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七份辭職報告

  第七份辭職報告:東精靈界這個逗比的種族你永遠猜不到他們能逗比到何種程度。

  「我還沒有來得及陪著你長大,送你去上魔法學校,看著你接過我手上的荊棘軍團,你怎麼能離開我呢?活下去,就當是幫幫媽媽好不好,求求你,為了我活下去!」孔令萱當時對於自己在說什麼其實是完全沒有概念的,她只是想不斷的和她的孩子交流,吸引他的注意力,好讓他不要閉上眼睛。

  然後,神蹟就這樣發生了。

  無論事後多少年,孔令萱都會對任何一個聽過這個故事的精靈指天發誓:「當時我的孔蒂寶貝真的對上了我的眼睛,那雙子夜一般深邃的黑眸,我畢生難忘,再沒有什麼會比它們更漂亮的了。他當時好像在對我說『你的請求已經收到,就讓我幫幫你吧』,特別有氣勢!」

  心電監護儀裡代表著孩子心跳的那條小小的線再一次強勁的跳動了起來,孩子稚嫩的小手反握住孔令萱修長白皙的手指,好像那樣便能給予他活下去的全部勇氣與力量。

  號稱這輩子只會流血不會流淚的孔令萱在那一刻哭的泣不成聲,就像是個孩子。

  後來幾天孩子又在生死邊緣搶救了幾次,孔令萱始終陪伴在側,一步都不曾離開,她翻來覆去的說著那麼幾句孩子第一次病危時她說過的話,希望奇蹟能夠重演,然後,奇蹟就真的發生了,一次又一次。

  孔令萱的孩子在一次次即將死去,又一次次堅強的活了下來,並且越活越健康。

  看的李懷特都不得不承認,也許孔令萱真的在神塔裡遇到了什麼,或者得到了什麼,好比傳說中光明系的史詩級禁咒——幸運女神的賜福。

  「決定了,小兒子就叫孔蒂吧。」孔令萱經過了一番內心的爭鬥之後把神明賜予的名字給了孱弱的小兒子,至於能吃能睡,天生白髮的神眷者大兒子,「長大之後要好好照顧弟弟知道嗎?為什麼?因為你是哥哥啊。」

  每個當媽的人都能練就一手自說自話還能自high的神能。

  「那個,其實,呃,黑髮的貴公子是先出生的。」治療師見縫插針,趁著孩子安穩,孔令萱難得心情好的時候把她們一直想糾正她,卻沒能來得及說的事情說了出來。

  看著只有小兒子一半大的孔蒂,孔令萱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你確定?」

  「我非常確定。」雖然怎麼看營養不良的孔蒂都更像是弟弟,但出生時間還是不能弄錯的,每個人的命運都與他們的出生日期息息相關,不容有失。

  「那麼……弟弟以後就要好好照顧哥哥了,知道嗎?為什麼?因為哥哥身體不好啊。」

  「閣下真是有特殊的育兒技巧呢,也是醉了。」李懷特的表情簡直不能更嘲諷。他這個執政官總是顯得特別閒,好比孔令萱在醫院陪了她兒子多長時間,李懷特就在隔壁住了多久。

  孔令萱沒搭理李懷特,只是輕柔的抱起正笑的傻兮兮的小兒子,愧疚的親了親他嫩滑的臉頰,不是因為她說要小兒子照顧大兒子的言論,而是因為她覺得白髮白眸身為神眷者的小兒子更有可能是神明給予她的孩子,孔蒂這個名字本應該是屬於小兒子的。只是……「抱歉啊寶貝,媽媽保證以後一定對你們兄弟一視同仁,但這一次就把名字讓給哥哥吧,他比你更需要這份來自神明的祝福。」

  還不能離開保溫箱的黑髮孔蒂在心裡悄悄翻了個白眼,不滿的想著本座本來就叫孔蒂好嗎?!虧本座還特意在轉世之前拼著最後一口氣告訴你本座的真名。

  「至於弟弟的名字,呃……」孔令萱卡主了。

  「根本沒有想過,對嗎?」李懷特無奈極了,孔令萱在前線時那英明果敢的勁兒在現實生活中總是很難找到。好比她能在打仗的時候一秒鍾能想出十種以上的排兵佈陣方式,但在給自己孩子起名字的時候,她卻只認準了一個,多起一個備用的都吝嗇的很。

  「給孩子上戶口之前我有的是時間想,OK?暫時就先叫、叫孔二吧。」

  「……」親媽,純的。

  「孔二這個名字怎麼樣,寶寶?什麼?很棒啊。那咱們就叫這個名字好不好?好的。嗯,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毫無自覺的孔令萱和懷裡的小兒子自娛自樂的厲害,而彼時倒霉的孔二同學正笑的見牙不見眼的……

  ——果然神力轉生成魔是會影響智商的。By:孔蒂。

  「呵呵。」李懷特則笑的不能再高冷,然後開口,「要不叫盧切亞諾吧,古神語裡『在光明中誕生』的意思。」

  盧切亞諾?孔蒂一僵,那個和我一起造反,想要推翻光明神的統治卻最終被他連累失敗,目前下落不明的盧切亞諾?

  ……

  —「汝之意願所向,吾之利刃所指!」記憶裡,中二時期的盧切亞諾這樣對孔蒂說。

  —「別鬧。」孔蒂只是這樣淡淡的一句回答。

  —「我是認真的,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逃避?看我的口型,認命吧,孔蒂,在時間的盡頭,我們終會屬於彼此,你我都心知肚明那是注定的。你為什麼就不能放棄那些毫無意義的掙扎?!你只是養大了我,又不是生了我!

  —「別鬧。」孔蒂依舊是這麼一句從不把小孩的話當真的回答。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不勉強你。我只想你知道,我會等你,一直、一直等下去。」

  ——那一次,孔蒂沒有回答。

  ……

  白髮的孔二對上了保溫箱裡孔蒂的黑眸,笑的一臉無齒,啊啊的發著毫無意義的音節,想要掙脫孔令萱的懷抱,去和孔蒂親近。

  他自然是想親近我的,他是我的神力,孔蒂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早晚有天我會找到把神力吸收回來的辦法,而在此之前,我絕對不能讓我的神力叫盧切亞諾,那太奇怪了,比叫孔二還奇怪!

  但從彷彿無所不能、呼風喚雨的大魔王,變成柔軟無力、只能發出小貓一般孱弱叫聲的小嬰兒,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的,好比在孔蒂想要張口命令孔令萱不許給孔二起名叫盧切亞諾的時候,他無奈的意識到,首先,他要學會,說話。

  孔蒂情急之下只能做了一件他這輩子都會封印在記憶深處的黑歷史——嚎啕大哭。

  「怎麼了,寶貝?」孔令萱立刻就放下了耐摔耐打的小兒子,看向保溫箱裡的大兒子,孔蒂實在是太脆弱了,她甚至不敢抱他,更不敢把他從保溫箱裡拿出來,她只能就這樣焦急的透過玻璃看著自己的大兒子,滿臉的心疼,「又難受了嗎?不疼啊不疼,媽媽給吹吹,痛痛就飛飛啦~」

  「……」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李懷特覺得他簡直不能直視最近說話酷愛各種疊詞的孔令萱,什麼喝水水、吃飯飯、睡覺覺,太可怕了。

  然後,孔二的名字就被沒什麼理智的孔令萱迅速確立了下來:「林萊,古神語裡『為家人帶來庇佑』的意思,孔林萊,一定要保佑你哥哥早日好起來啊。」

  孔蒂勉勉強強接受了這個名字,於是他不哭了,皆大歡喜。

  兩週後,身體狀態終於穩定下來的孔蒂,就和他的雙胞胎弟弟孔二(「果然還是孔二叫的比較順口啊。」By:孔令萱)一起出院了。

  醫院門口,蹲守了數日的狗仔記者們聞風而動,哪怕是彪悍如能組團壓住11級封號魔導師的近衛營妹子們,也是沒能擋住他們為了頭版新聞而拋頭顱灑熱血的那顆敬業的心,然後,孔蒂的嬰兒照就通過神經連接水晶被迅速擴散到了全大陸,這讓基本從不會以真面目示人的神明感到很不習慣。孔蒂第一次意識到,也許讓孔令萱當自己的母親並不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

  孔蒂不禁在心裡再一次對命運抱怨,你敢讓本座再倒霉一點嗎?

  命運淡定的回答他,敢。

  孔蒂和孔二離開醫院之後並沒有回到孔令萱的府邸,而是直奔帝都市中心而去。那裡有軍部、執政廳、中心神殿以及生命樹2.0版。

  東精靈界的帝都在很多年前重新做過一次城市規劃,為了他們從西精靈界偷來的生命樹2.0,那成為了東精靈界的中心,取代了過去以中心神殿為中心的格局。生命樹2.0如今已經成長為了一顆十分可觀的巨型樹,綠葉傾覆,遮天蔽日,枝椏不斷往外延伸,彷彿沒有盡頭,點綴一二暈染開來的各色光源,恢弘而又壯觀。

  「那就是生命樹,帝都的地標性建築,一會兒孔蒂寶貝要和弟弟被掛上去的地方。」孔令萱溫柔的笑著,給兒子介紹道。

  掛?!

  孔蒂愣了一下,他眨眨眼,看著自己的便宜媽,你所說的掛,和我理解裡的那個自掛東南枝的掛,是一個意思嗎?

  現實的回答是,對,一個意思。

  書上說精靈是從生命樹裡誕生的,西精靈界的精靈也確確實實是被生命樹生出來的,但東精靈界卻不是如此。

  沒人能解釋為什麼東精靈界的精靈會是胎生,不過這並不影響東精靈界的精靈開啟腦洞,後天創造條件,培養了個生命樹2.0版,然後把每一個新生兒掛到那上面,去感受一下什麼叫誕生於生命樹。

  ……猴子派來的嗎?你們不是認真的吧?孔蒂對此嗤之以鼻,以為這就是個玩笑話。

  然後,這群東精靈界的精(逗)靈(比)們讓孔蒂清楚的明白了,他們從不開玩笑。

  一直沒來得及深思為什麼自己創造的魔族會堅定的以為自己是精靈族的孔蒂,只能就這樣無語凝噎的被掛到了樹上。

  西精靈界的正統精靈是以一根枝椏上誕生的精靈為一個家族,而東精靈界則是會把一個家族出生的孩子掛在同一個枝椏上。

  東精靈界的精靈表示:果然還是我們比較科學呢。

  孔蒂:槽點太多,不知從何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