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相親(上)

雨夜的濕悶,在近乎封閉的樓梯間更甚,有種空氣稀薄的錯覺。

趙嫤拎著保溫袋踩上最後一階樓梯,好不容易從三十五層電梯出來,爬上三十九層,結果站在消防通道的門前,卻發現門是鎖著的,硬掰兩下,無計可施的準備掏出手機。

還想著給人驚喜,白白折騰了自己。

就在撥出號碼的前一秒,走廊盡頭的那道門玻璃上晃過人影,趙嫤用力拍了拍門,順便呼喊了幾聲,雖然隔了幾米的過道,周露很是及時的看見了她。

應該是宋迢的助理,步伐匆匆地踩著高跟鞋過來,趙嫤也往後退了半步,心裡想著,她與周露僅僅幾面之緣,要怎麼向她說明情況呢。

可是人家根本沒有要她解釋的意思,直接把門開到最大,自己側過身替她壓門,讓她進去。趙嫤微笑頷首,跨進過道里,就見她隨即把門鎖上。

周露跟上她往前走,瞄一眼她手裡的東西,歪頭笑著,「來送宵夜?」

「嗯。」趙嫤笑的眼眸微彎。

周露感嘆著,「有戀愛談的感覺真好。」

「那趕緊找一個呀。」

「我跟木頭人說喜歡他,他能回應我嗎?他就是塊木頭。」周露說完就撅了下嘴。

趙嫤眉梢一挑,笑著說,「那找根火柴擦他一下,說不定燃起來了。」

「好主意。」周露望著她一笑。

推開過道的門即是寬敞的辦公室環境,踩在地毯上,腳步無聲,趙嫤正要繼續往裡走,卻聽身後的女人喊道,「稍等一下!」

雖然叫住了她,但是周露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從桌下抱出一隻鞋盒,還沒有走到她的面前,就說著,「這是你的鞋。」

趙嫤疑惑的睜著眼,「我的鞋?」

周露打開鞋盒,邊說著,「當時宋總讓我收著,一直忘記還給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看著躺在裡面的高跟鞋,她著實愣了一下,腦袋裡跟倒帶一樣往前翻著,豁然開朗。趙嫤伸出手勾起那隻鞋,笑了笑,「謝謝。」

隨後,宋迢的視線裡,是柔白的手捻起那隻鞋的後跟,輕輕扔在桌上,小臉似笑非笑的問他,「認得這是誰的鞋嗎?」

擺在那兒的高跟鞋,鴉青的鞋面,紅色的鞋底。說實話,是很眼熟,印象卻依稀,宋迢費解的盯著它打量。

他猶豫越久,趙嫤臉色越沉得陰測測,故意勾起唇角來,能聽出些吃味的說著,「你是想不起來,還是候選人太多,不知道該說哪個?」

宋迢正欲張口,恍然記起,酒會那天晚上,似乎就在他抱起趙嫤的時候,她的鞋掉在了地上……

他清了清嗓,抬手指了一下那隻高跟鞋,先撇清關係,「它是真的自己掉了。」

看似真誠的眼神,總能捕捉到一些狡黠,他說著,「我只是合理的利用了這個客觀的條件,創造了某些機遇。」

趙嫤的本意就不是弄清來龍去脈,弄清那些做什麼,反正該做的事都做了。所以聽完他的解釋,她微眯起眼睛,「我看起來像是興師問罪嗎?」

「不像。」他立即正色回答道。

「可我就是呢?」

宋迢稍頓,哦著一聲抬起下巴,然後說,「原來還有人興師問罪起來,可以這麼好看。」

嗤的笑出聲,趙嫤起身走來。就像早有預感,宋迢將座椅轉出桌下,讓她順勢輕盈的落在他懷裡,摟住柔軟的身子,這陣淡淡的冷香,停留還不夠一秒。

趙嫤扭過腰來面對著他,曲起兩指,夾住他挺翹的鼻子,那雙瀲灩的眼波,彷彿勾著他的魂魄,她說,「嘴巴這麼甜,身經百戰吧?」

宋迢攥住她的手,拉來吻了一下,「難道不是誰的嘴巴更甜,還讓我嘗過嗎?」

薄薄的嘴唇觸碰她的手背時,心頭癢的她忍不住笑,還要裝作不懂的模樣,「誰啊?」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修長的手捏住,往他的方向一帶,被他吻了過來。

趙嫤像挑逗般的舔了他的唇瓣,換來入侵她口腔的獵人,將所有的津液掠奪一遍,上顎、舌底、唇角不放過每一處,最後嚥下喉嚨。

嘴唇分開,額頭仍是相抵,趙嫤低著眼眸,只能看見他漂亮的唇形,略感冷峻的下巴,線條明顯的喉結,微微喘著氣,身體被他不安分的手到處撩撥,燒的一塌糊塗。

他聲音有幾分晦澀,「記起是誰了嗎?」

她笑的得逞,雙手勾近他的頸項,再度吻上他。

翌日,下午兩點半左右,霍芹打電話說下班來找她,又把趙嫤嚇了一跳。

主要這一次是因為她人還在酒店套房裡,昨晚被宋迢折騰慘了,壓根沒去上班,這會兒接通電話的時候,正從床上鯉魚打挺的起來。

本著做戲做全套的精神,趙嫤掐著差不多快下班的時間,開著寶馬進了集團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霍芹一個電話打來,隨即開出停車場。

據石淨說,上回她去簡衍的餐廳碰見霍芹,然而霍芹瞧她的眼神,簡直就是在瞧兒媳婦,感覺下一秒就要脫個玉鐲之類的給她戴上了。

由此,趙嫤判斷,霍芹即將跟隨簡衍回英國的可能性,又多一分。

霍芹看著眼前的這輛寶馬車,愣了一下,確定駕駛座裡的是她女兒,才開門坐進去。

一邊拉過安全帶,一邊說著,「看來你工資是挺高哦?」

趙嫤的初衷只是想炫耀一下車技,讓她知道知道「您女兒也是會開車的人」,偏偏忘記了她這個沒有存款習慣的人,如何憑空拿出那麼多的錢來買車。

她急中生智的說,「貸款買的。」

霍芹稍有懷疑的問道,「貸款那麼麻煩的手續,你都辦下來了?」

「托我朋友辦的呀,只要提供材料就好了。」

「那你分幾期?每期還多少錢?」

這番追打的提問,趙嫤打著馬虎眼回應,「不多不多,我還得來。」

又趕緊轉移話題,「約我們晚上吃飯的樊姨是誰呀,我怎麼沒印象,親戚?」

霍芹被她帶了過去,想著說,「也不算親戚,懷上你那會兒我身體不好,你外公很早以前認得小輩,他的媳婦就是你樊姨,來照顧過我一段時間,一直到你滿月,還幫你換過尿布呢。」

趙嫤緩緩地點著頭,也不怪她沒印象,那麼久遠的事情。

酒樓旁的停車場是露天的,挽著霍芹的胳膊走過這段路,母女親親暱暱的耳語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裡下過了雨,今天的秋老虎沒有往常猛辣。

那位樊姨選的中式酒樓,一板一眼的裝潢,大紅大黃,中規中矩,沒什麼新意。趙嫤發現唯一的亮點,是引路小姐的旗袍。

旗袍小姐推開包廂的門,趙嫤跟在自己媽媽後面進來,冷氣開的比外面還足,看見原本坐在圓桌旁的中年女人站了起來,約莫五十多歲的臉孔和身材,打扮的富貴。

她乖巧謙順的喊人,「樊姨。」

樊麗看著眼前嬌俏的人兒,那臉蛋明豔的恰如其分,還有那纖纖娉婷的身段,她情不自禁的歡喜,拉過趙嫤細嫩的手來,說著,「哎呦,這是甜甜吧,真是女大十八變,樊姨都認不出來了!」

她眨眨眼,俏皮的問,「變得好看嗎?」

樊麗拍拍她的手背,給了個讚賞的眼神,「真漂亮!」

霍芹拆台道,「可別再誇她了,本來就挺傲的,再誇不得以為自己是仙女啊。」

趙嫤皺起鼻子,朝她輕哼一聲,扶住樊麗說,「樊姨,我們坐吧。」

坐下之後,服務員很有眼色的進來擺小碟,上茶,一杯杯倒過,茶香瀰漫起來。

樊麗笑笑說道,「等會兒阿遼來了,讓他給你們賠個不是,這孩子當個經理就是特別忙,見不著人的那種。」

霍芹有些驚喜的問道,「阿遼現在當經理啦,做的什麼行業?」

聽得雲裡霧裡的趙嫤插不進話,握起筷子夾了顆炒花生,扔進嘴裡嚼了幾下,味道竟然非常不錯。

「房地產。」樊麗先回答,又表情苦惱的說著,「我跟他說吧,不要太忙,難道事情不可以交給下屬去做嗎?說不聽,非自己拼事業,要什麼親力親為,才對得起人家老董的看重。」

趙嫤咬著筷尖,聽出那麼點誇耀的意思,不過,哪有母親不誇自己孩子的,這很正常。她還以為話題跟自己扯不上關係,正準備繼續向那碟醬螺下手。

沒想,緊接著,樊麗就點了她的名,「你看你看,甜甜都不知道我們說的誰。」

醬螺沒夾穩掉了下去,趙嫤聽她說著,「阿遼是我的兒子,比你大那麼六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