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抱著手機一遍遍的撥打著蘇南的手機號,可是那個號碼再也沒有人接起來過。她不知道打了多久,手機在掌心變得火燙,電池快用沒了,發出滴滴的提醒聲音,夏秋哆哆嗦嗦的翻出充電器,就蹲在插銷旁邊,繼續抱著手機撥打,除了一遍遍機械冰冷的女音傳來,再沒有更多的聲音。
夏秋就那麼蹲在冰冷的地面上,腿麻了就坐下,她不穿衣服,不吃東西,不睡覺,握著電話,一直重播重播,沒有一刻的間斷,直到她的指甲變得紫紅充血,她的手腕再也無力抬起,電話落到了地上,她知道這一次她被蘇南徹底的拋棄了。
在她絕望的瞬間,電話鈴聲奇蹟般的響了起來,夏秋立刻撲過去按下了接聽鍵,她把手機緊緊的抱在懷裡,生怕她會一個不小心沒了蹤影。
「蘇南,蘇南。」夏秋急切的叫著蘇南的名字。
「秋秋,是我,白一涵,你丫手機沒有來電顯示嗎?」白一涵頭疼,這一對兒戀人真是肉麻的噁心,不知道她剛失戀,不能受刺激嗎?
「蘇南,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我打了好多次,一直打一直打,手指都出血了我還在打,手指好疼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夏秋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電話裡面傳來,白一涵終是察覺不對勁了。
「夏秋,夏秋,你聽不到我說話嗎?我是白一涵啊!」
「蘇南,我好冷好餓好困,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夏秋的聲音變得虛弱無力,她甚至覺得生命正從她的身體裡面慢慢的流失。
「喂喂,秋秋,你別嚇我!」白一涵焦急的對著電話大吼,卻喚不醒夏秋的理智。
「我死了你是不是就會來看我,是不是就會原諒我呢?我真的快死了,真的,蘇南,我求求你,來看看我好嗎?把那個戒指給我好嗎?不要扔,求求你,蘇南。」夏秋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發不出一點的呼喊,她的嘴巴還在一張一合,可是卻沒有了一絲的聲音。
「喂,秋秋,你到底怎麼了?喂喂,你說話啊說話啊。」白一涵掛了電話,整個人臉色都是蒼白的,他的秋秋快要死了,不是人而是那顆心。
白一涵穿著大T恤,寬鬆的短褲,踢啦著夾腳拖鞋直接衝到樓下,攔了一輛車就奔到了夏秋家裡,她緊皺著眉頭,她隱約知道那些美好的東西已經破碎了。夏秋的聲音再也找不到幸福的滋味,白一涵握緊手裡面的手機,蘇南你這個混蛋,你要是真的把秋秋怎麼樣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白一涵站在夏秋家門口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那扇門從蘇南走後就再也沒有關過,就那麼敞開著,好似在等待那要回來家的人,只是那個人再也沒有回頭。白一涵推開門,看著那滿是碎片的屋子,他甚至想不起這個屋子原來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白一涵看到那倒在牆角了無生氣的夏秋,他握著手機,都不知道自己是要撥打110還是120了,這是被強盜打劫了嗎?
「秋秋,秋秋你醒醒。」白一涵用力的掐著夏秋的人中,按壓她的胸口,做著簡單的急救。夏秋在一陣疼痛中睜開了眼睛,那雙燦若明星的眼睛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光澤,空洞的看不到任何的顏色,好半天她才對準了焦距,看清了那抱著她的人,沒有強壯的手臂,沒有寬厚的肩膀,她再也不能把他當成蘇南,夏秋的手臂繞上了白一涵的脖頸,就好像快要溺水的人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死死地抓著不肯放手。
「一涵,救救我吧,我真的要死了。」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靈魂全部要死掉了。
「秋秋,你別亂說。」白一涵緊緊抱住夏秋的身體,嗓子眼被堵得好難受,一股子酸澀湧了上來。
「一涵,我好疼,渾身都好疼,我要疼死了,為什麼蘇南還不來看我,我都要死了他還不來嗎?」夏秋摀住自己的肚子,臉色蒼白,白一涵在夏秋的肚子上面按了一下,夏秋又是一聲慘叫暈了過去。
白一涵知道這不正常,他不敢再多做停留,他背著暈過去的夏秋打上車,然後再一路把她背進了醫院。一聲說夏秋太久沒有進食,這是急性腸胃炎,還有腸梗阻,要是來的晚了,腸梗阻是真的會死人的。
白一涵看著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蒼白的像個死人一樣的夏秋,他掏出電話一遍遍撥打蘇南那個混蛋的號碼,你不是說要好好愛她一輩子嗎?要給她一輩子幸福的嗎?你人呢?你在哪裡?可是電話的那端依舊沒有人接聽,那個和夏秋的手機一模一樣的機子正靜靜的躺在沙灘裡在一層層的沙子裡面發出刺耳的震動聲,卻震不到他主人的心。
夏秋吃了藥打了針悠悠的真開眼睛,她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突然坐了起來,拔了針頭,搖搖晃晃地就要下床回家。
「夏秋,你發什麼瘋?給我躺好了,你現在不能亂動。」白一涵吧夏秋按到在病床上,把她的四肢牢牢的固定。
「一涵,求求你讓我回去,蘇南要是回來了找不到我會著急的,你讓我回去吧,我要回去等蘇南,說不定他已經回來了。」夏秋緊緊的抓住白一涵的手,指甲扣進了白一涵的手背,疼的白一涵說不出一句話,這死丫頭練的是九陰白骨爪嗎?
白一涵看著夏秋那雙含著眼淚盈滿懇求的眼睛,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他問了醫生,醫生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回去養著也行,但是一定要正常吃飯,好好調養,不能再這麼折騰了,如果再有問題,一定要趕緊來醫院。白一涵拿了藥,背著夏秋除了醫院,夏秋伏在白一涵的背上,手臂緊緊的圈住白一涵的脖子。
「一涵,你的背一點沒有蘇南的舒服。」
夏秋記得又一次他們公寓的電梯壞了,兩個人就往十七層爬,她走到六層的時候就累得崩潰了,坐在地上撒潑,說什麼也不動了,然後蘇南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無奈的嘆口氣,在她的面前蹲下了身子,對著夏秋招招手。
「小秋,上來。」
夏秋眯著眼睛笑了,也不客氣直接蹦到了蘇南身上,兩隻手緊緊的圈住蘇南脖頸,腳在蘇南的屁股上面踹了一下。
「駕,馬兒快跑。」然後夏秋在蘇南的臉上用力的親了一下,有了動力的蘇馬兒嗷嗚一口氣衝到了十七樓,那速度快的讓夏秋想要尖叫。蘇南的後背真的要比白一涵的寬很多,厚實很多,也讓她安心很多。
夏秋這一句話氣得白一涵脖子上面的青筋都暴起了,真想把這不知好歹的東西扔了,可是他只是把夏秋往上抬了抬。
「是,你家蘇南最好了。」好個屁,你生病了那死東西人呢?
「嗯,我家蘇南最好了。」夏秋靠在白一涵的背上笑了,良久,在白一涵以為夏秋都睡著的時候,一聲低低的花語從身後傳來。
「可是,我把他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一涵,你說,蘇南在哪裡?」
白一涵沒有回答夏秋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夏秋,那個愛著夏秋,把夏秋捧在掌心的男人在哪裡?
回到家裡,白一涵叫了外賣,客廳是沒法呆人了,還好臥室沒有被糟蹋,雖然夏秋沒有說,但白一涵知道,把這屋子破壞成這樣的人一定是蘇南。白一涵把皮蛋瘦肉粥喝百蔬海鮮粥端進了臥室,夏秋在白一涵的強迫下個吃下去了半碗,躺下去睡了,只是手裡堅持握著那個不會再響起的手機。
白一涵關上臥室的門,看著一片狼藉的客廳,他撿起那一張張碎裂的碟片,真的很想爆粗口, 奶 了個X的,全他娘的是正版,這有錢燒的蘇少爺,真是個暴斂天物的混蛋,哇靠,這敗家子,竟然把這麼珍貴的a片都弄壞了,不知道老娘我找了很久了嗎?
白一涵到物業哪裡要了好些個大型的黑色塑料袋子。
物業問,「小姐你要這麼多袋子幹嘛?」
白一涵笑得一臉的詭異,「你說呢?看過恐怖片嗎?黑色塑料袋子能幹嗎?當然是裝屍體的了。」
一句話嚇得年輕的物業管理員臉色蒼白,嗚嗚,誰能告訴我,這要不要報警啊。
白一涵把那一屋子的垃圾裝進一個大塑料袋子裡面扔到了樓梯口,沙發還算結實,不過那橘色的沙髮套卻是要不得了。白一涵看著那被她收拾的空蕩蕩的房間,突然覺得難受,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也和這個房間一樣,空無一物了。她曾經是這樣的羨慕蘇南和夏秋,她這輩子注定得不到幸福,當她看到自己關心的人能夠幸福,至少可以安慰自己,這個世界上還有美好的愛情存在。可是現在,白一涵真的覺得,愛情都他媽是騙人的。
夏秋並沒有睡太久,她睜開眼睛,喝了口水,扶著牆慢慢地走了出來,當她看到那空蕩蕩的屋子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那些東西即使是碎片也是她最珍惜的美好回憶,沒有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秋秋,我剛放好洗澡水,正打算去叫你呢,既然你醒了,就來泡個澡吧。」白一涵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夏秋看著白一涵,她突然撲了過去,白一涵一個沒站穩,兩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東西呢,我屋子裡的東西呢,我的花瓶,我的硬幣,我的拼圖呢?你還給我,你把它們還給我!」夏秋騎在白一涵的身上,雙手掐著她的脖子用力的搖晃,白一涵看著那已經半瘋癲的夏秋,一股子火氣直接竄了上來。她一個反身抓住了夏秋的手腕,夏秋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兒呢,就被白一涵整個人丟進了浴缸裡,鬆開夏秋的手,改成抓住她的頭髮,一遍遍的把夏秋的頭安進水裡。
「你丫對著我發什麼瘋,你給我清醒點兒,夏秋!」白一涵恨恨的說著,這個人根本不是她認識的夏秋,夏秋從來都是個驕傲好勝的孩子,她骨子裡有著一股不服輸的精神,眼前這個一副被世界拋棄的可憐蟲怎麼可能是她認識的夏秋。
水沖進夏秋的鼻子咽喉,那種窒息的疼使夏秋奮力地掙扎,她不想死的,她怎麼能夠在蘇南還沒有原諒她的時候就死呢,她還要做蘇南的新娘,她好藥誒蘇南生好多孩子呢,她不能死。她用盡全力的向上爬去,然後推開那抓著她頭髮的手,把白一涵推倒在了一邊,夏秋扶著浴缸的邊緣用力的咳嗽著,她看著白一涵,滿眼的水汽。
「白一涵,咳咳,你想害死我嗎?」
「你不是想死嗎?我成全你。」白一涵看著那嗆得滿面通紅的夏秋,笑了,這樣的夏秋才像個人。
「我,」夏秋突然無力解釋了,她之前的行為無異於就是一種自殺,妄圖用可憐博取蘇南的同情。
「秋秋,我不知道你和蘇南之間發生了什麼,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問,我就問你一句,是不是你的錯。」
夏秋點點頭,像個做錯事兒的孩子一樣可憐巴巴的看著白一涵,看的白一涵心都疼了。
「那你還愛著蘇南嗎?」白一涵摸摸夏秋的頭髮。
「愛,我愛他,我只愛他一個人。」夏秋拚命的點頭,生怕白一涵不相信她一樣,白一涵傾身向前輕輕的抱了抱夏秋,她相信她的,她也相信蘇南,他們曾經愛的那麼真,那麼深。
「夏秋,你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只要你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拿出你的勇氣和魄力,去追回蘇南啊,去告訴他,你愛他,蘇南寵了你愛了你五年,現在只是換你去承受了,你難道連這一點勇氣都沒有,嗎?」
「可是。」他已經不理我了,不要我了。
「沒有可會死,秋秋,你是最棒的,做錯了事不是道歉就有用的,要學會去彌補自己的果實,難道你要把蘇南讓給別人嗎?」
「不,我不,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只要一想到蘇南會和別人在一起,夏秋痛苦的搖頭,她不能接受,絕對不能。
「那就站起來,去追回她,以前是蘇南追你,現在換成你追他了。」
夏秋看著白一涵,看著她眼中的鼓勵和信任,她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拒絕蘇南後那個傻瓜天天站在校門口等著她的身影,夏秋的拳頭緊緊的握住,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白一涵從她的眼睛裡再次看到了那璀璨的光亮,她知道,夏秋又活了。
白一涵坐在沙發上,看著夏秋把那一袋袋垃圾打開,從哪些碎片裡面把硬幣和拼圖一塊塊的挑了出來,玻璃渣子劃傷了她的手指她也沒用察覺到。白一涵起身,去拿了一個創可貼和一副塑膠手套,她抓過夏秋的手,把創可貼貼在食指的傷口上,然後把塑膠手套套在她的手上。
「小秋,蘇南已經不再你的身邊了,你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我也不能保護你,沒用人能保護你了,現在能保護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你必須保護好自己,讓自己足夠的強大,才能去面對更多的苦痛。
「一涵,謝謝你。」夏秋看著自己手上面套著的橘色手套,那溫暖的色澤熱鬧過她眯起了眼睛,微微的笑了。
夏秋常說,無論白一涵做了多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她都會原諒她的,因為在那個讓夏秋冷入骨髓的夏天,只有這個人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