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榮華無量》0071

京郊,廣和園。

廣和園初形於三百多年前,後任的皇帝們逐漸擴建。如今,有殿宇五十餘座,房屋六千餘間,歷任皇帝提名的佳景二百三十一處。

亭台樓閣,古橋湖水,蒼樹參天,皇家園林的恢弘秀美真是歎為觀止,一年四季的景致各有各的奇妙之處,置身於園中只覺心曠神怡。

皇室宗親們都在園內賞玩著,歡笑聲不絕入耳。

長堤上,垂柳枝飄,歌細黛漫步而來,風兒捲起她的青絲,她在富麗的景中笑。身旁,是宛若玉樹的景玄默。

他們拾階而下,步入了湖中,踩著冰封的湖裡上沿行。

「這裡每年也只有三日三夜是熱鬧的。」景玄默攬住了她的肩,她輕挪了挪閃開了。

歌細黛頜首,前幾任的皇帝都是每年有一半的時間在廣和園處理政務。到了景盛帝時,他僅會在每年固定的時間出宮,終日嚴謹的在宮中勤於國事。他不喜歡聲色犬馬,從不勞民傷財的大興土木,近十年間,國泰民安。不可否認,他算上得是一位好皇帝。

選擇做一位好皇帝,就很難同時兼備是一位好伴侶、好父親。

「你爹病倒了。」景玄默去牽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一甩,掙脫了他的手。

「是被毒倒了。」在清晨,皇帝老子駕到時,於皇帝身後側的本應該是禁軍指揮使歌中道,卻發現換成了副指揮使。歌細黛派人回歌府見了母親,聽母親說了,歌中道已臥床不起,症狀像是中毒。

「朝右上了岸,沿小徑上山,就是玉風亭。」景玄默捉住了她的胳膊,又被她掙脫開了去。

歌細黛挑眉,駐了步。

景玄默重重拂袖,一言不再發,丟下她獨自折身走開。

空曠的湖面上,太子與太子妃似乎在鬧情緒,四面八方的人可都是看在了眼裡——太子妃不讓太子碰,太子拋她離去。

除夕之夜時,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情愛綿長的。大年初一,他們害得皇后被禁足;誰知,太子妃冷不丁又出了桃色緋聞,說是愛太子是假,愛閒清王是真;接著,又傳出太子和太子妃的八字不合;太子在皇帝老子面前怒殺相術大師;皇帝老子調空了太子的兵權。一連串的變故實在太過戲劇性,善於分析政治形勢的人,不免猜測:太子要急了。

愛情的虛假,親情的疏離,在臨近登基的異常關鍵時期,太子怎麼能不急?

顯然,歌細黛似乎沒想到景玄默竟拂袖而去,便是在原地怔了一怔。隨及,深吸了口氣,踩著冰面快步的朝右走。丫環田田緊隨其後。

複雜各異的眼神如寒潮般,一波一波的襲來。歌細黛能察覺到來歷不明的猜測,她施施然的上了湖岸,沿著蜿蜒曲折的小徑,穿過幾簇籬笆圍欄,便到了玉風亭。

玉風亭在半山腰,比較偏僻,鮮少有人到此。視線並不開闊,透過密林勉強能眺望到熙熙攘攘的聽晏長廊。聽晏長廊是歷任皇帝的書畫展,足有三里。

歌細黛一襲華袍輕裘,憑欄而立,目光迷濛的看向遠處。

冬風岑寂,那亭下美麗的背影略顯單薄茫然。

她已安靜的站了很久,依舊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夕陽的餘暉灑在枯枝上,她半斂著雙眸,暗忖:他該到了。

正在這時,便聽到田田的聲音:「太子妃殿下在此,請留步。」

歌細黛聞言,緩緩的回首看去,眼中黯然、消沉之色尚未褪去。見到來人,她一笑,恢復了她平日裡的柔和溫軟,笑道:「原來是閒清王爺。」

來人是景榮,是那位風度翩翩、始終在表面上盡顯夏日般的慵懶、實則深不可測的王爺。

「好久不見。」景榮笑意吟吟的定睛瞧她,簡單的四個字凝聚著無數的情愫,似從胸腔再無法承受的湧出。

「是啊,好久不見。好巧,王爺竟途經此地。」歌細黛深吸了口氣,嗅到了他特有的華涼的奇香。

景榮閒適的步入玉風亭,歌細黛下意識的朝一旁的移了移,與他保持距離。

「為何躲本王?」景榮的眉宇間浮出淒怨。

「那些關於你我的言論,」歌細黛捏了捏手指,淡淡地說,「王爺應該聽說過。」

景榮倏然一抹苦笑,沉吟道:「他會因此嫉妒而欺侮你?」

「不,沒有,」歌細黛的笑容明媚極了,「太子待我一直不薄。」

「又是女子的虛榮心在作祟,讓你強顏歡笑?」景榮還是捕捉到了她神情中一閃而過的隱晦,莫名的,心中陡然一沉。

「強顏歡笑?有嗎?」歌細黛詫異的瞧他一眼,迎著他的凜冽,她的視線慢慢的向下垂,唇角綻出笑意,看向了別處,平和從容的道:「王爺可能誤會了。」

「是什麼讓你們在寶碧湖上不歡而散?」景榮看不透這個女子,他想撕開一切去看得清楚。他親眼看到她不留餘地的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的親暱。

「哦,在寶碧湖上啊,」歌細黛一副索性坦言的樣子,娓娓道來,「湖面危險,太子向我示好,我只覺舉止不能過於輕浮,便婉拒了太子的關懷。然後,我想一個人走走,太子尊重我的請求。僅此而已。」

「除夕家宴上的示好就不輕浮?」景榮直直的盯著她,揭示道:「他在東陽殿跟侍衛下棋打發時間,你一人躲在一片清靜之地黯然傷神……」

「王爺想說什麼?」歌細黛一下子豎起了鋒芒。

「本王想聽實話。」

歌細黛只是淡淡的一笑,「是的,太子這些日心緒不穩,他在意那些流言,心裡難免會猜忌,卻又要表現出大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在猜忌,唯有對我發作。」她吸了吸氣,笑得雲淡風清,「王爺知道,我很要面子。我是很想成為皇后,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忍。」她挑眉,「人之常情罷了。」

景榮滿意的點點頭,這就是他熟悉的她。晚風習習,有一股冷冷的茉莉花香撲入鼻端,他好整以暇的歪頭瞧她,方纔他就聞到了這冷艷的香味,竟然源於她,她何時喜歡上的?

「王爺,我該告辭了。」歌細黛說罷,便就離開。

「來,看那裡。」景榮向山坡處走了幾步,撥開密枝。

歌細黛遲疑了片刻,還是回身眺望了過去,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是山腳下的一個小島。

景榮道:「半個時辰後,我在島中等你。」

「我不能去。」歌細黛斷然拒絕。

「你必須來。」景榮的語氣從未有過的堅決。

歌細黛非常冷靜的道:「我不能。」

「你怕什麼?」

「怕人多眼雜,怕胡言亂語,怕眾口爍金。」

景榮聞著她身上的茉莉花香,越來越著迷。他凝視著她的忌憚與慎重,不禁笑瞇瞇的道:「只要你掩人耳目的來,就什麼也不必怕。」

「為何要去小島,王爺有什麼話不妨在這裡說。」歌細黛的清醒是一如既往的。

「我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要示給你看,很重要很重要。」景榮說得很認真。

「是什麼?」歌細黛有些好奇。

「是一樣讓你值得來小島見我的東西,否則,你會後悔。」景榮微笑著,信誓旦旦。

歌細黛在盤恆著。

「不必再考慮,」景榮握拳掩唇輕笑,「別允許自己後悔。」

歌細黛挑眉,眼睛好亮,道:「我是不會允許自己後悔。」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離開了玉風亭。

歌細黛先是回到了東陽殿,景玄默不在,她問起太子的行蹤,青曼說太子被皇帝宣了去。她進入寢宮,換了一襲衣裳,是簡約輕柔的裙袍。並讓青曼為她梳了個最新潮的星霄髻,又塗了一些香泥。

她審視著銅鏡中的自己,緩緩的露出一抹笑意。

踏出東陽殿時,歌細黛察覺到青曼也在跟隨,說道:「由田田隨行即可。」

青曼應是,便止住了步。

前往景榮說的小島,倒是有些路途。

方纔歌細黛在梳妝時,田田在專心的研究路線,挑了一條僻靜之路。雖然是有些繞,但好在掩人耳目。

途中遇到巡衛的御林軍,歌細黛不慌不忙的只作是散步。並沒有太提心吊膽,歌細黛便登上了約定的小島。

這處小島鮮少有人踏足,因為它不祥。

當年,景玄默的祖父的祖父景澤帝駕崩後,景澤帝的嫡長子即位。新皇早就愛慕先皇的一位年輕貌美的妃子,妃子也對新皇情不自禁。只因有違倫理無法正大光明,新皇便將妃子偷偷的安居在這處小島中,新皇則常來與其幽會。不曾想,走露了風聲。在一個夜晚,小島中燃起了大火,美麗的妃子被綁在床榻之上,被活活燒死。新皇的皇后承認是她下令放的火。後來,小島雖是得以修繕,也從此廢棄。

小島上真是幽靜冷清極了,高大的銀杏樹錯落有致,密而不亂。在樹林之間,有一處院落,景榮就站在院門處。

歌細黛漫不經心的看著他,忽而想到了初次見他的印象——渾身洋溢著出世般的閒淡,宛若幽谷綠植間靜謐恆古的日光,卻在不經意閃現出氣吞山河般凌雲的錚亮。

而此時此刻,她看到的是強烈的陽光,是難以言說的傲然,就像是揉和了所有璀璨奪目的光芒,頃刻間釋放在無窮浩瀚的天地之間,那麼的不可一世,那麼的熱情絢爛。集所有極致的輝煌於一身,氣逾霄漢。

歌細黛笑了笑,丰姿挺秀。

景榮也笑了,卻已是陷入她的笑意裡,她溫軟的笑容如沼澤一樣,一旦陷入,便不可自拔。想不到,想不到她換了一襲裙袍,讓她整個人多了難以言說的風情。即使風情萬種的桃妃與之相比,也少了千嬌百媚。他不禁皺眉,怎麼會聯想到桃妃。不得不說,她這衣裳襯的倒真與桃妃有幾分神似。

「請。」景榮閃身讓開,右手一引。

歌細黛示意田田在院外守候,便跨進了院內,院內雜草叢生,說不出的荒涼。

那股冷冷的茉莉花香在鼻間繚繞,景榮貪戀的嗅了又嗅,望著她窈窕的身影,使他有些無法自抑。

歌細黛回首笑問:「王爺要示給我看的東西是?」

屋門敞開著,景榮闊步而進,指著一張木椅道:「坐下聽。」

即來之則就安之,歌細黛邁進了屋。環顧四周,屋裡乾淨整齊,地面上還有些潮氣,看樣子是剛收拾妥當不久。她自顧自的坐在了窗前的一張木椅,坐姿端莊。

茉莉花香的味道倒真是艷烈,不一會,屋中已飄滿了香氣。

景榮閒適的依在桌旁,鄭重的問:「你就猜不出我們的謠言是誰放出的?」

「猜有何用,但不確定。」歌細黛唇角的笑意定住了,略有些僵,淡淡地道:「不開心的事,我習慣的不去想太多。」

「不開心的事?」

「它使我的名聲盡毀,成為了一個污點,」歌細黛的聲音裡有幾分澀意和惱意,「任何惡意的詆毀,沒有比它更尖銳刻薄的。我恐怕要因此蒙受一輩子的侮辱,被百姓們指手劃腳,又無法徹底的證明清白。」

「你痛恨放出謠言的人?」景榮的語氣平常。

「王爺呢?因此惹人垢話,難道就能輕鬆接受?」歌細黛不露聲色的打量他。

景榮笑得瞇起了眼睛,開懷道:「本王很開心。」

歌細黛一怔。

「能跟你糾纏不清,怎樣都是好的,本王都很開心。」景榮的嘴角噙著溫柔的笑。

歌細黛蹙起了眉。

景榮忽的上前兩步,一手撐著窗台,將她籠罩在懷裡,離得她很近,滾燙的氣息就撫在她的前額。

歌細黛不適的將頭偏了偏,他則又逼近了一些。她的手指捏了捏,索性一動不動,心平氣和的迎視著他,眸中波瀾不驚,如她往常的冷靜依舊。

他華涼的奇香,與她冷艷的茉莉花香,漸漸的交融在一起,凝成了一束,直擊心肺。

半晌,景榮坦言道:「那些話是本王傳出去的。」

歌細黛顯得無比的震驚,整個人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按捺著,雙手握成了拳頭,冷然道:「你想毀了我?」

「不,一起毀滅,一起受千夫所指,一起奔萬劫不復。」景榮的聲音很輕,力量很大。

歌細黛的眉梢染了一層苦澀,「何必呢?」

「因為我愛你啊。」

我愛你啊。

歌細黛愕然而倉促的看他,她看到了他的真摯、懊悔,和毫不掩飾的痛楚。

她看著他,兩眼緊緊的注視著他。

他滿腔的深情都凝在眼底,緩緩的蹲下,蹲在她腳前,飽含熱忱的仰視她,夢囈般的說了句,「歌細黛,我愛你。」

她在顫抖,在驚詫。她生平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愛你』。尊貴無比的王爺,在卑躬屈膝,與全天下被愛情折磨的男子沒什麼區別,都那麼卑微、失神、有血有肉。

他又何嘗不在顫抖,這些日夜因她所受的煎熬該結束了。他知道了愛一個人的感覺是怎樣的,就像那日他對她說出口的『我喜歡你』,唯有她能擁有。

她默默無言的看著他,看著他因說出壓抑許久的話後,精神那麼挺動,宛如披了漫天的星輝,光耀萬丈。

「跟我在一起。」他的情緒裡只有懇求,熾熱的懇求,懇求她相信他的感情。

她一直看著他,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質疑沒有猶豫,也沒有扶他起來,就任由他在她的腳前。

沉默了許久,夜幕緩緩的降臨了,黑濛濛的夜色使她無法再清楚的看到他。終於,她輕輕的說:「你說你愛我,是因為你發現,我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能為你所用。」

「不是,」景榮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抓住了她的手,緊貼在額頭,痛聲道:「我是發現我差點錯過了你。」

歌細黛沒有說話,也沒有抽出手,就那樣俯視著他,俯視著漸漸沉入黑暗中的他。

「說起利用,在利用你的人是他。」景榮字字鈍銳,「他知道你在我心裡的非比尋常,才強勢的從閒清王府裡要走你,用你要挾我。搜太子府那晚,我有足夠的辦法可以當即為許聞脫罪。可他在途中對我說了,說我若救許聞,他會把一切都輕鬆的推罪於你,我擔心景盛帝會當場殺了你,只有沉默。他就是因為扳倒了許聞,才脫清了殘殺大皇子的關係。否則,他必會被景盛帝所誅。」他沉聲道,「你爹中毒了,是他派人下的。到時,他會以解藥,以及你,裹挾你爹幫他刺殺皇帝。」

他是愛她的,任由景玄默帶著她一步步的進,他一步步的退。

歌細黛只是聽著,手指在暗暗的用力捏著。

「他跟景盛帝一樣,最愛的是皇權。為了皇權,不惜一切。」景榮緊皺著眉頭,聲音異常沙啞,「他會把你當箭靶,就像當初,景盛帝對待天聖皇后一樣,直至你除了死再無路可走。」

有東西直直的刺進了她脆弱之處,歌細黛的心緒紊亂了,她的指甲已要嵌入指腹。

景榮誠然道:「昨日,他親口對我說,他說他根本就不稀罕你,你只是他的玩物,只要我不阻礙他登上皇位,登上皇位之日,他會把你送給我。」

歌細黛笑了笑,笑聲淒然無比,有無數蒼涼在笑聲裡翻滾著,聽得人心裡發緊發悸。

「他還說,你在他身下承歡時很媚,只用一次,便能回味一生。」他繼續殘忍的攻克著她的心坎。

她的笑僵住了,身子也僵了,五臟六腑、血液、骨骼,都在一瞬間凝結。

「把你給我,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景榮握住她的手,把她往懷裡拽,溫柔極了。

她冷靜的質問他:「你讓我給你什麼?」

「你的全部。」

「有句話我只說一遍: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愛,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歌細黛說的很平靜,儘管她的內心已洶湧的起伏不止。他看不到她眼睛裡的憐憫和惋惜,也觸不到她的溫度因他剛才殘忍的話語,刺痛的冰冷無比。他轉述的話,與他放出謠言一樣,一樣的讓她的尊嚴受到挑釁,終其一生都無法輕易的抹去,惡意至極。

景榮粗聲道:「會有的,一定會有的。」

夜已經很黑了,只有微弱的星光。

他們看不清彼此,只是在屬於彼此的香味裡呼吸。

她唯有冷靜的與他對峙,而這種要命的兩人一室,使他的熱情越積越高。

在這時,忽然院外的田田一聲驚駭的呼聲,似乎是臨死前的哀救。

歌細黛一驚,連忙往外奔,在伸手隱約可見五指的黑夜裡跌撞著奔出屋。

那股冷冷的茉莉花香猛得就飄遠了,景榮笑著,他沒有去追她,而是緩緩的踏出房屋,等著她回來。

是的,他相信她一定會回來。

「田田?田田!」歌細黛惶恐的聲音響起。

景榮能想像得到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田田時的憤慨,他遙看淡薄的圓月,比他預定的時辰晚了一刻鐘。此時,小島中全是他的訓練有素的暗衛,是他下的令,殺了歌細黛隨行的丫環。

她走不了的,會回來的,即使只為了死去的丫環與他理論,她也是會回來的。景榮很有自信,已伸開了懷抱迎接她的歸來。

果然,那讓他著迷上的冷艷的茉莉花香飄回來了,那女子腳步輕盈急促,一下子措不及防的撞進了等待已久的胸膛。

擁著她柔軟的身軀,不給她開口訓斥的機會。他就準確無誤的立刻封了她的啞穴和軟骨穴,使她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也無法用行動拒絕他。

她毫無準備的癱軟在他的懷裡,被他抱起,踏著夜色,進了屋裡。

他要得到她,在今晚,沒有任何阻力的得到她。

屋裡已打掃的很乾淨,裡屋的床榻上,鋪著是嶄新的被褥,繡著鴛鴦喜字的被褥。

他將她放在了床榻之上,動手解起了她的衣袍,她根本就無力掙扎。

「我不能再允許自己後悔,我要得到你。」景榮說得很溫情,動作很溫柔,「一點點的得到你,直到,得到你的全部。」

當她踏進這個院子起,他就在觀察她的衣衫,琢磨著是如何的解法。此時,他解著她的衣裳,毫不費力,與他所設想的一致。

她的呼吸很沉很快,顯然在抗議。

「把你交給我,徹底的。」

她一絲-不掛的躺著,躺在他布好的局裡。僅有片刻的涼意,她柔軟顫抖的身子已被那個結實滾燙的身子摟在懷裡。

小島上安靜極了,他們不會被打擾。

如此這般就是他想要示給她看的東西:

他的愛一一他在她的腳前,無比真摯的說出了『我愛你』。他的決心一一他要得到她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