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各方勢力

褚時序因從沒與旁得女子親近過,並不十分懂得該如何與女子親近。

偏褚時序又不願問旁人這事,所知的也不過是些胡亂找來的書畫上看到的,僅僅一知半解罷了。

而褚時序所知的其中大多半,又不敢再何媗身上試練。所以,褚時序只親了親何媗的嘴唇,之後就只美滋滋的笑著盯著何媗看,雖身上心中多了些燥熱。但也不知該做些什麼,還說些什麼,也未敢多做了許多。

但這倒是惹得何媗比方才還坐立難安,覺得褚時序的目光很是纏人,這樣要比先頭更加膩人。

待何媗忍了一會兒,因覺得這氣氛實在怪異的很,就撿著先頭沒有問完的話,問道:「那楊家沒了,似乎另有些緣故在裡頭。」

褚時序聽後,漸收了方才如孩童般的笑臉,端正了張臉挑眉問道:「你不信楊家是因貪腐被抄家的?」

何媗見這時褚時序終於她談了正事,微松了一口氣後笑道:「如果只是為了貪腐之事就抄家,那這朝堂之上應該沒有人了。」

褚時序看了何媗一眼,笑道:「我也是知道一些的,聽說是因為楊家藏了一些信件,上面有一些關於皇上的事。我不曾知道信上寫的是什麼,但根據各方的話,應該和皇上如何取得皇位有關的。而要取得皇位,怎會不用些非常手段?這事被皇上知道,怎會再容得下他們家?」

「原是這樣。」

何媗皺了眉,想及前不久去了楊家的時候,那個未見過面的楊家公子曾在屏風後面,提過他與王玦來往一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被王玦知曉了那楊家藏有這物件,惹了楊家的滅門之禍。何媗想著,就歎了一口氣說道:「楊家的那些老人兒,許存著那東西是打算救自家一命的,但未想到反害了自家。」

「有哪個掌權者能容了下面的人握有他的把柄呢?便是皇上癡迷煉丹長生,不及以往,但也不會容著這個。」

褚時序說道:「原本那東西就不該留著,此一遭,還要惹得太子跟著受了牽連。」

「那楊家是太子一派的人,他們家留著那物件,皇上必然會對太子生疑心。只是那有心使得楊家落到這番田地的,怕也落不得好處。我先頭在楊家聽過王玦……」

何媗看著褚時序說道。

褚時序聽得王玦的名字自何媗口中說出,微皺了眉,心中多了些不快。但在何媗面前只笑著說道:「王玦那等小人,就是與楊家來往的密一些,做了這個事,也不會露出他自己的臉來。只這事隱秘,我並未全然知曉,也不知是哪個扯出了這事。」

何媗垂目說道:「太子既失楊家一臂,又惹皇上對他生疑,怕是往後越發得要失勢了。」

褚時序笑道:「也不盡然。」

這時,褚時序看著一旁擺了個棋盤笑道:「你還會下棋?」

何媗笑道:「這些日子過得太平,就做起了這勞心勞思的玩意兒。」

「這太平日子怕是不能久過了。」褚時序坐在那棋盤旁邊,笑著說道。

說完,褚時序在棋盤正中放下一枚白子,說道:「這是人人都想得的東西。」

褚時序在那黑子一旁又放下一枚白子,說道:「這是六皇子、劉貴妃、劉國公。」

然後褚時序又拿了枚白子落下,說道:「這是太子,郭皇後。」

褚時序笑著拿起了一枚黑子,說道:「這是我們。」

三子落下,表明朝中三派。

而後,褚時序又撿了兩枚白子放在那枚代為劉皇子一派的棋子後面,說道:「這是刑部的劉嘉,工部的陳勉。」

說完,褚時序撿了枚白子放在代表太子一派的棋子後面,說道:「吏部魏珂。」

而後褚時序又撿了兩枚黑子笑道:「禮部的梅善,兵部的許平。」

「梅妃在宮中死的蹊蹺,梅尚書與這兩派有著些許怨恨,還有可為。只是,許平大約不會參與其中。」何媗皺眉說道。

褚時序笑道:「他若不想參與其中,怎會讓我家表妹做了他的兒媳去。」

何媗想了一會兒,笑道:「難怪我上次去了許府,看許叔叔竟把那次我送的端硯給收了起來。想來是怕哪個有心人看了,再探出究竟緣由,扯出了你來。」

褚時序笑容一滯,而後復又笑道:「我與他的往來也並非有意瞞你,只是這時還不是張揚之時,如今我也盡數告訴你了。許平雖在你面前是個和善的叔叔,但在朝堂之上未嘗不是一位滿腹謀算的臣子。這時節,哪怕能由得的人抽身世外。許平既不想涉及到皇權爭奪上,又怕他占著官職,得兩方圍剿,孤立無援,也只能尋了盟友。但既要聯盟,抽身卻不易了。」

說完,褚時序便看著何媗,他話未說盡。其中拉著許平與他聯合所用計謀並未盡然說出,褚時序從未信用聯姻可以攏住了人的,若是聯姻那般有用,楊家何至於倒的那樣快。更何況嫁到許家的只是他的表妹,要使得這人與自己聯合,不生叛意,只得將那人全家的生死命脈握在手。以利誘之,以威嚇之。

褚時序之所以在何媗面前講了許平之時,也是因許平與何家的關聯。這時不說,若他日亂起來,許平若生旁的心思,難免要盡除了,惹了何媗的怨恨。

何媗將代表了許平的棋子握在手心中,說道:「他能與我們一起著實好,不然若偏了六皇子與太子一面,要與我們不利的話,就要逼著人下狠心了。」

褚時序笑道:「你這樣說,不枉我與你說這一場。」

說完,褚時序垂目,露了點淒哀冷落的模樣,說道:「這幾日,我總做一個夢。夢到我成了自己的心願,住在了那皇宮裡頭。我這人自小是不願聽人號令,受人擺布的。偏那時年幼,在郡王府受了些冷落欺壓,人又笨的很,總是棋差一招。於是,那時就在心裡發誓要成了那個頂尖兒的人,就可不用受人牽制,讓欺我辱我之人,由我殺剮,便存了逆反之心。只夢中,雖成了心願,爽快的除盡了厭惡之人。」

「但竟無一人可分我心中的痛快,心中的喜悅。他們那些人無一人識我之恨,盡說我歹毒怪癖。待到老時,旁人竟在算計謀劃,無一人與我真心相伴。而我只在那空蕩蕩的皇城裡,冷清的很,也可憐的很,一時竟然不明白那般謀權奪勢是為了什麼?待我心頭一悲,醒了過來。恍然覺得那不過是夢,我這時身邊還有你。我就覺得歡喜異常,今日又得了你的話,就越發歡喜。此時才覺得掙下些東西,以權勢保住了往後的日子,是有趣的。」褚時序看著何媗笑著說道。

何媗聽得褚時序這番話,心裡有了些酸澀,又愧了幾分。心想,他似把我當成一生相伴的妻子,而我卻在心裡早就把他給防了,似是不公。

但何媗終究不若褚時序,褚時序心中只何媗一個,旁得並無牽掛。何媗心中卻牽扯了許多人,如遠在邊疆的何培旭,那未嫁的芸兒春燕,如今存志不嫁的小九,許平、劉翼、柳涵。以及這一世還未見到的郭旻。

褚時序能允何媗全部,只為換的何媗一心,旁的竟可捨了,而何媗是無法捨了這些的。所以,褚時序與何媗一起,注定了褚時序要吃虧一些。

褚時序見何媗發愣,就把棋盤挪到一邊,躺了下來,枕著何媗的腿,閉了眼睛說道:「我倦了,你讓我躺一躺。才一回來就來見你,未顧得上休息。雖楊家沒了,但太子也經營了許久,一時不會那麼快就倒了。只是太子被逼得這樣狠,若是我,就會放手一搏。所以說,這太平不會太久。由楊家引出,自往後各處就會亂了起來。」

何媗說道:「還有那戶部碩明,此人甚貪,雖住的尋常院落,但於我們鋪上購置的東西都是頂好的,已超過他的月俸數倍。這還只是一角,我這處有個書畫鋪子,他家的一副藏畫受了潮,拿去了那處,就只那一畫就夠我這半年的經營。」

褚時序閉眼笑道:「你竟然知道那滑頭賊精。當真姓了個好姓,若碩鼠一般……」

而後何媗要再聽了褚時序說話,卻未料褚時序竟再沒了言語。待何媗低頭一看,卻見褚時序竟就此睡了過去。

何媗低頭看了褚時序容貌依舊是好,鳳眼薄唇,面白如玉。睡時,如孩子一樣微嘟著嘴。何媗不知他是一貫這樣睡著,還是只在她面前這樣。何媗伸手摸了摸褚時序的臉,未敢再動,只靠著靠枕,也合了眼睛。

不知覺的也睡了過去。

待何媗醒了過來,已躺在了床上,搭了條薄被。何媗起來尋了一圈,未見到褚時序,方知褚時序這時醒來走了。不知怎地,何媗心裡微微有了些失落。

等何媗走到那棋盤那裡,看棋盤上已滿是棋子,黑白交錯著,如兩軍交戰一番。何媗看了棋盤的左上角有一處黑子,估摸著這該是忠義王的舊部。而後又看右下角,在一群白子的包圍中,有三枚黑子。這該是劉翼、柳涵、何培旭。似乎褚時序也在為這處煩惱,一枚黑子胡亂壓在了一群白子上,竟似要落子竟不知從何處落的樣子。

何媗心思一凝,又皺起了眉。

待芸兒與春燕覺出何媗醒了,便進來伺候何媗梳洗。只一見到何媗,這兩人又笑了起來。何媗不知是個什麼緣故,春燕與芸兒未答,只拿了鏡子給何媗看。

何媗一看,原是她的頭發上插了一朵早春開的桃花,這事該不是旁人做的,只能是褚時序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