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地下室時是上午,等到兩人出去時,已經差不多是下午一點多了。
易緹將塞西爾放到沙發上,擔心地看了他一會,雖然後者說自己沒事,但她不管怎麼看,都覺得他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到底怎樣,才能幫他補充能量源呢?
這一點雖然沒有想到,但她自己的能量卻明顯地匱乏了。
「咕——」的肚鳴聲提醒她,自己已經錯過午飯很久了。
就在此時,易緹想到:「塞西爾,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嘗試的東西呢?」電能之類的東西他早已嘗試過,可惜毫無作用。
融化了的果凍星人顫了顫,似乎思考了下,而後說出了幾種營養藥物的名字。
「根據我在網上得到的信息,他們都似乎飽含能量。」
「真的?」
「產品介紹是這樣寫的——飽含生命所需所有能量,只需吃一片,足夠活三天。」塞西爾用平淡的語氣複述著激情澎湃的語句。
易緹:「……」那是紅果果的廣告吧?話說這廣告也太不靠譜了吧!但是,「我去給你買吧。」萬一有用呢?她站起身,說道,「正好買個午飯。」反正她也完全沒心情自己做飯吃。
說完,她跑回臥室中換下了身上的睡衣,穿上了一件白色連衣裙,把頭髮梳成一個馬尾,捏著錢包就走了出來。卻看到,某位外星人同學正在很努力地往海綿寶寶外套裡鑽。
「你在做什麼啊?」易緹連忙走過去,把對方弄回沙發上放好,「已經這樣了,就老老實實地休息吧。」
藍色果凍輕顫了下,而後看向她,疑惑又彷彿有一點委屈地說道:「……不帶我一起去嗎?」
「……」怎麼辦?好想捏一捏!不行,忍住,一定要忍住!為了不讓自己做出失禮的舉動,易緹輕咳了聲,說道,「大熱天抱著布娃娃出門會被人當成怪人的,而且你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出門。再說,我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就在家裡乖乖地幫我看家好嗎?」
塞西爾輕輕點了點頭。
「乖。」摸頭。
一不小心沒忍住,還是手賤了……好吧,應該說,她似乎完全地找到了當「飼主」的感覺。
「……」發燙,發燙,發燙……
易緹:「……」她無奈地注視著某個再次開始努力鑽沙發底的外星人,好吧,這真的得怪她。
「那我走了哦。」
塞西爾沒有回答,只有一根藍色的透明觸鬚從沙發縫中伸出來。易緹笑了,伸出手指點了點觸鬚的尖端,它便順勢纏在了她的手指上,輕柔地蹭了蹭。
和「害羞的小動物」告別後,易緹就此走了出去。
這座房屋只有一個出口,也就是店面的大門。為保溫等方面考慮,在捲簾門內有兩扇內開的玻璃門,而大捲簾門的正中央,還有一扇可以單獨開的小門。第一次來時,易緹很有興趣地看了它挺久,雖然以前曾經看過類似的圖片,但像這種門框都一節一節的門,她還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不過,不管怎樣說,有這樣一扇門出入無疑就要方便多了,天天不停來回抬起拉下捲簾門……她會變成肌肉女戰士的。
雖然這條巷道本身並不算熱鬧,但只要稍微走個一百米,便能轉入某條喧鬧無比的街道。因為臨近中學的緣故,街上的文具店、飾品店以及飯店特別多,尤其後者的味道也都大多不錯。畢竟若是做的不好吃,可沒辦法吸引到廣大的學生同胞。
易緹那天來時就注意到,其中有一家名為「很好吃小炒店」的飯店生意特別好。雖然名字俗氣了點,但顧客吃的是飯又不是牌子,再說……這名字其實還挺適合飯店的。
別看現在是暑假期間,又是中午一點多,那家店裡還是有一些顧客的。易緹拉開門,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冷氣和飯菜香氣,覺得整個人似乎都活過來了。她左右看了眼,發現飯店雖然不大卻五臟俱全,而且裡面收拾地非常整潔乾淨,給人一種強烈的放心感。於是她找到張空桌子做了下來,低頭看起了貼在桌上的菜單。
「吃點什麼?」
不多時,就有服務員走到他身邊,如此問道。
易緹抬起頭回答說:「肉末茄子和麻婆豆腐,我想打包帶……」
而後,兩人同時僵住。
原因無它,他們曾有過一面之緣。
沒錯,招待她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曾經去過花店的棕髮少年。今天的他穿著一件綠白條紋的T恤和褐色的短褲,腳下穿著雙黑色拖鞋,身上還繫著條白色的圍裙,上面赫然印著「很好吃」三個大字。而圍裙的胸前有個大大的口袋,裡面裝著一塊白色的毛巾,他此刻手中拿著的紙筆毫無疑問也是從其中拿出來的。
最先開口的是對方,他挑起下巴,衝她揚了揚,臭著臉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易緹:「……」她來飯店,當然是要吃飯啊!但是,被這麼顯然地「拒絕」後,她實在不想再待下去了。反正街上飯店這麼多,去哪裡不是吃。於是她站起身,繞了個圈從另一邊走了出去。
「喂,你……」看著她的動作,少年張了張口,正準備說些什麼,突然廚房中傳來人的叫聲——
「良晨,你快過來一下!」
「知道了!」少年應了聲,對易緹有些凶巴巴地說道,「你在這裡等著!」而後轉身朝廚房所在的位置跑去。
易緹僵住。
良晨?
不是吧?
這個人就是老人信中說的可以求助的良晨?
雖然她知道他和老人肯定認識,但聯想到那天的對話……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這一吃驚,她手中的錢包便不小心滑了下去。
易緹連忙彎下腰想去撿,一隻屬於別人的手卻先她一步,將它撿了起來。
這是一隻明顯屬於男性的手,卻非常漂亮——手指修長,指節分明,膚色白皙,看起來好像用美玉雕出的藝術品。
她看看那隻手,又看看自己的,心中忽而浮起些類似於「自慚形穢」的想法。
「給。」
「啊,」易緹從小小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接過錢包,站直身體道謝,「謝謝你。」
「不用客氣。」說話的是一位約二十五六歲的黑髮青年,他有著一張與手十分相襯的俊美臉孔,身穿一件紫色的短袖襯衫以及黑色西褲,在易緹看來稍微稍微有些悶騷的顏色穿在他的身上卻很合適。或者說,憑藉對方的長相和身材條件,穿怎樣的衣服都不會差到哪裡去。說到底,個人條件好了,衣著什麼的反而是次要了。
說話間,他英俊的臉孔上浮現出和煦的笑容,如此說道:「為女士服務是紳士的義務。」
「……」
易緹感覺到了深深的違和感。
怎麼說呢?
對方看來是對細節很講究的人,無論是髮絲、袖口、扣子還是褲子的褶皺,每個細節都打理地堪稱完美,她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水味。當然,這和他本身很是搭配。只是,這樣一個說話做事簡直像在表演歌劇一樣的人,站在一家滿是飯菜味道的店中,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就好像不把塞西爾放到冰箱反而放到洗衣機裡一樣……不對,這個比喻好像有點……
猶疑間,對方再次開口:「這位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得知你的姓名嗎?」
「我嗎?」易緹愣了愣,正準備回答說,只聽到身邊傳來一個語氣相當不好的話音——
「你在這裡做什麼?」
名叫良晨的少年不知何時走了回來,毫不客氣地對青年說道:「這裡不歡迎你,給我滾出去!」
易緹:「……」看起來他們不僅認識,而且似乎關係很差的樣子啊。
面對著這樣的說法,青年並沒有動怒,只是抬起雙手做了個「我敗退」的手勢:「別激動,看,都嚇到這位小姐了。」而後,他對易緹笑了下,「那麼,下次見咯。」
說完,他很是乾脆地轉身離開。
不過,伴隨著這位不知名的男青年離開,之前那種一觸即發的可怕氣氛似乎也漸漸消散了。易緹才鬆了口氣,就聽到少年沒好氣地說道:「現在的女人都這麼輕佻嗎?隨便就和陌生男人搭話,只要臉長得好就什麼都可以嗎?」
「哈?」易緹怒了,這人怎麼說話的?比起臉,脾氣才是關鍵所在吧!
「出了什麼事,我可是不會救你的。」
「誰要你……」
易緹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把一個塑料袋強塞到了她的手中:「拿著!」而後直接把她推出了門,「最後提醒你一句,想活得長,就離剛才那種可疑的傢伙遠點。」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站在店外了。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東西,發現是幾隻一次性飯盒,裡面明顯打包好的飯菜。易緹連忙拉開門,對裡面喊道:「喂!這個……」雖然她說了要打包,但還沒付錢啊。
那少年扭頭斜睨了她一眼,擺了擺手:「廚房剩下的,你愛吃不吃。」
易緹:「……」
就在此時,另一名同樣穿著圍裙的男性服務員笑了:「剛從鍋裡倒出來就剩下了?良晨你真浪費。」
「閉嘴!」少年一腳就踹對方腿上了,「幹活去,沒看客人等著嗎?」
「也不知道是誰把客人的菜……」
「快去!」
易緹合上門,呆呆地注視著手中的盒飯,完全不明白那個名叫良晨的少年到底是怎樣的人。只是,雖然脾氣差了點嘴巴不饒人了點,但似乎……也不是什麼太壞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