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霸道

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書房沒有像往常一樣亮著,溫揚已經睡了?

但印象中他似乎從沒這麼早睡過,我猶豫了一瞬,轉身向溫揚的臥室走去。

「溫揚,你睡了嗎?」我站在溫揚的臥室外叩門。

沒有應答……睡了?

但這個答案馬上被我否定,並非自信,我直覺上認為自己這麼晚回來,溫揚應該不會這麼早休息。

難道是胃病犯了?

我立時有些急了,用了力氣再次敲門。

「溫揚,你在裡面嗎?」

這次裡面終於有了動靜,「已經睡下了,你有什麼事兒嗎?」微微帶著些沙啞的嗓音,聽起來像是剛被驚醒。

聽見聲音我鬆了口氣,我略微遲疑的說,「……沒什麼,就是看看你有沒有在家,抱歉,你休息吧。」

裡面「嗯」了一聲,又歸於平靜。

我轉身往回走,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沒等我走出多遠,手機響了,是秦奚,我有些意外,莫不是秦甫那邊出了什麼蛾子?

接起電話,對方就劈頭蓋臉的道:「你那朋友沒毛病吧,沒事兒他打一個瘸子幹什麼?」

我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道:「誰?你是說秦遠被人打了?」

秦奚自顧自的說道:「那傢伙再不濟,身邊還有倆保鏢呢,大庭廣眾的打那麼個殘廢,他圖什麼?」

我心提的老高,深吸了口氣:「你說的是溫揚?」

「我管他冷陽暖陽的,你叫他以後別這麼幹了,那貨好歹還掛著秦家的名,他要是真非打不可,找個沒人的地兒,蒙個麻袋管夠了揍,你說他來這麼一出,不說秦家的面子,只說你打個瘸子讓不讓人笑話?」

秦奚後面說了什麼,我已經不太記得了,掛了電話,我就折回了溫揚的臥室。

「溫揚,開門!」我把門敲得光光響,裡面就是睡死了,也得被我嚇得詐屍了。

裡面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你要幹什麼?」

「開門,我有話和你說。」我氣勢洶洶的道。

我聽見裡面慢悠悠的開燈聲,隨即門開了,我猛地把溫揚推進去,溫揚一個不備,被我推坐在床上。

我抓著他的胳膊,對溫揚上下查看,我慌亂不已:「你有沒有哪裡受傷?」

「我受什麼傷?」溫揚話音未落,我就開始扒他的睡袍。

溫揚被我弄的一驚,最後只得抬手抓住我的手腕,說:「石杉,你冷靜一下,我沒事兒。」

「不是——怎麼可能,兩個保鏢,他們——你沒練過,到底哪裡受傷了——」我有些語無倫次,等看到溫揚肩膀的紅腫,還有脖子上的擦傷,我聲音忍不住的發顫,「你去打秦遠那個混人幹什麼?他一個瘸子,別人會怎麼說你?」

溫揚挑眉,一臉露疑惑的看著我:「不打秦遠,那應該去打秦甫?」說完他又否定的搖搖頭,「他太老了,估計被人說起來也不會比現在好聽,他們一個老人一個殘疾人,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決定要揍哪個才好。」

我本來難受極了,結果又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弄得氣笑不得,我平復了一下情緒,說:「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該去打他們。」

溫揚笑著把我拉坐下來,不慌不忙的說:「不打,難道讓他們白白的欺負了你?我也沒想到被關磊拉去的臨時應酬會碰見他們,遇見就是緣分,錯過了以後怕就沒什麼機會了,放心,我也沒什麼事兒,只是磕碰了一下。」

我稍稍放下心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的動作,溫揚腰間的帶子變得鬆鬆垮垮的,結實的腹肌若隱若現,我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你怎麼這麼衝動,他們要是報復你怎麼辦?」我怎麼也沒想到,溫揚會為了我,去和別人打架,我認識他四年,第一次知道他竟然也會動手打人,他是那樣溫雅的人物,怎麼會沾染這種粗鄙的事情。

溫揚「嗯」了一聲,摸了摸下巴,「對啊,他們報復我怎麼辦?」

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他卻看著我微微笑道,「別怕,我就是想告訴你,我並不害怕那些所謂的報復,如果我沒有守護自己重要東西的能力,那麼這些我早晚都有可能會失去。」

我不贊同的道:「可是,創業初期,每個細節都可能是成敗的關鍵,怎麼可以不在乎呢?萬一……」

他溫柔的看著我,漫聲道,「商場上——或者說這世上的很多東西,都是有輸有贏的,因為除了能力,還有氣運一說,所謂運退黃金失色,最後我輸了那也不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這不代表我害怕失敗。」溫揚微笑,「我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如果連後路都沒有了,才是真正的輸了。」

「什麼後路?」我問。

「這個保密。」

我稍有些失望。

溫揚卻笑著說,「就像你也有自己的秘密一樣,我們都有很多不想讓人窺探的地方,以前我總是希望你在我面前能夠毫無保留,可自從這個寒假回來以後,你卻總喜歡把自己隱藏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他頓了一下,又道,「這讓我感到有些不安,現在想想,是我太自私了,我以後不再逼你,但我還是希望有一天你願意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給我,作為交換,我也會告訴你我的事情。」

想想自己這兩天的所為,我羞愧的低下頭:「溫揚,你總是讓我自慚形穢。」

「我做什麼了就讓你自慚形穢了?嗯,只一點,你別再因為江寧和我鬧彆扭就好了。」溫揚吐了口氣,口氣略微強硬的道,「我從來沒那麼討厭過一個女人,你平時多溫順的一個人,事事通情達理,但只要是一牽扯到她,你就像被點了的炮仗似的,非要把我炸上一炸,可憐我一缺王少二的地主,分分鐘就被秒成了老農民。」

我被他的比喻逗笑了,這誤會大了,但現在我也沒辦法解釋了,我抱著胸道:「你昨天還說讓我去找她的,怎麼現在又這麼說?」

「當然不是出於真心,她總是讓你難過,我真正想說的是……」他看著我,歎息道,「如果真的那麼辛苦,為什麼不選擇放棄?你怎麼知道自己不會遇到更好的人?」

我抬頭看著溫揚,這個人的眼裡好似裝載著整個星辰,深邃、溫柔的像是要將人的靈魂都攝入其中,我卻突然感到一種悲傷的情緒在體內膨脹,我心酸的搖搖頭,「不會的,誰也沒有他好。」

這個世上誰又能比你更好。

「好,她最好,怎麼又難過了?」溫揚歎息一聲,抬手把我擁在懷裡,「我該拿你怎麼辦?你怎麼就不能讓我少心疼一點,有時候我會希望自己能盡快的強大起來,那樣就不會像今天這樣無能為力,只能用暴力解決問題。」

我身體僵硬了一瞬,眼中似乎又要浮起薄霧,我抽了抽鼻子,深吸了口氣,說,「溫揚,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最近總是易哭易怒像女人似的,我是不是要變成神經病了?」我抓著溫揚的衣服,「溫揚,你千萬別討厭我。」

溫揚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我怎麼會討厭你?你都說過,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會怪我,我為什麼要那麼自私的去苛求你去做到完美。」溫揚推開我,拍拍我的肩膀,「別難過了,不要總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大夫也說了,要保持心情舒暢,以後家裡你做主,你若是不喜歡誰,我連門口都不讓他進,怎麼順心怎麼來,行嗎?」

我先是點頭,後又連忙搖頭:「溫揚,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你不能這麼好。」這樣我會不想鬆手,以後我要如何才能看著你和別人走到一起。

「我好?」溫揚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道:「我做過很多惡劣的事情,嗯,比如上次把你扔在了荒郊野外,雖然當時我只是氣的不知道該去哪裡?我會打殘疾人,罵自己老子,嗯,我還會欺負女人。」

「欺負女人?」我有些不信。

溫揚點頭,「這麼看的話,除了殺人放火,我的劣跡好像還不少。」

我想起了那次聚餐,溫揚對唐薇的態度,還有那個處處挑事兒的杜柔,我不以為然的說道:「能讓你欺負,說明那人本身就有問題,難道因為對方是女人就要縱容對方的無理?」

「你真這麼認為?」

「這有什麼好質疑的,我自然不相信你無緣無故的去欺負姑娘。」我的溫揚做什麼都是有理由的,絕對不會像我有時會做些無理取鬧的事情。

溫揚笑了一下,又揉了揉我的頭:「記住你說的就好。」

「你怎麼總喜歡摸我的頭,是不是真把我當寵物狗了?」

溫揚眉毛一挑,笑著又揉揉我的頭髮:「嗯?你討厭。」

「討厭談不上,不過你感受一下就知道了。」說罷我伸爪子就要往溫揚頭上招呼,溫揚抬手一抓,就把我的手腕捏在手裡。

我有點生氣,「你這叫什麼,州官可放火,百姓忌點燈,實乃惡霸行徑,今天我就非要鬥翻你這個老地主不可了。」說著我雙手並用,向溫揚招呼過去。

溫揚這回沒有躲,我看見他眼神微變,抓著我的胳膊,身體向我靠過來。

我慌了,「溫揚——你——」我緊張的看著溫揚離我越來越近。

溫揚卻停在我頸側嗅了嗅,皺眉道:「你喝酒了?」

「啊——」我收起略微複雜的情緒,說,「嗯,和同事去酒吧了。」

在溫揚臉色慢慢變黑之前,我忙道:「你也知道,我喝不醉的,再說我一個男人,能出什麼事兒?」

溫揚俊朗柔和的五官嚴肅起來,他輕擰眉峰,看著我幾次欲言又止,最後說道:「下次別去那種地方了,你要是想去散心,我可以帶你出去,等這陣子忙完了,挑個你喜歡的地方,咱們去度假。」

我微微的側過頭,嘴角掀起笑容,「嗯」了一聲,霸道點又怎麼樣,反正是討厭不起來。

這個人只會讓我越愛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