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菜還在跟她說話,見她愣神,不由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麼了?」
月莧勉強笑笑,突然指著她裙子的花漬:「這是什麼?」
秦菜提起裙角看了一下,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不知道哪裡沾的花泥吧。」
月莧抬眼望她,突然問了一句:「菜菜,你昨天是不是和白芨在一起?」
秦菜笑容不變:「沒有啊,他平時很忙的,有空就陪你了,怎麼可能跟我在一起?」
月莧喔了一聲,沒再說話。她似乎真的相信了。
「怎麼了?」秦菜反問了一句,月莧搖搖頭,終於展露了她的仿偟:「我覺得他變了,他身邊的人也變了。以前的他不會有這麼多秘密,他身邊的人也都很和氣。」
秦菜知道她還在為那天二夫人的事耿耿於懷,不由溫柔地拍拍她的手:「人都會變的吧。」
月莧神色失落:「他哪裡也不讓我去,我知道他在關心我,可是我也會害怕這種什麼都不知道,誰也不認識的日子。我真羨慕你,能夠想去哪就去哪。」
秦菜失聲而笑:「好啦,關在金絲籠裡的鳥,這是存心說出來讓我嫉妒呢吧?」
月莧搖搖頭,突然又說:「你可能不會懂。」
秦菜也沒再問,很快就到了那家西餐廳,她把車鑰匙交給車童,牽著月莧進去。剛剛走到門口,秦菜就看見白河。白河衝她招招手,驀地看見她身邊的月莧,頓時有些猝不及防。秦菜嘻笑著拉著月莧往裡走,加服務生的目光都不停地掃過來。
月莧也看見了白河,相比之下她倒是自然得多。三個人在桌邊坐下來,白河摸摸秦菜的頭,語帶薄責:「怎麼帶月莧出來也不告訴我?」
秦菜招來服務生點餐,很快按月莧的口味給她挑好。月莧很驚奇:「菜菜,為什麼你每次都知道我的口味?」
秦菜頭也沒抬:「我給你做美容的時候,用你的身體吃過東西。」
月莧笑了一下,突然想到什麼事,見白河在,也沒細問。相比之下,白河和月莧的共同話題很多,兩個人從當時月莧家旁邊的大棗樹,一直聊到她養的狗。
這種故交的敘舊,別人是插不上嘴的。好在秦菜也沒打算插嘴,她牛排只吃了幾口,突然手機響了。秦菜都有些意外——離她跟談笑約定來電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鐘呢。
她接起來,意外地發現竟然是白芨。
「你在哪裡?」白芨問了一句,月莧看過來——就算隔著手機,白芨的聲音她總是最熟的吧?秦菜衝她笑了笑,起身到外面去接。
白芨要說的話很乾脆:「回辦公室。」
秦菜只得跟月莧和白河道別:「辦公室那邊打來的電話,我得先回去一下。師父你待會送月莧回家啊。」
月莧很奇怪,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誰的電話?」
秦菜淺淺一笑:「我助理。我先走了。」
白河倒是突然想起,盡顧著跟月莧說話了,反把秦菜晾一邊了。他很有些歉疚:「什麼時候下班,師父過來接你吧。」
秦菜哧笑:「師父你想我死啊,你有空帶月莧去以前的地方走走看看吧,她一個人挺無聊的。」
白河倒是很認真:「傻瓜,師父當然有辦法讓他們不知道的。」
秦菜就覺得不公平了:「那你以前怎麼不來接我?師父太偏心了!」
連帶月莧都笑了,白河知道她小孩子性情,也只是哄:「那是因為怕你太戀家。你總是要自己長大的。」
秦菜拿了手包往外面走,冷冷地哼:「我要叛師!」
白河和月莧都笑出聲來。
回到辦公室,白芨坐在秦菜的電腦面前。等助理林冰冰走後,她隨手鎖門,拖了椅子坐在白芨身邊。白芨示意他看電腦屏幕,道:「這裡三個案子,你看選哪個接。」
秦菜滿不在乎:「我都接都接。」
白芨拍了一下她的頭:「那麼貪心幹嘛?」
秦菜先把價格都看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我需要錢,天廬灣那個負一樓,簡直像個吃錢機器一樣。賺多少都不夠往裡填的。」
白芨就把三個郵件全部點了確定,不一會兒總部就直接發到秦菜郵箱裡了。秦菜把資料打印出來,突然問了一句:「現在要嗎?」
白芨不明所以,秦菜指了指辦公室後面的休息室:「裡面有床。」
白芨居然有點啼笑皆非:「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二爺那邊準備好了,你準備好了嗎?」
秦菜果然是聰穎之人,立時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她仰起粉臉:「二爺要用我了嗎?」
這話有點歧意,她自己也發覺了。白芨淡然道:「先把任務完成吧。」
他起身,大步走出去。秦菜看著正打印文件的打印機發呆——終於,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了嗎?
她是需要準備,這次站的地方,恐怕將是腥風血雨。心裡有點雀躍,也有點緊張。這樣的時刻,她等待已久,如果完成了任務,她絕對能夠接近人間的核心組織。只要再配合白河,秩序很可能會將人間一網打盡。
等到那時,人間不復存在,秩序也和她沒有關聯。所有的立場都不再敵對,她可以把異眼還給白河,然後放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桑骨泥人可以去找它的師父葛玄,繼續修行。如果沙鷹和談笑願意,她們依然住在一起。有空就可以去白河跟月莧家蹭飯。她甚至……還能再見到呂涼薄。
彷彿泉水破冰,從如煙的青草上緩緩淌過。
心情也變得莫名地好。
然後她突然想起來——師父和月莧!她打電話給白河,電話裡白河的聲音很平和,聽得出心情極佳:「月莧在為師旁邊,讓她和你說話。」
月莧很快就接過了電話,她聲音裡都帶著笑:「菜菜,我們找到了我昏睡前的地方,那顆棗樹居然還在。我還找到了當年我給我家小狗立的碑。我太開心了!」
這種心情,秦菜倒是能夠理解。她昏睡了很久,醒來之後身邊除了白芨,什麼也沒有了。這種感覺就像和世界斷了層,孤單、恐懼、焦慮。她的個性,這些情緒縱然不表露出來,也肯定藏在心裡。
但是突然有一天,她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她沉睡之前的痕跡。還有人自始至終沒有改變,開心是肯定的,她驚喜若狂也不奇怪。
秦菜問得很平靜:「你們打算在那邊玩多久?」
月莧猶豫了一下:「……不能太久吧……他要是發現我不在,會擔心的。」
秦菜淺笑:「他今天很忙,估計不會回家。」
「真的?」那邊月莧的聲音裡帶著點小小的喜悅,似乎想多呆一陣,又十分猶豫的模樣。秦菜直接讓她把手機轉給白河:「師父,月莧今天晚上可以不回家。師叔不在,她回去也不安全。」
白河將信將疑:「白芨去哪了?」
秦菜拖長聲音嗯了一聲:「出差,沒告訴我去哪,但今天晚上肯定不會回家。他讓我照顧月莧,但我這邊也比較忙,今天晚上還指不定有沒有時間過去。所以月莧只好勞師父您費心啦。」
說完,她掛了電話。
秦菜追出去,白芨並沒有走遠,這時候正在等電梯。左右無人,看見秦菜,他只是淡淡問了一句:「還有事?」
秦菜展臂,從背後摟住他的腰:「嗯……」
那張精緻的小臉就這麼貼在後背上,白芨輕撫她扣在自己腰間的手:「說話。」
秦菜咬了咬唇,突然又說:「也沒什麼。算啦。」
她放開手,白芨皺起了眉:「別吞吞吐吐的。」秦菜這才抬起眸子,用很渴望的眼神看他:「今天是我生日……晚上……」
白芨略略皺眉,秦菜復又笑笑:「算了,我……」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她淺淺一笑,眼角眉梢止不住的失落。
白芨雙手插在褲兜裡,也沒說話。電梯叮地一聲響,門開了,他走了進去。
看著樓層數字不停地跳動,秦菜微微挑了眉——該死的,居然不上當?!
她悻悻地回到辦公室,不一會兒,手機卻響了。秦菜接起來,白芨的聲音很是乾脆利落:「下班之後,辦公室等我。」
這邊,月莧正和白河並肩走在山間小道上。她的家如今已經變成了庭院深深的別墅。道兩旁種滿了梧桐。但是有幾處兒時玩耍的地方還保留得十分完好。故地重遊,如同隔世一般,她興致一直不減。
沒多久,她就接到白芨的電話,跟她說晚上有點事,不能回家。想起秦菜方纔的話,月莧心裡要沒有一點疑問也不可能。但她終究也不願多想——秦菜一直對她不錯,她不是那種聯想牌的女人。
秦菜接完電話,開門看見談笑站在門口。她難免不解:「你不進來,站在門口幹什麼?」
談笑似乎想問什麼,最後只是淡淡道:「晚上吃什麼?」
秦菜摟住他的脖子:「我晚上不回去了。」
他也沒多作表示,只是嗯了一聲,轉身出了秦菜辦公室。
等到下班時候,白芨果然接走了秦菜。通陽館這邊也慢慢空無一人了,林冰冰負責鎖門。那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但談特助的辦公室還開著燈。她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門也沒鎖。她推門而入,見談笑在看什麼視頻,在她進門的一瞬間關掉了。
林冰冰得體地朝他微笑:「談特助,您還不下班嗎?」
雖然她名義上是部長助理,但實際上頂頭上司是談笑。雖然她不比阿紫那樣有資歷,但是她夠努力,談笑對她還是不錯的。
談笑隨手關掉電腦,站起身來:「這就走,你檢查一下鎖門吧。」
林冰冰點了點頭,看他走出去,隨手幫他把辦公室整理好。剛才他看的東西……是成-人電影嗎?
關得好快。
只是沒想到談特助……居然也看成-人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