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的天氣,本是郊遊的好時節,漫山遍野的植物呈現出七彩斑斕的顏色,紛紛展示著各自的風韻,景致美的讓人心曠神怡。而身處這片美景中的莊薇卻沒什麼心思欣賞周圍的風景,夜晚的山林,對於她來說,除了漆黑,還是漆黑。
蹲在一處灌木叢旁的石頭上,莊薇乾巴巴的嚼著手中的壓縮乾糧,在沉思晚上是用野戰單兵睡袋睡在這裡,還是睡到樹上去的問題時,一種強烈的危險直覺瞬間席捲了莊薇的神經末梢,汗毛即時倒立。莊薇下意識的想要趴臥到地上,身體卻還是慢了半拍。
在整個身體與地面接觸的瞬間,脖頸處傳來的痛感和壓在她身上的重量表明,她被人伏擊了,一招『封喉』,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莊薇這才明白曾經遭到方淼和教官的襲擊時,他們是手下留情了,一邊佩服一招『解決』她的人,尤其還是在如此漆黑的叢林中。沒等莊薇進一步感慨下她太過廢柴的反應能力,那個讓她一招『斃命』的人突然按住她的頭,緊緊壓在地上,強迫的將她整個身子側翻離地,伸手摸向她的胸口,大概是想要拿什麼東西的,卻摸到了不該摸的。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莊薇和對她進行搜身的人雙雙為這震撼的一摸齊齊一震。
莊薇的大腦慢半拍的反應著,實在沒有想到將她『封喉』的人會接著對她襲胸,眯了眯眼,「你打算摸到什麼時候,是不是很過癮?」
那隻手瞬間撤離莊薇的胸口,清冷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抱歉,我以為……」說著,放開對莊薇的鉗制,單膝跪地退後半米的距離。
莊薇用一隻手撐地支起上半身,轉頭去看對她『行不軌之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卻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四周除了茂盛的灌木叢,安靜如昔。
一陣冷風吹過,莊薇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她的腳底心猛竄至後腦勺,「真TM見鬼了。」
莊薇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強忍住在目標和方向不明確的黑夜中狂奔的衝動,快速收拾好背囊,三兩下躥到附近的一棵大樹上,就著月光俯視周圍,一切正常。
沒敢細想剛才的經歷,抓著背囊靠在樹幹上強迫自己睡覺。
就在莊薇進入夢鄉後沒多久,剛才襲擊她的人,無聲無息的從離她睡覺的大樹不遠處竄了出來,抬頭看向隱在一片樹枝、樹葉後的莊薇,皺著眉頭喃喃道:
「有其他部隊在這裡演習?」想到剛才的事情,黑影想要轉身離開的動作微微一頓,又看了看莊薇所在的方向,就近找了一棵樹爬了上去,開始休息。
此時,兩人所在大樹的距離,不足十米。
***
清晨,太陽還沒有躍出地面,萬物卻開始有了復甦的跡象,清脆的鳥鳴聲,偶爾在林間響起,莊薇醒來,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背著背囊從樹上滑了下來。
莊薇謹慎的環視四周,想要看看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卻又覺得太過草木皆兵了,想著,搖了搖頭,抖出軍用地圖再次確定方向後,快速竄進灌木叢中,消失了。
五分鐘後,一個胸前貼著『中國?特種部隊』,身著作訓服的男人從樹上跳了下來,靜靜的望著莊薇消失的地方。
***
剩下的路程,莊薇覺得順利的有點匪夷所思,也許是因為一個人行動更便捷,也許是運氣好,當然,排除昨晚發生的那段莫明襲胸事件的話,她的運氣還算不錯。
莊薇是第一個到達目標指定地點的學員,用時四十小時十八分。沒有前幾天野外生存那麼狼狽,至少這兩天的天氣很好,沒有雨水和爛泥,除了些許的灰塵,莊薇的背囊甚至都是乾淨的。
剛跟等在指定地點的正副隊打完招呼想要原地休息等待其他學員時,一個脖子上掛著照相機的女軍人笑眯眯的走到莊薇的面前。
莊薇瞄了一眼她的軍銜,中尉。「長官好!」立正,敬禮。
「啊,你好。」女軍人連忙放下手裡的相機,回應莊薇的軍禮。
「我是軍報記者,岳姍姍,你好。」岳姍姍伸出手來做自我介紹。
「你好,莊薇。」莊薇客氣的頷首握住岳姍姍的手。
「啊?……你就是那個野外拓展背著戰友走了十幾公里的女學員?」岳姍姍立馬改用兩隻手緊緊的握著莊薇的手,一邊高興的將莊薇上上下下打量了個仔細,直言不諱的誇讚道:
「你真漂亮!看著不像技術兵,倒像搞文藝的。」
「謝謝,可惜,我的藝術細胞少的可憐。」莊薇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微笑著,禮貌的回應岳姍姍的熱情,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岳姍姍沒有因為莊薇的疏冷而不開心,相反,她一直覺得,真正的軍人就應該是這樣,情緒不輕易外漏,看起來冷冷酷酷的樣子,卻在國家和人民有難的時候,熱血的付出一切。
笑眯眯的掏出錄音筆,岳姍姍問了莊薇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後,抬起相機就想給莊薇拍照,卻被她伸手捂住了相機鏡頭。
莊薇什麼也沒說,只是用行動表達了她的意願。
「我想開一個關於軍校生的專欄,讓軍區其他軍人能夠更加了解技術兵的生活學習情況。這樣吧,我只拍個背面,你只要稍微側一下頭就好,絕對認不出來的,好不好,好不好?」岳姍姍一臉希翼的湊到莊薇的跟前,就差沒做含淚欲滴狀了。
「……」這是莊薇最無法抵抗的招數,岳姍姍恰到好處的一招點到莊薇的軟肋。
兩人達成共識,出於對莊薇的尊重,岳姍姍把撰稿的大體內容跟她說了一下,又把相機裡莊薇背部和側面的照片拿給她看完以後,岳姍姍開開心心的走了。而莊薇則找到一棵大樹,將背囊卸下放到一邊,背靠著樹幹靜靜的喝水,沒過半個小時,學員們開始陸陸續續趕到目標地點。
王曉琪報道完畢後,屁顛屁顛的奔向坐在大樹邊上看似假寐的莊薇,從正反側面,聲情並茂的描述著大一男學員的紳士風度,那意思是,她這兩天的野外生活基本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多大的區別。說完,還喜滋滋的問莊薇的情況。
在聽到莊薇說她是唯十被抽到單兵作戰的學員後,王曉琪一臉的唏噓,拍著莊薇的肩膀嘖嘖道:
「姊妹,這周咱要是能放假出去,我陪你去買彩票吧!中了咱兩兩開昂!」
***
學員們基本上是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目標地點的,沒有人員傷亡,也沒人中途放棄,相對於前次的野外生存訓練,這次野外生存的結果很圓滿。
總考官感到很滿意,甚至在帶著眾考官離開前,還特別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總結這次壓根就不算進考核成績的考核。
眾學員齊齊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為緊繃的情緒得到了放鬆,還是訓練太過勞累,考核結束的第二天,新生們倒下了一大片,早晨出操的學員還不到平時的三分之一,教官們差點暴走,跑去一問才知道,剩下的人不是在醫務室掛鹽水,就是在去醫務室的路上。
教官們這才良心發現,覺得好像是對這幫大一新生操的太厲害了,好心的批了新學員們兩天的假期,但是沒有批假外出的命令,全部學員必須在學校內自由活動。
這對莊薇來說已經很好了,趕緊趁人少的時候,跑去學校的話務室給莊爸莊媽報了平安,又是這麼久沒有聯繫,莊薇的情緒已經沒有最初離家時那樣失控,雖然眼睛還是有點酸澀,心裡的滋味也不太好,尤其想念莊爸和莊媽的樣子,卻能平靜的聽著莊媽絮叨近期的家長裡短,照舊忽略了莊媽對『帥氣小男生』的關心,掛了電話回到宿舍。
王曉琪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莊薇的床上啃什麼東西,蘇怡則拿著一摞信紙,坐在書桌前認真的寫信。
「怎麼想起來寫信了?」莊薇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順嘴問了一句。
「嗯。」蘇怡有些扭捏的扭了扭身子,繼續說,「給男朋友寫信。」
「咦?男朋友?」王曉琪的反應很要迅速,一下子從床上翻了起來,兩下蹦到蘇怡的面前,開始八卦:
「哪的男朋友?也是軍人?帥麼?多大?多高?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同學?親親了麼?」
「……」
「……」
王曉琪看著蘇怡和莊薇的表情,乖乖的蹲在凳子上,雙手托腮做少女懷春的憧憬狀,「我將來的男人一定要是個軍人,高高壯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最好是特種部隊的。」王曉琪重點強調後半句,又繼續道:「會做飯,提供二十四小時貼身服務,我要吃什麼,他就能做出什麼……」說著,滿眼桃心的雙手捧心。
「你的擇友標準是……特種部隊後勤保障炊事班的軍人?很不錯。」莊薇拿著水杯,挑了下眉頭,一臉明白的點了點頭。
「噗。」蘇怡噴笑。
「莊薇!你幹嘛老扯我後腿啊!!!」
「安靜!宿舍內不得大聲喧嘩。」樓下傳來管理員的乾嚎聲,連帶著整幢樓都跟著抖了抖。
王曉琪一臉哀怨,狠狠瞪了莊薇一眼,眼睛滴溜轉了兩圈,直接從凳子上作出側撲的動作,迅速撲向莊薇。
莊薇余光瞄到有一團黑影向她撲來,條件反射的把手中的杯子當武器甩了出去。王曉琪壓根就沒想到莊薇會來這招,杯子直接命中她的腦門,她『嗷』的一聲,捂住腦門掉到地上,悲劇了。
***
宣誓成為真正軍校生的那天,天氣很好,萬里無雲,站在操場上,看著迎風招展的五星紅旗,兩千多名新生宣誓的聲音久久迴盪在G大校園:
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面對國旗,莊嚴宣誓:我志願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願意為軍隊和國防事業貢獻畢生的力量,願意為祖國安定和人民貢獻畢生的精力,甚至鮮血和生命……
莊薇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自此拉開了她軍旅生涯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