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清理蛀蟲

這一番決定,連秦菜都覺得驚愕。

白露開始不再和秦菜說話,秦菜幾番想和她解釋,始終沒有找到機會。這一天晚上,秦菜正在睡覺,突然發現自己站在樓下,白露又去了網吧,她心一驚,趕緊跟過去。

白露果然在發郵件,裡面是秦菜的資料,她幾次上傳,幾次刪除,最後突然關了電腦。

郵件……終於還是沒有發出去。

秦菜鬆了口氣,卻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白露回來的時候,秦菜站在門口等她。看見秦菜,她表情冷淡:「你在這裡幹什麼?」

夜晚是不能走出大門的,秦菜與她在客廳裡說話:「白露,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白露冷笑:「藍綢,你竊取了我的成果,我想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我看錯了你,你比我想像得無恥得多!你明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還要救走阿紫!就是為了讓她對你感恩,投你一票!你勾引沙鷹,讓他支持,又是幾時討好的紅姐?」

秦菜不說話,白露越說越激動:「你明知道我對通爺……可你還和他!!」

「我沒有!」秦菜低喝,「我救阿紫,只是因為她和黃葉已經曝露了,她不可能再成為你的障礙!同事一場,拿到想要的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置人於死地?!沙鷹支持我,是因為他引開稽查的時候受了傷,通爺找我密談,是希望我能找到他!」

白露根本不相信:「你憑什麼找到他?」

秦菜語塞,她不能說。

通陽子知道她有陰眼,特地讓她查看沙鷹的下落。沒想到沙鷹救回以後,也和紅姐一樣提名她作組長接任者。隔著白芨,通陽子也不敢再繼續查她的來歷,只是如今大家既然都提名,他自然樂得賣給白芨一個面子。

白露冷笑:「你是很聰明,表面上視我為友,做出一副老實模樣,私下裡,你故意提起稽查,引我動手,自己旁觀。然後來個黃雀在後。到最後竟然只有你一個人是好人!」

秦菜也不過是個孩子,聽見對方這樣的質問,她也生氣:「白露!首先,我並不欠你什麼!你覺得我接近你有所圖謀也好,是不是有意都好,但我只是告訴你,第一、我救阿紫並不是有私心,更不是針對你!第二、我和沙鷹沒有什麼,和通爺更是清清白白的!第三、沙鷹和紅姐我沒有刻意討好,從始至終我就沒想過竊取你的什麼成果!」

說落,她轉身就走。

「賤人,不許走!」白露上前抓住秦菜的胳膊,那氣勢好像要扇秦菜一個耳光!秦菜又豈是個服軟的?她握住白露伸過來的手,當場啪地一聲扇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白露摀住火辣辣的臉頰,眼中怒火如熾,秦菜目光冰冷,話已說盡,還有什麼友情?

「不要用你骯髒的手來碰我。」那一年她剛剛十六歲,白露的那一聲賤人,很輕易地激怒了她,她毫不客氣地用最惡毒的話語來還擊,「真要說賤,我不如你。」

白露氣得渾身發抖,秦菜也氣,從一開始進來,兩個人就一直焦不離孟。白露有困難,她解違,白露沒有業績,她毫不猶豫教她用自己的點子。到現在白露還欠她兩千多塊錢呢!

她轉身進門,摔上房門。

如今房間裡只有阿紫和綠珠,兩個人當然不會說什麼。白露又氣又委屈——現在秦菜要高昇了,她們三個人抱成了一團,自己成了她的絆腳石。

她縮在牆角哭,眼淚怎麼也停不住。

為什麼這世界總是這麼不公平?為了陞遷,她一直努力地工作,業績是秦菜的三十倍!她用自己的身體接近通爺,而秦菜做了些什麼?

不是說努力就有回報嗎?

秦菜的那句骯髒真的刺傷了她,她一邊哭一邊想了很多——八仙過海,本就是各憑本事。哭有什麼用?

她擦乾眼淚,轉身回宿舍。

秦菜當晚一直在留意白露,她還是怕白露故伎重施,真的會舉報她。原本五個姑娘的宿舍只剩下了四個人。看著黃葉空空的床鋪,秦菜心中悵然——何必多那一句嘴?

總是不長記性啊。

秦菜聽見白露進房,她仍然裝睡。兩個人的床鄰得近,心思卻南轅北轍。

紅姐還會帶完這個月,第二天出任務的時候,白露突然找到秦菜:「昨晚……我很過份,對不起。」

秦菜頗有些意外,卻還是歎氣:「我也有錯,但是白露,我沒有騙你。」她將手搭上白露的肩膀,神色鄭重:「你與紅姐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月,做完這個月你也走吧,回去繼續高考。」

白露低著頭,掩飾眼中的情緒:「我也是這樣想的,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她抬起頭,笑容清新溫柔,「藍綢,我走了,你會想我麼?」

秦菜點頭:「會,但我更會為你高興。希望明年你已經到了自己想要報考的大學。我只聽說過那裡的生活,很嚮往,但這輩子已經沒有機會了。」

白露握著她的手,秦菜覺得那個一心眷戀校園的女孩又回到自己面前,她輕聲歎氣:「白露,其實天道之中,是有教唆罪的。」

白露驀然抬頭,秦菜壓住她不讓她有太大反應:「那是一本賬,每個人都脫不過最後的清算。但是教唆罪懲罰不大,所以幹這行短期之內看不出來。而且在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會有一些善意和頓悟,慢慢化解自己一生的餘殃。就像肝臟解毒一樣,會解掉一部分。但如果同一時期罪孽太多,會被積累,屆時誰也脫不過最後的下場。」

白露眼神變幻不定,秦菜聲音很低:「回學校吧,多做些善事,你的一生還很長,雖然這些日子……積惡已經不輕,但你還有很久的時間可以用來化解。」

白露眼神清澈,語態真誠:「嗯!我聽你的!」

當天晚上,白露又被接去了通爺的住處。秦菜作夢,夢見她再從通爺住處回來的時候,拐去了網吧——她向秩序的稽查部門發出了那封郵件。

秦菜翻身坐起,她是陰眼,看的自然是陰面。只是看到的時間把握不好。正常來說,陰面的時間會比陽面快,也就是說現在這件事還沒有發生。

她去了紅姐的房間。

下午三點半,通爺的司機仍然將白露送到樓下。白露下了車上樓,待車走後,她偷偷出了樓門,左拐右拐,進了旁邊的一家網吧。

時間緊迫,如果她耽擱得太久,沙鷹和紅姐肯定會起疑。她找開電腦,迫不及待地將秦菜的資料發送過去——包括身高、身材、五官等外貌信息,以及常穿的衣物特點。

正編寫中,突然耳邊一個聲音響起:「白露,你在做什麼?」

白露看起頭,看見紅姐臉,冷冷的沒有表情。

是秦菜,這個賤人居然提前告發了她!!

她拚命按郵件地發送按鈕,最後提示網頁無效,請檢查網絡——沙鷹一進網吧,立刻斷了這裡的網線。

白露被拖上車的時候,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站在網吧門口的秦菜。

「賤人!你不得好死!」她大聲罵。

秦菜沒有回應。

月末的總結大會比以往鄭重得多,秦菜也應邀參加了。主持是通陽館的門房,叫談笑,長得白白淨淨,皮膚比女孩子更光滑細嫩。眼睛部分戴著一塊銀色面具,又帥氣又斯文。

今天來的人很多,一眼看過去不下百人。但大家臉上都戴著面具,有卡通的,有惡魔的,有美艷的,也有邪惡的。秦菜也被發了一塊蕾絲面具,旁邊別著一朵山茶花。

不像開會,更像一場化妝舞會。

旁邊有專門的調酒師,餐飲全是自助,比paty準備得更周到。秦菜正低頭吃著東西,上面通陽子又換了一副面貌,正摟著一個戴著面具的女孩跳舞。

全場只有他一個人沒戴面具,但實際上他戴不戴都一樣——沒人知道他到底長啥樣。

晚會公佈了各個小組的業績,秦菜發現這裡只要完成了每個小組成員三萬的指標,別的就不嚴格。小組業績之後,是組長的交接,這些都是談笑在主持,通陽子像個色-魔,不停地找漂亮女孩跳舞。

秦菜不會跳,好幾個人邀她她都拒絕了。最後有人過來提出教她,她推拒不過,這才硬著頭皮上。

舞是正宗的國標,對方領著她,跳著跳著,手就摸上了她的屁股。秦菜一怒,高跟鞋往對方腳上重重一跺!然後柔媚一笑:「對不起,我真的是不大會,您沒事吧?哎哎,您別走哇……」

對方仍是一跳一跳地跑了!

熱鬧了大約三個小時,最後一個環節,通陽子難得地放棄了跳舞。音樂暫停,舞池中央被清空,大家都圍成一個大圈坐下來。

五彩的旋轉綵燈讓光線更加陰暗,秦菜正喝著一杯檸檬水。

主持談笑一拍手,便有人從後面牽了什麼東西上來。秦菜抬頭看過去,心裡就是一沉——是白露!

她脖子上套著個金屬項圈,上面繫著鏈子,這時候她只能手腳並用地爬到舞池。

秦菜看向沙鷹,沙鷹低頭把玩著飲料杯中的吸管,未作表示。

這……是要做什麼?

「這是一條組織的蛀蟲,」談笑語聲淡淡,「她為了一點小事,向秩序的稽查透露了小組的行蹤。導致我們損失了一位優秀的隊友,甚至傷及小組的守望者。」

周圍沒有任何人說話,談笑站在舞池中央,身邊是跪趴在地上的白露。

「所以我們今天的最後一個環節,就是清理良木中的這條蛀蟲。」

話落,有人將碑酒瓶發給每一個圍坐的成員,秦菜不解,偷偷問身邊的沙鷹:「這是幹什麼?」

沙鷹看了她一眼,繼續把玩飲料杯中的吸管,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