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接生(上)

安頓好女猿人,童話拉著阿奇在火盆邊坐下。

「阿奇。」她一臉嚴肅,牽著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肮上,「我這裏也有了我和你的小孩子。」

阿奇茫然地看著她,沒有絲毫反應。

童話歎了口氣,指著女猿人的肚子,試著將內容簡潔,「我像她,一樣,肚子裏,有……小……小……」小什麽?她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合適的詞了。

不過還好,這次阿奇聽懂了,目光在女猿人和童話的肚子上來回看了幾次,不相信地搖著頭,「你,平。它,大。你,沒!」

「傻阿奇。」童話啐道,輕擰一下他的臉皮,「再過幾個月,就一樣大了。我才剛懷上,她都要生産了,當然不一樣大了。」

「懷?生?」阿奇不解地重復,神色間顯得十分困惑。

童話很慶倖阿奇至少抓住了最關鍵的兩個字,「是呀,這世界上的動物大部分都是母體懷孕後再生出後代。我就是這樣來的。你呢?這麽久了,我只看到你一個這樣的人,你的族群呢?你也是生出來的──呃,算了,問你也是白問,算我沒問。」看到阿奇越來越茫然的眼神,她頹然放棄所有的追問。要想弄清楚阿奇的來歷,恐怕得等到她進棺材後去問閻王爺了。

阿奇把她摟進懷中,大手輕輕地在她平坦的小肮上撫摸,眼中充滿了懷疑,「童,大。生?」童的肚子也會大起來,裏面會裝個小東西,這一點他明白了,但「生」又是怎麽回事呢?

童話笑了,湊上身吻了吻他的額頭,像哄小孩子般柔聲道:「生,就是幾個月後,多出一個小阿奇或者小童。」她比劃著,看他還是一頭霧水,不禁笑得更開心,「傻阿奇,等這女猿人生孩子時,你就明白了。」

像是回應童話的話似的,躺在火盆另一邊的女猿人哼叫著蘇醒過來,她一看見阿奇,宛似看見了可怕的厲鬼,發出了一連串淒厲的慘叫,抱著肚子拼命往角落縮去。

看來阿奇以前一定襲擊過她的部落,否則這女猿人不會怕成這樣,過度的恐懼對孕婦和腹中的小寶寶可不好。童話拍拍阿奇,示意他先出去。

阿奇不動,眼睛惡狠狠地瞪了女猿人一眼,又擔心地看向她。

童話心裏一熱,阿奇還記挂著猿人曾經捉住她要吃她的事呢,「阿奇,你就站在門口,她只有一個人,我不會有事的。乖啊。」她哄著他,又親了親他的臉。

阿奇這才慢慢走出木屋下層。

見阿奇出去了,童話挂上最溫柔最燦爛的笑容慢慢向女猿人靠去。

「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她坐在女猿人身邊,試探著把手搭在她發抖的身體上。

或許是阿奇暫時的離開,也或許是她燦爛的笑容和溫柔的語調起了作用,總之,在她緩慢地撫摸下,女猿人淒厲的慘叫聲漸漸弱了下去。

她瞪著驚恐的眼睛看向童話,不明白這個裹著獸皮的潔白東西要幹什麽。只知道一點,眼前這個和她相似的東西看起來應該很弱,不會對她構成威脅。可它的身邊爲什麽會跟著那個可怕的怪物?那個恐怖的怪物曾吃了部落中數個未出世的孩子,比任何猛獸都還要兇殘。突然,腹中一陣劇痛,她哼叫著在獸皮上蜷成一團。

童話吃驚地看著女猿人手捂肚子,神情痛楚地縮成一團。這女猿人難不成是……是要生産了?!怎麽會這麽巧?不,不對,這是母體因爲驚嚇過度動了胎氣,才導致孩子提前出生的。怎……怎麽辦?書上……書上是怎麽教的?

她慌亂地在頭腦中搜尋有關生産的知識,卻無奈地發現,在缺乏醫護人員和醫療器械的情況下,除了靠母體用力外別無他法。

「別叫!用力掙!使勁!」她對著地上翻滾的女猿人大叫。

女猿人的雙手死命抓扯著身下的獸皮,醜陋的五官因疼痛變得扭曲,下體開始流出大量殷紅的鮮血,叫聲也越發的痛苦。

童話慘白著臉,搖晃著從女猿人身邊站起,踉蹌地往後退,才退了一步,便落進一個強健溫暖的懷抱。

不知何時,阿奇站在了她身後,和她一起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一切。

童話被眼前這慘烈的一幕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她是個孤兒,才出生母親就死于地震,她從來沒有感受過母愛,一直以來母親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名詞而已。原來,母親是經歷了如此巨大的痛苦後才有了新生命的誕生,難怪說每一個孩子的出生日就是母親的受難日。好偉大的母親!好值得敬佩的母親!她──也能成爲這樣的母親嗎?她的雙手不覺間覆上了自己的小肮。

女猿人循著身體的本能,拼命地使勁向外推擠著腹中的小生命,眼中甚至看不到那個可怕怪物的身影了。

時間在痛苦的嚎叫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終於,在女猿人又一聲尖利的嚎叫中,一個渾身長著淺淺細毛的小小嬰兒混著血水被送出了母親的身體。

童話連忙走上前查看,女猿人已經疲軟虛弱地昏了過去。她手忙腳亂地抱起躺在血水中的嬰兒,模仿著電視上演的,先讓阿奇掐斷臍帶,接著捉著嬰兒的腿倒提起來,使勁拍打他的小屁股。

「哇哇哇。」小嬰兒發出嘹亮的哭聲,她松了口氣,抱起孩子仔細觀察。這是個強壯的男性猿人呢,剛出生的他雖然渾身佈滿細毛,但皮膚也是嫩嫩的,像是掐一把就會破。

「阿奇,快拿水缸打一缸水來。」她推了推還在發愣的阿奇。

阿奇的神智仍處在觸眼所見的震撼中,他幾乎是機械性地走出去,片刻間就端進了滿滿一缸冒著熱氣的溫泉水。

他看著童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小東西浸入水中,輕柔地一點一點洗去它身上的血污。洗完後,童又脫下身上那件最細軟的獸皮衣仔細地把它裹上。這個才出來的小東西需要這樣精細的對待嗎?

童話一擡頭,便看見阿奇眼中的驚訝,其間還混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她忍不住笑了,把手中已經睡著的嬰兒輕輕放在阿奇的手中,「阿奇,這就是生。」

這就是生嗎?創造出另一個小小的,脆弱到極點的小東西?!阿奇小心地捧著這個猿人嬰兒,專注地看著,這個小東西什麽都小小的、嫩嫩的,放入嘴裏說不定還會立刻化了。但爲什麽看著它,胸口會有一種軟軟的感覺。不久後,童也會創造出這樣的小東西嗎?莫名的,他心中升起了強烈的期待,一個像童一樣的小東西,那他不就擁有兩個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