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時序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院中多了兩個丫頭,就瞇著眼睛笑了。
那兩個丫頭生的是花容月貌,這時看到了褚時序兩個丫頭均滿臉緋紅。見褚時序只掃了她們一眼,兩個丫頭連忙跪下了說道:「大公子,奴婢們是王妃派來伺候公子的。」
褚時序依舊笑著,溫聲說道:「我知曉了,少夫人呢?」
其中一個模樣好些的,跪在地上輕聲說道:「夫人聽得奴婢們過來,就回了屋去了。」
「許是……」那丫頭咬了咬嘴唇,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說道:「許是嫌奴婢們生的粗笨,不喜我們。」
聽後,褚時序讓自己露出一些惱怒的表情,故意皺了皺眉,喚來他慣用的小廝。
讓他將院中一角的屋子收拾出來,給了那兩個丫頭住。那兩個丫頭均是一喜,看著褚時序那俊俏的臉,又多了一些情誼。
待才吩咐完,那小廝就笑嘻嘻的說道:「少夫人已安排了,公子勿需掛念著。」
褚時序長舒出一口氣,面上才稍緩了一些,說道:「夫人既安排的這般妥帖,我也放心了。」
這時,褚時序咳了幾聲,說道:「既如此,你們就先行退下了吧。」
言罷,那個模樣好些的丫頭便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期期艾艾的喚了一聲公子:「公子……」
褚時序心中厭煩的很,但面上依舊溫和的笑著說道:「去吧。」
說完,褚時序便帶著溫和的笑容,走進屋內,轉過屏風。見何媗正斜靠在榻上吃著瓜子,身邊只有小九一個。褚時序便收了那掛著笑容的假臉,皺著眉走了過去。原來小九還站在何媗身邊說話,這時見了褚時序進來,小九也退了下去。
褚時序坐在何媗身邊,用帕子擦過手後,就捏了兩個瓜子,剝了殼,放在手心上。一邊遞給何媗,一邊說道:「那兩個丫頭,你不用掛心,明兒我就想法子趕了。」
「若是趕了,郡王妃還以為我使性子呢。」何媗撿了褚時序手掌上的瓜子瓤,放在口中,笑著說道。
「不會讓她這般想的,使個小計讓郡王妃以為這兩人不可用也是成的。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多年在我這裡插不進人來。」褚時序說著,看何媗愛吃瓜子,就又為何媗剝了幾個。
褚時序手生的白淨,這時他輕皺著眉,極為認真的為何媗將那瓜子的殼剝了。仿佛這是了一件國家大事一般,這樣瑣碎的活落在褚時序身上,更是無了市井氣。似乎為了新婚的妻子剝個瓜子殼,也如那琴棋詩畫一般成了極雅的事。
何媗看著輕皺著眉頭,為她剝著瓜子殼的褚時序,說道:「若不讓她放人,她便一直存著心思提防著這邊。她這麼急著往我們院中放人,大約就是以往確實沒有親信了。這兩個,我們願讓她們知道什麼便是什麼,倒是省了在郡王妃面前做戲的功夫。真真假假的,許比先頭還更有意思。」
「我並不覺得有意思,無論做什麼,都有人盯著一樣。」
褚時序靠過去,輕輕點了一下何媗的嘴唇,而後靠在何媗身上,說道:「我有些後悔了,我應該再晚個四五年娶你,那時我掌控的該比現在多。你就不必這般委屈,受苦。」
褚時序說話的語氣裡帶了些自責。
何媗微愣之後,笑著輕輕拍了褚時序的後背,說道:「此話當真?」
褚時序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騙你的,再過四五年,你指不定許了誰,到時候我到哪裡去尋你呢?剛才的話,是哄著你說你樂意陪著我的,你擔心著我一個人在郡王府過的不好。」
「我著實是擔心你一個人過的不好。」
何媗笑著說道:「便是忍耐一些,能陪著你就是好的。」
褚時序雙眼溢出些笑意,只才要笑出來,就又皺著眉,坐了起來。歎道:「你這可真是哄著我說笑了,若我不搶著定下日子,你可願意在家為妻弟守著府院了……」
何媗靠在褚時序身邊,纏綿的親著褚時序的嘴角,笑著說道:「旭兒的醋,你就不必吃了吧……」
褚時序長長的歎一口氣,說道:「我是吃不起他的醋。」
說完,褚時序伸手點了點他的脖子,皺眉說道:「還有這裡,沒有親到。」
何媗笑著在褚時序脖子上輕點了一下,待要離遠了一些褚時序的身體,卻被褚時序一把抱住。這時褚時序湊在何媗耳邊,暗啞著聲音說道:「再親一會兒。」
那晚褚時序便睡在了何媗房中,直至半夜,何媗還喚了人打了熱水進來。
郡王妃派來的兩個丫頭,一個名叫紅袖,一個名叫暖玉。她們住的小屋子天一擦黑就熄了燈,只兩個人都沒睡了過去。一會兒的心思轉著若是得褚時序那樣的人一時寵愛也是好的,一會心思又想著該如何應付了史氏,能用史氏的名頭在這院子裡爭得了一席之地。
而這兩人既有心出頭,那便有了相爭的心思。而整個院子中,論起模樣與出身,也都只這兩個人是相仿的。恰好又是從裕郡王妃處出來,兩個人還未如何,就把彼此當成了頭號對手。
這是兩人都合著眼睛,聽著院中還有人在走動,但兩人的心思卻未止歇,仍在盤算著。
待天一亮,暖玉剛打了一個盹兒醒了過來。卻見紅袖不見了,便立即起來梳洗,待出了門,就見褚時序負手笑著在與紅袖站在一起,似在說話。暖玉模樣比紅袖生的好,在郡王妃那處便一直不得王妃的喜歡。只前些年郡王妃起了心思,在褚時序院中放幾個人,這才注意到了她。雖嫌她名字艷俗,也未改了去。
暖玉知郡王爺心裡眼裡就只王妃一個,所以在王妃那處倒是安分的。雖與褚時原有時笑鬧幾句,但褚時原年紀小也沒個妨礙,且世子褚時原的模樣怎又比的上他的哥哥去。
暖玉見得這麼些個人裡面,算上男的女的,也沒一個人的模樣比得上褚時序。
且褚時序無論何時都是笑盈盈的,對了誰說話都那樣溫和。便是她們這樣的為他倒上一杯茶,也可得了一個謝字。府上的這些丫頭們有誰沒對大公子褚時序動過心思,又有哪個沒偷想著得褚時序多看一眼,不過是攀不得,不敢攀罷了。
便是史茹林那般的世家小姐又如何,還不是為了褚時序而至今未嫁麼?
而暖玉今日既能得了這個機會,便不會讓這個機會就這般失了。
這時,暖玉看著紅袖紅著臉在與褚時序回話,便一時惱怒,攏了攏頭發,就走了過去。
只未待她過去,褚時序就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看都未看了暖玉一眼。
暖玉便連忙走上去冷聲問了紅袖:「你與公子說些什麼?」
紅袖笑著說道:「我與公子說些什麼,也用得與你說不成?」
暖玉咬了咬,低聲說道:「你需記著我們為什麼來了公子這裡。」
紅袖笑道:「你也該記著,才是。」
這兩人均冷笑著對看一眼,再無他話。
何媗就是坐在屋中,也可聞得到院內的酸氣。只是見褚時序嘴角帶著點笑意走了進來,何媗皺了皺眉,心道,褚時序當真是個會利用旁人對他的喜歡的人。
褚時序一見到何媗,就讓那些伺候何媗梳洗的丫頭婆子先退了出去。他坐在何媗身邊,試著未何媗描了描眉。
何媗歎了一口氣,說道:「還是把那二人趕了這裡吧。」
褚時序笑道:「你既應了,我就去辦。」
何媗看著褚時序眼中溢著情誼,心道,自己若不應了,依著褚時序的性子,怕是那兩個丫頭就此死在這院子裡了。而後,何媗看著褚時序的眉眼,又想,前世楊家是有個女兒成了褚時序的妻子的,似乎褚時序成了晉王後也有一群妻妾。只是那楊家女兒,在楊家敗落後,便沒了消息,所謂她才記不得。
這時想起,該是自楊家敗落了,那楊家女兒,就被褚時序除去了。相較而言,對於那楊家女兒,許上一世的褚時序便是另一個「王玦」吧。
褚時序笑著說道:「這時在想著什麼?」
何媗笑道:「我在想,我們之間,卻是容不得旁得什麼暖玉溫香,紅袖添香的 。」
何媗知道自己的性子,這時可看著褚時序假意與旁人親近,借故挑撥。待時間久了,她必然會彷徨,會生出疑心,會擔憂他這麼會作戲,那對了她是不是也是一場戲。這疑心會生出惡毒,會反受他人挑撥。到時,許會害了褚時序,亦會害了自己。
褚時序問道:「你可是吃醋了?」
何媗輕輕點頭,說道:「是的,心裡覺得十分不舒服。」
褚時序伸手抱住了何媗,笑道:「我事事均依著你,你不必不舒服。」
何媗輕靠在褚時序心上,恍惚想到了那壓抑灰暗的皇宮,想著折損在皇宮中的那縷梅香。想著,許是權勢越大,便就又安穩,但隨之而來的,何嘗不是為奪權勢,換來的夫妻與父子間貌合神離。想著,何媗便覺得胸口悶悶的,讓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