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溫揚只是微微的斂眉,就把一大碗的湯全喝了,他放下碗,面無表情的問道:「這要多久喝一次?」
味道不太好,我斷定。
以至於對吃食從不關心的溫揚,破例開口詢問。
楊萱從茶几上的水果盤裡挑出一粒葡萄,一面剝皮,一面笑著道,「每週得空做一次就行,但是晚飯前飲用效果更佳,鍋裡還剩些,正好夠你晚上喝了。」她轉頭看向我,「你盯著他喝。」
我忍笑點頭,知道了溫揚對苦味的反感,我可以想像他現在的內心會有多抗拒。
「我今天晚上……」溫揚張口欲言。
「我可以給你送過去。」我笑看著溫揚,遞了顆荔枝給他。
溫揚愣了一下,隨即失笑,「很高興?你這種愛好會有礙內部和諧穩定。」
我不贊同道:「事實上,我為了和諧穩定,犧牲的太多了。」
楊萱拄著下巴,手指輕輕的點著腮邊,看著我們開口道:「感覺你們一點都不像是普通的朋友。」
我心下一跳,下意識的看向溫揚。
溫揚剝開荔枝,慢條斯理的問:「你覺得我們像什麼?」
楊萱想了想說,「父子?兄弟?親人吧,總之是感情太好了。」她一臉嚮往的說,「我若是有個兄弟姐妹估計也會像你們這樣吧,我閨蜜有個弟弟,兩人年齡差的小,小的時候什麼都爭,一顆糖果都能打的昏天暗地,據說嚴重的時候,還升級成械鬥,她家剁肉的菜刀被他弟弟舞的虎虎生風,她總說自己活到現在是命不該絕……」
她笑了一下,接著道,「但現在兩人感情好的讓人羨慕死,我閨蜜讀研時候的零花錢都是他弟弟負責,得空還帶她去打LOL。」楊萱拄著白淨小巧的下巴,一臉的懊惱,「我爸媽實在是太積極響應國家號召了,只生了我一個,小的時候是覺得挺好,什麼都是自己的,長大了才知道獨生子女實在太虐了。」
我提起的心放了下來,接著又被楊萱的表情逗到,她一向端莊,很少有這種小女兒嬌態的樣子,連溫揚都看笑了,滿眼的溫柔。
我想了想說:「或者可以再讓他們響應一下號召,二胎開放了,二老努力一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楊萱好氣又好笑的瞪我,「說什麼呢?我媽都四十多了。」她轉頭看溫揚,「這熊孩子怎麼說話呢,你也不管管?」
「管?」溫揚笑道,「我就是真的在養兒子,兒子長大了也是愁人,雖然是懂得照顧人了,但卻開始戀愛了,有心事了,主意也正的很,哪裡還要我管,真是讓人好生失落。」說完還百轉千回的幽幽一歎。
楊萱低頭掩口輕笑,「你們……」
我扶額靠倒在沙發上,所謂一山還比一山高,誰都做不了常勝將軍。
這樣的一個充滿夏日陽光的週末,三個人如老友一般聊天,一室的溫暖愜意。以後如果他們結婚了,我希望也可以這樣和他們談笑風生,像溫揚說的那樣,住得近一些,偶爾這樣的叨擾一下。
或者還能在他們忙的時候幫著照顧孩子,孩子的乾爸嘛,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是不是有些貪心了……
當目光落到手上的名片,我的心情倏的沉重起來,以後的事情沒人能知道,而當務之急還是解決眼前的麻煩,我已經把錢打到了對方賬戶,就這幾天,這幾天我就能知道結果了。
只是讓我意外的是,這個麻煩還沒處理好,另一個麻煩卻先找上門來。
我怎麼也沒想到溫赫會找上我,先不說時間比上一世提早了很多,再則他要找應該是找梁米才對,怎麼會先找上我?
因為我沒回秦家?又或是提早踢杜柔出局的緣故?如此看,蝴蝶的翅膀帶動了不少的變故。
但我還真不是一點準備沒有,之前我告訴關磊溫赫肯定不會甘心,所以一起想了個招治他,他要是老實本分還好,真要是送上門來找虐,那就怪不得誰了。
「我不覺得我和你有什麼好說的。」我很不客氣的看著他,「抱歉我趕時間,請您讓讓。」
溫赫笑的一臉自信:「石先生先別著急拒絕,何不先聽聽我我說什麼呢,反正你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估計溫赫長相是隨了他父親,模樣不能說丑,但總給人一種上不得檯面的感覺,和溫揚舉手投足的端方貴氣相去甚遠,更不要說他現在有些發福的臉,笑起來總更有種猥褻之感。
算起來他只小了溫揚一歲,在溫揚母親懷孕的時候就……我都不知道說什麼,溫揚他爹偷吃的有多不要臉。
我直接道:「我能猜到你要說什麼,抱歉我不感興趣。」
「石先生似乎太武斷了,你對溫揚的瞭解怕是不夠全面,有些事兒我想石先生是有興趣知道的,也免以後做了冤大頭還不自知。」溫赫擋在我面前頗有些耍無賴的模樣,就這麼個人在眼前晃著也真夠糟心的,也不知當初溫揚是怎麼受的。
我被他攔著我一時走不了,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樣子十分的不好看,我做出有些意動的樣子:「話不要亂說。」
溫赫順勢道:「亂沒亂說你聽了就知道了,這兒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我在對面的儷閣軒定了位置,石先生一起吧。」
我假意猶豫了一下,就跟著溫赫一起走了。
幾分鐘之後,麗軒閣的的服務員送上菜單,選擇吃飯的話,溫赫準備是要長談了。
我翻著菜單,撿著貴的點了一桌子,心中略估算了一下,怕是沒有兩三萬下不來,溫赫現在雖然趕走了溫揚,但能用的錢還是有限,這頓飯還是會讓他肉痛一下,不過一會兒才是真正讓他肉疼的時候。
溫赫一副見了土包子的模樣,嘴上卻道:「夠不夠,不夠再點!」
「這怎麼好意思了。」說完我就轉頭又對著服務員笑道:「那個鮑魚餅再來一份吧。」
話說也不知道是什麼鮑魚做的定價竟然兩千多。
估計是好久沒見到這麼大的主雇了,服務員興奮的紅了臉,匆匆的回去報菜了。
回過頭溫赫的臉已經十分難看了,忍到現在怕也是極限了,我順勢做出一副吃人嘴短的作態,勸道:「其實溫揚已經淨身出戶,現在和你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你的目的也達到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現在還要針對他?」
溫赫冷笑道:「被人冠了這麼久私生子的頭銜,只要對方存在一天,你就得這麼一直被人指指點點,他淨身出戶了是沒錯,但別人是怎麼說我和母親的,要是他的公司再起來,我以後就更難做人了,這些人會怎麼說,小三上位趕走原配之子,結果人家還能白手起家,多勵志啊,我可沒那麼偉大成全他,我要讓他永遠不能翻身。」
看著溫赫的嘴臉,桌下的拳頭攥得死緊,我忍住向他揮拳的衝動,忍住怒氣說道:「你說的這些和我無關,我不會幫你對付溫揚的。」
菜上的很快,沒多久服務員就布好了菜,待人都出去了,溫赫才抱著胸,身子微微後仰:「他開公司,可以讓自己發小一分錢不花的入股,你們這麼多年的同學,他卻對你留一手,怕是根本沒把你當兄弟了吧?」
我夾菜的手一頓,做出一副強自嘴硬的樣子:「我又沒有梁米的技術。」
「一個公司需要的可不是只有技術人才,能進T•R足以說明你的能力,說起來你和溫揚在學校專業相同,能力方向也很相似,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開始的時候還好,時間長了,你的存在勢必會影響他在公司的地位,所以才會排斥你進他的公司,溫揚在這方面可想得很長遠。」
我用筷子扒拉著龍蝦,心裡大罵長遠你個頭,知道個屁就亂說,但我面上卻做出一副漸漸意動的表情,有些賭氣道:「既然溫揚一個人也能做得來,我也不想摻和他的事兒,這都和我無關。」
溫赫可能是覺得這事兒有門,身子微微探過來,一臉痛惜的說:「你這人就是太實在,你就沒想過照著這個趨勢,以後他飛黃騰達了,你就是那個給人打一輩子工,需要他來救濟的窮親友,這朋友間共富貴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結果偏偏把你排除在外,你就甘心以後看著他以勝利者的姿態憐憫你?」
我差點沒嗆了,這飯還真不能好好吃了,我放下筷子,氣憤的道:「我現在挺好,以後也用不著他憐憫,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誰也礙不著誰。」
溫赫卻一臉不信的表情:「你就承認吧,不然你去什麼公司上班不好,偏偏也選擇同是軟件公司的T•R,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不差嗎?不過你做這些其實並不影響溫揚什麼,在他眼中你始終是個給別人打工的失敗者。」
我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說誰是失敗者?」
溫赫沒料到我來這麼一出,嚇得一哆嗦,「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