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低著頭,許久後,她笑了笑,道:「不說這個了。不是要逛逛嗎?」
孫衍挑了挑眉,嘴一扁哼道:「又在岔開話題。」他頭一伸,朝著外面的馭夫喚道:「走吧,向西巷去。」
向著後面一躺,孫衍雙手墊著腦袋,說道:「阿容沒有到過西巷吧。那地方處處小橋流水,風景很好,每到夜間,那些紅樓姑子便乘畫舫而上,於湖水中唱合,彈箏吹簫,極是美麗。」
他說著說著,聲音漸漸靜了下來。
陳容朝他瞟去,只是一眼,她便明白了,輕歎一聲,陳容說道:
「不要多想了,既得知了你阿叔的消息,那就回府說一聲罷。」
孫衍皺著濃眉想了想,騰地翻身坐直,說道:「好,那就回去吧。
馬車向回返去。
孫衍一直把陳容送回道觀,才驅車離去。望著孫衍離去的背影走遠,陳容才轉身離去。站在這山坡上,後面是觀門,前方是濃密的樹林,風一吹來,其暖盈袖,甚是舒暢。陳容哼著歌,快步向前走去。
沖出幾步,陳容腳步卻是一剎,口裡的哼歌聲,也漸漸止息。
她瞪著那道白色的身影。
在她的瞪視中,那人緩緩向她走近,走到她身前時,他低下頭來看著她,氣息熱熱地噴在她額頭上,玉鼻尖。
「你來了?」
陳容輕聲問道,見他沒有回答,她綻顏一笑,低聲說道:「來多久了?」
一邊說,她一邊抬起頭來。這一抬頭,她看到了他微紅的俊臉。他正在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有點溫柔,也有點迷蒙。陳容心頭一跳,忍不住伸出手去,撫上他的臉。
這一臉,她悚然一驚,「好燙,你病了?」
身前的男人,還在對她淡淡而笑。陳容一把扶住他,低低責備道:「你病了怎麼還來這裡?你,你不會請大夫看麼?」
男人垂眸,墨發披垂在臉頰上。在陳容的責備中,他抬眸瞟向她,這一眼,頗有點迷茫,這個總是堅強從容的男人,仿佛脫去了所有的外殼,變成了一個脆弱的孩子。那眼神中的迷茫和一瞬間的軟弱,讓陳容心頭大顫。
她扶住他,急急問道:「出了什麼事?」男人低下頭來。
他把自己的臉擱在她的肩膀上,吐出的氣息熱熱的,聲音也有點軟軟的,「無事。「陳容又伸手探向他的額頭,這一探,還真有點熱,她心下不踏實,便伸手探向他的胸口。
這時,綺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輕聲問道:「到舟上去。」
陳容應了一聲,扶著他向後山的舟上走去。
她身上的這個男人,明顯手腳無力,這般靠在她的肩膀上,全身重量渡了大半過來。
他吐出的暖暖的氣息,一下一下撲上她的肌膚上,熱得讓她心下不安。
便這般扶著他,陳容一步一步向後山挪去。陳容低低問道:「還是回觀中吧。」
「不用。」他握上她的手腕,掌心的熱度炎人,「只你我在就可。」
只你我在就可。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句話,陳容的心驀地一軟。
她情不自禁地應了一聲,扶著他向山下走去。幸好她修過武技,
體力過人,這樣扶著一個大男人,雖然喘息不已,卻也穩穩當當地走出幾百步。
她扶著他來到後山那湖泊處時,在要他站穩後,陳容拿出那些懶得搬來搬去,而藏在潔淨處的塌幾,然後扶著他來到一處避風的所在。
剛扶著他坐下,男人輕輕一扯,便令得陳容身不由已地向塌上一跪,她還不曾坐直,男人已就勢枕在她的膝上。
他閉上了雙眼。
陳容撫養他的額頭,又說道:「真的燙,得叫大夫了。」
「不用。」男人閉著雙眼,嘴角一扯,說道:「蘇地出現傷寒,」在陳容的顫抖中,他低啞說道:「我曾從那裡來,今天上午,宮中傳出消息,太子感有傷寒。」
他抿著有點干的唇,慢慢睜開眼來。
望著一臉焦慮的陳容,他卻是嘴角微揚,慢騰騰地說道:「阿容自是知道,你的七郎何等驕傲,怎能任由那些小人作賤?剛發現身有不適,我便來你這裡。不是傷寒更好,如是傷寒,便與阿容同止同息,豈不是美事?」
傷寒從漢代以來,一直是絕症,大流行時,甚至出現過十室九空的現象口雖然醫聖張仲景曾以無上智慧,編寫了「傷寒論」一書,可那書先是被某些人當成至寶束於高閣。後逢漢末亂世,胡奴猖檄,竟是不知所蹤了。
沒有了那奇書,世人一聽傷寒便膽戰心驚,對於這種流傳性極廣的絕症,世人無奈之下,已是一經發現病患便放棄的。如王弘這種嫡子,就算不被放棄,可把他秘密看守起來,防止感染他人,那是必須的。
陳容櫻唇顫了顫,她低聲說道:「也許根本不是那病。」
王弘低應一聲,喃喃說道:「也許吧……我自幼體弱,十歲前,兩次垂危。」他長長的睫毛,在他說話際,於眼睛下投射著一個弧形陰影,配上他微紅的俊臉,極美極虛弱。
陳容不自覺地摟緊了他。
王弘見狀,輕輕一笑,這般說著話,似是有點疲憊,他又閉上雙眼。直過了一會才續道:「幼時,曾有高人說我是命短福薄之相,這話被很多人聽在耳中。現今,我丹得罪了一些人,如又惹上這類似時瘦的疾病,怕是不死於傷寒,也會死於小人之手。」
陳容明白了。
她低低應了一聲,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臉上,輕輕問道:「我可以做什麼?」
王弘說道:「我很熱,把冷水汲於額頭應該會好一些。」
陳容應了一聲,連忙拿起與塌幾藏在一起,用來更換的白色布衣撕爛。這布衣很堅韌,她用牙齒咬了又咬,雙手各持一端用力地撕扯著。直扯到額頭上青筋暴露,那布料還是紋絲不動。
阿容頭一低,貝齒咬著一端,使勁地撕扯起來,隨著‘滋滋一一一,的布帛撕裂聲傳來,陳容通紅的小臉上,綻開一朵燦爛滿足的笑容來。
她把白布撕幾成塊後,轉身便向湖邊跑去,都沒有注意到,王弘一直側討頭,一直在靜靜地看著她。
在他的額頭上敷上一塊濕布後,陳容想了想,把他的手和足都用濕布包上。
做好這一切,她已是汗水淋漓。抬頭看向王弘,見他正迷蒙地望著自己陳容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快樂地說道:「別怕,你一定會好的。」
她的笑容有點過於燦爛:這世上,只有她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命薄壽短之人,前世的他,已死在莫陽城中。他現在的生命與她一樣,都是撿來的 真不知道蒼天哪一天便記起來了,便收了回去。
靜靜地望著她的王弘,眨巴著眼,低啞的,有點虛弱地問道:「阿容。」
陳容望著他,溫柔地應道:「恩。」
他看著她,眼斂微垂 任由長長的睫毛垂下,擋住他眸光的復雜,「你不是恨我麼?那現在你,為什麼會這般害怕?」
陳容呆了呆。她看向他,慢慢搖了搖頭,「我是恨你,可我不想你生病,不想你有痛苦,也不想你死。」
她低下頭,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臉上,順便在他干澀的唇上印上一吻,溫柔地說道:「我只想你活得好好的。」
王弘一笑。
他轉眸看向天空,那迷蒙的 隱隱有著紅色的眸子,當真透著幾分媚意。襯得玉白俊逸的臉,極是誘人。
他低聲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阿容比我善良。」他揚著嘴角,笑道:「二個時辰前,我發現自己不對。後來越看,越像是那可怕的傷寒。阿容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他轉眸看向她,眼神中帶著笑意,帶著溫柔,也帶著虛弱和無情,「我當時第一個念頭是,不管是不是不傷寒,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然後,我便想到了你。阿容你看,我明明得的是可怕的,易傳染的絕症,可我還是第一個想到你,想拖著你與我一道歸於黃泉。」
他聲音極低,沙啞的,含笑地問她,「阿容,我是不是很壞?」
陳容溫柔地一笑,搖了搖頭,她伸手摟著他,再次探了探他的額頭,低罵道:「休要胡說,你不會有事,不會死的。」
王弘卻是不依,他孩子氣地瞪著她,嘟起嘴問道:「阿容還沒有說,我是不是很壞?」
陳容低頭看著他,看著看著,她忍不住在他的鼻尖輕輕咬了咬。
她把他置於懷中,一邊翻轉著濕布,一邊隨意地說道:「我不知道。」她換了一塊濕布放在他額頭,說道:「若是能與七郎得一樣的病,一道赴黃泉,我卻是不厭的。」她朝他嫣然一笑,目光溫柔得掬得出水來,「不但不厭,我還極喜歡……一個女子,能與自己中意的檀郎同生共死,這是很美好的事,我都不敢求呢。」
幾乎是她的話音一落,她的被塌上的男人用力扯住,同時,他握著她的下巴,唇一湊,吻了上來。
直到他火熱的舌尖擠破她的口腔,追逐著她的小舌,陳容才反應過來。她唔唔道:「你還病著。」
可那聲音含糊不清,完全被他吞入腹中。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那吻來得急促又火熱,陳容躲避了幾下,也就隨他。
一吻吻畢,兩人都是氣喘吁吁。陳容趴在他的身上,伸手一摸,喜道:「七郎,你出汗了。」
聽市井傳言,這傷寒之疾,如果出了汗,又慎避風寒,還是可以好的。
「恩。」王弘輕應一聲。陳容從他的胸口趴起,朝著四周看了看,又欣喜地說道:「幸好這山坎嚴密,風寒不入。」
她低下頭,又摸向他的後背,摸著那濕粘粘的肌膚,陳容喜悅地說道:「是真的出汗了,真的出汗了。」因為歡喜,聲音都有點顫。
這時 身下的男人溫柔之極地說道:「阿容,伏到我身上來。」
陳容一怔,嘴動了動,剛想說不,還是溫馴地應了一聲趴在他的身上平躺好。
兩具溫熱的身體這樣疊著,陳容都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那頂在自己下腹的硬挺。
雖然有過一次,可這般感覺著,陳容還是有點臉紅心虛。她把臉擱在他的頸側,喃喃說道:「我這麼重,會壓到你的,還是起來吧?」
身下的人 沒有回應。
陳容等了等,又說道:「可有喘不過氣來?」
依然沒有回應。陳容支起頭看向他。
身上的男人,正用那雙因為泛紅,媚意隱隱的的眼眸看著她。
他看得過於專注,陳容不由笑道:「你這般看我作甚?」
王弘牛出右手,輕輕撫上她的腰背。
他的左手,則在她的下巴上,眉眼間移動。
撫著她,王弘低低地說道:「我有點漲。」一邊說 他還一邊頂了頂。
騰地一下,陳容臉紅至頸,她啐了一聲,別過頭不去看他。
王弘一笑,「羞了?」
陳容沒有回應。
他抬頭,在她的小嘴上印了一下,低笑道:「別羞。」
陳容臊紅著臉 手一撐便想從他的身上滾下,王弘雙臂一鎖,摟著了她的細腰。他把臉埋在她的頸間低低說道:「沒動。」聲音有點軟弱,陳容還在怔忡時,他低求道:「我有點冷,阿容,你不要動。」
也許不是他在求,只是聲音因為虛弱,音線又軟,在陳容聽來,
便顯得那麼脆弱。
陳容連忙摟緊他,喃喃說道:「好 我不動。」
這時,他的唇貼在她的小嘴上 喃喃說道:「口有點干。」一邊說,他一邊自顧自地登堂入室,伸舌索取著她的甜津。赫容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心中卻終有著甜甜地味道,在他急切地索吻中,她廊囔埋怨道:「哪有找這種借口的?」
他牢牢叨著她的唇,大手摸索過衣帶,感覺到他竟然在扯著玉帶,陳容急道:「不行,你病了!」
剛吐出五個字,她已呂能吐出‘唔唔,聲。
不過王弘還是抽出了手。
他摟著她的腰,細細的,一遍又一遍地用唇堵住她的唇,用舌頭勾畫著她的小舌。氣息交融間,陳容眼睛一瞟,瞟到了他的額頭上有汗光閃過。
陳容一怔,連忙伸手在他的額頭上抹了下,剛抹了下‘她便是一怔,連忙挪動身孑,把自己的唇在他的額頭上貼了貼。
轉眼,陳容歡喜地叫道:「你沒有那麼內熱了。」
她捧著他的臉,瞇著眼睛笑道:「七郎,你要是不信也摸摸,真的,你額頭沒有那麼燙了。」
王弘還不曾回應,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
陳容一怔,側頭支耳。
那腳步聲凌亂而雜,是五個人在朝這邊走來。陳容雙眼一睜時,王弘的大掌,已蓋在她的小嘴上。
陳容自是不會出聲,她朝王弘看了一眼,示意他放下手後,認真傾聽著。
不一會,尚叟陪笑的聲音傳來,「看來我家女,仙姑不在這裡了。」他的旁邊,應姑則清聲說道:「是啊,小郎你看到了,這裡沒有人呢。」頓了頓,她疑惑地問道:「小郎這般匆匆,可是有緊要事?實在緊要的話,不妨把觀中人全部叫來尋找。」
這時,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不必了。」他笑了笑,「只是順道看弄而已。好了,走罷。」
這話一出,一行人轉身離去。
直到他們的腳步聲否也聽不到了,陳容才悄悄吐出一口氣,看向王弘。
王弘的表情,有點沉凝。他蹙著眉頭,慢慢的,嘴角一扯,說道:
「找到這裡來了?」轉眼,他眉心一跳,喃喃說道:「是了,是那些衣裳。那些衣裳被他們動了手腳。也是,我從蘇城回到建康也有一陣了,怎會突然惹病?是那些衣裳!」
見到王弘盯著天空,蹙眉沉思,陳容也不敢動,便老老實實地伏在他的身上。
這時,王弘低啞的哧笑聲傳來,「竟敢找到這裡來?他們對我的病,很有把握啊。」
聲音沉沉中帶著冷漠。
陳容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現在不是她發表意見的時候,便沒有說話。
這時,王弘動了動。
知道他的意思,陳容翻身下來。
王弘坐了起來,他把陳容摟入懷中,頭枕著她的秀發,眼盯著前方,好一會,他低低說道:「都能動我的衣裳。看來這人,是我身邊之人。」抿著唇,他沉吟道:「莫非,莫陽城那事,也是知道我與慕容恪恩怨的人,洩露了我的行蹤之故?」
想到這裡,他握著陳容細腰的手緊了緊。
感覺到他似乎在顫抖,陳容連忙摟緊他,讓自己的體溫,溫暖著他。
接下來,王弘很久都沒有說話。
感覺到氣氛有點沉寒,陳容也不敢動,她只是摟緊他,用自己的體溫摟緊他。
這時,她的頭頂上,傳來王弘的低笑聲,「卿卿你看,我交游滿天下,這建康城中,不知有多少人說敬我愛我……可我真有不適,能依偎的也只有你。」
他說到這裡,伸出雙臂,把她重重地抱了抱。
沉吟了好一會,在兩人砰砰跳動的心聲中,他抬起陳容的下巴,溫柔的,誠摯地看著她,說道:「阿容,當日我許你為貴妾,不是輕視,不是無情,實在是,你只能當貴妾啊。」
他無視陳容抿緊的唇,發白的臉,握著她的下巴,娓娓的,溫柔至極地說道:「傻孩子,你把事情真是想簡單了。你以為我王弘的嫡妻是那麼好當的?不說應對奴婢下僕,便是應對我們琅琊王氏這個大家族的兄弟姐妹,姑嫂長輩,管理我名下的產業,都是很麻煩的……最最重要的,族長一心想扶起我,堂堂琅琊王氏末來族長的妻子,沒有強有力的後台母族。便如遇到今日這樣的事,你便不能動用娘家的力量為我護航,惹是官司是非,也無法借力從容周旋。做為我的妻子,會經常進入皇宮,與宮妃皇后並起並坐,如沒有娘家撐著,宮妃皇后便敢用言語擠兌你,欺壓你。而這些行為,也是在打琅琊王氏的臉!」
他看著她,眼神清明而溫柔,「這些,便是我不在意,族長怎會不在意?族中長者怎會不在意?阿容,」他低下頭,輕輕壓在她的唇上,喃喃說道:「我敢說,只要我今天起了娶你為妻的意思,明日,你就是一具屍體了。」
他抬起頭來,拿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聲音軟軟地求道:「阿容,貴妾那位置,僅低於妻室……只要我不死,必會全力護你愛你,不是很好嗎?」
他的目光如此明澈,如此溫柔。
她從他的眸光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慢慢的,陳容淒然一笑,她搖了搖頭,說道:「七郎以為,我連這些也不知道?那日你開口許我貴妾後,我之所以恨你,是恨你的語氣。」
她轉回目光看向外面,說道:「七郎,我從來沒有想過能嫁給你。也從來沒有求過,嫁你為妻。」
她看向他,慢慢一笑,聲音沙啞地說道:「七郎,我是想避開你的啊。你這樣的人,我知道自己愛不起的啊。」
王弘慢慢垂眸,說道:「可是,我不想你避開我。阿容,我想你在我身邊,與我一道生兒育女,白頭到老?」
白頭到老麼?
陳容眼圈一紅。
她呆呆地看著外面,直過了好一人,她才抬頭看向他,慢慢的,堅定地說道:「現在很好啊,七郎。」
她望著他,揚起嘴角微笑道:「我現在就是七郎你的外室啊……你想了,就過來,你可以娶妻納妾,過著與你以前一樣的日子。」
她伸手撫上他干涸的唇,慢慢說道:「我們想,就在一起,不想,就分開。」
她說得溫柔,很美好。
王弘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盯著她,緊緊地盯著她,慢慢的,他淡淡一笑,無力地說道:
「阿容何必欺我?你做我外室,那是連孩子有沒有名份也不在意了。
你的性格如此剛烈,便真能容忍我娶妻納妾?只怕那一天到來時,你已悄然離去。」
他閉上雙眼,朝著塌上一倒,兩滴淚水沁於眼角,苦澀的說道:
「阿容,你的心,何其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