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曙光

八號車廂。

狼人T魁梧的身材,正昂然立在吸血伯爵德古拉的面前。它的左腹十分鐘前,才被貓女銳利無比的爪子劃開,將裏頭的內臟一陣翻攪,後來又與少年H硬闖過充滿著暴力的棒球車廂。

要不是因為它屬於復原力極強的不死狼族,又是狼族中數一數二的強者,此刻的它,早就應該倒在骯髒染血的十號車廂,等待生命的逝去。但是,就連戰意向來強橫的它,面對著眼前這名舉止優雅,卻又大名鼎鼎的吸血伯爵,也是手心直冒汗。

「狼人T。」德古拉微笑著,「我在不死族的排行榜聽過你的大名。大鬧倫敦,萬里追凶,月下孤狼,關於你的傳說,相當得多啊。」

狼人T野獸的瞳孔,微微的收縮。它分不清德古拉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語,是挑釁?還是要發動攻擊的徵兆?

擁有野獸強大直覺的它,第一次完全感受不到眼前這人的深淺。所謂的完美和無敵,就是這種境界嗎?難怪剛才可以大敗貓女的少年H,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這個老頭抓住。

「啊,你在發抖?」德古拉微微笑著。「其實你不用害怕,我不會殺你們的。」

「哼。」狼人T迅速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吸血鬼女,又迅速瞪回德古拉。

「你說小女孩啊?」德古拉一笑,「她是吸血鬼難得一見的人才,我才破例教她幾手,而且你們也許不瞭解『吸血』這件事,對吸血鬼的意義。『吸血』不只是覓食,還有『盟約』的深層意涵。」

「……」

「這樣吧,為了顯示我的誠意。」德古拉把他抓在右手的少年H放下。「你們走吧。」

「啊……」少年H和狼人T同時發出詫異的呼叫。

「我說慢走。」德古拉慈祥的笑了,「你們要帶走吸血鬼女也可以。可是我奉勸你們現在最好不要動她,她現在正處於非常關鍵的時期。她接受了我的血液,像我的血液這樣強大而古老的盟約,要完全『消化』,對她來說可能還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吧。」

「古老的盟約?血液?」狼人T和少年H互望了一眼,顯得又是迷惑又是緊張。

「快走喔。年輕人,你們只剩下七分鐘不到了。」德古拉微微笑著,然後慢慢的坐回他的座位,翹起二郎腿,十根指頭在膝上交叉,一派輕鬆寫意的模樣。

「那你……不打算攔我們嗎?」少年H轉身離去之前,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你不是也中了『暴亂』病毒?」

「呵呵……那病毒啊。」德古拉說道,「對我來說,用來當提神劑差不多吧,要控制我?大概要冥王哈諦斯親自下咒了。」

「是喔。」少年H微微頷首,同時又很有禮貌的對德古拉做出,一個合手欠身的動作。

「這是……」德古拉露出好奇的表情。

「這是我們中國人用來表示,『對高手的敬意』,我想您當之無愧。」

「謝謝。」德古拉一笑,「快走吧,一位老朋友馬上要過來了。」

「老朋友?」狼人T剛說完,它就看到這位德古拉口中的『老朋友』。

一個穿著斗篷的老人,慢慢從七號車廂的方向走來。與狼人T兩人擦身而過之際,老者還對他們微微點頭。

看著老人往德古拉的方向走去,狼人T的鼻子動了動,露出極為吃驚的神情,「少年,你感覺到了嗎?這人……」

「我知道,我也感覺到了……」少年H聲音有點顫抖,竟然帶著幾絲興奮的語調。「這人的力量,非常強,不在德古拉之下。」

「今天的地獄列車是怎麼了?」狼人T一邊前進,一邊苦笑。「在地獄裏頭,這兩人都是十八層層主實力級的高手,竟然同時出現在列車上?」

「狼人T,你知道嗎?我好想留下來。」少年H一臉心癢難搔的模樣。「我也是啊。」奔跑中,狼人T歎了一口氣。「我也想知道,這兩人,到底是誰比較強?」

三號車廂。

J知道他正面臨著他加入獵鬼小組以來,最艱險的一次任務。

這商鞅死前受到了「五馬分屍」的酷刑,所以身體被五匹馬拖入地獄,一直到死了上千年,這份怨念都沒有散去,這只表示一件事,眼前這個鬼,力量之強,恐怕是極為罕見的。

「阿努比斯。」J沒有絲毫懼意,看著眼前五匹馬拉著鮮血淋漓的商鞅,在狹窄的車廂不斷前沖,聲勢嚇人的對著他自己沖來。「把耳朵摀起來。我要出絕招了。」

「嗯……」阿努比斯歎了一口氣,雙手覆耳。「你知道地獄最討厭這樣的歌聲……」

「請包含。」J慢慢舉起手中的弓箭,對準不斷碰撞,嘶吼的五匹凶馬。雙唇輕啟,詠唱起來。

「來自遙遠西方的神祈啊,請你遵守最古老的誓約,將世間一切醜惡洗盡,所有不屬於這世界的惡靈,都將在你威望仁慈的撫慰之下,回歸到他們的歸屬。」

J的聲音並不高昂,可是聖靈之歌幽幽緩緩,從他的口中繚繞而出,輕盈飄滿整個三號車廂。

原本瘋暴的凶馬,聽到J唱出聖靈之曲,竟然同時停下奔騰的腳步,親密的舔舐著J的身體,好似多年不見的好友。而商鞅更是微微一笑,臉上粗暴的殺氣完全消失,只剩下一點點歉疚。「抱歉,剛才太激動了。」

「聖靈之曲只夠支持三分鐘。」阿努比斯在J旁邊低語,「我們必須趁現在穿過三號車廂,到車頭將黃泉之門開啟才行。」

「嗯。」J搖了搖頭,口中的詠唱讓他不能離開這個車廂。

「我去。」阿努比斯將手中那挺沉重的步槍甩上肩膀。「只剩下最後五分鐘,車廂也剩最後一節了,穿過惡靈小丑,就是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