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愛的秘訣就是保持剛剛好的距離

易雲峰和蘇眉都知道,這樣的選擇和結果會給他們兩人的工作和生活都帶來極大的變化,雖然公私分明可能只是自欺欺人的把戲,但是蘇眉和易雲峰還是竭力合力演完這場戲。

易雲峰和司亮公司終於達成了最後的協議,由易雲峰出任林巖新戲的男主角,女主角則是一個剛剛從電影學院畢業的新人,但是就在召開新聞發佈會的同一天,環城那邊提早了一個小時,也召開了新電影的一次發佈會,令人捉摸不透的是,兩部電影竟然都是青春類題材的。

回到公司,林巖和所有的製作人員開了緊急會議,懷疑有人將劇本的大綱和人物小傳洩露了出去,還沒有等到公司核查,臨時缺席發佈會的第一編劇肖元清便已經不打自招了。同一時間,環城宣佈,新戲的編劇不是別人,正是肖元清,並且擬定第一女主為許思思。

所有人知道,環城這一招一石二鳥,既針對了司亮,又借此機會在無形中給了易雲峰難堪。新戲開拍在即,缺少了一個有力的編劇,劇本又有被抄襲的嫌疑,一下子讓所有人陷入了窘境。

林巖雖然曾是在娛樂圈叱吒風雲的人物,但是退隱多年,原本的人脈網絡也已經大不如前,一時間很難找到一個可以互相合作和信任的編劇。此時,司亮和蘇眉卻想到了同一個人選——葉婉珠。

司亮和葉婉珠是高中同學,以司亮對葉婉珠的瞭解,職業操守毋庸置疑,而蘇眉因為葉微涼的關係,也對葉婉珠格外信任,最主要是的,葉婉珠不曾和任何影視公司有僱傭合同的關係,只是一個自由的編劇,這樣不牽扯任何的合同糾紛,也不會影響任何人。

司亮和林巖聯繫上了葉婉珠,巧的是,葉婉珠對青春類的電影構思也是情有獨鍾,自己手頭本身就有一部作品,原本是為了多年的偶像伍卓軒量身定做的,但伍卓軒已退居幕後不願再出演,葉婉珠無奈,雖然很多公司都對此劇本感興趣,但葉婉珠都不願出售,她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在林巖的勸說和葉微涼的鼓動下,加上林巖曾經同伍卓軒合作過電視劇有些交情,葉婉珠這頭終於有所鬆動,並在和林巖接觸下,驚奇發現兩人理念相仿,當即一拍即合,採用了葉婉珠的劇本,並且由她親自跟組修改,這樣既避免了版權糾紛,又能讓電影更具聲色。

環城雖然是大公司,但是大公司也有大公司的弊端,審批流程慢,拍攝劇集多且週期長,而司亮的新公司活動性大,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一部電影的製作中,趙晴作為環城的老員工,對環城宣傳的一套拿捏得很準,她告訴蘇眉,環城一般擅長的便是先發制人,但問題在於後勁不足,只要易雲峰的新戲能抓住環城這兩個漏洞,搶先出品,宣傳造勢,這樣他們現在一時的搶佔風頭也不足為懼。趙晴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在宣傳和炒作上蘇眉有時候都要自愧不如,很快,趙晴便做出了一個詳細的宣傳計劃,希望和司亮的公司配合,雙管齊下,為新電影造勢。但是,想要易雲峰和那個剛畢業的女演員假傳緋聞的方案卻遭到了易雲峰的果斷拒絕。

雖然在娛樂圈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但這個檔口,易雲峰卻表現得極度抗拒,他甚至在公司會議上,強烈批評了趙晴這一不負責任的炒作手段,罵得趙晴哭著離開了會議室。

蘇眉讓所有人都出去,只留自己和易雲峰單獨談話。

「何必這麼激動,只是過一下宣傳方案而已。」蘇眉盡量保持冷靜。

易雲峰顯然怒火未消:「你同意她這個宣傳方案?」

「不是我同不同意,是大家一起討論,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可以改。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發這麼大的脾氣,趙晴也是為公司著想。」

「我的公司就從來沒有炒作緋聞這個先例。」

「那凡事都能有第一次。」蘇眉一時口快,但馬上改口:「你應該顧一下趙晴的感受。」

易雲峰說:「你是被環城的那套炒作方法洗了腦,還是你根本就是被司亮洗了腦?」

「你不要什麼事情都往司亮身上扯行嗎?我們現在說的是宣傳方案。」蘇眉覺得易雲峰很不理智,她不希望把他們之間複雜的感情放到工作中來。

易雲峰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蘇眉,我並不是公私不分,我還是希望,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能想清楚再做決定。」

「我想得很清楚,這次的宣傳方案我會讓趙晴修改,之後我們找時間再討論吧。」蘇眉故意當做沒有聽懂易雲峰的弦外之音。

易雲峰也找不到再糾纏這個話題的契機,最後只好作罷。自從上次之後,他很想再好好地和蘇眉談一次,但是蘇眉的冷漠和決絕讓他始終找不到機會。

凌雲和葉微涼的夫妻蛋糕店低調開業,作為朋友兼股東之一的易雲峰為了慶祝開張,親自來到店裡道喜,凌雲一改往日明星的樣子,圍著圍裙,穿著情侶工作服,端著盤子,儼然一副服務員的模樣。為了不打擾他們的生意,易雲峰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等著凌雲忙完。

葉微涼做蛋糕的手藝再加上凌雲本身還尚存的一絲明星效益,新開張的蛋糕店生意還算不錯,忙活了一個下午,凌雲才有時間來和易雲峰道謝敘舊。

「凌老闆,忙完啦?」好久不見,一開口易雲峰還是不忘先和凌雲開開玩笑。

「在誰面前稱老闆也不敢在你面前裝,要不是你,我也做不成這個老闆。」凌雲其實並沒有什麼積蓄,要不是易雲峰的慷慨解囊,他的蛋糕店也不會開得這麼順利。

易雲峰並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他一早就把凌雲當作了自己的兄弟:「再說這些就沒勁了啊。」

凌雲立刻閉嘴,男人間的友誼確實用不著婆婆媽媽。

「蘇眉怎麼沒來?」凌雲問。

易雲峰愣了一愣,隨即說道:「新戲要開了,她和製作方那邊有很多事情要談,實在走不開。」

「你是不是和蘇眉鬧矛盾了?」以凌雲對他們兩個的瞭解,很少有這麼不同步的時候。

易雲峰也不想瞞著凌云:「不算是鬧矛盾,只是……」

「我懂了。」凌雲突然說道,「蘇眉有男朋友了,然後你不舒服了。」凌雲一語道破:「男人和女人間的矛盾無非就是又出現了第三個男人或者女人。以前有許思思,現在那個是誰?」

「還能有誰?!」易雲峰語氣尖銳。

「哦!司亮。」凌雲又一次猜準了,「怎麼,你害怕了?」

「我害怕什麼?」

「害怕自己比不上司亮啊。」凌雲倒是一點也不給易雲峰留面子,「要是換作一個無名小卒,你還會在我這生悶氣?」

「別胡說,要是別人,說不定我也就欣然接受了。」易雲峰說,「就司亮這樣的人,能有個好嗎?」

凌雲反倒是對易雲峰的話不屑一顧:「自欺欺人。你這話騙騙蘇眉還行,少在這跟我渾水摸魚,我也是男人,男人的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你倒說說看。」易雲峰的心裡不得不承認,在感情上,凌雲確實要比自己經驗豐富。

「你這是請教我嗎?」凌雲調笑道。

「別廢話,快說。」

凌雲賣弄起了多年的戀愛經驗:「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那我也就知無不言了,作為兄弟,且教你幾招吧。」

「行了,趕緊說,挑重點的說。」

「蘇眉對你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只有你裝模作樣,還去勾搭什麼許思思,你現在這種情況就只能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凌雲早就對易雲峰在蘇眉問題上的扭扭捏捏看不慣,「你當時說你要一個家,你覺得蘇眉給不了你。那都是廢話,其實就是你覺得駕馭不了蘇眉這樣的女人,你喜歡一個小鳥依人,嬌柔做作的小女人,比如許思思。最後結果呢,被坑慘了吧。」

易雲峰拿起桌上的糖包就忘凌雲臉上扔去:「臭小子,勁揭短是吧。」

凌雲早就料到易雲峰會有這樣的反應:「忠言逆耳聽過沒?你還要不要聽。」

易雲峰想了想說道:「你繼續。」

凌雲笑著說:「這才對嘛!你要相信旁觀者清。再說回現在吧,就你現在這樣垂頭喪氣的樣子,一定是你終於發現蘇眉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回頭找人家,結果倒好,人家已經被司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搶走了吧。」

凌雲幾乎句句都猜對了,易雲峰也不得不佩服他這個情場老手:「讓你說解決辦法,沒讓你分析事情的過程。」

凌雲竊笑說:「都猜對了?」

易雲峰瞪了他一眼,凌雲立馬會意:「好,我繼續說。現在這個事情其實也很簡單,選不選在蘇眉,做不做就在你。」

易雲峰明白凌雲的意思,但是要讓他死纏爛打,也不是他的風格:「我和你不一樣,蘇眉和你的那些小女生們也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不都是女人,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巴的女人?就你女人特別矜貴,特別難對付?我告訴你其實都一樣,記住我的雙字要訣,要麼纏,要麼強。」

「什麼意思?」

「這還不明白,纏就是糾纏,死磨硬泡,死纏爛打,用你綿延不斷的攻勢讓她喘不過氣來,最終就只能接受你。不過以你的性格,以蘇眉的個性,顯然不合適。」凌雲也知道,易雲峰和蘇眉這種在感情上矯情的人,這種方法顯然是一個做不來,一個接受不住。

「那你還說!廢話!」

「那還有第二個呢,就是強。強的意思就是強勢攻擊,以求對準軟肋,一擊即中。你和蘇眉有共同奮鬥的革命友情,有相互曖昧的感情基礎,缺的是什麼?就是誰都沒有勇氣開口。這我就要說你了,蘇眉畢竟是女人,人家扭扭捏捏的也就算了,你一個大老爺們裝什麼玉潔冰清的文藝范,該上的時候就要上啊。」

凌雲的話,讓易雲峰有了遐想,他想到了蘇眉生日的那晚,不禁說道:「總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你別瞎想啊,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為了掩飾尷尬,易雲峰故意提高了嗓門。

凌雲說:「我的意思是,你得找到蘇眉的弱點,蘇眉怕的是什麼,說白了就是對你沒信心。你剛剛和許思思掰了,就想起了她,你當她是什麼?備胎還是千斤頂啊?」

「我可沒這個意思。」易雲峰趕緊解釋,「我對蘇眉的感情,完全和許思思沒有關係。」

「我知道沒關係有用嗎?你得讓蘇眉知道。」凌雲的話讓易雲峰頓悟,他說:「你的意思是我得表示一下,讓蘇眉明白,現在她就是她,無關別人?」

「Bingo,孺子可教也。」凌雲對易雲峰的悟性感到滿意,「所以你就得收起你優柔寡斷的性格,強勢出擊,最好能一錘定音,那就皆大歡喜。」

易雲峰思前想後,覺得凌雲的話確實有道理,但是司亮的存在確實也是一個大問題:「那司亮……」

凌雲打斷了易雲峰的話:「你別管司亮,你就想好你想怎麼樣,你要是想有未來,就必須現在擺脫一切顧慮,放手大膽地去做。」

易雲峰若有所思,在感情上,他的確不是一個瘋狂大膽的男人,他略顯糾結的態度確實讓他錯過了很多次的機會。蘇眉在她心裡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正如凌雲所說的,他對蘇眉的望而卻步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蘇眉的這種特別。可是他現在才知道,愛情是沒有硬性標準的,當那個她出現的時候,就應該去努力爭取。

蘇眉正忙著易雲峰新戲的宣傳方案,自從上次的緋聞提案被拒絕之後,趙晴和蘇眉多次討論,終於決定以易雲峰出道十年為契機,舉辦粉絲答謝會等活動,趁此機會為易雲峰和新戲造勢。易雲峰對這個方案頗為滿意,並特意準備錄製一首單曲來感謝粉絲們的支持。

在方案得到認可的同時,蘇眉就已經緊鑼密鼓地開始籌備這場粉絲答謝會了。為了配合新戲的開拍時機,他們特意將見面會安排在開機儀式之前一周,希望能達到預熱的效果。

蘇眉的忙碌使得他和司亮已經很久沒見,司亮百無聊賴中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他以新戲合作為由,在自己的公司為蘇眉安排了一個辦公室,事實上這個空置的辦公室本就是為蘇眉而留的,這樣所有和新戲有關的工作,蘇眉便可以在司亮的公司同步處理,既方便了蘇眉,也讓司亮可以近水樓台。

「終於可以見到你了。」司亮不禁感歎,「我現在終於能感受到易雲峰的幸福感了。」

蘇眉嘲笑道:「原來你也有羨慕別人的時候,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沒辦法,自從喜歡上你之後,我早就沒什麼風格了。」司亮故作可憐,「我還從沒遇上過像你這種風格的女人呢?」

「我屬於什麼風格?」蘇眉倒是從來不知道司亮眼裡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不免好奇起來。

司亮一副為難的樣子,顧左右而言他:「你是想要聽真話,還是要聽假話?」

「你是要好好聊天呢,還是我把你請出去?」蘇眉不甘示弱。

司亮說:「你看,這就是你在我這裡的第一個風格,得理不饒人。」

蘇眉哼了一聲:「我幹嘛要饒你。」

「你看,第二個風格來了,說話不給我留面子。」司亮說,「還有,任性、倔強、不聽勸,讓人惹不起也躲不起。」

蘇眉越聽越生氣:「我在你心裡就沒一點好是嗎?」

司亮看著蘇眉生氣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哎,對了!你就保持這個表情,我特別喜歡你這個表情。」

蘇眉也不是好惹的,既然說不過她便乾脆冷著司亮,無論司亮再如何調侃,她都是一副冷冰冰工作的樣子,沒過多久,司亮果然意識到了不對,弱弱地問:「親愛的,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蘇眉若無其事地回答:「沒有。」

這句「沒有」更加讓司亮覺得蘇眉口是心非,他站了起來,走到了蘇眉的身邊,倚靠在她的辦公桌側,低頭問道:「真生氣啦?我開玩笑的。你這麼好,簡直一點缺點都沒有。」

蘇眉強忍著內心的竊喜,繼續不說話。

司亮突然低頭用嘴唇緊貼到她的耳垂邊,更加溫柔地說:「我不信你真的生氣了。」

蘇眉只覺得身體一陣酥麻,司亮呼吸的溫度迅速蔓延到她的全身,她像是被什麼圍住,竟然動彈不得。

司亮見蘇眉還是沒反應,輕輕地用嘴唇拂過蘇眉的耳畔,蜻蜓點水般輕咬了下她的耳垂,接著順著耳後一路吻了下來,蘇眉抵抗不了司亮這般撩撥,終於舉手投降。她笑著說:「你還有沒有別的招術了?」

「管用一招就夠了。」司亮依舊是一副自信不羈的樣子,他輕輕揚起雙眉,「如果你還想試試別的招術,不如晚上去你家?」

蘇眉一手拍打著他的胸膛,一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嗔怒道:「你想得美。」

司亮還想有更加親密的舉動,誰知門外突然有人闖了進來:「蘇小姐,您剛剛讓我複印的文件我已經弄好了。」說話的是公司的行政助理小張,一個剛從學校畢業的新人,顯然對職場的規矩還不熟悉,這樣冒冒然地闖入上司的辦公室,居然還沒有一絲一毫的尷尬。

蘇眉迅速抽開自己的手,並立刻轉身坐好,她順勢接過小張手上的文件說道:「你先出去吧。」

待小張出去後,司亮才感歎:「看來在公司也不好。」

蘇眉調侃道:「是啊,要不司總再去買個辦公樓,單獨給我用,這樣就不怕被發現了。」

司亮居然覺得有道理:「也好,你喜歡哪個區的?海景房?景觀樓?」

蘇眉氣結:「司總,我知道你有錢,也不用這麼花吧。」

司亮倒是滿不在乎:「花在你身上我願意。」

蘇眉白了他一眼:「行了,我要工作了,你趕緊出去吧。」

司亮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離開了蘇眉的辦公室。

讓蘇眉感到意外的是,易雲峰對蘇眉的搬走並沒有太多的異議,相反在粉絲答謝會的安排上事事聽從蘇眉的安排,偶爾還會有一些不錯的建議,讓蘇眉覺得那個對待工作認真,待人處事嚴謹的易雲峰又回來了。兩人的關係也在這樣的氣氛中有所緩和。儘管她覺得奇怪,不過她也相信,易雲峰作為一個男人,定能成熟地處理好這一感情問題。

粉絲見面會日益臨近,蘇眉催促著易雲峰的單曲要盡快安排錄音,誰知易雲峰告訴蘇眉,為了減少他的工作量,他早就找了自己的朋友提前錄好了音,並且做好了後期處理,只待答謝會上發佈就可以了。蘇眉也沒有多想,易雲峰對工作重新燃起的鬥志讓她感到格外的欣慰。

新戲的籌備工作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當中,葉婉珠和林巖之間的合作非常順利,兩人簡直相逢恨晚,很快便達成了共識,並在劇本上作出了相應的修改。所有的拍攝工作也準備就緒,大家都沒有想到這次應對環城的攻擊會是如此的順利。蘇眉把所有的功勞都給了趙晴,要不是她熟悉環城的運作,要不是她精通宣傳炒作的手段,要不是她積極拚搏的工作態度,事情也不會處理的這麼好。但在司亮心裡,蘇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自信才是他們反敗為勝的關鍵。

易雲峰的粉絲答謝會如期舉行。蘇眉早早地來到會場佈置。場地不大,佈置得也是盡量簡單,這是易雲峰要求的,他希望能給粉絲們一個近距離瞭解自己的機會。粉絲陸續進場,等待著他們偶像易雲峰的登場。

突然,全場燈光突暗,整個大廳裡迴響著一首對蘇眉而言再熟悉不過的歌曲,這正是易雲峰為她而寫的那首歌,雖然旋律稍作了改動,但是蘇眉仍舊能夠清晰地辨別出來,只是物是人非,時移世易,此刻的心境和當時已經全然不同了。

伴著音樂,易雲峰悄然登場,在聚光燈的照射下,舞台上的易雲峰風度翩翩,現場的粉絲一陣尖叫,幾乎壓過了會場裡的音樂聲。易雲峰的歌聲讓所有人都似乎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音樂少年,那個歌聲如醉的柔情歌者,十年的時間,彷彿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

一曲唱罷,現場掌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易雲峰對他們而言已經不止是一個偶像,更是十年裡的青春回憶。蘇眉突然感覺,一個偶像的價值不完全在於靚麗的外形,而是他能帶給所有人的一種共鳴,他就像是一個集體回憶,帶給了所有人青春、夢想和希望。

易雲峰站在舞台中央,看著眼前的這些粉絲,突然他發現這些人好像都很熟悉,在十年的風風雨雨裡,他們用他們的愛和執著堅守著易雲峰的星路,也為他的事業一次又一次地開啟一道道新的大門。易雲峰非常感謝他們,感謝他們的不離不棄,感謝他們的一路相伴。

「今天是出道十年的紀念日。」易雲峰終於開口說話,現場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也是我對所有粉絲的一次答謝會,雖然入場的粉絲不多,但是我的感謝也要獻給那些沒能進來的人,你們所做的一切同樣讓我感動。」

現場又是一陣歡呼聲,更是有粉絲已經潸然淚下。

易雲峰清了清嗓音,繼續說:「十年真的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在這個十年裡,我也經歷了起起伏伏。不瞞大家說,我想過妥協,甚至想過放棄,但是人生就是這樣,一旦你克服了第一個難關的時候,你就會有更多的勇氣去面對下一個難關,當你享受過第一次成功的時候,你就會不斷地去追求新的突破。就像我剛才那首歌的歌詞那樣,你們陪伴了我走過太多的路,也讓我更有勇氣繼續走下去。」

易雲峰緩了緩,繼續說:「當然,今天的答謝會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大家一起見證。我想要做一件我很久以前就想要做的事情,也是一件我想了很久都不敢去做的事情。」

現場一片嘩然,蘇眉的心緊緊地抽住,她似乎有預感,這件事情會和她密切相關。

「這十年來,除了你們的支持之外,還有一個人我要特別感謝。如果不是她,可能我的事業早就在幾年前就畫上了句號,如果不是她,可能就不會有今天的易雲峰,如果不是她,我的人生一定會變得亂七八糟。」說著易雲峰無奈地笑了,「一個男人,要是沒有一個女人,那一定是亂七八糟的。」

台下一陣大笑,很多粉絲開始起哄,易雲峰也在大家的支持下繼續說道:「所以我要感謝這個女人,一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說著易雲峰望向後台,和蘇眉對視:「可能我一直不夠勇敢,一直不夠堅持,所以我和她之間才會不停地錯過。我希望在今天,在這個特別有意義的日子裡,在一群對我而言特別有意義的人面前,說一番對我對她都有著特殊意義的話。」

易雲峰移開目光,轉而面向粉絲:「還記得五年前,我的音樂公司告訴我,我的專輯銷量不好,整個市場已經幾乎飽和,像我這種歌手實在太多了,當時是我事業的第一個低谷,這時候她出現在了我的生命裡,是她告訴我,放棄是不應該出現在一個男人的字典裡的,也是她告訴我,只要你肯付出,這個世界真的是會有奇跡的。這些年,她說的這些話一直在我的腦子裡徘徊,每當我想要放棄,想要退出,她的話就會跟復讀機一樣重複地在我耳邊出現。有時候,真的有些煩。」易雲峰笑了,現場所有人都笑了,易雲峰回頭再一次看向蘇眉,他能清晰地看見她飽含淚水的雙眼,也能從她的眼神中解讀出她對這段回憶的珍視。

「專家說,男人的反射弧一般要比女人長很多。以前不覺得,不過現在我真的覺得是這樣的,因為我的反射弧一下就慢了五年。」易雲峰說,「五年前我就應該知道,她才是我生命裡最大的奇跡。」

易雲峰從話筒架上拿下話筒,回頭向工作人員示意,工作人員會意地遞上了預先就準備好的玫瑰花,易雲峰接過玫瑰,緩緩地走向蘇眉。

蘇眉不可思議地看著易雲峰的舉動,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她不知所措。

易雲峰邊走邊說:「可能我的這些話晚了五年,但是今晚我一定是最真誠的。」易雲峰走到了蘇眉的身邊,還不及和蘇眉對視,便單膝下跪。

全場一陣尖叫,蘇眉已經被徹底驚呆了,此時除了眼淚再也沒什麼能夠宣洩她這整整五年來的付出。

「蘇眉,嫁給我。」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足以讓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我愛你,所以我一定要娶你,如果能娶到你,我會更加用心去愛你。」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全場的工作人員以及粉絲同時開始起哄,易雲峰跪在地上,溫柔地看著蘇眉,蘇眉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並沒有任何的反應。

蘇眉的腦中不停地想要回憶他和易雲峰的過去,那些他們共同擁有的美好回憶,但是她驚異地發現,無論她怎麼努力地想要回憶當時的感覺,可腦中的海馬體像是毫無反應似的,沒有給她任何的回應。原來,時間真的可以磨滅很多事情,所謂的念念不忘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執著罷了。

蘇眉伸手想要把易雲峰拉起來,她雙眼的淚水還未干去,只是眼中再沒有了對回憶的眷戀,易雲峰微微一怔,他抬頭再次望向蘇眉,只是這次的對視,讓他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趙晴突然從蘇眉的身後走了出來,她迅速從易雲峰的手中拿過話筒,對著現場所有的粉絲說道:「我想每個女人遇到這樣的場景都會很感動吧,你們說呢?」

現場粉絲齊聲高呼應是,趙晴緊接著說道:「不過今天的這場是粉絲答謝會,蘇小姐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搶了粉絲的風頭,風風雨雨中的你們才是值得易雲峰繼續努力下去的原因,我相信易雲峰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吧。」趙晴聰明地將話題轉向粉絲,易雲峰也很好地找到了一個台階,他接過話筒笑著對粉絲說:「沒錯,我敢在你們面前求婚,就說明我已經把你們都當成了我的家人,我生命的一部分。與其說我是你們的偶像,不如說你們才是我的支柱。」

粉絲們被易雲峰的真誠感謝沖昏了頭腦,早就忘記一旁的蘇眉已經在趙晴的掩護下撤到了後台。蘇眉緊張地灌下了整瓶礦泉水,趙晴也從前面悄悄溜進後台,問道:「眉姐,你沒事吧?」

蘇眉擺擺手:「沒事,剛才謝謝你。」

趙晴說:「眉姐,答謝會雖然邀請的都是相熟的記者,但是剛才的事情他們肯定都會爆料的,你看怎麼辦?」

趙晴說得沒錯,剛才如此感人肺腑的表白和求婚明天一早一定會成為各大報刊雜誌的頭條新聞,到時候她和易雲峰之間的關係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現在的蘇眉腦裡是一片混亂,根本就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趙晴眼見蘇眉沒反應,於是提議:「現在讓他們不發稿是不可能的,我們能做的就是想好之後的應對辦法。我建議明天開始拒絕回應所有有關易雲峰求婚的話題,就讓外界默認為這只是一次為新戲的炒作。」

蘇眉想了想,如今這是唯一一個看似能左右逢源的方法,既能減少對易雲峰的傷害,也能讓自己少受外界的困擾,於是她點頭答應,並吩咐趙晴:「雖然我們不能阻止他們發稿,但是你出去告訴那些媒體,盡量將新聞稿指向粉絲答謝這一點,盡可能弱化求婚這個環節。」趙晴知道,以媒體報道的慣例,一定不會輕易地避重就輕,但是好在請來的媒體都和易雲峰有著或多或少的朋友關係,如此一來,稍微引導一下報道方向,也不見得完全不奏效。

果然,易雲峰對蘇眉的浪漫求婚佔據了第二天所有報紙雜誌以及網絡媒體的頭版頭條,一傳十十傳百,難免就傳得荒腔走板,再加上娛記本身編造故事的能力,易雲峰和蘇眉之間唯美的愛情就此浮出水面。

蘇眉左右為難,司亮就已經殺上門來。司亮怒氣沖沖地推開蘇眉辦公室的門,憤怒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蘇眉關上門,想要解釋,未來得及開口,司亮便繼續發話:「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他這是突然之間……」蘇眉對易雲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也是匪夷所思。

「他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嗎?」司亮激動地說,「現在網絡上怎麼寫?大家怎麼看你?他知道他這樣做你要面對多大的壓力嗎?」

司亮一連多個問題讓蘇眉根本找不到機會回答,但是蘇眉卻在司亮的話語中聽出了些什麼,她問道:「你不生我的氣嗎?」

司亮一怔:「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蘇眉原以為,易雲峰這樣的行為,司亮一定會遷怒於她,誰知司亮生氣的居然不是這點:「我以為,他向我求婚,你會……」

「我是生氣!但是我不生你的氣,這又不是你的錯。」司亮稍稍緩和了一下語氣,「你別擔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

蘇眉一下子安心的不少,原有的擔心和害怕好像在一瞬間被司亮的話語說得煙消雲散,不過她還是有些疑慮:「你不怕我真的被他感動到嗎?」

「那你感動嗎?」

蘇眉不想騙司亮,在那一瞬間,她確實被易雲峰的那番話所感動,他們的過去是那麼的難忘,但是蘇眉也很清楚,她已經把回憶徹底地留在了過去,那種曾經悸動的感覺早已隨著時間而消散。

蘇眉點頭說道:「我是真的感動。」

司亮聞言微微皺眉,不過很快就恢復原樣,他上前輕輕地摟著蘇眉,說道:「是個女人都會感動的,這只能證明你真的是個女人。」

「還有呢?」

「還有我知道你在想好多理由拒絕他,不過反應還不夠快。」

蘇眉笑著說:「你就這麼自信,你不怕我考慮了幾天還是答應他?」

「我怕你考慮了幾天還是想不出好的理由拒絕他。」司亮微笑著說,「到時候我倒是願意幫你這個忙。」

蘇眉曾經以為,易雲峰是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放下的一個男人,但是她錯了,一輩子太長,只要你在某個轉角錯過了他,或許他在某個路口遺棄了你,你和他所謂的一輩子可能就停留在那一刻了。

直到易雲峰的新戲正式開機,蘇眉和易雲峰都沒有出面澄清關於求婚的緋聞,這是兩家公司統一採取的應對策略,易雲峰也選擇了沉默,他很害怕他的孤注一擲最後還是會以失敗告終。

原本大家以為這件事情會在易雲峰的新戲開機之時被當成是一場不怎麼光彩的炒作謠言,可他們還是低估了娛樂圈的危機指數,因為這個圈子裡,永遠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次,許思思成了這只黃雀。

環城的新戲也在不久後順利開機,原本就存在惡意競爭嫌疑的兩部新戲當然也會因為易雲峰、蘇眉、許思思這段隱形的三角關係而成為傳媒關注的熱點。許思思在新戲的開機儀式上公開大方祝福易雲峰和蘇眉,但是才進環城沒多久的許思思已然得到了環城炒作的真傳,她在採訪中假裝無意中被記者的問題戳中軟肋,聲淚俱下地暗示易雲峰和自己在一起時,就早已與蘇眉有著曖昧關係,自己當時和易雲峰分手的理由也正是因為蘇眉的存在。

很快,大家便有了一個新的故事,「易雲峰狠拋女友許思思,經紀人蘇眉小三上位」大字的標題又一次醜化了易雲峰和蘇眉之間的關係,蘇眉瞬間成為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環城的速度果然很快,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來蘇眉曾經多次出入易雲峰公寓的照片,使得大家果斷猜測,蘇眉和易雲峰早就同居。

趙晴拿著刊登著這組照片的雜誌主動找到了蘇眉:「眉姐,對不起。」

蘇眉不知道趙晴所指為何:「什麼對不起?」

趙晴指著雜誌說:「這組照片是我拍的。」

「什麼?」蘇眉以為是趙晴出賣的自己,但是仔細一想,如果是她,她怎麼還會來道歉。

趙晴也是立刻解釋:「這是我之前做許思思助理的時候拍的,那時候只是想著以後可能這些照片會有用,但是我明明已經從手機裡刪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許思思拷貝走了。」

趙晴見蘇眉沒有反應,著急地說道:「眉姐,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出賣的你。我就是害怕有誤會,才會主動和你解釋的。」

蘇眉說:「我相信你。」

「真的?」

「嗯,我要是不相信你,我也不會把你招進來。」

趙晴對蘇眉無條件的信任很感動:「眉姐,我也有許思思和余偉的證據,照片上都有時間,我甚至還有更多你們想不到的照片和證據,我們可以放出來,到時候許思思就無話可說了。」

「不行。」蘇眉還是不想傷害易雲峰,「老闆的感受我們要顧到,這件事情你先不要有動作,等我和D.S那邊商量過後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