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道士遇上妖怪

  雖然這位老同學的遭遇似乎的確值得同情,但易緹覺得這和他自己也有分不開的關係。她嘆了口氣後,問道:「你就沒想過找份正……常點的工作?」她原本是想說「正當」的,可是說到一半又覺得不太好。

  「你以為我不想嗎?」陸空倒沒介意她的話,只唉聲嘆氣地說,「按照我這身體條件,哪怕搬磚也發了啊。可惜我家老爺子不讓,我有什麼辦法。哎,傷心時就不提了,對了,我來找你幹啥來著?」

  易緹:「……你問我?」

  「啊。」青年拍了下額頭,「是這樣的,我想問你昨天到今天有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你是指?」

  「唔,奇怪的人的。」

  易緹默默伸出手,指著他:「你算不算?」

  「肯定不算啊!」陸空又問,「那你有沒有……」話還沒說完,他如同一隻被驚擾到休憩的獵豹般跳起身,眼神銳利地看向店外。而黃白貓阿姜也動作敏捷地跳到了一旁的桌上,弓起身體,渾身的貓炸了起來,朝門口方向擺出警戒的姿勢。

  易緹隨之看去,發現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有一段時間沒見到的薛夜。

  「薛……先生?」易緹覺得「嫂子」這個詞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啊!

  她正準備走過去,卻被陸空一把拉到身後:「危險!」說話間,他用力一拍桌子,那靜靜躺著的黃褐色木匣驀然打開,一把閃爍著森寒光芒的長劍便彈了出來,穩穩地落入他的手中。

  陸空長臂一振,劍尖直指薛夜:「這裡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地方。」

  「道士?」原本因為想到了某些事情神色略不好的薛夜,將目光放到了陸空的身上,臉色凝重了起來,「別忘了,我們一族和你們有停戰協議。」

  「那你是你先破壞的。」陸空挑眉說道,「這裡是我修真界隱士的勢力範圍,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薛夜意識到了什麼,回答說,「我能待在這裡,自然是因為得到了允許。」

  「誰的允許?」

  「還能是誰?」

  「……」陸空微皺起眉,看向一旁因為沒感到殺意而恢復了坐姿的黃白貓,「阿姜,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不清楚。」貓一邊舔爪子一邊回答說。

  「誰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陸空問道。

  薛夜反問:「誰又能證明我說的是假的?」他冷笑了聲,「再說,這裡既然是那一位的勢力範圍,我又怎麼敢隨意撒謊?」雖然明知道「那一位」就是被這位青年護在身後的女性,但牛鼻子道士既然不知道,他當然不會好心眼地提醒。萬一因此得罪靈植師就不好了,尤其她還有位……可怕到不像人(他真的是人嗎?)的哥哥。

  「……」

  薛夜看陸空沒說話,也不再理他,看向易緹:「易小姐,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單獨談談,請問你什麼時候有空?」

  「額……」這麼快就要攤牌了嗎?救命,她還沒準備好呢!不過……逃避似乎也不是辦法。

  她深吸了口氣,正準備回答,就聽到陸空說:「易緹,別答應他,這傢伙是吸……總之不可信。」

  易緹;「……」

  敏銳察覺到氣氛的薛夜直接無視了陸空,說道:「看來你現在不方便,那我稍後再來拜訪吧。」

  「哦,好。」

  易緹注視著薛夜離開,心情很複雜。雖然早知道自己的身邊沒什麼正常人,但是,沒想到連陸空也是這樣。原本她只以為他是開玩笑的,但是……

  「易緹,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覺得很不可思議,」陸空將手中的劍放回木匣中,雙手搭在易緹的肩頭,表情嚴肅地說道,「在思考一隻貓怎麼會說話,但是,我要告訴你,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科學,也存在各種各樣不科學的事物。比如我,比如阿姜,你……能理解嗎?」

  易緹點頭:「能。」她太理解了。

  「我知道你暫時不能……啥?」青年呆住。

  「你是道士,你的貓會說話,剛才來的薛先生不是人類,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吧?」易緹淡定地說道。不淡定是不可能的,因為從她遇到某隻神奇外星人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開始和科學背道而馳了。

  「額……」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接受一切呢?」易緹抬高雙手,搭在陸空的肩頭,「我知道你一定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我要告訴你,其實我也是一名修真者。」

  「……噗!」陸空摀住嘴,噴笑出聲,「別鬧!你以為修真者是賣大餅的啊?走哪都有。」

  易緹:「……」

  「鬆了口氣,」陸空燦爛地笑了起來,「你接受力這麼強真是太好了,我還真擔心被你討厭。」

  「其實我真的是修真者……」

  「別鬧了,你要是修真者,我還是傳說中的靈植師呢。」

  「……其實我才是。」

  「那我就是齊天大聖。」

  「我……你不信就算了。」易緹絕望地轉過頭,和這傢伙說不通。

  「對了,易緹,你既然是這裡的住戶,那麼知不知道剛才那傢伙嘴裡說的人是誰?」陸空對於掌控這一塊地區的那位「神秘老大」還是相當有興趣的。

  易緹只想淚流滿面:「我如果說是我,你信嗎?」以前是師傅,但在她繼承了師傅的衣缽後,應該就是她了。

  「你說呢?」

  「那你就當我不知道吧……」

  陸空沒什麼意外地點了點頭,其實不怪他不相信易緹。修真界聽起來高大上,但也有個交際圈,圈子裡的人幾乎是從小就認識的。比如他小時候雖然以上學為由逃避修煉,逢年過節卻也總被了老爺子拖出去會友什麼的。就算有什麼隱世者,他們也一般會介紹自己的徒弟去參加圈子中的聚會,畢竟不管什麼時候,「自家靠父母,出門靠兄弟」,人脈那都是相當重要的,尤其□□的地界又格外廣闊。

  而他從未在圈子中見過易緹,後者又在良晨的提醒下收斂了身上的靈氣,所以陸空就沒看出來。

  而對易緹來說,找到「同伴」無疑是很好的。但與此同時,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裝在木匣子中的含有靈氣的劍,來尋找小貓小狗,對異族的敵視態度……雖然很不想這樣想,但是,砍傷小紅葉的人,是不是陸空呢?

  思來想去,在確定這一點之前,她決定還是暫且隱瞞下來,否則她擔心事態會朝嚴重的方向一路馳去。

  想到此,易緹問道:「你到底是來找什麼奇怪的東西?」

  「是一隻妖怪,」陸空重新坐下身,回答說,「我說了你別害怕,你身上有它的味道。唔……你最近有沒有餵過什麼野貓野狗?」當時情形混亂,他也沒看清那到底是貓妖還是狗妖,不過應該就在附近,他受了傷肯定跑不遠。

  「……」易緹幾乎立即就確定了,果然那個砍傷紅葉的人就是陸空,她的心情瞬間複雜了起來。她想,那只會說話的貓之所以沒在她的身上聞到味道,大概是因為良晨走後,她換掉被弄髒了的衣物的時候順帶洗了個澡。

  就觀感而言,她不覺得陸空是壞人,雖然有點二。但是,如果錯的不是他,那麼……

  「那隻妖怪做了什麼壞事嗎?」

  「它……」

  陸空的話尚未說完,阿姜突然跳到了他的肩頭:「附近有股強烈的妖氣!」

  「走!」

  說完,陸空抓著背包和木匣就跑了出去。

  「等……」

  「易緹,我先出去下,剛才的事稍後再說。」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人一貓已經沒影了。易緹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不好!

  正常情況下,所謂的「異類」幾乎天生就懂得收斂自己的氣息,連那隻小狗妖也不例外,除非距離極近,否則一般不會被發現。就像剛才,薛夜走到門口時,陸空和那隻名叫阿姜的貓才警覺了起來。

  一次性放出強烈的妖氣,無異於在說「我就在這裡,你來找我呀,來呀!」,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挑釁。

  知道這裡有道士存在的,並且對他懷有強烈敵意的,就只有良晨了,他肯定是從薛夜口中聽說了這件事,於是知道陸空和阿薑是在抓紅葉的,所以才……

  要阻止才可以!

  如此想著的易緹連忙跑出門去,左右看了眼,卻不知道該往哪裡找。

  正焦急間——

  「小緹!」一隻藍色的彈彈球落到了她的肩頭,十分篤定地說道,「右邊。」

  「塞西爾……」

  「我幫你指路。」

  「嗯!」

  一見到自己的外星小夥伴,易緹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雖然塞西爾剛才似乎還在鑽床底,但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他就出現了。

  這讓她覺得很安心。

  在他的指引下,易緹很快跑到了一條相對寂靜的小巷附近,還沒走到巷口,她已經聽到裡面傳來的激烈打鬥聲。

  「不要進去,很危險。」塞西爾提醒道。

  「我知道。」她很清楚,要論武力,自己也許還不夠別人炒一盤的。但是,在其他方面,她可以把別人燉成一鍋黃花菜!比如說——

  她十分沒人性地從空間中掏出一瓶藥水,當機立斷地朝小巷中丟去。

  易緹特製升級版臭氣彈,它,值得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