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當初事發之時,楚王就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甫一開始,他首先懷疑的便是太子,因為不管從什麼地方來看,太子都有這個嫌疑。連著幾番示好,那麼處心積慮在承元帝跟前為自己兒子做臉。楚王是個現實的人,他考慮問題時首先想的便是對方為何如此做,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是人之本性。可他的理智卻告訴他,太子應該不是這樣的人。恰恰就是因為這點猶豫,他並沒有當下便做下定論,命人又查了下去。

  查著查著,就查出了許多端倪來,無數的苗頭都指向了趙王和成王。當然整件事裡少不了些小魚小蝦興風作浪,但那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楚王將所有事情放在一起思考,差不多也就將整個事情串聯了起來。

  大抵是太子這連著幾次的異樣表現,惹起了趙王成王兩人的猜忌。就如同他之前所想,在這皇宮裡沒人會無緣無故對人好,定然是有所圖謀。那麼太子圖謀的是什麼呢?首先太子沒有兒子,自己的身體也一天天衰弱下去,如今除了承元帝,大抵沒有人還會認為太子能誕下子嗣,那麼太子就面臨了一個巨大的問題,絕後。

  若是普通人沒有子嗣傳承,沒有也就沒有了,反正入了皇家宗廟,少不了有香火供奉。可太子不是尋常人,他是大齊未來的儲君,承元帝有多執拗,眾人皆知,於是理所應當的成王和趙王便認為太子起了想過繼的想法。

  那麼成王和趙王便面臨了一個問題,太子一旦過繼,還有他們的什麼戲唱呢?所以他們急了,兩人聯手布了這個局。

  就如同九娘所想一樣,按常理來說成王和趙王不會如此做的,他們只會極力去避免這件事的發生,更不用說如此大張旗鼓的宣揚出來,因為承元帝一旦真的動了這個心思,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

  可這兩人大抵也是知道的,有些事情不是想能避免就能避免的,於是他們反倒其行了,先下手為強將此事宣揚了出來,將太子楚王架在了火上烤。

  當然他們也是在賭,賭承元帝在太子事上的執拗,也在賭承元帝的猜忌心。

  九娘作為一個枕邊人都能想到的事情,承元帝又怎麼可能會想不到,他當然不會認為這件事是太子主導的。楚王因救太子而失了一雙腿,眾人皆知,若是楚王動了什麼心思,特意在太子耳邊說了什麼,說不準太子真會心軟的如他所願。

  於是,楚王便成了一個居心叵測、意圖迷惑太子之人,以承元帝對太子的重視,又怎麼會坐視不管?!

  所以這個局首先便將楚王給坑了,且坑得不輕。

  當然還不止如此,不管太子有沒有過繼的想法,這事情還沒怎麼著,就被宣揚的人盡皆知,哪怕太子為人再怎麼平和,也不免會多想。難道他就不會想整件事是由楚王所謀劃,為的目的就是讓他騎虎難下,將楚王府的嫡長子過繼過來?

  離間計,手段雖然老套,但只要管用就好。

  一旦太子和楚王兩人之間產生了隔閡,過繼之事自然不了了之,就算仍有波瀾,但也給了趙王成王很多回轉的餘地。

  可謂是一舉數得。

  楚王和趙王成王鬥智鬥勇多年,還是第一次吃了這樣的悶虧,被潑了一大盆子髒水在身上,且有冤無處訴。

  前日承元帝將楚王叫進宮,找了個由頭斥責了他一頓,看似是為了其他事,實則楚王十分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兩日他正和屬下忙著盡力想將這次的危機化去,卻沒想到九娘聽說了流言,又鬧騰了這麼一出。

  聽完楚王的分析和講訴,九娘滿臉羞愧。

  「我之所以讓下面人將這件事瞞著你,不過是怕你會多想,想等事情罷了再與你說,哪知你還是知道了。而你,居然不信任本王。」楚王指控道。

  九娘早就心虛的不得了,覺得自己居然會那麼愚蠢,竟然中了別人的計,可讓她開口與楚王道歉,她又覺得心裡有一口氣順不下來。

  實在不能怨她,若不是他瞞著自己,自己又怎麼會胡思亂想?!還有若不是他對兒子不待見,自己怎麼會以為他想將兒子過繼出去。

  說白了,都是他的不對。

  大抵也是楚王將九娘慣的,此時九娘雖覺得有些理不直氣不壯,但還是拉不下臉來向楚王道歉。以前那個小心翼翼的九娘,早已不翼而飛,似乎覺得兒子生了,腰桿也硬了,甚至還有一種理所應當的胡攪蠻纏。

  「你那麼不待見咱們兒子,我、我會有這種想法,也不能怨我的。」九娘嘟著紅唇反駁。

  楚王面色一僵:「我沒有不待見咱們兒子。」

  「你有。」

  「本王沒有。」

  「你明明就有,你每次看我抱兒子,都陰著一張臉。人家哪個做爹的,看著這麼個大胖小子,會是你這種表情?」九娘越說越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小木木偎在娘的懷裡,烏油油泛著嬰兒藍的眼睛,懵懂地瞅著對面那個男人,與之有著同樣舉動的,還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這讓楚王看來就像是控訴,他臉上不禁閃過一絲狼狽。

  他能告訴她,他其實是吃了兒子的味?

  肯定是不能的,所以打死也不能認。

  「你肯定是看錯了。」楚王十分鎮定的道。

  頓了頓,他又說:「俗話說慈母嚴父,本王初為人父,還不懂如何和孩子相處。且本王若是在兒子面前太軟,以後如何教導於他?」

  好吧,這確實是個理由,若不然九娘之前也不會以此為藉口為楚王開脫。

  「但——」九娘翕張了下嘴唇。

  「但什麼?」楚王挑眉。

  九娘小心翼翼的偷眼瞄了下他的表情,才弱弱地道:「就算是嚴父,你也不能總這樣,木木會以為你不疼他的。」

  楚王咳了一聲,繼續肅著臉:「以後本王會注意的。」

  九娘點點頭,便低頭去抓了木木小手玩,又是給他整整衣裳,又是摸摸他小屁股下的尿布,一副十分忙碌的模樣。

  楚王眸色閃了閃,冷著臉道:「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本王說?」

  九娘抬起頭來,滿臉茫然:「說什麼啊?」

  楚王狹長的雙眸微微一眯,九娘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麼,問道:「那這件事可如何是好?想著法子解決了嗎?」十分著急的模樣。

  楚王瞥了她一眼,「本王也想過了,在這風頭浪尖之上,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反正咱們沒有那種心思,暫且由著他,不急。」

  「可父皇那裡——」

  確實,承元帝那裡可是個大問題,讓楚王頭疼的地方也就在此。去解釋,承元帝會認為他做賊心虛,不解釋,還不知道承元帝接下來會幹出什麼。

  所以說楚王這次的悶虧吃得有點大,裡外不是人不說,夫妻二人還鬧了一場彆扭。若不是九娘和楚王的感情不同一般,如今還真不知是個怎樣的亂法。

  「能不能去找太子解釋解釋?」九娘猶豫道。

  楚王一頓:「若他沒有這種想法,本王去解釋,他會如何想?若是他真有這種想法,本王去挑明了說……」

  下面的話,楚王未說,九娘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說白了,楚王還是不信任太子,人心隔肚皮,尤其這種情況,真不是所謂的交情能抹平的。九娘不禁深恨趙王成王,這兩個人手段實在太下作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又不能找太子說,又不能找父皇解釋,難道這個悶虧就這麼吃定了?」

  話音還未落下,突然響起一陣腹鳴聲。

  九娘頓時臉色一紅,楚王瞥了她一眼,揚聲道:「來人。」

  很快,蓮枝和常順從外面便走了進來,兩人都是一臉忐忑的模樣,似乎生怕兩人又鬧了起來。

  「傳膳。」

  楚王和九娘兩人都未用晚膳,便一同用了些。之後用罷膳,沐了浴,兩人便歇下了。

  汗津津滾燙而結實的肌理,緊緊抵著著細膩馥軟的嬌軀,楚王俯首啃上下方溫軟的紅唇,九娘被堵得喘不過來氣來,只能用鼻音發出抗議聲……

  楚王一個翻身,將人抱在身上,撫了一下對方同樣汗津津的脊背,將披散在上面的長發撥到一片去。

  九娘爬在楚王懷裡,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兩人貼得那麼緊密,以往不是沒有這種情況過,卻是第一次讓她感覺到一種無間的親密。

  她伸出纖指無意識的在楚王胸前畫著圈,小聲道:「夫君,對不起。」

  「嗯?」

  「我不應該不信任你,以後再也不會了。」

  「嗯。」

  「不過以後你也要對兒子好些,有了什麼事不要瞞我,若不然我會多想的,還有……」

  「聒噪。」

  楚王一個翻身,又壓了上去。

  屋外,蓮枝和小翠對視一眼。

  「這算是和好了嗎?」

  小翠猶豫地點了下頭。

  「終於是雨過天晴了啊。」

  *

  一大早起來,用了早膳,九娘去看了一下兒子後,便回屋更衣梳妝,準備進宮去請安了。

  只要蕭皇后一天不死,這請安就少不了,哪怕做個樣子,也得去做。幸好每月也就只有那麼兩次,若是日日都去,九娘真懷疑自己能受得了。

  近多日來,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今日進宮定然不會平靜。不過九娘早有心理準備,且昨晚也與楚王商量過了,如何面對,她自有章程。

  過了永安門,坐上了青幃小車,一路安穩的到了和鸞殿。

  整個請安過程十分平靜,蕭皇后自打被奪了宮權,人便老實了許多,反正從表面上來看是如此。蕭皇后也並未多留眾人,閒話幾句,便讓眾人退了。

  出了和鸞殿大門,換著以往,九娘定然會和成王妃打聲招呼再離開,可趙王如此設計自家,如今九娘也沒了想和對方和睦相處的想法。蕭三娘雖是自己同族的姐妹,終歸咎底兩人的立場是對立的,什麼時候翻臉還說不定,她也懶得再去做戲。

  只可惜九娘的想法是好的,偏偏有人不想如她的願。

  「楚王妃。」

  卻是孟嫦曦打身後叫住了九娘。

  九娘停住腳步,轉頭去看她,想看看她又想整什麼蛾子。

  孟嫦曦幾步走近九娘,笑盈盈的道:「最近還好嗎?我怎麼看你有些憔悴了,瞧瞧,眼窩下面都發青了。」她一臉可惜同情的模樣。

  九娘抬手一摸自己眼睛下方。

  她能說是昨晚幾乎沒睡的結果嗎?怎麼,想看她的笑話,那也得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孟側妃是在關心本王妃?」九娘挑眉。

  孟嫦曦呵呵一笑,眼神意味深長,「這是當然。咱們畢竟也算是妯娌,若是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咱們總會幫你的。」

  趙王妃和成王妃且不說,阮孟玲可是非常喜歡這種場面,最近她可沒少聽一些八卦,自然明白孟嫦曦所言『有些憔悴』意指何物。

  就如同大部分女人的想法,再怎麼有利,孩子總歸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男人捨得,不代表女人也舍得。肯定是為了過繼一事,楚王妃和楚王鬧騰得不輕,若不然向來一副專房獨寵的楚王妃,怎會是如此憔悴的模樣?

  一時間,阮孟玲浮想聯翩,巴不得趙王府的孟側妃能多套出一些話來,讓她好樂呵樂呵。

  阮孟玲想看蕭九娘的笑話已經很久了,同樣都是皇家的兒媳婦,怎麼她蕭九娘就是專房獨寵,換成她就要日日獨守空閨。成王並不怎麼待見阮孟玲,雖是為了子嗣沒少歇在她那裡,但冷淡的態度也是昭然若揭。

  九娘眼眸中厲光一閃,笑得燦爛,口裡的話卻是十分不客氣。

  「本王妃會有什麼難事,需要去對你說?孟嫦曦你以為你是誰,臉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孟嫦曦還來不及反駁,阮孟玲便急急插言:「楚王妃你怎麼聽不懂話呢,孟側妃這是想知道你心情如何,最近不是流傳你那兒子要被過繼給太子殿下嗎,你捨得不捨得?心裡舒服嗎?」

  孟嫦曦不可思議的瞪著阮孟玲。

  好吧,她承認自己確實有這種想法。但這麼明晃晃的說出來?這阮孟玲不愧是頭豬,不,豬都比她聰明。

  只是這會兒可不是去針對阮孟玲的時候,讓孟嫦曦更為關心的是蕭九娘的反應。她今日肩負試探蕭九娘的任務,若不然也不會在這當頭來找對方的麻煩。

  不光是孟嫦曦關心,連一旁的趙王妃成王妃目光都聚了過來,和鸞殿廊下侍候的宮人也豎起了耳朵,想聽個究竟。

  九娘心中一哂,她就知道。面上卻是宛若被激怒的母獸一般,頓時跳了起來,柳眉豎起,眼含厲色,纖指直指孟嫦曦的鼻子:「合著孟側妃惺惺作態叫住本王妃,就是為了想看我的笑話?你說你長得一副人模人樣的,怎麼心思如此齟齬?你到底是不是孟家的人,當年誰人不知孝賢慧皇后蕙心紈質、懷瑾握瑜、賢良淑德,其品行堪稱女子典範,怎麼孟家就出了你這麼個異類!」

  斥完孟嫦曦,她還不罷休,又轉首直指一旁的阮孟玲:「還有你,誰告訴你說太子殿下要過繼我家晟兒的?」

  阮孟玲沒料到九娘會如此咄咄逼人,竟將孟嫦曦斥得面紅耳赤,口不能言。她素來是個欺軟怕硬的,見九娘如此凶悍,這會兒也早已沒有了方才想看笑話的自若。

  「這、這,外面都是這麼說的……」

  「外面?哪個外面?你聽誰說的?走,你帶我去找那人,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光天化日之下,紅口白牙,挑撥是非,離間我家殿下和太子殿下的兄弟情義!」

  這大帽子扣得不光孟嫦曦面色慘白,連阮孟玲也慌了。

  阮孟玲能告訴九娘她是聽身邊服侍的侍女所言嗎?因為這事早就在成王府裡傳開了,扯出了自己的侍女,必然要扯出成王府治家不嚴,到時候成王鐵定饒不了她。

  一時間,阮孟玲暗暗叫苦,早知道就躲在一旁看戲了,何必出這個頭。

  那邊九娘還在怒斥:「本王妃告訴你們,話說出口就是要負責的,剛好這在宮裡,咱們這就去找皇后娘娘評理去,母后那裡說不通,還有父皇!」

  和鸞殿外侍候的宮人一個個都做鵪鶉樣,明明蕭皇后就在裡面,想必也知道殿外發生的事,偏偏一點動靜都無。

  一個孟嫦曦,一個阮孟玲,這兩人皆被九娘的態度給驚住了。換著一般人聽到這話,不應該是強忍心中苦澀,面上還要強顏歡笑嗎?反正不該是這種反應!她就不怕事情鬧大了?還要去找皇后和承元帝評理!

  九娘確實不怕鬧大了,若認真來說,她巴不得如此。昨晚兒她和楚王兩人認真商討過了,這種事楚王出面並不適宜,但並不代表九娘不適宜出面。

  反正她是婦人,她不懂事,她捨不得自己的兒子,索性就由她鬧騰出來。將這件事徹底鬧到明面去,甭管承元帝和太子那邊如何想,反正楚王府的態度是明擺著了,咱們不願將自己的兒子過繼出去。

  九娘剛好需要一個筏子,孟嫦曦和阮孟玲這兩個蠢貨就冒出頭來,可不是如了她的願。

  事情鬧成這樣,九娘是不怕,反正她佔著理,可不代表趙王府和成王府也不怕。一旁站著看戲的趙王妃和成王妃也站不住了,趕忙走了過來。

  「殿下說你是個蠢的,你還不認賬,人云亦云,惹怒了楚王妃,還不趕緊向楚王妃道歉!」成王妃是個乾脆的,她在成王府一向得臉,成王也素來敬重她,所以她喝斥阮孟玲起來,可是一點壓力都沒有的。

  「你就是個慣會生事的,也是殿下寵你寵的了,這事反正不能姑息,回府後我便稟明殿下,由殿下來處置你。」說完,趙王妃對九娘歉意地笑了笑,「五弟妹你看,也算是做嫂子的我沒有教導好她,我先跟你賠個不是,你也千萬別生氣。此事也算不得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些小口角罷了,哪裡用得著鬧去父皇母后那裡。」

  九娘還是第一次見素來沉默的趙王妃如此會說話,也是刮目相看。不過她想達到的目的是達到了,也並非一定要鬧出個子丑寅卯。

  她皮笑肉不笑道:「二嫂是該好好教導府裡的姬妾了,下面人不會說話,可是會給主子招來禍事的。咱們殿下和趙王殿下是兄弟,自然明白做兄弟的沒有想害自己兄弟的意思,但別人可不這麼看,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事是趙王府挑唆出來的呢,就是為了挑撥咱們楚王府和東宮的情義。」

  趙王妃面色一乾,還是強笑道:「五弟妹所言有理,你也是知道我的為難,不過你放心,這事我回去一定稟明殿下,絕不會粉飾太平。」言表之間,將自己不得寵,府上有個得寵側妃的委屈,表現得淋漓極致。

  九娘目光一閃,心明這趙王妃也不是個簡單的,不過這事可與她沒有什麼關係,她巴不得趙王府越亂越好。

  遂,笑道:「如此這般最好,若不然我可不會姑息的!」眉眼之間仍有厲色。

  「一定一定。」趙王妃推了孟嫦曦一把,「還不給楚王妃道歉。」

  之後孟嫦曦和阮孟玲忍著羞辱給九娘道了歉,趙王妃和成王妃又說了幾句好話,九娘才算就此罷過。

  望著九娘遠去的背影,趙王妃臉色晦暗莫名,她睨了成王妃一眼,風淡雲輕道:「你這個妹妹,可不是個簡單的。」

  成王妃強笑一下:「是嗎?我突然忘了一件事,還要和母后說,就不陪各位了。」說完,便匆匆轉身進了和鸞殿,阮孟玲亦步亦趨跟了過去。

  趙王妃望了她背影一眼,眼神移至孟嫦曦的身上,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回去好好和殿下解釋吧。」

  言罷,便拂袖而去。

  孟嫦曦緊咬下唇,袖下的手緊握,定定的站了一會兒,才緊隨其後。

  *

  「她真是這麼說的?真要去找皇后和父皇評理?」

  聽完下面人的稟報,太子愕然,而後失笑。

  那小內侍點了點頭,激動得手舞足蹈:「那楚王妃真是厲害,一人舌戰四人,將趙王妃成王妃說得是啞口無言,只能喏喏給其賠罪。」

  福泰走了過來,拍了他一巴掌:「好了,讓你說個話,你倒跟唱大戲似的,還不滾下去。」

  那小內侍『哎』了一聲,便摸摸腦袋跑了。

  太子輕吁了一口氣,道:「看來楚王府那邊並沒有這種想法,倒是孤有些誤會了。」

  就如同楚王之前所顧慮那樣,身在這皇宮裡,再純善的心性再好的品行,也免不了會多想。流言鬧得沸沸揚揚,太子也曾猜測過是否是楚王在後面動了什麼手腳。到底太子還算沉得住氣,一直等著下文。

  如今這下文來了,雖不是楚王表態,但楚王妃足夠代表楚王的態度了。

  福泰望著太子,欲言又止,想了又想,輕聲道:「其實,奴婢覺得這個法子也不錯……」

  這個法子自然是指過繼一事。

  太子一愣,笑道:「還是罷了,且不提父皇那邊如何想,五弟五弟妹那邊如何想,喜歡但並不一定要拿到手裡來。你看這東宮,看似富貴至極,實則不過是個泥沼罷了,又何必將無辜的人再度牽扯進來。」

  福泰還想說什麼,太子伸手打住:「此事不要再提,也是孤所想不周,明明知道的,沒想到又連累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