
你柔軟的嘴唇,淡淡的香氣。這樣美好的你,怎麼會是半獸?而我,怎麼捨得讓你孤身赴險?哪怕我只能站在一旁,看著你?
當圖雷的近衛軍再次俘虜了我,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是故意現身。
到今天,我再次回到地獄,我終於殺了圖雷,我死而無憾。而我最大的後悔,不是當年莽撞離家從軍;不是沒有說出身份以換取自由;也不是沒有聽你的勸,跟哥回到安全的帝都。
我最大的悔恨,是當日沒有強迫你,跟我一起回帝都,才讓你再次落入圖雷手中。
此刻,我不會奢望會有人來救我。大哥、你,或者其他獸兵、人類。
我應該活不了吧?沒關係,我只希望上天保佑你,能夠化險為夷。
有個小秘密我沒有告訴你——我在獸族大營留下一封九級密碼信。在信中,我要哥哥代替我照顧你一生。
我希望,你們永遠相愛,永不分離。
如果萬一,你亦不幸遇難,沒關係,暮朝,我們在黃泉相見。
如果你不嫌棄,我們永遠相愛,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