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溫撫寞番外·撫摸寂寞(四)

  可是,事情注定就是這麼巧,那天回去時,溫撫寞看見了家中的寒食色。

  他發現了寒食色眼中的一種複雜情緒,帶著淡淡的受傷,還有自嘲。

  是誤會了嗎?

  溫撫寞一直在揣測著她的心思,因而一直沒怎麼做聲。

  雖然寒食色一直在笑著,但是溫撫寞知道,她不開心,她很失落。

  飯後,寒食色便說要回去,溫撫寞也起身送她。

  在路上,兩人依舊是默默無言。

  溫撫寞不知該怎麼開口,這是他的弱項,他們之間的相處,都是寒食色主動說話,而他也習慣了如此。

  風吹動著路邊的落葉,蜷曲的枯葉飛舞著。

  終於,在走到寒食色家樓下時,溫撫寞鼓起勇氣,問道:「食色,你最近究竟是怎麼了?」

  寒食色一開始時,還是隱藏著眼中淡淡的哀,她還是笑著否認。

  溫撫寞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食色,我們和好吧。」

  是的,和好,像以前那樣,快樂下去。

  可是不行了。

  寒食色垂下頭,說想要去剪短頭髮。

  「怎麼忽然想剪短頭髮呢?」溫撫寞被她這突然的念頭而攪糊塗了。

  接著,寒食色輕輕地說出了一句足以震斷溫撫寞全部神經的話:「我不想成為安馨的影子。」

  寒食色的淚,就這麼滴落在她的手臂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很重,也很痛。

  痛的,是他們兩個人。

  「溫撫寞,當初你之所以要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有一頭和安馨一樣的頭髮是嗎?」寒食色這麼問道。

  溫撫寞終於醒悟了,為什麼寒食色這些日子會這麼落寞,為什麼她不再快樂。

  因為她知道了,他們的開始,只是一場完美下的腐爛。

  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做另一個人的替身。

  他傷害了她,那種痛,是無法彌補的。

  溫撫寞慌了,徹徹底底地慌亂了,在那一刻,他的腦子是一片混亂。

  而在那種慌亂中,還有種至深的恐懼:他害怕寒食色會因此而離開自己。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的。

  所以,他緊緊地捏住了寒食色的手,他要她聽自己的解釋。

  寒食色沒有掙脫開,他抬起那張被淚水淋濕的臉頰,笑著說:「我就站在這裡,我聽你的解釋。」

  可是溫撫寞的解釋,是蒼白的。

  因為那個開始,本身就沒有美麗可言,充斥著他的卑鄙,充斥著他的自私。

  他拚命地道歉,拚命地乞求寒食色的原諒,拚命地要想要抓住她。

  而最後,寒食色讓他給她一段時間,他要好好理清他們的關係。

  溫撫寞答應了。

  「食色,我等著你,我一直都等著你。」溫撫寞這麼保證著。

  接下來的日子,溫撫寞一直在等著寒食色的回答,每天,他都一動不動地看著手機,只要一有人打進,便馬上接起。

  可是次次,都是失望。

  安馨似乎來找過他幾次,但是溫撫寞沒有應答。

  19歲的他,心裡只有一個名字:寒食色。

  後來發生的事情,徹底地讓溫撫寞理解到了天意弄人的含義。

  那天晚上,林菲雲打來電話,說安馨在酒吧喝醉了,請他過去送她回家。

  擔心安馨會出事,溫撫寞無法拒絕,便去了酒吧中。

  安馨喝了許久的酒,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有煩心的事情。

  或許,煩惱,本身便是每個人身體的一部分。

  溫撫寞想要扶安馨起來,想要送她回家,可是酒醉中的安心卻一把將他抱住,痛哭了起來。

  溫撫寞從沒見過這樣的安馨,一時也慌了手腳,只能任由她趴在自己懷中。

  溫撫寞並不知道,他的身後,寒食色正在看著。

  誤會,在這一刻誕生。

  沒多久,寒食色打來電話,想要約他在冷飲店裡見面。

  溫撫寞欣喜若狂,以為寒食色是原諒了自己,便想送安馨回家,再迅速趕到約定地點。

  但是他沒有能赴約——安馨突然不出血,暈倒了。

  溫撫寞趕緊將她送到醫院,當時,她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迷不醒,而醫生也下了病危通知書。

  溫撫寞拿出手機,給寒食色打電話。

  他不能離開,因為安馨隨時都會死去。

  他留下,不是因為他還愛著安馨,而是因為他必須要這麼做。

  在那一年,是安馨從池塘中將他救起,而現在,他不能在她生死未卜的關頭離開。

  可是寒食色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溫撫寞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個短信,都沒有回音。

  溫撫寞看著自己滿身的鮮血,那是血腥的絢爛。

  他想,明天,自己會去寒食色面前,向她解釋清楚。

  他想,寒食色是會理解的。

  他想,他們是會和好如初的。

  但是溫撫寞想錯了。

  當安馨情況穩定下來後,他立即趕到了寒食色的家中,拚命地敲門買單時沒有人回應。

  聽鄰居說,早上時,看見寒食色提著一個行李箱走了,說是要出去旅遊,還請鄰居幫忙照看下屋子。

  食色生氣了,溫撫寞想,是的,她生氣了。因為自己的失約。

  溫撫寞又打電話給所有認識寒食色的人,想要弄清楚她究竟去了哪裡,但是始終沒有得到答案。

  安馨是因為宮外孕而造成的大出血,她父親是保守的人,因此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曉,溫撫寞便理所當然地承擔了照顧她的責任。

  那段時間,他一邊要趕著去醫院照顧安馨,一邊要四處尋找寒食色的下落,將自己弄得精疲力盡。

  而在那時,他依舊想著,等食色回來,她應該消了些氣,那時,他會好好跟她解釋的。

  半個月後,我無意間回到那個和寒食色同居的屋子,卻發現,裡面屬於寒食色的東西,都不見了。

  一件,都沒有留下。

  而房間中的大紙箱中,裝滿了一些小玩意。

  都是自己送給寒食色的,都承載著他們過去的記憶。

  她不要了。

  寒食色,已經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