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新點子

下午六點鐘,一行人起床,洗漱、吃飯。

隔壁有專門的化妝室,飯後幾個人都到了這裡。紅姐在一旁看幾個女孩化妝。秦菜來自農村,哪裡會這個?還是白露一點一點地教她。

那些脂粉、眉筆、眼線和唇彩慢慢覆蓋年輕的臉,鏡子裡的人容光煥發,卻陌生得不像自己。

白露笑容得意:「怎麼樣,化化妝感覺不同吧?呀,你的頭髮也不行。」

在工地上灰塵太大,秦菜就剪了個短髮,看上去簡直像個小男生一樣。白露找了一頂黑色假髮給她戴上。假髮的流海是平直的,旁邊壓了一個白色的髮夾。

假髮很逼真,髮夾卻很廉價,襯得整個人要命地清純。

白露這才點了點頭:「你也和我穿學生裝吧?」

秦菜也不喜歡那些過於暴露的衣著,自然就選了藍色的學生裝,下面是到大腿的百褶裙。白色的長襪一直到膝蓋。

黃葉和綠珠一直沒說話,各自化妝。阿紫好半天才姍姍而來,看著黃葉,她眼裡有一絲得意,故作疲倦地躺在化妝椅上,好半天才懶懶梳妝。

黃葉臉色本來就黑,看見她這副模樣,只差沒有把生氣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樓下有汽車發動的聲音,約定了地點,沙鷹不會和她們一起出發,也不經常開車,以免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待五個女孩都化好妝,紅姐便帶她們上了輛商務車。車離酒吧尚有一段路就停下來。五個女孩開始分散,但目的地都是酒吧。

接下來就是工作時間了,秦菜四下一望,果見沙鷹已經要了一杯酒,這時候正半趴在吧檯上,姿態閒散。

黃葉和阿紫很快都有了目的,黃葉和一個染紫色頭髮的男人聊得正嗨,假裝沒有看見男人在杯中下藥。

阿紫在舞池裡跳舞,舞姿又熱辣又豪放,惹得一群人往她身邊蹭。

綠珠獨自喝酒,等待男人搭訕。秦菜和白露坐在一起,話是好說,事卻不好做。怎麼誘人犯罪?

兩個女孩呆在一起,青春靚麗,還是頗引人注目。不一會兒就有個中年男人坐過來,幫兩個人點了杯「紅顏知己」。

白露是個城市女孩,但還是高中生,平時也沒來過這種地方,她一工作就緊張。

秦菜卻確實想到一個點子!

她出門,紅姐不著痕跡地跟過去,卻見她只是在酒吧門口。門口有個行乞的老大爺,七八十歲了,衣衫又髒又破。

秦菜正彎腰跟他說話:「老大爺,願意掙點錢不?」

老大爺努力睜大渾濁的眼睛:「女娃,大爺老了,做不動事了。」

秦菜自信滿滿:「我既然找您,您肯定就能賺這錢。」她貼在老人耳邊,聲音越來越低,「您進去跟裡面的人磕頭,磕一個頭我給兩塊錢。」

大爺明顯不太相信:「有這種事?」

秦菜立刻遞過去二十塊錢:「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大爺拿著二十塊錢,果然顫微微地走進了酒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跪下開始磕頭。酒吧老闆見狀趕緊阻攔,一眾年輕人卻樂了,圍著他品頭論足。

大爺給一個年輕人磕了二十個頭,秦菜擠在看熱鬧的人群中,悄悄截了他一根頭髮。

紅姐緩緩站回酒吧,故作不見。

古人常有一語,稱折煞某某了。在天道之中,素有長幼之別,年老人對年輕人磕頭,本就是折福減壽的事。饒你有天大的福祿,也經不起老年人幾拜幾磕。

所以有些常識的人在旁人燒香拜佛的時候都會讓開,絕不讓人拜到自己,那都是折福的事。

老人為了賺錢,又給另一個年輕人磕了二十個頭。他年紀大了,這時候磕四十個頭已經是累得不輕。秦菜只得換一種方式:「您肯不肯叫他們一聲爸,」這事有點缺德,她還是猶豫,「如果您不願意就算了,要是願意我給一塊錢一聲。」

老人一聽,頓時又撐起身子,衝著另一個年輕人就叫了十聲爸。年輕人樂得哈哈大笑,秦菜也截了他的一根頭髮。

老人四處喊得爸,周圍的人彷彿看一場免費的猴戲。酒吧老闆見他們高興,也懶得趕人了。

一番折騰下來,秦菜花了兩百二十塊。老人接過錢,他的手又乾又黑,右腿有些跛,這時候走得極為緩慢。酒吧裡尋歡作樂的人看得高興,也給了他一些零錢。

他一句話沒說,收了錢就走了。

秦菜本來想追上去對他說點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也許在他眼裡,秦菜也不過是戲耍他作樂的人之一,同這些人沒有什麼區別。秦菜停住腳步,靜靜地看他的背影。

最後她慢慢安慰自己——這是你情我願的事,他要是不願意誰也不能勉強,自己有什麼錯?

他也拿錢了!

她轉回酒吧,音樂時而優雅時而激-情。黃葉和阿紫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沙鷹也不見了。紅姐還在角落裡喝著一杯紅顏知己。

旋轉變幻的霓虹燈裡,她的神色安靜,一個人一杯酒,只有紅顏,沒有知己。

秦菜將幾根頭髮收到小盒子裡,這裡人多眼雜,自然還是回去再給她比較安全。白露這時候才靠過來:「藍綢,你真行!我就慘了,這個月怎麼辦啊……」

秦菜拍拍她的肩:「我分給你。」

白露笑得看不見眼睛。

沒過多久,沙鷹將黃葉抱出去,阿紫看了眼秦菜,沒有說話。倒是綠珠過來跟秦菜說了句話:「主意挺不錯的。」

秦菜衝她笑笑,本想得意一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又想起老人離開時的背影。

其實……真的不是有意欺辱你。

凌晨六點鐘,一行人回到宿舍。這頓飯不知道叫晚飯還是早飯,八個菜,一個湯,還是十分豐盛的。秦菜胃口大開,只是黃葉喝了摻了迷藥的飲料,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阿紫也去洗了個澡,這時候正在吹頭髮。

秦菜想等她們一起吃,綠珠和白露卻已經吃上了。秦菜招呼了阿紫一聲:「阿紫,吃飯吧。」

阿紫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將要入睡的時候,沙鷹又來了。他進屋從不敲門,更不在乎裡面的姑娘是不是在換衣服,會不會有不方便。

這次他直接在黃葉床邊,手裡拿了一杯透明的水,右手在杯上虛劃,口裡默默念著口訣。一分鐘之後,他將水喂到黃葉嘴裡。

黃葉很快就醒了,秦菜看看沙鷹,他卻誰也沒看,關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