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夏秋推開房門,她詫異的看著地上那雙不屬於自己的高跟鞋,她從來不會穿紅色的高跟鞋,那鮮豔的顏色讓她覺得刺眼。她屏住呼吸一步步向著那虛掩的房門的臥室走去,腳下踩著的是不屬於她的衣服,鮮紅的內衣就好像血一樣染紅了她的眼睛。那扇門根本就是怪獸的嘴巴,要吞噬她整個人。夏秋的手放在門把上,她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這一刻她甚至想要把門關上,然後走到樓下,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打個電話給蘇南,告訴他,我回來了。

  她搖搖頭,那樣虛偽的幸福她不要。夏秋在想,如果是白一涵的話或許會先去廚房拿把菜刀,衝進去把這一對兒賤人剁個粉碎?她自嘲的笑了笑,她不是白一涵,她只是夏秋,所以她沒有逃避,她顫抖著手推開了那扇門,看到她最愛的男人懷裡抱著別的女人,赤身裸體的睡得香甜。跟她想像的畫面一模一樣,可是那一瞬間,夏秋還是聽到了自己心臟破裂的聲音,床上底下鋪滿了玫瑰花瓣,那鮮紅的碎片一如她的心,碎成一地。

  夏秋呆呆的站在門口,她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做?叫醒蘇南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兒?酒後亂性還是你真的不要我了?無論是哪個答案她都不能接受,即使是第一個也不能,把過錯推給酒精,何其無辜。

  夏秋不知道她在門口站了多久,她手足冰涼,她想要離開了,她已經看夠了,可是卻發現她連移動腳步的力氣都沒有,她想閉上眼睛,把這醜陋的畫面隔絕,卻發現自己的眼眶中盈滿了苦澀的液體,想閉也閉不上。

  大約是感受到了夏秋的氣息,蘇南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他看著站在門口的夏秋,唇角勾起一抹燦爛的危險,一如每天早上他給夏秋的笑容一樣。

  「小秋,你回來了,怎麼不打電話叫我去接你啊?」蘇南想要起身,手臂間的重量讓他瞬間清醒,他睜大眼睛看著那躺在他臂彎裡的女人,再看看門口流著眼淚的夏秋,他突然意識到了這個畫面意味著什麼,捉姦在床。

  那一瞬間,血色從蘇南的臉上消失,一股徹骨的寒意遍佈了全身,他一把推開那躺在他身旁的女人,踩著那一地的玫瑰花赤著腳衝過去把怔愣的夏秋抱在了懷裡,夏秋在他的懷裡顫抖,一如五年前一樣,對他說。

  「蘇南,我冷,我好冷。」

  「夏秋,你聽我解釋,我跟她什麼都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你相信我,相信我啊。」蘇南語無倫次的重複著,昨天晚上他喝醉了,就睡著了,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緊緊抱住懷裡的夏秋,想要溫暖她冰冷的身軀,卻沒有發現他的身子比夏秋的更冷,他赤身裸體的抱著另一個女人躺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床上,這樣的行徑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可是他沒有辦法放開夏秋,他們那樣的幸福,絕對不能因為這件事毀了他們,他還要向夏秋求婚,他還要讓夏秋給他生一堆小南南小秋秋,他還要和夏秋白頭到老,相守一生。

  「蘇南。」李晴嗲的讓人噁心的聲音從床上傳來,那一刻夏秋看著她眼中囂張勝利的挑釁,真的很想吐。她一把推開抱著她的蘇南,走到李晴的面前,嗷唔一口,真的吐在了她的臉上。早上在飛機上喝的橙汁沿著李晴那白皙的胸部滑落下去。

  「啊!」李晴尖叫著衝了出去。

  「小秋,小秋,你沒事兒吧。」蘇南緊張的扶住下去,夏秋接著趴在床邊嘔吐,這些天她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她已經吐不出來什麼了,可是她依舊在繼續吐著,那種感覺好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都吐出來一樣。

  「蘇南,這就是你要給我的驚喜嗎?只可惜,有驚無喜。」夏秋抹掉唇邊的穢物,抬頭看著蘇南,她的眼眶通紅,裡面密佈著鮮紅的血絲,她的爸爸要死了,她最愛的男人背叛了她,老天爺,這就是你要給我的驚喜嗎?我真的承受不了。夏秋用盡所有的力氣推開了蘇南,她衝出房間,衝出了這個承載者他們四年幸福的地方。

  她不顧蘇南在身後一聲聲的呼喚,衝進電梯,把這一切的喧囂隔絕在冰冷的四方鐵盒子外面。

  一輛銀色的奔馳停在了夏秋的面前,蕭擎搖下了車窗,看著面色慘白的夏秋,覺得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小秋,上車吧。」

  他在樓下守了一夜,看著李晴扶著蘇南上樓,看著夏秋回來,終於也看到了夏秋下來,他是這一場精彩演出的導演,可是在看到這失魂落魄的夏秋的時候,他一點點喜悅的心情都沒有,他知道他已經毀了夏秋最珍惜最美好的東西,他真是自私殘忍的男人。

  可是,他已經做了這一步了,他沒有辦法回頭。四年了,從夏秋踏上這片土地,他就開始了等待,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長情的人,可是他竟然暗戀了一個女人四年,就那麼遠遠地看著她,看著她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笑著鬧著,看著她對自己友好的疏離,沒有人知道他有多痛苦,他真的快要被逼瘋了。

  「快開車。」夏秋坐上了蕭擎的車,她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裡,她沒有辦法看到蘇南,多看一眼她都會覺得自己要痛死了。蕭擎直接把油門踩到底,帶著夏秋離開了那匆匆套上褲子趕下來的蘇南。

  「你看著不太好,去我那裡喝兩杯如何?」他像個知心好友,給傷心的朋友最簡單的安慰。

  「隨便。」對於夏秋而言,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

  蕭擎開著車一路回到了他一個人住著的家。

  「要喝點什麼?」蕭擎抱著紅酒,威士忌,啤酒還有一瓶二鍋頭統統堆在了夏秋的面前,一副任君選擇的樣子。夏秋看著蕭擎的家,這裡比他們住的那間要大許多,也豪華許多,整個屋子都是深藍色的格調,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憂鬱動人。那瓶二鍋頭和這個屋子一點也不配,所以,她把它拿了過來,因為她也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

  「這麼烈性?」蕭擎再一次對夏秋刮目相看了。

  「我不喝酒。」夏秋就那樣抱著那瓶二鍋頭,喝醉了又能怎麼樣?喝醉了那些事情就能當做沒有發生過嗎?還是喝醉了和眼前這個一直對她有著曖昧情愫的男人滾上床,跟蘇南扯平呢?你亂來,我出軌,我們這樣還算什麼愛人?夏秋看著蕭擎,扯出一抹鄙夷的冷笑。

  「夏秋,你在防著我。」蕭擎的眼中都是痛苦的酸澀,夏秋那雙清澈的眼睛裡面從來都沒有他的影子,這一刻,他終是明白夏秋是知道的。也對,夏秋是那麼聰明的女孩兒,他的偽裝如此拙劣,她怎麼能完全沒有知覺的,可是為了蘇南,為了守護她掌心的幸福,她從來都裝作不知道。

  「難道你不該防嗎?」夏秋從來不想要傷害別人,可是今天她的心太痛了,這讓她想要狠狠地刺傷別人來緩解她的痛苦。她看著眼前的蕭擎,那滿眼的疼痛,突然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孤單了,有人和她一樣的痛。

  蕭擎閉上眼睛,夏秋,你這是在逼我,逼我撕掉所有偽善的面具,把最醜陋的慾望展現在你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