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情敵沈珩是昨天下午來的S市,他在A市忙完了招標會,莫名其妙又讓秘書給自己訂了一張去S市的機票。他覺得自己去S市肯定沒有愉快的事,但鬼使神差還是過了安檢登了機。

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他要去S市簽下宏利製藥的單子,他去S市是為了生意,或者他可以再看看鍾曉晴……他的人生如此美妙又充實,實在不應該為了一些不愉快的人和事反覆擾亂心情。

再次入住北海盛庭,辦理登記的小姐笑瞇瞇地稱呼他沈先生,標準的酒店小姐笑容,甜美又客氣,他不小心又想起了那個女人。

前台小姐讓侍者將他把行李拿到了房間,而他沒有跟著回房,因為無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走了過去,她看不到他,他跟上了她,然後在酒店花園的小樹林,他聽到了那麼一句話——「沈珩怎麼可能會回來找我。」

她就那麼肯定自己不會回來找她?

有這個可能嗎?沈珩問自己,答案是怎麼就沒有這個可能呢。畢竟這世界最捉摸不透的,就是人心了。

「如果我回來找你呢?」他這樣問。

「那也沒有這個可能。」她站起來便走了。

她的答案早在他的預想之中,姜幾許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順溜溜的外表下是一副倔強的性子。當初她求自己不分手時,是不是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當初他又是怎麼硬下心的,想想竟有一絲不可思議。

沈珩的第六感告訴自己,來S市沒好事情。第二天他從房間出來,在電梯又冤家路窄遇上了季東霆,這次倒是季東霆主動叫了他:「沈少。」

季東霆這個男人,大家都知道他帶著大量資金回國投資,在眾多商人眼裡他是一塊肥肉,不過沈珩對季東霆並沒有興趣,沒有眼緣的人,怎麼在一起合作生意。

很快,沈珩再次確定了季東霆為什麼那麼不順眼,電梯裡,季東霆拿起了手機,撥了個號碼說:「你好,我是季東霆,我昨天在你們這裡訂的手鏈,背面刻上「*X」,用最好的粉鑽。」

*X,姜幾許嗎?

……

季東霆其實早在Dean告訴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沈珩跟小管家的關係,他稍稍分析了下情況,其實那個男人連情敵也算不上,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放到心裡去計較。

但他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所以既然湊巧遇上了沈珩,就讓他明白一些事情,因為他很快就會是姜幾許下一任男人了。

做事之前習慣先打聲招呼,這向來是他的風格。所以他便拿出手機撥了珠寶行的電話,然後說到「*X」時,他咬音稍稍變重,希望沈珩能明白。

掛上手機,他用餘光掃了眼沈珩,果然沈珩的面部表情很精彩,他微微抿著唇,心裡想起小管家那張臉,心情有點小愉快。

他讓Dean查沈珩,並不是介意小管家的過去,相反他一點也不關心她的過去,因為不用想也知道,一段失敗的戀愛肯定有一段一塌糊塗的過去。

一個女人只有遇上正確的男人,她的人生才會精彩。

下樓的電梯,季東霆比沈珩先走一步,臨走前拉了下領帶,轉過身抱歉道:「沈少,先走一步,有機會再會。」

****

谷雨即將舉行的婚禮在網上陸陸續續有了曝光,很快作為婚禮的主辦方北海盛庭也得到了不少的關注。酒店的宣傳部適時放了一些酒店的照片,藉機宣傳。

早上晨會,公關部經理笑著發言:「我認為提高酒店形象,除了呈現豪華舒適、至尊至貴的住宿環境和理念外,酒店的服務人員的素質也很重要,剛剛我和陸總商量過了,打算拍個宣傳片,內容主要就是我們服務人員的工作風貌。」

「這是好主意啊。」

「不錯!」

公關部經理的想法,很快在會議得到了大家的同意。之後公關部經理就開始說了具體流程,會議結束後,大家便開始忙了。

下午,廣告攝影師就過來,確定了下想法,便開始拍攝了。

先是所有的經理級別的員工大合照,隨後每個部門合照、工作人員每日的工作呈現、酒店員工如何微笑服務,以及酒店如何國際化,連酒店的保安和客房小姐都可以講流利的英語……

宣傳片拍到最後,攝影師問陸續:「需要把你們的總統套房展現出來嗎?」

一直以來,北海盛庭的總統套房都沒有對外展示,一來是保持神秘感,二來尋找更好的機會和媒體再宣傳。不過這一次,陸續居然同意了,讓姜幾許問問季東霆,能否同意攝影師進去拍攝。

作為管家,姜幾許只能先聯繫季東霆,詢問他的意見。她打的是Dean的手機號,Dean很快把手機轉給了季東霆,很快男人漠然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麼事都等我回來再說。」

姜幾許只能安排攝影師在外面的休息室等季東霆回來,攝影師很好說話,因為等會除了拍攝套房環境,還有在裡面工作的她,攝影師就給她講了講要注意的內容。

「因為沒有台詞,重點就是神態,一定要自然和自信。」攝影師反覆強調,「神態裡最關鍵的是眼神,要柔和、又要堅定。」

」……」姜幾許真的是被趕著鴨子上架的,原本是找公關部的員工換成她,結果攝影師點名她,連陸續也同意了。

「我真覺得我不行。」姜幾許語氣苦惱,「要不我再推薦你一個員工,她肯定比我好。」

「其實重要的還有氣質。」攝影師安撫姜幾許,「別緊張,大不了我們再拍幾次。」

姜幾許無語,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季東霆下午兩點就回來,正是拍攝光線最好的時候。人一回來,姜幾許就上前與季東霆說明,並保證不會進主臥裡面。

季東霆在沙發上坐下:「拍攝什麼?」

「……酒店宣傳片。」姜幾許回答。

「哦。」季東霆眸光淡淡掃過杵在一旁的攝影師,來到姜幾許精巧的妝容上,隨性拿起沙發邊上的雜誌看了起來,口吻隨意:「宣傳酒店呢,還是宣傳姜經理你呢。」

姜幾許知道季東霆在諷刺她,不矜不伐地嗆了季東霆一句:「我是北海盛庭酒店的一員,當然也是酒店的宣傳對象。」

季東霆抬眸,放下手中的雜誌:「那還不快點開始。」

攝影師聽到了季東霆的准許,便開始在總統套房取景了,主臥和書房是不允許進入,不過夫人房、小會議室、餐間、水晶花園等等數十個開間也夠攝影師取景了。

「好了。」攝影師大致瞭解環境後,對姜幾許說,「姜經理,開始吧,按照之前說的,我們先來一遍。」

姜幾許硬著頭皮點頭,調整呼吸讓自己最快進入狀態,她最好一遍就過,不然在季東霆反覆重來,演戲嗎?

拍攝內容其實很簡單,她立在一個歐式斗櫃前,將一捧新鮮的紫羅蘭放進一個羅馬花瓶裡,很簡單的動作,當然呈現給大家的不是她,而她身後的背景,一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畫家的油畫,這幅畫價值將近千萬。

「在低調中呈現高調,才是真正的高端洋氣上檔次。」攝影師說。

姜幾許不是專業的演員,更不會對著鏡頭如何表現自己,但她也盡可能做得好點,只是拍場景時,對上不遠處季東霆投過來的眼神,全身發麻不自然。

「不行,不夠自然。」攝影師對姜幾許第一次「表演」不夠滿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眼神一定要到位,柔和、親切、自信,可以做到嗎?」

「我盡量。」姜幾許道。

攝影師重新來了一遍,還是不夠滿意,再次跟姜幾許說了自己想法,姜幾許只能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十分謙虛。

不遠處的季東霆終於看不順眼了,站起來朝姜幾許走去,對攝影師說:「朽木不可雕。」

攝影師笑,對季東霆說:「還是可雕的,我再指導一下便可以了。」

「不好意思,我說的您的拍攝技術。」季東霆一點也不給攝影師面子,而攝影師一張臉已經變成醬紅色,正要反駁季東霆,季東霆已經蹙著眉說:「再給你一遍機會,再拍不好,立馬從這裡出去。」

很快,攝影師又浪費了季東霆給的最後一次機會,效果比之前更差了,攝影師把原因是怪在了姜幾許身上,季東霆立在一旁冷笑。

「出去!」他說。

姜幾許走到季東霆身邊:「季先生,我們的確打擾您了,抱歉。」

他又不叫她出去,季東霆瞧了眼姜幾許,緩了緩臉色,對攝影師開口道:「把機子給我,我試試。」

……

再次拍攝,是季東霆親自動手,情景選在彎頂玻璃窗下的水晶花園,場景很簡單,姜幾許只需要隨意地修剪花。

姜幾許走到兩株剛移植過來的山茶花,拿著剪刀卡嚓幾聲,轉過身問季東霆:「是這樣子嗎?」

季東霆低著頭調光,頭也沒有抬一下:「隨便,平時怎樣就怎樣。」

平時怎麼就怎樣?她的確每天早上起來都會修剪一下水晶花園的花花草草,小花園直對總統套房的主臥,如果季東霆拉開窗簾便可以看到清晨最美的植物。

另一邊季東霆玩攝影機玩得很認真,這個樣子都有點不像資本家了,倒像一個年輕的發燒友,姜幾許心裡發笑,打量著眼前的茶花樹,開始修剪起來。

不一會兒,季東霆喊停。姜幾許放下手中的專用剪刀,本能問季東霆:「是不是要再來一遍?」

「不用。」季東霆打開剛剛拍的畫面看了看,心裡很滿意,招了下手,讓姜幾許過來一起看。

姜幾許走過去,湊過腦袋看了起來。季東霆的確拍得很好:鏡頭裡一個身穿酒店制服的女人立在花團錦簇的水晶花園裡,背影是S市的最中心的商業圈,一幢幢摩天大廈高聳入雲,除此之外,還有一條最具S市特色的淮江。

畫面有靜有動,有柔有硬,還有一個城市賦予的時代故事感。

「季先生,您拍得真好。」姜幾許真心讚美說。

「還好吧。」季東霆放下手中的機子,漫不經心道:「去年去南極拍企鵝,相比之前技術已經生疏了不少。」

企鵝……姜幾許尷尬笑了下,他把她當企鵝了嗎?

***

宣傳片拍攝好後,立馬放在酒店的官網上,片子不管拍攝和剪輯都很贊,所以很快在論壇和微博轉載起來。

尤其是後面幾個總統套房畫面,其中包括水晶花園的姜幾許,網友還特意將有些畫面剪出來,感歎道說:「不虧是一個晚上八萬八總統套房。」

總統套房的曝光,讓部分人重新認識了北海盛庭,這家瀰漫著濃郁的地中海風情酒店,不僅有歐洲名畫、法國的青銅、法國的水晶燈鏡、意大利的音樂噴泉……同時擺、陳、色、畫這些方面都做到了極致尊貴。

慢慢的,網上開始有不同的聲音了,大家的關注點從谷雨的婚禮上轉移到了承辦方北海盛庭這裡。

婚禮沒開始,廣告已經打開了,這是一件好事。再次開會,陸續當場表揚了姜幾許,因為谷雨的婚禮是她拿下來的,所以他當著所有人的把婚禮交給她負責。

會議上基本沒有人唱反調,只有何雲一個人有意見,她笑瞇瞇地開口:「陸總,我擔心幾許忙不過來呢,季先生那邊可不能馬虎了。」

「這不是問題。」陸續左手搭在會議桌上,看向何雲,「季先生那邊換個經驗豐富的員工過去就可以,如果何經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可以親自負責總統套房。」

何雲的臉「嗖」地一下就白了。

散會,姜幾許從何雲身邊走過,何雲壓低聲音叫住了她,姜幾許轉過頭,只見何雲咬牙切齒地看著她。

「姜幾許,爬上了陸總的床,滋味如何?」

姜幾許瞬間也微微白了臉,過了會,她正視何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何經理,請勿以己之心,度人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