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歸仙島(1)

五洲之內有三條大河,一條通天河,一條青冥河,一條長河。

三條河流的交匯處,有一島名喚歸仙。歸仙島獨立一方,世人難尋。

當然,我也是到了歸仙島後才知道,歸仙島能隱秘一方,還有師父和華箏大妖的功勞。

我跟師父在青英鎮度過了剩下的日子,我們在通天河邊碰見了幾個同樣要到歸仙島去的妖精。師父向他們略略點頭致意後,便把手裡碧綠的請帖往河裡一扔。碧綠的請帖直直地沉入河底。

此時的我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大驚小怪,知道師父這樣做必有原因,於是我便看著那張請帖在河底發出微微的粉光,接著河水噴湧,一朵碩大的梅花從河底噗 ̄地浮出了水面。

可容兩個人橫躺的花心嬌嬌嫩嫩的,粉色的花瓣隨著河風顫巍巍的彷彿二八嬌女。羞澀得惹人憐愛。

我跟師父見怪不怪地踏入花心,梅花的花瓣在我們踏入後漸漸合攏,這時我才發現,花裡頭的空間似乎過大了。

腳下的花心泛著柔和的粉光照亮了整個空間,頭頂上最高處有四層樓那般高。可是剛剛從外頭看,這朵梅花裡的空間不應該這般高。

師父含笑道:「小小空間法術罷了。」

我的臉上一紅,自個的香囊不就是這般?今兒怎麼對著這對梅花大驚小怪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小小粗心,我從小香囊裡翻出了一根紅彤彤的糖葫蘆來,假裝不在意地一邊舔著甜絲絲的糖衣,一邊跟師父說:「師父,上次收了潘靈寶的五色石,這次我該拿什麼做回禮?」

師父眼也不抬地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小瓷瓶,放到我手裡道:「月華酒,讓他送他師父表孝心。」

我的腦裡瞬時浮現了潘半仙摟著一壺月華酒跟絕世珍寶般的摸樣,一樂,暗道還是師父周到,這次就可以還了潘靈寶的禮了。

我跟師父在梅花裡隨意聊了兩句,在我以為旅途剛剛開始的時候,師父忽然睜眼道:「到了?」

我微驚,見他從花心上起身,便抬頭向上看,果然粉色的花瓣紛紛顫動著打開,而我也漸漸的聽到了外頭鼓噪的海浪聲,當花瓣完全旋轉著攤開的時候,一座黑色的礁島展露在我的眼前。

「師父,這就是歸仙島?」我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可置信。我曾聽潘靈寶說過,他們歸仙島是如何如何的美麗,沒有想到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座除了黑礁浪崖外一毛不長的禿島?!

師父含笑搖頭,帶我走上礁島,一伸手,那朵碩大的梅花又幻成了碧綠的請帖,靜靜地躺在師父的手心。

「這只是入口。你這個沒見識的。」師父隨意走上一處峭壁,峭壁上只有幾塊凸起的石塊形成一條若有若無的小路,路的盡頭是白紛紛的浪花。

這條小路一路延伸向一座高達千丈的韌崖,我這時已經學了輕身的功法,所以走得並不艱難。一路跟在師父的後面,景色盡是一些光禿禿的黑礁以及腳下的浪花。

沒有想到師父在路的盡頭忽然一轉身,我們來到了一處溶洞內,這處溶洞在懸崖的下部,尋常人來不了,地理位置很隱秘,又很平常,走在裡頭我只聽見滴滴答答的滴水聲和外頭澎湃的海浪聲高高低低好似一支催眠的曲子。

我問走在我前面的師父:「師父,到了麼?」

師父未曾回答,只是一路領著我到溶洞的內部,他把碧綠的請帖貼在一條岔路盡頭的牆壁上。黑黝黝的牆壁吸住了那張請帖,接著牆上的紋理漸漸扭曲,顏色變化,不過眨眼間,暗黑堅硬的牆壁已在我們的面前變成了一道泛著微藍光芒的結界。

在我微微愣神的時候,師父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結界的那頭,我一驚,急急忙忙地跟了進去,但凡穿過結界,總有那麼片刻不舒服,就像是穿過一層凝練的水幕,我是硬穿過去的。

結界的那頭,是一條百花繁錦的小路,這個出口立在一個浮在半空的孤島上,周圍雲海奔騰,極目望去,一片花山花海,美到炫目。

比我先來一步的師父立在繁花的盡頭,回眸一笑,碧眼微挑,不言不語間已是風情萬種。

姿如玉樹,質若芳華。

只有這兩個詞才能形容出師父的半分風姿。

我看著師父,心忽然漏跳半拍,也許是氣溫驟暖的緣故,臉頰上絲絲發燒,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師父在那頭喚我:「還不過來,發什麼呆?」

明明是尋常的話語,可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緊張。手腳也不若往常自然,有點僵硬的走到師父的跟前。我與他站在孤島的邊緣。雲海中,一座巍峨精緻的主島立在正中間,它的周圍浮著六座中島。剩餘的便是數不勝數的小孤島。

這些島嶼不論大小都開滿了繁花。暖暖的花香隨著奔騰的雲海撲面而來。美如仙境。

我看呆了,未曾想過歸仙島竟然是這樣的美。

「師父,歸仙島真漂亮。」若有若無的風輕輕拂來,我看著眼前宛若仙境的歸仙島,由衷地贊美。

師父未說話,只是回頭看我,碧眼裡剎那的溫柔,洩墨般的髮絲隨著他側臉的動作,被微風佛到我的臉上,搔得我心頭一陣微癢。

主島上立著一座碧宇瓊樓的建築,占了主島三分之一的面積,層數不知凡幾,看起來高廣巍峨。

遙遙的,從主島裡飛出一隻大紅鳥,紅鳥的背後跟著兩隊歸仙島的人,他們的衣著飄逸,身姿輕妙,姿態翩翩,飛在雲海中比神仙都好看。

那隻大紅鳥扇著翅膀飛到近前時我才發現它通體沒有一根羽毛,渾身都是光滑堅硬的紅色皮膚。隨著它的到來,後面兩列花枝招展的歸仙島弟子也飛到了跟前。他們分男女站在兩邊,齊齊矮身行禮,同聲道:「迎貴客。」

「博瑜大妖請上駕。」伴隨著清冽的聲音,紅色的大鳥溫順地趴到了地上,收起了翅膀對我們露出它紅色的後背。

師父隨意踩上去,我跟在他的身後,腳下幾乎能感覺到這只大鳥溫熱的體溫。我剛剛站穩,腳下的大鳥便站起了身,伸展開肉翅忽扇了兩下,在激起一陣陣花香後,輕輕一縱,伸著肉翅滑向了雲海。

這只大鳥飛得極穩,站在它的背上幾乎感覺不到什麼顛簸,它帶著我們在雲海的上頭滑翔,我看著奔騰的雲海在我的腳下如海浪般慢悠悠地舒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