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為結婚的事做足了準備,提前三個多月向領導請假,甚至在打結婚報告的時候,另外打了一份申請軍屬大院住房的報告,因為他和莊薇兩人的級別,幾乎沒費多大周折就在軍屬院裡分到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
當然,做這件事的時候,楊天並沒有告訴莊薇,就是想領完證以後給她一個驚喜。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等莊薇七月份去學校辦理畢業手續的那天,楊天準備等在G大門口,然後直接押著她去軍區所在地的民政局登記。
計劃是完美的,可惜總趕不上變化快。就在五月底的某天,楊天接到上級指示,讓他負責帶隊,參加七月初的一場國際範圍的偵察兵比賽。一個月的集訓,再加上半個月去國外比賽的時間,所有的結婚計劃都被打亂了。
楊天嘆息,卻還是抓緊一切時間進行優秀偵察兵的篩選工作,務必在幾天之內挑選出一支能夠勝任此次參賽任務的小隊。
莊薇聽說楊天要外出執行任務,大概七月底才能回來,一臉遺憾的嘆息道:
「我還想說……等七月初辦好畢業手續,直接去民政局領證的,看來,要延期了。」
楊天眉頭一跳,也沒接話,寒暄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莊薇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請進。」
楊天穿著一套嶄新的軍裝常服,笑眯眯的推門走了進來,沒等莊薇驚呼出聲,就從口袋裡掏出那張軍部開的結婚證明,在莊薇的面前晃了晃,「我大概有五個小時的時間,應該夠我們去民政局打個來回了,婚禮儀式可以等我回來再辦,你覺得呢?」聽起來像是在徵求莊薇的意見,可他接下來的行動卻表現出了他的堅決。
楊天幾步走到莊薇的辦公桌前,二話不說一把拎住莊薇的衣領和腰身,做出一個托舉的準備動作,似乎是想要把莊薇扛到肩膀上直接打包帶走。
「你幹什麼?」莊薇警覺,連忙躲開楊天的魔爪,反身抱住椅背,「逼婚啊?我又沒說不去。」某女被驚出一身冷汗,她跟楊天的武力值還是有些差距的,如果真的被楊天抓住硬扛出去,她就沒臉在這裡混了。
楊天心裡樂翻了,臉上卻看不出來,一本正經的幫莊薇整理辦公桌上的文件,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就拖著她出了辦公樓,直接把莊薇拎到車上,往駕駛座上一放,甚至還非常體貼的幫她綁好安全帶。
崎嶇的山路,還有鄉間的小路,楊天的車技越來越牛叉了,原本近兩個小時的路程,硬是隻花了不到一個半小時,直接把車停到他們部隊所在區域的地方結婚登記處門外。
直到下了車才發現,除了大門口的門衛外,登記處的大門緊閉,一點也不像能辦結婚登記的樣子。
門口的門衛老遠就看到了緩緩朝登記處駛來的軍用吉普,見兩個身穿軍裝的青年男女從正副駕駛開門走下來,趕緊走出崗亭,熱心道:
「同志,是來辦結婚的?你們來之前應該先打個電話的,咱這結婚登記處周六周日是不辦公的。」
不巧得很,今天正好是周日。
「……」楊天有些傻眼,看向表情無辜的莊薇,「周六周日不辦公?」
「抱歉,我這也是第一次,不知道他們的作息規律。」莊薇攤開雙手,表情更無辜了。
楊天很快接受了現實,盯著莊薇看了半天,再次拎著她上車,一路開去市區的商業中心。
身著軍裝的兩人在繁華地段的商場出現,瞬間吸引了周圍很多人的視線,莊薇甚至都能聽到周圍有幾對青年男女在小聲的討論他們肩膀上軍銜大小的問題,微微一笑,側頭看向到處張望,想要找珠寶櫃檯的楊天,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楊天輕輕回握,「怎麼了?」
「沒事,肚子有點餓了。」
「啊,等會買好戒指我們就去吃飯……看到了,珠寶櫃檯在西南八點方向。」
「……」
楊天看起來很認真,尤其是挑選戒指的時候,他先篩選出幾款樣式簡潔大方的對戒,然後擺到莊薇的面前,讓她慢慢挑選。
莊薇微微笑著從其中挑出一款沒有任何花紋和鑽石的光板對戒,「就這個吧。」
「好。」
買戒指的過程總共用了十五分鐘不到,其中還包括去排隊付款的時間。說實話,兩人都不是太過講究這些的人,買好戒指,他們直接去了商場樓上的餐廳,點完了菜,楊天低頭看著兩人手上戴著的對戒,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存摺,「我不知道你們那結婚有些什麼習俗,除了房子,你喜歡什麼就買什麼吧。」
莊薇接過存摺,打開一看,嚇了一跳,「你所有的積蓄?」
「差不多,你知道的,部隊裡也很少用到錢,頂多就是買幾包煙或是請弟兄們喝點酒,花費根本不多。」
莊薇點點頭表示理解,她存摺上的補貼和工資再加上多年來莊媽寄給她的生活費,也頗為可觀,更何況楊天的級別比她高了那麼多,還有特種部隊的超高補貼,「嗯,我們打個商量,以後你負責養家、養我,工資卡還是你自己拿著,只要每個月把適當的生活費打到咱們家庭開支的賬戶上,然後所有事你就不用管了,多了我會另外開個賬戶當作應急資金,少了我會用自己的工資補上,每過一個季度我都會拿賬本讓你看一下,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再研究。「
「……」楊天有些發懵,好半天才消化掉莊薇的話,一臉哭笑不得看著她,抬手揉亂了她的短發,「真是不解風情啊,寶貝。」
莊薇對楊天眨了眨眼,展眉一笑,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該風情的時候還是會風情的。」說完,輕輕挑了下眉毛,杏目半斂。
「……」楊天下意識的吞了下口水,突然一把捂住莊薇略含水汽的杏目,低聲道:
「咱能打個商量麼?公共場所,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楊天說著,話鋒又一轉,一臉凶狠的樣子,「更不能看別的男人。」
莊薇低聲咯咯笑個不停,把楊天的手從臉上抓下來,「看情況吧。」
楊天眯眼輕笑,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還有點時間,要麼吃完飯午休一下再回去?」
莊薇又不是傻蛋,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晚上有個會,我得在三點半之前趕回去呢。」某女已經算好了時間,卡著剛好一個半小時的趕路時間,多一分不多。
「……」楊天將話吞進肚子裡,某些時候只能把跟莊薇的鬥志鬥勇當成一種情趣。
結果,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楊天想要領證的計劃破滅了,只能買對結婚對戒作為安慰,然後兩人又開始重複分離的日子。
七月初,莊薇有兩天假,帶著實習報告回了G大,把剩下的畢業手續全部辦完、拍照留念、晚上的聚餐,大家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離別,可在晚上聚餐,酒過三巡後還是忍不住這離別的情愁,很多人都紅了眼圈,這些平日裡刀槍不怕的鐵血軍人們,唯一表達感情的方式就是端著酒杯一口悶。
很多男學生互相攙扶著往研究生宿舍樓蹣跚走去,莊薇難得豎著走出聚餐大廳,順著小路往宿舍走,等注意到路邊那個高大的身影時,那個影子已經先一步開口了,「喝了不少?」湯驍說著,上前兩步,想要扶住莊薇的肩膀。
莊薇眯了眯眼,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把胳膊塞進湯驍的手裡,讓他像太監扶著慈禧散步一樣扶住她繼續往宿舍樓走,「這麼晚了,你又翻墻出去打牙祭了?」
湯驍哭笑不得的看向莊薇,「我也有遵守紀律的時候。」
「可遵守紀律的人,現在應該在宿舍睡覺。」
「……」湯驍被噎住了,一臉狐疑的低頭看向雙眼迷濛的莊薇,「你是不是在裝醉?」
莊薇不說話了,只是憑著僅存的意識慢慢往宿舍樓走著,今天的月色很好,把鋪著石板的小路照得清清楚楚,莊薇甚至都能感覺到吹在她臉上的夏風,夾雜著樹葉青草的味道。
「爺爺和海博一直以為我不明白,其實……我只是不想挑明之後,你會刻意疏遠我,現在這樣,就很好……很好……」 '
莊薇睡到五點,忍著頭疼從床上爬起來,半天也沒想昨晚究竟是怎麼回來的,只依稀記得好像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湯驍,然後就沒印象了。
起床洗漱,一直到去食堂喝完一大碗粥後,她才覺得重生了,每次這種場合喝酒,她就從來沒有不倒的時候,看來下次得克制了,莊薇一邊想著,一邊解決了早飯,然後去了導師的辦公室,算是最後的告別,然後再是教官李雯麗,她似乎很早就料到莊薇回來,笑眯眯的端著一個茶壺坐在辦公室裡等著她來請安。
「你來啦!」李雯麗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沒有多餘的廢話,從腳下拎起兩瓶老白乾,往桌子上一放,「咱倆這麼多年的情分了,廢話也不用多說,直接一口悶掉吧。」
楊天帶回了榮譽和很多外軍訓練的經驗和技巧,可謂受益頗深,帶隊回來後,楊天並沒有回大隊,而是直接去了軍部匯報此次國際比賽的具體情況和總結報告,開了幾天的會,詳細的描述並總結了外軍兵種的具體情況後,回到部隊已經是七月底、八月初的樣子,說不上是歸心似箭還是什麼,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楊天突然很想立刻見到莊薇,想看到她嘴角帶著梨渦,輕聲微笑的樣子,可惜……
「哦,莊副隊,她帶新兵去野外駐訓了,大概要三四周才能回來。」門口崗亭上的女兵似乎認得楊天,實話是或的回答道。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楊天微微垂眸,「駐訓麼?我知道了,謝謝。」說完,轉身離開了。
好事多磨,這句話用來形容楊天和莊薇,再恰當不過。
一個月後,莊薇帶隊回到基地,第一時間被告之楊天一個月前來過的事,開完駐訓總結會議,莊薇回了辦公室,卻發現她的桌子上擺著一個信封,上面龍■鳳舞的寫著『莊薇收』三個大字,是楊天的字跡。
莊薇打開,沒有隻字片語,只有一枚鑽石戒指,中間一粒大顆的鑽石,戒托是一隻盛開的薔薇花瓣,花蕊上點綴了幾粒圓形碎鑽。
輕輕撫摸手中的戒指,莊薇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兩人從最初相遇到現在的點點滴滴,粗略算起來,他們已經算認識七年多了,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卻是屈指可數,儘管如此,可兩人之間那種無法言語的默契讓他們的心越走越近。
把戒指套在無名指上,尺寸剛剛好,莊薇坐下寫了幾份報告,直接去了杜月的辦公室,「頭兒,我要請幾天假。」
杜月抬頭看了莊薇一眼,知道她請假的原因,非常痛快的點了點頭,「嗯,婚假三天,因為你們倆都是晚婚,另外多獎勵七天的假期,一共十天,不能出國,其他幹什麼都行。」
「……我知道了,我只是,想先請一天假去領結婚證。」
杜月點了點頭,非常大方的給了莊薇兩天假,「下個月有一個比賽,跟G軍區的女子海軍陸戰隊,這是比賽條例和詳情,你看一下,做個報告回來交給我。」
「……」
星期二一大早,天還沒亮,莊薇化了淡妝,穿著一件淡紫色的無袖連衣裙拎著一個小巧的迷彩旅行袋,走出了基地,「天還沒亮,咱就不能稍微晚點麼?」 )
楊天就站在車邊,伸手接過莊薇的行李,笑眯眯的開口哄道:
「我們要趕兩個小時的路,趕到市區,再吃點東西,時間就差不多了。」
「好吧。」
因為是夜路,又確實不急著趕路,楊天的車子開的很慢,像是在流連路邊的風景,雖然現在看出去,除了漆黑一片還是漆黑一片,山風很涼,莊薇把副駕駛的窗戶全部打開,乾冷的山風瞬間灌了進來,攪亂了她的短發。
楊天用空出的手握住莊薇的,輕輕蹭著她手上那沒薔薇花的鑽戒,「喜歡麼?」
「嗯,很喜歡。」
「莊薇,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給一個把生命中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奉獻給國家和人民的楊天上校一個機會,一個或許會相守一生的機會。」楊天的表情很認真,雖然沒有看莊薇,可是他微微收緊的手還是出賣了他的緊張。
「相守一生,這個聽起來很有誘惑力,我想……我願意。」莊薇輕笑,握緊了楊天的大手,「其實……我受傷的時候,在直升機上,一直想對你說……」
「嗯?」
「我愛你。」
楊天一個緊急剎車,車輪在土地上打滑的刺耳聲音在山林中顯得尤為突兀,相信如果不是莊薇綁了保險帶,恐怕她現在已經順著前擋玻璃做拋物線狀■出去了,「你幹什麼?想謀殺準親妻麼?」
「你剛剛……說什麼?」楊天答非所問的追問莊薇剛才三個字。
莊薇眨了眨眼,一臉茫然道:
「我說什麼了?我願意啊。」
楊天眯眼,知道這姑娘又要耍無賴了,低頭想了想,又重新換檔上路,隻字不提剛才的事情。
莊薇一臉納悶的看著非常平靜的楊天同志,好像……有陰謀,不得不防範,某女如是想。
儘管楊天開得很慢很慢,到市區的時候,時間還不到七點,楊天直接把車停在結婚登記處附近的早餐店,兩人解決完早飯,又在早餐店裡坐了近一個小時,才看到街對面的結婚登記處陸續有人進出的樣子。 {ZY^tTsY
多磨了這麼長時間,他們領證的過程才用了不到十分鐘,楊天拿著手裡的紅色證書,一臉茫然道:
「這就算,結婚了?」然後側頭看向莊薇,茫然瞬間消失,楊天嘴角微揚,「很好,你是我老婆了!以後要跟所有的異性生物保持兩米以上的距離……」
莊薇眨了眨眼,連蹦帶跳的退離楊天兩米遠的距離,「所有異性生物。」
「……除了我,和你爸爸以外。」
「楊地也要保持兩米的距離?」
「對!」
「兒子呢?」
「這個可以考慮。」
「……」
出了婚姻登記處,楊天直接帶著莊薇去了特種大隊的軍屬大院,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特種大隊的軍屬大院跟C集團軍某師部的軍屬大院連在了一起,甚至除了一些高級軍官外,誰也不知道師部的軍屬大院中還有一批特種兵的家屬。
莊薇以為楊天是帶她去探望部隊的親戚或是朋友,直到楊天一臉神秘的帶著她上了一幢家屬樓,掏出口袋裡的鑰匙,打開房門才後知後覺,一臉驚訝的看向楊天,「這是……」
楊天拉著莊薇的手,把她帶進早已布置溫馨的家,「這是客廳,那是廚房……」帶著莊薇繼續往裡面走,「這是主臥室,還有間廁所。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風格,只是布置的盡量溫馨點,你可能會喜歡。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以後可以再改一改……」
整個家是以暖色系為主的,除了溫馨還是溫馨,輕輕撫摸著鋪在餐桌上的淡黃色碎花桌布,莊薇的雙目有點泛酸,「謝謝,我很喜歡,很喜歡。」
楊天輕笑,將莊薇攬進懷中,一臉深情的呼喚道:
「媳婦兒。」
「嗯?」
「稍早以前在車上,你說了三個字,是哪三個字來著?」
「……」莊薇明顯渾身一僵,想到這是他們的家,再想到他們是合法夫妻的身份,迅速低頭用余光打量逃跑路線,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楊天不知道從哪順來的軍用繩捆了個結結實實。
莊薇有些傻眼,看向一臉壞笑的楊天,「你忒小氣了。」居然還記恨當初他被捆成肉粽的『小事』。
「咦,我以為你很喜歡這種『小遊戲』,這應該算是一種情趣吧?嗯?」楊天笑眯眯的扛著莊薇走進臥室。
「……」
「親愛的媳婦兒,沒關係,我有很多種辦法能夠幫你回憶起早上車上說的那句話……」楊天說著,低頭親了親莊薇飽滿的嘴脣。
「別,別,先等等,等等……咱能打個商量麼?我後天還要出任務,咱能別過度……喂……楊天,你手在摸哪裡……」
「叫老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