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按了差不多有兩刻鐘的時間,蕭九娘額前已經現了汗珠。

  讓外人來看,似乎她就是隨意的按著,其實這中間有許多竅門。上輩子雖毒女已經給配出解毒之藥,但因楚王中毒太久,光服用解藥是沒用的,還需要經過特殊的藥湯浸泡腿部拔除毒素,並經過按摩穴位,才會徹底痊癒。

  蕭九娘此時所用的便是那按摩穴位之法,沒有解藥沒有藥湯泡腿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只能暫且稍微緩解一下疼痛。

  臥房之中很是靜謐,不知何時楚王竟然已經睡著了,呼吸平穩。

  九娘一套按完,抬眼看了看楚王平靜的睡顏,轉頭便看到常順滿臉驚訝之色。她狡黠的在心中一笑,伸出纖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又慢慢的站起身。

  去了門外,她對常順道:「既然楚王表哥睡著了,九娘便先走了。」十分乖巧的模樣。

  「奴婢送九娘子。」

  將蕭九娘和蓮枝送出院門,常順回轉房間,就發現軟榻上的楚王已經醒來,正睜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殿下——」

  楚王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其實這會兒常順心中滿是驚詫之意,別人不清楚,他作為楚王的貼身內侍卻知道許多內情。

  例如楚王這腿,看似平常之時沒事了,實則因為毒素封於腿部,日常起居之時,楚王也是要忍受疼痛的。還例如每十日的一次例行施針,每次施針過後,楚王便需要承受無法言喻的痛苦,甚至連挪動都無法,每當這個時候,楚王便夜不能寐,幾日幾夜都無法安眠,卻沒想到讓這小娘子按摩一番,楚王竟然當著人面便睡著了。

  他以前在殿下腿剛壞那會兒,也不是沒幫殿下按過,可一旦碰觸到,殿下就疼得一頭冷汗。

  難道是因為他的手勁兒太大,這小女娃手沒勁兒?可是不可能啊,有兩次他可是輕輕的挨上去的。

  常順連連擺頭,怎麼想也想不通。

  軟榻上的楚王也是滿腹疑惑,他素來覺淺,蕭九娘起身之時,他便醒了過來。他半蹙眉心,手指輕碰了下自己腿。這會兒他,很舒適,似乎那總是日日夜夜折磨著自己的疼痛一瞬間便沒了。

  常順似乎想到什麼了,突然道:「奴婢還是去找劉太醫來看看吧,別可讓那小娘子按出了什麼岔子。」

  畢竟這腿疾可不是單純的腿疾,而是中毒所制,且是將毒素封於腿部。要是讓著小娘子折騰出個什麼亂子,常順可就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楚王也沒有阻止,常順急急步出房門。

  ……

  將劉太醫招來看過,不管是從腿部表面來看,還是把脈,都沒有任何異常。

  常順無法,只好將他送走。

  劉太醫還疑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心中焦急萬分,經過常順一番解釋說只是為了穩妥起見,劉太醫才釋懷。

  剛將劉太醫送走,蕭珩遣來問什麼時候可以啟程的人便到了。

  按著慣例,楚王的腿大抵得後日才能止住疼痛,應該後日或者大後日才能啟程。想著此時難得閒適的殿下,常順將此事稟報了楚王。

  楚王略微沉吟一下,答曰明日。

  常順本想阻止,怕路途之中殿下的腿再疼起來,不過見楚王堅持,倒也沒多少什麼。

  *

  從長安到洛陽,若是快馬行使,差不多一日半便可到達。

  因為車隊出行,雖是快馬好車路途之中也不停頓,但也又在路上走了兩日,才在天黑之前堪堪趕到洛陽。

  蕭家在洛陽是有別院的,大隊人馬到了洛陽後,便直往別院那處而去。

  一番忙碌,待安頓下來,已是夜深人靜時刻。

  略微用了些飯,蕭九娘便歇下了。

  雖是路途之中有舒適馬車可乘,可再平穩的馬車也難免有顛簸,所以坐了一整日馬車的她也是極為疲累的,上了榻便進入夢鄉。

  經過一夜好眠,次日蕭九娘醒來感覺渾身清爽。蓮枝服侍著她更衣洗漱,並用了早飯。

  期間,從蓮枝口裡得知,她們會在洛陽停留五日左右,因為此番從洛陽換船,會在船上經歷近一月的時間,所以給大家一些時間稍做調整,且可以補充一些隨身所用之物,畢竟一旦上了船,便許久不會靠岸。

  聽了此言,蕭九娘沉吟片刻,便吩咐蓮枝檢查一下隨身攜帶的之物,若是有需要補充的,便列了單子讓人去採買。

  這時,蕭十娘帶著如花來了,竟也是為相同之事而來。

  蕭十娘也未乘過船,但她的婢女如花曾經乘過一次,那還要追溯到她被販賣私奴的商人運來長安。據她所言,頭一次乘船的人大多都會不適,頭暈目眩是其一,有許多頭次乘船的膽汁都有吐出來的。蕭十娘聽她說的如此這般嚴重,便來找蕭九娘商議一二,看是否能提前做做準備。

  聽完十娘所言,蕭九娘笑著與她解釋,像暈船這種事是看個人體質的,卻是沒有什麼準備可做。不過像蕭家這種世家宅門,定會有管事僕婦們事先準備緩解暈船的藥丸之類等物,讓蕭十娘不要太過擔心。

  之後兩人便約著一起去別院的園子裡散散心,這番在路上舟車勞頓幾日,大家也都悶得厲害,出去透透氣兒也是好的。

  前往園子的路上,居然碰到了蕭七娘和蕭八娘兩人。

  現如今五人之間,已經可以明顯看出派系,蕭七娘和蕭八娘兩人以往交情便不錯,自入了排行,兩人來往頻繁。蕭九娘和蕭十娘因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兩人便合作在了一起,當然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不過也可以看出這兩人來往叢密。唯有蕭十一娘是個沉靜的性子,平日裡也不與旁人往來,也很少在人前露臉。

  蕭八娘一直記恨蕭九娘搶了其同母親姐姐的位置,對她恨意頗深,這些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不過終究不同以往了,也不可能總是見著了就像鬥雞似的鬥上一番,所以平日裡這兩方人見面了,也會點頭致意打個招呼什麼的,卻是並不會多說什麼話。

  這番也是如此,雙方相遇,各自見禮問好,便分開了。

  與蕭十娘逛了一會兒,蕭九娘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這會兒的時間,蓮枝也將要採買的物品一一列了出來,九娘沉吟片刻,讓蓮枝去取了筆墨紙硯來。

  這是蕭九娘第一次當著蓮枝面表現出自己識字,經過之前各種神奇的種種,蓮枝現如今對自家娘子的任何行為,都不會感到驚奇。

  誰說生長在伶院那種地方,親娘又是個舞姬,從小沒人教導便不能識字的?說不定是有人教導呢?!

  這是蓮枝一初始時的想法,可是在看到娘子一手極為漂亮的小楷之後又不確定了。蓮枝是識字的,當然懂得很粗淺,只是在蕭家這種世家作為世僕家庭出身的,眼力卻極好。

  這手漂亮的小楷,可不是尋常人能寫出來的。

  「你識字?」九娘自然看出蓮枝驚訝的眼神。

  蓮枝點了點頭。

  「我阿娘識字,當年是阿爹親手教的。」

  這就算是解釋了,蕭五郎君當年確實教過月姬習字,且月姬本身也是識字的,作為教坊司出來的舞姬,不說十八般武藝俱全,但最基礎的東西卻是懂的,舞姬需要識音律,而識音律不識字卻是不成的。

  不過蕭九娘這手漂亮的小楷卻不是月姬所教,上輩子蕭九娘的水平和蓮枝差不多,識得幾個字,卻不會寫,當年沒少落蕭七娘等人的笑話,笑她粗鄙,笑她以後只能以色侍人。

  彼時大齊雖然推崇女子多才多藝,也並不鄙視女子擅長歌舞,但所謂的歌舞本就是取悅他人,讓人賞心悅目,比起擅書擅畫之類風雅事,卻是落了下層。

  蕭九娘的字是楚王所教,因為楚王實在嫌棄她那一筆雞刨似的字。

  想著上輩子被人嫌棄的事,九娘心中有些乾乾的,面上卻是將紙上的墨跡吹乾,然後交給蓮枝,吩咐道:「這些東西你親自去採買,藥鋪裡應該都有賣,若有人問起便說我常年練舞,恐身上會留有暗傷,拿來泡浴之用。」

  蓮枝點點頭,便退下了。

  *

  一晃五日便過去了,臨啟程的頭一日,便有僕從前來幫忙將要攜帶之物提前搬運上船。

  蕭九娘所攜帶之物並不多,且因知曉只逗留五日,許多東西都裝在箱籠裡並沒有拿出來,所以很是簡便。

  次日用了早飯,別院裡上上下下就開始忙碌起來,之後所有人都上了馬車前往碼頭。

  這通濟渠乃是隋朝之時隋煬帝下令開鑿,『發河南諸郡男女百餘萬,開通濟渠,自西苑引谷、洛水達於河,自板渚引河通淮』。後,隋又開永濟渠、修邗溝、江南河,用了六年時間完成了隋朝運河的整個工程,為之後的大運河奠定了基礎。之後隋朝滅亡,又經前朝加大對運河的開鑿力度,以及全線貫通,才會有如今甚是繁華的水上運輸之景。

  如今洛陽承擔這整個大齊擔負著南糧北運的任務,同時也成為南北貿易的重要商道。每天來到洛陽運糧的漕船、運送貨物的商船、送乘客的船隻枚不勝舉,甚是繁榮。

  蕭家人所乘船隻是早就準備好的,起樓三層,高約六十餘尺,可容納數百人。停在碼頭前,在一眾商船客船之間,看起來非常惹眼,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擁有的。且早就有蕭家的護院與侍衛肅清了附近,為蕭家的馬車清出了一條通道。

  蕭九娘下了馬車,撩開幃帽前面的薄紗,仰頭望著這艘大船,滿臉都是驚嘆之色。

  這種長途行駛的大船自然不是長安城內平日裡用來遊樂的畫舫所比,若畫舫是只外形漂亮的小鳥,那這船便是雄鷹了。

  上了船,所住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蕭九娘幾人都在第三層。楚王也在,佔據了整個三層中最大且風景最好的一處房間。

  這一會兒,蕭十娘等人也早就認出了楚王,只是楚王甚少出現在人眼前,且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冰冷寡言的模樣,幾位小娘子也不敢主動上前打擾。

  常順推著楚王的輪椅,從眾人眼前經過。蕭九娘與其他幾位小娘子俱是正顏肅色半垂著眼簾,一副十分恭敬的姿態。

  楚王自然看到這個『表妹』了,見此時的她一副頗為嚴肅的樣子,想起之前她一臉討好之色,嘴裡巴拉巴拉說著各種言語的模樣,眼中閃過了一抹異光。

  *

  「嘔……」

  蕭十娘果然如她之前擔心所言,暈船了,

  且不止她一個人,船行駛不過一日,此次跟來的僕婦婢女俱是暈了個七七八八,據聞蕭七娘蕭八娘和蕭十一娘也在暈船的行列之中。

  隨船有大夫,大夫也來看過,把了脈開了點解暈之藥,道過上幾日大抵就能好了。

  只有蕭九娘安然無恙,還是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

  「行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就是來看看你怎麼樣了。」

  蕭十娘乾嘔不已,一動就頭暈目眩,只能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意,並表示不能送她了。

  因為她的婢女如花也『陣亡』了,不光是如花,還有蓮枝。

  蕭九娘回去後,又去看了看蓮枝的狀況。蓮枝的情況比昨日要好,一個小丫頭正扶著她餵藥。

  因為蓮枝暈船,管事特意又給九娘安排了個小丫頭服侍她,蕭九娘見蓮枝暈船暈得可憐,便讓這小丫頭順帶照看一下蓮枝。

  見蓮枝比昨日要好上一些,蕭九娘便回了自己的臥房。坐了一會兒,從箱籠裡翻出了一個小包袱,邁出房門。

  整個三層的面積極為大,蕭九娘幾位小娘子住在西首處,而蕭珩兩兄弟以及楚王住在東首處,且因楚王喜靜,所以他所住之地是在獨立的一個艙道中。

  門是緊閉的,蕭九娘舉手敲了敲門。門從裡面打開,開門的人是常順。

  見到門外是蕭九娘,常順有些驚訝,蕭九娘也未等他開口,便搬出了『來探望表哥』的理由。

  來探望表哥?

  常順心中有點囧囧然,心想這『殿下的表妹』可一點都不認生啊。不過因著有上次止痛之舉,所以他對九娘還是挺客氣的,說了一句進去通報,便轉身又進去了。

  不多時,蕭九娘被常順請了進去,越過一間大大的堂室之後,便到了內室。

  九娘一踏入內室,便深深的嫉妒上了。

  無他,這內室面積實在太大了,且採光與風景都是極好極好的。

  此時正值下午,船在河面上緩緩的航行著,蕭九娘迎面看到的便是一整面牆的窗扇全開,以及窗外碧波浩渺的江面。遠遠可以見到江面上有其他船隻正在航行,偶有飛鳥飛過,一陣清風吹來,讓人生出了清新愉悅之感。

  再側首看去,左右兩側也有洞開的窗扇,可以看到遠處兩岸之上綠樹成蔭,景色怡人。

  蕭九娘的房間也能看到外面,卻是見不到江水的,只有站到窗前往外眺望,才能看看遠處的江面。

  楚王實在太會享受了,可是他又有什麼時候是不會享受的呢?

  此時楚王正背著身子靠坐在一張躺椅之上,迎面對著窗外的風景,從蕭九娘這處是看不見他在幹什麼的,不過蕭九娘知道他定是半闔著雙目假寐中。

  果然,等她湊到近前去,就看見那人兩扇濃密的睫羽蓋住雙目,容顏清俊如昔,呼吸平穩。似乎感覺到她的到來,那雙半闔的雙目睜了開來,瞥了她一眼,眼中波光流轉。

  景美,人更美。

  本應該是讓人沉醉的畫面,蕭九娘卻是心中一悚,趕忙斂住了眼中的情緒,掛起甜美的笑。

  「表哥,九娘來看你了。」說著,還晃了晃手裡的小包袱,一副嬌憨的模樣。

  實在不是蕭九娘做作,而是根據她兩輩子的見識,那種嬌憨而甜美的小娘子是最不讓人設防的。

  楚王這人情緒內斂,且心機深沉,九娘見識過五年後的楚王,對少年之時的楚王還不是很瞭解,尤其此刻他是『表哥』,她是『表妹』,所以表現的天真一些,總是沒錯的。

  楚王並沒有說話,目光投注去了窗外。

  換著平常人自是尷尬的不得了,可蕭九娘是誰,上輩子對著一臉冷肅的成年楚王都能沒皮沒臉的死纏爛打上去,又怎麼會懼怕此時看起來還沒那麼危險的少年楚王。

  她不以為然的對常順指了指,示意讓他搬張凳子過來,待常順搬來一張月牙凳,她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了上去,見離楚王的距離遠了些,還將凳子往前拖了拖,直到坐的楚王身前才罷休。

  「表哥這兩日腿又疼了嗎?那日離去後,九娘一直沒忘記表哥腿疾之事,在洛陽停留的那兩日,特意讓婢女去藥鋪裡買了一些藥草。還記得那個大娘教九娘按摩之法的時候說過,搭配藥湯浸泡,按摩效果會更好,所以九娘今日特意將藥草拿了來,想給表哥試試。」

  楚王並不想搭理這個所謂的『表妹』,他從小生長在世上最複雜的地方,自然明白這種人所思所想是什麼。阿諛奉承之人,早年楚王身邊不缺,自從他在宮中的地位大幅度提升以後更不缺,所以眼前這個『小表妹』的心思,他實在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可是扯到自己腿疾一事——

  自從自己腿不中用了,楚王也是進行過一番徹底的瞭解。他的腿疾是因為毒,要想恢復以往,也只能從毒上面著手。卻未曾想到只是一個少女隨便的按摩一會兒,便能減輕疼痛。

  經過這幾日,楚王已經明顯可以感覺到那按摩之效,若說真有效也不太對,差不多能維持兩日的時間,之後那種熟悉的脹痛與抽痛便又會回歸。這期間他自然讓常順也幫自己按摩試過了,卻是完全不能減輕疼痛只能加重,也因此明白那所謂的按摩之法其中定有貓膩。

  為了弄清楚這其間貓膩,楚王點了點頭。

  少女似乎十分高興的模樣,小臉上綻放出一抹愉悅的光芒,她招了招小手讓常順過來,然後告訴他這小包袱裡的藥草要怎麼處理。

  之後常順便拎著那小包袱下去了,蕭九娘見楚王一副懶得跟自己說話的模樣,便默默的坐在那處,學著楚王看窗外的風景。

  只是坐了一小會兒,她便坐不住了,小聲的問楚王要不要飲茶。之後不等楚王吱聲,便站了起來,一點也不拘束的往靠牆的一處案几走去。

  那檀木案几上放了一個木製的都籃,都籃上放了幾個倒扣的青瓷茶盞以及同色青白釉瓜棱洗口執壺,又有銀質茶碾和茶盒等物,邊上放了一個銅質的鼎狀風爐。此時風爐的壺門已經打開,可見炭火,風爐之上放了一個長柄茶釜,裡面的水早已沸騰。

  水是常順早就燒上的,估計是想與楚王煮茶,倒是蕭九娘的到來打斷了這一行舉。九娘也是看到風爐上的水沸了,才會有飲茶一說。

  九娘搗鼓了一番,才將茶釜中的茶湯分入兩個茶盞之中,先端了一杯去給楚王,而後自己又去喝另一杯。

  說了這麼久的話,她也是有些口渴了,便只顧自己去喝茶,留下楚王目視著手中的茶盞有些猶豫。

  碧色的茶湯襯著青瓷,顯得格外的清爽。楚王猶豫了一會兒,才將茶盞執於口前,輕輕的抿上一口,入口生澀,咽之甘甜,出奇的貼合口感。

  時下人喜飲茶,不光尋常老百姓喜飲,王公貴族乃至皇子嬪妃們都喜飲茶。楚王很小的時候便開始飲茶,但說不上來喜歡,也說不上來不喜,就是一個習慣罷了,卻是第一次喝到如此合口味的茶湯。

  他自然不知曉這便是蕭九娘重生的優勢,上輩子楚王便飲茶,且飲茶的要求極為多。時下煮茶並不是光放茶葉,而是調料眾多,上輩子楚王經過了十幾載之久,才找到了符合自己口味的茶湯。蕭九娘上輩子沒少幫楚王煮茶,且因為他龜毛的性格,調試了良久,才能煮出可以讓楚王入口的茶湯。此番拿出來現用,自然是佔了大便宜。

  另一邊,九娘同樣輕抿了一口茶湯,狡黠的笑了笑,就不信你不喜歡。

  這時,常順滿頭大汗的端了一個木盆進來,盆中繚繞的水蒸氣模糊了他的臉。

  常順將木盆放在躺椅旁,九娘也已放下了茶盞,來到了楚王的身前。

  她瞥了一眼木盆,又望向楚王,笑盈盈的道:「表哥,咱們來泡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