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3 章
卷六《西風烈》雲霧裡的聖女峰

  「應該是合劍術。」戶三十二說道。

  聽到這個名字,陳長生才想起這套傳說中的劍法。

  聖女峰最著名的便是南溪齋劍陣。

  據說無數年前,便是周獨夫這樣的星空之下最強者,闖上聖女峰的時候,也曾經被這座劍陣困住過片刻時間。

  天書陵之變時,徐有容為陳長生留下了數十名南溪齋弟子,在國教學院裡曾經震懾過很多強者,也是因為劍陣。

  南溪齋劍陣的基礎便是合劍術。

  這種絕妙至極的劍術,需要兩人以上才可以施展,最講究是出劍之人與同伴之間的信任以及心意相通,據說練到後來,兩名南溪齋弟子合劍便可以勝過四名相同水平的對手,三名南溪齋弟子可以勝過九名相同水平的對手,以此類推,同時施展合劍術的南溪齋弟子越多,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也越可怕。南溪齋劍陣的最強版據說由三百餘名弟子組成,可以想見其威力,即便是神聖領域強者只怕也不願意正面擋其鋒芒。

  難怪肖張在奉陽縣城裡會說那些小姑娘的劍陣麻煩。

  但陳長生還是覺得有些問題。

  這兩名南溪齋少女用的劍法,與他當年在書裡看到過的合劍術並不完全一樣,似乎進行了某種改變。

  問題就在於,像合劍術這樣堪稱絕妙的劍法,誰又能有能力進行改變呢?蘇離都不見得能夠做到。

  ……

  ……

  唐三十六也聽到了戶三十二的話,才知道原來這便是南溪齋的合劍術。

  但他哪裡會管這麼多,因為他的袖子已經破了,非常生氣,握著劍鞘,看著那兩名南溪齋少女喝道:「你們讓我不高興了!」

  折袖轉過頭去,不想看見他。

  陳長生說道:「你自己的問題,嚇她們做什麼。」

  唐三十六惱火說道:「你們還沒成親,能別這麼早就護著老婆娘家人嗎?」

  兩名南溪齋少女對視一眼,很是茫然,完全聽不懂這些人在說什麼。

  唐三十六斂了笑容,神情變得極為認真,舉起汶水劍說道:「請指教。」

  他自然不會真的生氣,這代表著他對兩位南溪齋少女的尊重。

  兩名少女感覺到他的心意變化,神情也變得更加凝重,舉起了手裡的劍。

  劍光陡然再次照亮山道,石門週遭的樹林裡生起無數道凌厲的風,樹幹上出現一道道裂痕。

  咔嚓兩道清脆的響聲,兩名少女被震退回石門後方,臉色蒼白,手裡的劍已經只剩下了半截。

  「承讓。」唐三十六把劍重新系回腰間,自始至終,汶水劍都沒有出過鞘。

  看著這幕畫面,兩名少女感覺到了與對方之間的差距,不由好生絕望,然後感覺很羞辱。

  南溪齋乃是道門聖地,無論是在鎮上還是在別的宗派,她們都被視為仙女一般的存在,誰敢對她們這般無禮。

  前些天,她們守山門時,也曾經遇到想要進山的同道與普通遊客,她們只需要說句話,對方便退走,根本沒有遇到敢闖山的人。

  南溪齋的弟子就算不敵,也不能對方就這樣闖進聖女峰去。

  她們從袖子裡取出某樣事物,可能是法器,準備向山下示警。

  便在這時,兩隻寬厚的手掌落在了她們的肩上,控制住了她們最重要的兩根經脈。

  戶三十二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過了山門,來到了兩名南溪齋少女的身後。

  他微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她們不要擅動。

  在他想來足夠溫和的笑容,在兩名南溪齋少女的眼裡,卻像惡魔一樣可怕。

  感受著搭在肩上的那隻男人的手,想像著稍後對方只需要真元微運,便能斷掉自己的經脈,想著對方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闖過了自己駐守的山門,兩名少女又急又氣又是害怕,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就說書上寫著的那些話不能照搬,不然肯定會出事的。」

  「師姐們天天都在齋裡忙,都沒精神管我們,我哪知道應該怎麼守山門。」

  兩名少女哭著說道,不時抬起袖子擦擦眼淚,梨花帶雨,看著極為可憐。

  唐三十六連連搖頭,心想南溪齋究竟是怎麼了,竟讓兩個明顯不通世事的小姑娘來守山門。

  不管兩位少女哭的如何悲傷,戶三十二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淡淡的笑著,然後看了陳長生一眼。

  陳長生明白他的意思,說道:「我先去看看。」

  折袖說道:「我在暗中。」

  說完這句話,他便消失在了道旁的山林裡,烈陽把樹葉勾勒出來無數影子,不知道哪一個會是他。

  ……

  ……

  走過南溪齋的前山門,迎面還是那條漫長彷彿沒有盡頭的山道。

  在這種時候,南客不適合出現,陳長生把速度提至極處,偶爾還會用上耶識步,時而在道東,時而在道西,如風一般捲過山道,只偶爾在轉折路線的時候,會在青竹光滑的表面上留下一道殘影。

  山嶺秀美,風景怡目,但他根本無心去看,任呼嘯的山風撲打,睜著眼睛,盯著山道上的任何細微變化,神識也隨風而去,提前便能察知到前方的動靜,最主要的目的,是因為他需要弄清楚那些陣法。

  徐有容在通信裡沒有談過太多南溪齋的具體事務,但提到過山道上的那些陣法或者說禁制。

  果不其然,在那片竹林之後的十餘里山道上,陳長生遇到了數處非常精妙的陣法,即便以他的實力,哪怕萬劍齊出,想要破解那些陣法,也需要耗費很長的時間。

  好在他在周園裡在雪廟裡在天書陵裡與徐有容交流過很多這方面的內容,對這些陣法有一定瞭解,再加上他現在是教宗,國教南北兩派雖然有些差異,但畢竟同出一脈,他很快便找到這些陣法的生門,很輕鬆地通過。

  陣法的生門往往已經離開了山道,到了某處溪下或是某顆巨石旁,但大致方向不會出錯,他繼續向著原處那道山崖掠去,山崖後方有彷彿萬年不散的雲霧,聖女峰便在那片雲霧裡若隱若現,哪怕已經近了很多,依然難以看清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