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緹心念微動,隨即,她從口袋中拿出了佛珠和玉劍。
「啊!!!!!!」
韓蓉發出了一聲尤其尖銳的叫聲,就在所有人都忍不住皺眉捂耳時,她猛地轉過身,居然如同喪失了理智打算從窗戶跳出去,好在被窗邊的人一把給拉住了,這裡可是七樓,掉下去哪裡還能有命。
掙扎間,她不停地喊著「出去出去出去」之類的話語,而後大概是因為激動過度或者力竭,兩眼一翻,驀然暈倒在地。
在這一秒,易緹好像看到她體內有什麼黑色的東西通過窗戶逃了出去,帶起一陣狂風並將窗簾捲了起來。
病房中已經沒有空床,所以幫忙攔住的人把韓蓉給送回了宋岩這邊,後者快速將才只吃了一點的飯菜收拾好,而後接過妻子放到了自己的身邊,用被子仔細地蓋了起來。
「小宋啊,你老婆不是撞邪了吧?」就在此時,一位老人說道。
雖然他們看不到那黑氣,卻能看到剛才的情景以及那股突如其來的狂風。
見到有人帶頭開口,其他人也紛紛說出了心中的猜疑。
「是啊,那個小姑娘手裡拿的是佛珠吧。」
「聽說醫院晚上靈異得很……」
「剛才那陣風也邪得很。」
「她看到佛珠害怕成那樣,不是被……」這位還沒說完,被病床上的老婆給猛推了一把。剛才那話老人能說,他們這些同齡的可不要隨意說。
宋岩看向易紹:「易紹,這事……」
易紹與妹妹對視了一眼,回答說:「小緹的佛珠的確是一位大師送的。」既然別人都只認佛珠,他也就不提玉劍的事了,也刻意模糊掉了「大師」的年紀,畢竟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少年人總沒成年人可靠。
「那……」宋岩懇求地看向易緹,目光中的含義不言自明。
在這期間,易緹已經用「手錶」掃瞄了下韓蓉的身體,她的確是人類沒錯。但是……
「塞西爾,你怎麼看?」
青年又仔細地觀察了下後,一五一十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她身上的確有奇怪的氣息。」
比起對於氣息的感知,易緹自認不是某隻外星人的對手,也比不上其他修真者或異類,這大概是靈植師的通病,因為在製藥方面相當有天賦的師傅也只留下了「揍字訣」,可見其無奈之意。好在她可以靠塞西爾補上這層缺憾,既然他說有奇怪的氣息,那就肯定有。
宋岩一聽,蒼老臉孔上憂色更重,他擔憂地看著小腹還沒明顯隆起的妻子,又看向三人:「那該怎麼做呢?」
「我打電話問問吧。」易緹說道,「我正好認識懂這個的人。」
「那就拜託你了!」
「不客氣。」易緹擺了擺手,看向易紹和塞西爾,輕聲說,「這裡就拜託給你們了。」如果再發生剛才的事情,依照宋岩現在的身體恐怕不足以制住韓蓉。
說話間,她將佛珠遞給了塞西爾,又悄悄將玉劍塞入了自家哥哥的手中。
隨後,易緹走出病房,在走廊裡打電話給了陸空。雖然問裴凌也可以,不過在情感上她還是比較傾向於陸空這邊,畢竟她和前者還說不上多熟,老問這些是要欠人情的。而後者……就算按在地上揍一頓也毫無內疚感。再說,看在她家哥哥的份上,他恐怕也不敢胡說八道。
雖然那個窮鬼似乎沒電話,但飯店的電話總是通的——易緹有種強烈的預感,他恐怕還留在那裡。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她就收到了來自某人的哭訴。
簡而言之,就是在她離開後不久,得意洋洋準備「喬遷新居」的他就把錢給弄丟了,瞬間從中農變成了貧農,被迫繼續在良晨的飯店裡打工求生,接受某人狼人的壓迫,那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不過易緹顯然沒心情聽他繼續嘮叨自己的悲慘遭遇,直接將在這邊的見聞說了出來。
「佛珠?玉劍?不會是……我去,你的運氣可真好啊!分我一點行不行!」TAT
「……什麼意思?」
「給你佛珠的小鬼叫定遠,師傅和我家老爺子認識,是個特別會混吃混喝的牛人,我要是學會了那麼一招,一輩子都不會餓死了。」
「……」他也就這點出息!
「給你玉劍的少年應該是三虛觀的人,聽說他們門人給出的信物就是一柄玉劍,知道他叫什麼嗎?」
易緹回想起在街上聽到的話,回答說:「好像是靜遠。」
「哦,是那位啊。」陸空恍然大悟,「我記得他一直在山上跟隨他們觀主修行,怎麼突然就下山了。算了,這個姑且不說,能得到這兩人的信物可是件好事,許多人盼都盼不來,你分我一點運氣行不行!」他算是明白了,易緹估計也和過去的自己一樣,是個運氣逆天的人物。看,他本來都快餓死了,遇到他後混到了飯吃混到了房子住,還得到了一份工作,甚至還弄到了錢(雖然是借的),但她才一走……看他都遇到了什麼!!!
如果此刻非要用一首歌來代替他的心聲,那無疑是——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你快回來,但不要帶你的哥哥回來~~~
易緹:「……」怎麼話題又繞回這裡了?她扶額,一字一頓地重複道,「我現在問的是,這事情該怎麼辦?」
「哦哦,對,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
「……」喂!這傢伙還能更不可靠一點嗎?
好在這傢伙雖然性格很二,但對這種事情的經驗卻極為豐富,這大概是因為他因為窮經常會接生意的緣故。
根據陸空的說法,韓蓉大概不僅是中邪,還被什麼給附身了,就是剛才那飛走的黑色東西,宋岩的怪病大概也和這事情有關係。不過那東西既然一遇到略帶靈氣的佛珠和玉劍就逃逸,說明實力應該並不算強,所以他對能徒手拍碎磚頭的易緹很有信心。
隨即,他簡單地說了下做法。
這種弱小的髒東西一般不可能有實體,也就是說,八成附身在了什麼物品上,在修煉有成之前不可能離開。也就是說,將它毀掉就好了。
易緹聽完方法後,在某人「覺得回來借錢給我!」的哀嚎聲中,很是沒有同伴愛地掛斷了電話,而後轉身就準備回到病房中。
就在此時——
「你……」
一個聲音從一側傳來。
她下意識回頭看去,發現一名身穿病服青年正站在不遠處,用一種簡直好像是在「圍觀神奇寶貝」的目光注視著她,眼中乍驚乍喜,嘴唇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喃喃無聲。
「請問有什麼事嗎?」易緹面帶疑惑地注視著他。
這青年面色蒼白,瘦弱無比,一看就是因常年重病纏身所致,不過精神倒很不錯。自從成為靈植師後,她對於這種事看得越發分明。比如在宋岩身上看到的就是惡化之相,而在這人身上看到的則是治癒之相。而且,他的雙眸極為有神,從前易緹在書中看過描述人眼為「如秋水,如寒星,如寶珠,如白水銀裡養著兩黑水銀」,當時還不覺得什麼,見到這青年才明白這話的意思。
他有一雙好眼。
「舒成,你怎麼出來了?」
又一個聲音傳來。
兩名四五十歲的男子並肩走了過來,關切地看了眼青年後,轉頭看向易緹,疑惑地問道:「請問你是……?」兒子的朋友?小學時舒成剛生病,倒還經常有小朋友來看他,隨著事件的流逝就幾乎沒什麼人了。而眼前這個小姑娘,他明顯是第一次見到。
易緹回答說:「我是來探病的。」說完,她朝兩人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就轉身離開了。
李舒成怔愣地看著她的背影,明顯在發呆,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朋彬看著兒子的表情,又看了看那小姑娘的背影,臉上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神色:兒子長大了啊!
向天華也是暗自給朋友的兒子豎起個大拇指點讚:病才剛有轉機就想著找女朋友了,不愧是年輕人,就是有衝勁!
當然,如果當事者雙方知道這兩位老傢伙內心的想法,八成會同時說一句:你們想太多了!
雖然覺得那名叫「舒成」的年輕人看自己的目光有點奇怪,但易緹隨之就將其拋諸腦後,反正對方似乎沒什麼惡意,而且當前最重要的事情也不在這裡。
回到病房後,迎著宋岩擔憂且期待的目光,易緹小聲問能不能去他的家中看一看。按照陸空的說法,對於那種弱東西來說,附上人體並不是接觸一次兩次就可以達成的,必須要長期接觸才可以。而且,還必須建立在人心有空隙的情況下,「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可從來都不是傳說。
如果人人都那麼容易被奇怪的東西附身,那這世界早就亂套了。
宋岩對此當然沒意見,很痛快地就把鑰匙交給她了。
「你陪小緹去吧。」易紹不太愉悅地衝塞西爾挑了挑下巴。平心而言,他當然想親自陪妹妹去,但考慮到武力值的差距,還是含恨選擇了放棄——沒錯,才剛接觸這個世界的哥哥大人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牛,認為那些傢伙之所以心甘情願被他收拾完全是因為妹妹和這小子的緣故。
易緹對此當然沒意見,哥哥擔心她,她的心情也是一樣的,當然不想讓他跟著自己去去危險的地方。將佛珠也一同交給易紹後,她才放心地和塞西爾一起離開。
才剛走到大廳,她就發現塞西爾的臉上再次露出了一種「傻乎乎」的笑,不由有些無語:「你似乎很開心?」
「嗯。」某個外星人總是這麼誠實,「因為可以單獨和小緹在一起。」光是想到這件事,就讓他覺得很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