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之後,秦菜立刻就起床了。她不過才睡了兩個小時,談笑都替她累:「還早啊。」
秦菜去隔壁敲沙鷹的門,沙鷹半天才起來,這時候赤著上身,頭髮還亂蓬蓬的:「小姐,才六點多,你想幹什麼?」他扒了扒頭髮,突然想明白了,「跟談笑睡不著?我這裡倒是歡迎之至。」
秦菜沒功夫跟他扯:「送我去個地方。」
她報了地址,沙鷹還不解:「小姐,當司機這種事,你應該叫你的助理啊。他明天還可以晚點去通陽館,我明天還答應幫你急訓呢。」
秦菜不和他講理:「趕緊的。」
等待沙鷹穿衣服的時候,她腦子清明了一些。
如果陰眼沒看錯,明天范誠會帶秩序的人去找韋佳。如果是以前,秦菜堅信秩序的人不會亂來。但是經歷過吳皙的事之後,她不再信任了。
即使師父、呂裂石他們是真的在守望天道,秩序的人,也絕不是人人都如他們一樣的。天亮之前,要想辦法……不讓他開口。
思索良久,秦菜去往負一樓,不多時換了另一副漂亮女孩的身體,捧著一個鐵盒上來。沙鷹還打著哈欠,見到這副身體十分好奇,當時就伸手捏了捏:「這麼晚了,找誰幹嘛呢?」
秦菜抱著盒子,想了很久:「小事而已。」
車行至市中心,秦菜遠遠就讓沙鷹停在路邊。沙鷹自然是想跟過去看看。秦菜抱著鐵盒走在前面。沙鷹不明所以:「說話!!」
秦菜看了看手裡的鐵盒:「希望不是滅口。」
快到樓下時,秦菜轉頭看沙鷹:「不要跟來了,我很快下來。」
沙鷹還是有點擔心:「我和你一起上去吧?你要對付誰?」
秦菜搖頭:「就算有秩序的人,也不可能認出我,放心吧。」
那天晚上是十一月初,天氣已經偏冷了。她穿著假兩件套的織錦連衣裙,上身v字領,紫色碎花,□是包裙,襯得雙腿特別修長。
她往前走,沒有一絲猶豫或不安。沙鷹覺得這個女孩,比起初到人間,對他產生依賴的那個小孩,已有很大不同。時至今日,她終於也學會自己面對了吧?
秦菜一步一步上樓,這裡她來過,幫吳皙對付那個黃鱔冤孽的時候。走到樓層,她輕輕敲門。裡面好一陣才應答:「誰呀……這麼晚了……」
秦菜把聲音放柔:「誠哥,是我。」
開門的果然是范誠,見到門外換了身體的秦菜,他自然是完全不認識。但是這具身體的美貌還是很快吸引了他。
他的一雙眼睛從秦菜的v字領一直看到修長的雙腿:「你是……」
秦菜見過白露她們搭訕別的男人:「誠哥真是貴人多忘事,不請我進去喝一杯嗎?」
范誠正要答話,房裡又一個聲音傳出來:「誰呀?」
屋子裡還有一個女人!
秦菜怕秩序的人監視,這時候只是將范誠一撞,閃身進屋,然後關上房門。范誠覺得莫名其妙——他始終還是覺得一個美人,沒有什麼殺傷力:「你幹什麼?」
秦菜在看屋裡,一個女人正在穿睡衣——那件睡衣居然都是吳皙的!
秦菜心裡直冒火,難道新聞裡范誠有外遇是真的?!
那女人也看見了秦菜,頓時一臉警惕:「你是誰?」
秦菜走過去,這時候她對魂魄已經瞭如指掌,一伸手過去,就震暈了女人的天魂。女人當場暈倒在地。
范誠這才臉色突變,轉身就想跑出去呼救。
秦菜上前幾步,也一手敲暈了他的天魂。
屋子裡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不知道吳皙的死因。秦菜找了被單,先把范誠裹起來,然後用屋子裡過長的網線死死捆住。最後她施了個安魂咒,范誠緩緩醒來。
意識一恢復,他馬上發現自己的困境,再一看面前的秦菜,他終於變了臉色:「救……」
一聲呼救還沒出口,秦菜隨手抓起地上的拖鞋,照著他的嘴就摑了一記。
不管吳皙的死跟他有沒有關係,就沖吳皙屍骨未寒,他已然另結新歡,抽他這記就不算冤。
這一下子果然讓范誠老實下來,他渾身發抖:「你是什麼人?想要什麼?」
秦菜在他身前蹲了下來:「吳皙是怎麼死的?」
范誠陡然睜大眼睛:「你是誰……我老婆怎麼死的,關你什麼事?」
秦菜毫不手軟,立刻又抽了他一記:「說!」
那拖鞋質地較硬,范誠嘴邊已經淌了血。他立刻老實了許多:「她……她是鬼!她從小腦袋上就長黃鱔嘴,前幾天失蹤了,後來突然回來了,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我找法師來看,法師說她早就死了!!這才幫我收了她!她要不是變成了鬼,死了又怎麼會回來呢?」
「哪一位法師收得她?現在怎麼處理了?」
「哈哈,反正是一位道行很高的法師,這會兒只怕那婆娘早就化成血水了!」
秦菜左右開弓,又給了他兩記拖鞋:「她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想給你生孩子,想一家人開開心心地生活。有什麼錯?」
范誠眼裡的恐懼卻突然爆發起來,他尖聲道:「可是我不想跟她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頭上有多噁心?!跟這樣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我他媽的早就心理障礙了!她爸媽還一副老子高攀他們女兒的嘴臉!她本來死了就該安心地死,還回來幹什麼?!」
秦菜緩緩起身:「也許,是因為她有眼無珠吧。」
范誠瞪大雙眼:「你就是那個女人吧?你上了別人的身來找我索命嗎?」他望著秦菜,突然放聲大笑,「我他媽的就是討厭你,看著你那一張臉,都會噁心到想吐!
秦菜把鐵盒放在地上:「我來之時,準備了三種解決辦法。如果你和吳皙是誤會,那麼告訴我她的下落。」
「第二種方法,吳皙也好,我也好,我們的事,不要牽扯韋佳。」
范誠目露狐疑——他確實是剛剛想到韋佳的事:「你怎麼知道……」
秦菜沒有讓他說下去:「第三種方法,如果吳皙的死和你有關,我會讓你嘗試她所受過的痛苦,或許你可以理解她。」
范誠眼中漸漸生成一種恐懼,秦菜緩緩打開鐵盒。
范誠開始是覺得頭上越來越癢,他開始用頭去蹭地板。秦菜站起身——她人為地製造了一個冤孽,這時候這東西已經長在了范誠身上。
因為仇恨的長期壓抑,它很快就會吸乾范誠的精氣。
秦菜緩緩退出門去,最後眼角的餘光中,范誠正蹭得一頭一臉的血。
你可以不愛她,但是沒有資格再度害死她。她本已是個不幸之人,遇到你更是不幸之至。
如今一命抵一命,公平吧?
秦菜下來的時候,沙鷹在離車一百多米的地方等她。見她過來才遞給她一罐啤酒:「怎麼了?沒精打采的。」
秦菜用力喝了一口,很久才說話:「也沒什麼,只是覺得……有時候,睡在身邊的人好可怕。」
沙鷹這個聯想豐富的傢伙:「難道談笑變心了?你去處理小三了?」
……
秦菜懶得理他,他卻又伸手去摸秦菜這具身體的胸:「以前通爺變來變去,大家背地裡都叫他變態。你這麼變來變去,看得倒是滿順眼的。嘿,讓我摸摸這裡是真的還是墊的……」
秦菜用力打掉他的手:「開車啊!!」
回來的時候,時間還早。
秦菜要談笑給這具身體「充電」,沙鷹覺得更有意思了:「這是……補充陽氣?」
談笑本來想吃點豆腐,和秦菜聯絡一下感情——上次他和秦菜剛剛才開了個頭,就被沙鷹這傢伙不識相地攪散了。這會兒沙鷹卻一直坐在床邊,看秦菜呆在他懷裡,一臉興味:「太有意思了。難道以前你和通爺老動不動就摟摟抱抱,害得整個三線都以為你們攪基。」
談笑面色扭曲:「沙、鷹!!」
好在沙鷹也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好了好了,過來我抱抱。」
秦菜不過去——這傢伙就是個色-魔。
沙鷹卻偎過來,兩個人將秦菜夾心餅乾一樣夾在中間。秦菜覺得舒適了些,他的賊手就伸過來亂摸。秦菜將他的手拍掉,往談笑懷裡拱拱。
沙鷹倒是沒再跟進,半晌秦菜一轉頭,頓時氣岔了氣——床上還躺著秦菜的身體。這會兒沙鷹正在她身體上摸摸捏捏,還一臉感歎:「都是女人,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你敢再碰一下它試試!!」
趕不走沙鷹,但覺還是得睡。
趁著沙鷹安份下來,秦菜瞇著眼睛打了個盹。沙鷹睡覺還算是規矩,沒亂來。
三個人一直睡到十點半,談笑做了早餐。沙鷹肯定是不會客氣的,第一個坐下來開動:「晚上我還過來啊。」
談笑是真不歡迎他:「休想,沒人會給你開門的!」
沙鷹滿不在乎:「那給我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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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去參加集訓,沙鷹還不忘叮囑談笑:「乖,這幾天沒事少出門,外面壞人多。」
談笑氣得七竅生煙:「滾!!」
倒是秦菜察覺了什麼:「秩序的人,是不是開始留意這邊了?」
沙鷹沉吟:「不知道,但是這次驚動了秩序的高層,當然還是小心一點好。我要是不住過來,秩序真派人到這裡抓人,就憑你和談笑?別丟人了。」
秦菜開始有點擔心了:「要不要讓談笑轉移?」
沙鷹搖頭:「暫時不用,秩序那邊要動手目標也不會是他。他們畢竟是打著懲惡揚善旗號做事的機構,不會亂來的。倒是你要小心,不要再穿著自己的身體招搖過市了。」
秦菜是真不放心:「我得給桑骨泥人打個電話,它畢竟是妖,又有葛天師真傳,連塊極陰之地都鎮得住,護個宅應該沒問題吧。」
沙鷹也不攔她。
而秦菜打電話的時候,談笑在看電視。一則新聞吸引了他的注意——凌晨時分,一名男子暴斃家中。警方屍檢時,發現他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不見腦髓,死狀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