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金水碼頭

  雲雨過後,謝阮玉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沈七爺把她圈在懷裡,輕輕吻著她的髮絲,「你之前跟我說什麼來著?」

  敢情是一點也沒聽進去。

  「我說翡翠也不小了,你那有沒有合適的?」

  「丁志不錯啊,他跟了你這麼長時間,你應該瞭解。」沈七爺不愛操心這檔子事,但是謝阮玉開口了,他還是願意想想,「顧鳶,白敬品也不錯,可能你不認得,但也跟了我許久,人品還是信得過的。」

  沈七爺隨後又點了幾個人名,謝阮玉大都沒聽過,「沒了?」

  「這些還不行啊?還是…」沈七爺伸手捏著她的鼻尖,「那丫頭有看上的人了?」

  點點頭,謝阮玉往他懷裡拱了拱,「有一個,你沒提到。」

  他沒提到的,沈七爺摩挲著她的秀髮,入手光滑如同上好的絲緞,「我沒提到的要麼不合適,要麼已經有了夫人。」

  他覺得那些未婚又身處官位的新秀,依著謝阮玉的腦子,但凡有點自知之明就不會與他提及。

  謝阮玉當然不傻,直切重點,「你身邊那個戴冒怎麼樣?」

  「為人機敏,做事利落。」沈七爺見謝阮玉眼睛唰的亮了起來,好笑的搖頭,繼續道,「如果是他,我勸你讓翡翠放棄。」

  「怎麼?他娶妻了?」看上去不像啊。

  「是人都有那麼一點點小問題,戴冒各方面都好,唯獨貪玩不收心。」沈七爺說的直白,「翡翠要是能攏住他,儘管去。」

  「是不是男人都貪鮮。」謝阮玉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大多吧。」沈七爺還在想著戴冒的問題。

  這話聽到謝阮玉耳裡就不舒服了,之前沈七爺有心結都敢往府裡整這麼多鶯鶯燕燕,如今他心結解了,府裡既沒正經婆婆又沒正房夫人,他還不得翻天吶!

  她靠在沈七爺胸口,肩上的傷結了疤,周圍的皮膚略微有些紅腫,謝阮玉輕輕戳著,沒用絲毫力氣,「那您呢?」

  不是再說翡翠麼,這是怎麼轉到他身上來的?

  「阿阮覺得呢?」沈七爺挑起她的下巴,讓她與他對視,「阿阮想要一個人,還是想要一群人。」

  她要是喜歡一個人,那他就陪著她一起過下去,她要是覺得寂寞想要找人作伴,讓他挑幾個乖巧的擱府裡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別再弄的像大帥府一樣烏煙瘴氣就好。

  沈七爺問的認真,謝阮玉心裡默默的吐槽,這都是什麼爛問題,「都聽我的?」

  「嗯。」沈七爺眼睛黑白分明,裡面只印著她的身影。

  她當然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謝阮玉摸摸肚子,上輩子她只得了囡囡這麼個女兒就再也沒了動靜,大夫說她身子不好,子嗣艱難,能懷上已經是天大的福氣。

  眼見謝阮玉的表情越來越不好,沈七爺垂下眼,「怎麼了?」

  「七爺。」

  「嗯?」

  「要是我生不出孩子怎麼辦?」以往沈七爺不碰她,她也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如今卻成了她的心病。

  話音剛落,沈七爺就噗嗤笑出聲,看著謝阮玉嚴肅的小臉,清清喉嚨,手掌伸進她內衣中,上下揉著她的小腹,「你身子這麼健康怎麼會生不出呢。」

  「萬一呢!萬一呢!」謝阮玉急了,又往他身邊拱了拱。

  「那也不怕。」沈七爺掌心的溫度漸漸升高,他低頭湊到她耳側,輕吻著她的脖頸,「張巡的老婆多,讓他多生幾個就是,到時候咱們挑個最聰明的抱來養。」

  「真的?」謝阮玉推開他的身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眼睛。

  手掌越滑越往上,沈七爺翻身把謝阮玉壓到身下,輕啄著她的下巴,吻的有些認真,「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以往的經驗告訴謝阮玉,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不可信,可是沈七爺,謝阮玉不知怎麼,就是想相信他。

  他的吻越來越激烈,謝阮玉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變化,連忙推他,「不行了,不…」

  話還沒說完,就被沈七爺拉入了纏綿繾綣中。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沈七爺已經不在了,謝阮玉知道他這些日子忙,也就不太纏著他。

  直到翡翠幫謝阮玉梳頭的時候,她還有些犯困,原本也不想起這麼早,無奈心裡老惦記著昨個沈七爺跟她說的話。

  當下就先把戴冒的事跟翡翠說了聲,不外乎,他人仗義也機靈,就是不好收心,給翡翠警個醒。

  「我曉得了。」翡翠幫她掃著胭脂。

  謝阮玉怕傷了她難得萌動的春心,止不住的安慰道,「世上男兒千千萬,實在不行在換一個便是,七爺身邊那麼多人,總能碰見一個可心的不是。」

  翡翠沒吭聲,謝阮玉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

  華原雖大,但河東的消息依舊在第一時間傳到了各處。林、盛兩家與河東接壤,對於沈家易主的事最為敏感。

  林老夫人跪在佛堂,連磕了三個響頭,何媽媽才連忙伸手扶她起來。

  「希望佛祖保佑我那可憐的外孫。」老夫人年歲大了,滿頭的銀絲,走起路來少不了人攙扶。

  「他福大命大,您就放心吧。」何媽媽扶著她,小聲的安慰道。

  「笑兒是個苦命的,連帶著兩個孩子命也苦。」林老夫人提起?女免不了又要落淚,年輕的時候她常說,女兒名字起的好,定會一生會笑口常開,偏偏走的比誰都早,「寧德的事也不能全怪笑兒,我那個兒子我太清楚,他非要去看妹妹誰能攔得住他。」

  結果女兒死了,兒子也沒回來,數年的邊境戰亂更是徹底冷了林老太爺的心,更是把所有的錯都怪到了林蕭笑身上。這麼些年,哪怕他稍微伸手幫沈培遠一把,也不至於讓他過的這般辛苦。

  「都過去了。」何媽媽攙著她出了佛堂,「熬出頭,以後就都是好日子了。」

  「不說這些了,治兒呢?」

  「又被老太爺打發回軍營去了。」何媽媽見四周無人,才從懷裡掏出一塊刻著壽字的羊脂白玉,周身泛白,雕著百鳥朝鳳圖,一看就知道花了心思。

  林老夫人端在手心瞅了又瞅,難得露出笑意,「我這孫兒啊,當時我就那麼隨口一提,沒想到他就記住了。」

  「少帥心疼老夫人,這不,走之前還讓老太爺罵了一頓。」

  「你說老頭子老罵他幹什麼。」林老夫人心疼的緊,「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成天的不是挨罵就是挨打,他可真不心疼。」

  「您也別怪老太爺,咱們府如今能拿的出去的也就三少爺了。」說著何媽媽點了點西邊的院子,「您看西苑的那幾個,沒個成氣候的。」

  何媽媽跟了沈老夫人五十餘載,說話一向直來直去,西苑的雖然名義上也算她的孫子,可著實沒法跟林君治比。

  「越老越糊塗,這些渾話以後莫要說了。」

  「是,小姐。」

  「你呀!」林老夫人失笑,在何媽媽手背上輕拍了幾下。

  「少帥,河東易主這事您怎麼看?」八水開著車,忍不住問道。

  「管我什麼事。」林君治單手撐在車窗上。

  「金水碼頭他畢竟幫過您。」八水有些猶豫,「聽說那兩家都送了大禮。」

  「情分我沒還嗎?當初湖澤的事被你吃了啊!你爺我差點沒被老太爺給打死,還想怎樣?」林君治不耐煩道,「我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不願意與他計較,我父親的死都沒清算,還想讓我給他們沈家送賀禮?」

  「少帥,我覺得…」

  「你敢再說一句話就滾下車,該上哪上哪去。」林君治敲敲車窗,示意他閉嘴。

  林老夫人老覺得自己對不起女兒,對沈培遠也帶上了些許愧疚,可是他不一樣,他對這個素未謀面的表哥沒有任何好感,要不是他父親死在了沈家,他也不至於從小就被林老太爺養在身邊,幾個庶出的叔伯眼紅,明裡暗裡沒少做小動作。

  金水碼頭他砸了大價錢,購入大批的軍火就是為了豐盈羽翼,用來牽制幾個叔伯,結果莫名的被沈培遠給截了,不是萬不得已,他決計不會跟他做交易。

  他若是安安穩穩,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他若是敢像他父親一樣動什麼歪心思,也就別怪他這個做表弟的不留情面。

  「少帥!」

  「你怎麼這麼多話?快放!」林君治從來沒覺得八水話這麼多,真想把他的舌頭給剪了。

  「明安城的新軍編排好了,咱們要不要先去看看。」八水見他面無表情,繼續補充道,「老太爺的意思。」

  「專門針對湖澤的?」

  「沒錯。」八水連忙附和,「當初咱不是和孟儒景的兵打過麼,雖然沒吃虧,但也沒沾光。」

  沒吃虧是因為孟儒景還同時在應對沈培遠的部隊,沒沾光就代表他們林家的這支隊伍不行,林老太爺打他那次,多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老爺子都發話了我敢不去麼。」林君治翹著腿,黑色皮靴在陽光下顯得異常光亮,藏藍色的軍服被他垮垮的套在身上,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八水跟了他許多年,忍不住提醒道,「您先整理整理衣服,不然到時候又有人告狀。」

  被老太爺知道,是要挨家法的。這一句,八水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