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異常的熱。已經臨近傍晚,太陽依然在頭頂吐著火舌,連猛犬們都縮在陰涼處吐著舌頭。程清藍練習了很久槍,不同種武器間轉換似乎順暢了許多,便口幹舌燥拿起瓶水狂灌下肚。想了想,又提起一瓶,走進大屋內。
丁一打著赤膊,坐在長桌前。擺弄著手上的儀器。接過她手中的水,仰頭一口氣喝光。
看著他的喉結滾動,精壯的身子上肌肉勻稱有力;看著他偏頭朝她笑,程清藍心中苦笑,乾脆不看他。
毒藥,他真是毒藥。
「這個給你。」丁一遞給她一個一條極細的鏈子,像似鉑金,卻又泛著微紅。
「什麽?」她問道,卻已伸手將鏈子套在脖子上。
丁一望著她白皙皮膚襯著那微紅的項鏈,笑了:「戴著這個,你到了大陸任何一個角落,我都能找到你。」
程清藍正擺弄鏈子的手頓住,頭也不擡的道:「你還挺壞的,那我到哪裡豈不是都逃不出你的掌握?」
丁一站起來,高大身影瞬間將她籠罩住:「你不願意?」
「不。」她擡頭望著他笑,「我願意。謝謝你,丁一。」
至少我現在願意,與你保持密切的關係。
丁一灼灼盯著她,正要開口說什麽,忽然蹙眉,警覺擡頭望著門外。門外,巨犬們傳來此起彼伏的吠叫。而桌上,一個儀器「滴滴」作響!
「有人闖入了。」丁一抓起桌上機槍,搶出門去,「速度非常快!」程清藍聞言,立刻變身裝備,快步想跟出去,卻「咚」一頭撞在門上。她呲牙摸摸頭頂,透明面罩上卻自動鎖定了一個遠處目標:
「距離:2500米;
身高:178釐米;
體重:75公斤;
是否攻擊?」
她端著槍小步尾隨丁一沖到廣場邊一幢房子後,只見廣場四周,巨犬已經訓練有素的集結成衝鋒排、火箭炮排。而快速掠向廣場的數十人身後,也跟著拼命回防的十多條巨犬。
「丁一,好久不見。」領頭的戰士面無表情站定,身後十來個戰士也雕像般立正。雖然被數百條猛犬包圍,他們卻看都不看一眼。
程清藍望著這群陌生人,忽然覺得奇怪——她在這裏十多天來,見到的軍人雖然都勇猛強悍,卻也都是下流的、嘻嘻哈哈的,有點自暴自棄的頹廢感。而面前這幫男人,則不同。他們像真正的士兵,悄無聲息,冷酷自律。他們仿佛完全沒受到環境的影響——就像正在一個正常的國家服兵役的正常軍人,而不是被國家抛棄的流亡者。
「陳楷辛,好久不見。」丁一緊盯著來人,「我好像沒有邀請你。」
陳楷辛猛然擡手,敬了個標準筆直的軍禮,身後十來人也同時敬禮。陳楷辛說道:「葉老大讓我向你致歉,紅勳已經受到了處罰。」
丁一卻有些厭惡道:「不必。」
陳楷辛卻不在乎,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程清藍,這時眼神才略有些變化,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道:「程清藍?」
程清藍看了丁一一眼,他沒反應,程清藍避而不答問道:「你找她有什麽事?」
陳楷辛目光一寒:「抱歉,程小姐,你必須跟我走。」
丁一漠漠道:「憑什麽?」
「我們懷疑,她跟七天前,我們兩名同伴被謀殺有關。」陳楷辛道,「葉老大有令,必須帶她回去。」
「不可能。」丁一斷然回絕,「她每天跟我在一起,怎麽可能謀殺你們的人?」
陳楷辛搖搖頭:「老大有令,我必須帶她回去。」
「如果我說不行呢?」丁一冷笑道,「葉老大要開戰嗎?我奉陪!」
陳楷辛斟酌了一下道:「我們帶她回去,是爲了查清楚。現在沒有其他線索,只知道兇手跟她有一樣的特徵。」他目光停在程清藍肩上火炮和右手利爪。
程清藍一下子反應過來:「我知道了!還有一群人,跟我一樣,也有這樣的裝備。一定是他們做的!你應該去找他們!而不是找我!」
陳楷辛搖頭:「沒有其他線索,你是唯一的線索。我必須帶你走。放心,我們會查清楚。」
丁一猛的舉槍,霍然對準陳楷辛。陳楷辛絲毫不動,身後十多人卻整齊劃一,槍口對準丁一和程清藍。一時雙方僵持,劍拔弩張。
「丁一,我說最後一次,你考慮清楚。後天中午之前,務必將她送到葉老大手上。否則,我們當做,你向我們宣戰。」
丁一鐵青著臉,不做聲。雙眼怒火卻是極盛。
「葉老大不希望亡者之地再有人類死亡。但是如果你們執意不配合,紅勳和她的手下將承擔戰鬥任務。他們這次犯了錯。葉老大不介意用這幫亡命之徒的命,換你手下這些忠誠的戰士的命。」
陳楷辛敬了個禮,轉身大步離開。
程清藍擡頭望著丁一緊蹙的眉頭,心,漸漸沈下去。
「丁一,我跟他們走吧。」程清藍說道。
「你瘋了!」丁一猛然低頭,直直看著她,「你以爲我怕?」
程清藍搖頭:「可是,不能因爲一個誤會,讓你的部隊送命!」
「不,我不會答應。」丁一堅定的看著她,「大不了我們離開這裏,往北邊轉移。葉焱不會揪著我們不放的。」
「可是這裏有糧食儲備庫,如果離開這裏,我們可能連食物都找不到。」程清藍冷酷的分析著,丁一之所以選擇這裏作爲基地,是因爲發現了這裏一個秘密的政府糧食儲備庫,裏面的食物夠他們吃好幾年。
「走一步,看一步。」丁一看著廣場邊圍著自己的巨犬們,「總有解決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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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裏,程清藍和丁一不約而同都早早進入房間,沒有像往日一樣聊天,也沒有像情人一樣依偎在一起。
今夜有半個月亮,寂寥的挂在頭頂上。周圍的廢墟安安靜靜,一座死城。
程清藍穿著丁一寬大的襯衣,抱著腿坐在丁一門外窗前地上,仰頭看著月亮。
「丁一,我想跟你說話。你別出來,我就想這樣,跟你說話,好嗎?」程清藍淺笑,「我醒過來十多天了,每次你看到我,不是抱我就是親我,除了我見你頭兩天,我們倆很久沒有好好說話了。」
屋內安安靜靜,過了一陣,聽到丁一低沈的聲音響起:「好。」那聲音如大提琴般悅耳低磁。
「丁一,外星人襲擊之前,大陸是什麽樣子的?」
「……還好。」
「是不是特別高科技?」
「還好。」
「你們出門都坐什麽交通工具?你們是不是經常外太空旅行?」程清藍閉著雙眼,嘴角翹起。
「出門,坐磁懸浮高鐵,或者自動導航飛行儀;我只到過火星和月球。都不能住人。」丁一聲音從房中傳來。
程清藍「啊」了一聲:「好爽呀!哪像我,以前都沒出國,只在國內旅遊過幾個地方。你們太幸福了。我們出門要擠地鐵,雖然很方便,但是人超級多。那你以前有過女朋友麽?」
「沒有。」丁一聲音平穩。
程清藍心中慢慢蕩起歡喜,又甜又澀,軟軟的。忽然又想起什麽,苦笑道:「那你有過女人嗎?」
「有過。」
「多少個?」
「不記得了。」
「第一次什麽時候?」
「你很多問題。」丁一頓了頓,「我的公主。」聲音低沈柔和。
程清藍一下子想起她見到他的第一天,他雙手抱著自己後腦,好整以暇的望著自己,語氣戲謔:「自動導航模式,我的公主。」
胸口一下子堵了。
「丁一,謝謝你,晚安!」程清藍擦了擦眼睛,「明天見。」
丁一屋內卻沒有回應。
月光從窗戶灑進來,他修長身體靠在長椅中,許久,一動不動。
程清藍。他在默念這個名字。
丁一。他又默念自己的名字。
已經十多天了,她明明眼角眉梢都是害羞都是喜悅,可爲什麽還能那麽堅持的抗拒著自己呢?
想不通。
丁一拿起桌上薄得跟紙一樣的手掌大小液晶屏。大陸的地圖就在掌上,中間狹長亡者之地,東部,一個紅色小亮點,靜靜不動。
那是程清藍。這個十多天前還是陌生的名字。如今就握在自己掌中。
將液晶屏扔在一旁,他站起來,猛然一拍牆壁。像是感應一般,對面牆壁上猛然一道十字光,驟然閃現六米寬六米闊的透明液晶顯示幕,分成三乘三九個方格,顯示不同的視頻錄影畫面。
他回到長椅躺下,目不轉睛盯著液晶視頻。
過了很久,到了夜裏最深最黑的時間。躺在長椅上的丁一突然挑眉。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丁一雙手交叉托住下巴,偏頭望著漆黑的窗外。
「丁一,我走了。」熟悉的柔軟的聲音,極輕微的響起,仿佛根本在自言自語,「不敢跟你告別,你明天醒來千萬別生氣。我惹的禍,我自己解決。晚安!你要,等我回來。我會回來的。」
窗外的響起極輕微的腳步聲,漸遠,漸遠,傳來輕微的引擎聲——那是他所熟悉的,專門給她找來的一輛極電摩托。
周圍,終於重回一片寂靜。
丁一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沒動。過了很久,才轉過頭來,重新將目光定格在面前巨大的液晶顯示幕上。
「還是要走麽?程清藍……」他自言自語,「那就走吧。」
他修長的身體肆意舒展著,雙目緊盯懸浮在空中的圖像。
思緒卻飄遠——想起那天,他在磁輻射密集的黑河邊秘密研究生物腦電波;偏偏靈敏撲捉到屬於她的微弱光波;若不是他實行了大範圍生物光波搜索,觸發了她的腦電波,她可能會永遠沈睡黑河邊;他知道她一定有秘密,但是沒想到她的武器她的戰鬥潛力如此強大。如果那天他早半個小時找到她,事情應該就容易得多了吧?就像剛出生的小雞,她會將他當成唯一的依靠。而不用像現在,他要耐心的,一點一點,讓她死心塌地跟著自己。
他盯著螢幕,笑了。或許以前是他錯了,更加強硬的方式,或許更能讓她安心跟著自己。
他伸出長臂,輕觸半空中的螢幕——
九個分螢幕上,全是一個女人:那女人穿著吊帶短褲;那女人睡覺喜歡蜷成一團;那女人不著寸縷站在淋浴頭下,驚訝的發現肚臍下方的紅色一點;那女人瞞著他,偷偷躲在空房子裏練習身上的武器裝備;那女人在空巷子裏,遇到她的同類……
滿螢幕都是她,她在這裏的每一天,每一個時刻,每一個舉動。她真是笨,這裏如果沒有監控設備,他又怎麽可能放心駐紮在此地?她似乎一直有點防備著他,卻不知道根本就是徒勞。
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今日開始,要過一段一個人的生活了,直到她回來。
毫無疑問,她會回來的。他無比篤定。她離開一段才會發現,這個大陸,只有他會護著她。他還要好好訓練開發她的戰鬥力,那將是他今後一切行動的重要依仗。
腦海裏卻忽然冒出不相關的畫面。那是他見到她第一天,她站在被饑渴的雄性包圍的圓臺上,臉色蒼白,卻冷漠高傲得像個女王,明明身體怕得發抖,卻毫不畏懼大聲罵那群雄性:「變態……通通都是變態……」
真是有趣。
陰暗的屋子裏,丁一沈沈笑了,長臂一伸,在螢幕上連續翻頁、拖拽。最後,輕輕點擊,抓出九個畫面中的一個,定格、放大,瞬間佔據滿六米乘六米的螢幕。
畫面中,膚白如雪的女人站在淋浴下,擡起漂亮的臉,大眼睛微眯,睫毛輕顫,嘴角輕輕翹起。
晶瑩水珠,更襯得她全身光滑水嫩得像是一隻誘人的蜜桃。
丁一視線默默滑過畫面中人每一寸皮膚。右手,解開褲子,掏出。開始緩慢套/弄,摩挲。
當視線滑過她最隱秘的地帶時,他只覺得喉嚨發緊,小腹一陣灼熱。他左手將畫面放大,再放大;右手上套/弄得更快、更快,發出連續快速的靡靡聲響。
終於,他的牙關逸出今夜唯一一聲低吼;他的身體驟然緊繃弓起,右手猛然停住,緊握住自己的欲望;左手則緊抓住長椅的扶手。
良久,他的身體才緩緩放鬆,他沈默的躺回長椅。
而目光,緩緩上移,最終,停在她靜靜綻放的笑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