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二十六份辭職報告

  第二十六份辭職報告:希望你過的沒我好,死的比我早,吃不好也睡不好,還特別的顯老。

  「很壯觀吧?」火鐮站在孔蒂身邊,與他一起仰望著歷經風雨的古老神塔,塔頂如蓋,繁複而又巨大;塔身通體雪白,紅色琉璃鑲邊;每一個塔角都墜掛著一個雕刻著不明深意字符的金色鈴鐺,風起時,鈴鐺卻從來不響,甚至紋絲不動,只在陽光下閃爍著懾人奪目的耀眼光芒,據傳晚上銀色的月光會從不偏不倚的鈴鐺的縫隙射到地下,形成強烈的明暗對比,恍若星辰點綴在夜幕之上,美輪美奐。

  可惜孔蒂不是個會欣賞美的文青,面對龐然大物一般蟄伏於此的神塔,孔蒂只能想到它壓搾神力時的張牙舞爪。而這樣的怪物,還是誕生於他之手。

  「不會覺得害怕嗎?」孔蒂不自覺的出聲。

  「害怕?」火鐮疑惑的看向孔蒂,然後似有瞭然,點頭道,「很多時候我在中心塔下仰望天空,也會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然後會開始害怕,我們對於世界來說是那麼的微不可見,哪怕是泰坦族也不過是一粒沙一樣的存在。誰也無法真正左右這個世界,因為它一直在看著我們,維護平衡,防止一方獨大。」

  矮人的害怕自然是與孔蒂所思所想的不一樣的,火鐮害怕自己的努力工作其實毫無意義。但也是因為這寥寥幾語,如醍醐灌頂,反而打消了孔蒂因為被關久了而不可避免產生的心理陰影。

  神塔的存在,法則的深意,其實遠沒有那麼多陰謀詭計,只是為了平衡而已。神明的力量過於強大,卻又不能徹底擯棄七情六慾,為所欲為,不懂收斂。神戰時動靜大的整個世界都彷彿要在頃刻間被毀滅,法爾瑞斯大陸上的各族終日都活在世界末日的恐懼裡。這樣的神明自然是不容於世的,是會被歷史的車輪碾過的必然存在。

  諸神之戰便是諸神的劫難,看破了就會迎來一個新的台階,看不破自然是如今無一生還的死局。

  而盧切亞諾沒能在眾神隕落的今天稱王稱霸,想必也是法則在阻撓。

  反倒是孔蒂轉世成魔的做法是一種順應法則的存在,於是他便能從號稱根本不可能逃脫的神塔中逃出生天,只不過他自以為是想留下神力的小手段也被發現,懲罰性的變成了孔二。

  法爾瑞斯大陸和泰坦族的戰爭更是一種平衡的表現,法則建立了一個食物鏈,辛苦維護,不讓任何一方獨大,也不會讓一方徹底滅絕。他們會就這樣長長久久的存在下去,而不是因為傲慢自大而毀了整個世界。

  就像是孔蒂曾經看過的以電力為主要能源的小說,那裡面的人類已經達到了一種近乎沒有天敵的境地,於是人口開始急速膨脹,欲-望也在不斷擴張,能源爭奪,不計後果的破壞環境……早晚有天他們也會把自己作死的。

  雖然很難接受自己是歷史上應該消失的存在,但孔蒂還是很好的接受了,並想著那又如何呢?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想辦法活下來了,就會想辦法讓自己活的更好!

  從不矯情,是孔蒂自持的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待火鐮檢修完中心塔之後,孔蒂一行人就結束了邊境一日遊,回到了黑鐵之城的精靈聚集區。那裡最華麗的建築就是孔蒂和孔二目前的家,為了歡迎蘇瑞長老而專門建造的府邸。

  「去看過神塔了?感覺如何?」盧切亞諾通過神經連接水晶聯繫了孔蒂。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孔蒂直言不諱道。

  「嗯?」盧切亞諾一愣。

  「我在中心塔那裡發現了一處能自由如今塔裡面的入口,不過我只是立了一個坐標就回來了,並沒進去。我一直在奇怪你為什麼要鼓勵我去參觀中心塔,也就是你口中的神塔,現在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你做不到,而你希望我幫你做到。我感覺的到,你對我的監視等我到神塔之後就消失了。你不能靠近神塔。」

  現在這個說辭孔蒂還是在到了神塔之後才想到的,他想接近神塔,阻礙之一其實還有盧切亞諾的魔法監視,他必須想到一個讓盧切亞諾不會懷疑他有記憶卻又能頻繁進入神塔的藉口。

  盧切亞諾專注的看著講的頭頭是道的孔蒂,就彷彿看到了很多年前還高高在上的那個孔蒂魔王,成熟,自信,而又富有致命的吸引力。誘惑女神海倫總是自戀的說她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合成了誘惑大道,但盧切亞諾從小卻堅定的認為,海倫在孔蒂面前就是個渣,連他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過。

  每看孔蒂一次,盧切亞諾就會覺得自己的愛意更濃,情根深種,不可自拔。他渴望著他,他想要他,他希望他們能融為一體,再不分離。

  喉頭艱難的滑動,盧切亞諾一向沒有什麼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有的只有為了孔蒂一退再退的立場,他不想傷害他,更害怕他怕他,所以他在孔蒂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的給了自己一下,鮮血淋漓的痛苦讓他終於保持住了理智,冷靜開口道:「坐標?」

  「我媽媽給我的一些防身和逃跑用的有趣的魔法道具,借用這個道具我能在被定位的幾個坐標之間來回走動。」孔令萱很害怕孔蒂和孔二再次面臨被綁架的困局,於是就給了他們這個道具,好隨時逃跑。五個定點,孔蒂目前只用了三個,他在黑鐵之城的房間,在東精靈界中心神殿的房間,以及鍛造之神的神塔後門。

  盧切亞諾雖然意外,卻也覺得在情理之中,至於進入神塔的後門這種事情,孔蒂會發現自然是因為他是孔蒂,即便失憶他對自己的作品也會有感應。雖然孔蒂「猜」的不對,但他也不會去打擊孔蒂的積極性,反而配合著道:「是的,我有事希望你能幫忙。」

  孔蒂滿意的笑了,他就知道盧切亞諾會配合他,徹底圓了這個謊。

  「神塔裡其實關押著一個很邪惡的神明,詭計多端,最擅長說謊和欺騙,當你見到他時,他很可能會告訴你他是矮人族的父神鍛造之神,被壞神封印於此。但他其實是在騙人的,你絕對不能相信他,知道嗎?你告訴他你是孔蒂的轉世,他來看他只是想告訴他海倫過的很好,然後你就離開,懂嗎?不要看他,不要和他廢話。」盧切亞諾藉機想要幫孔蒂完成他過去想完成的事情。

  「孔蒂的轉世?」孔蒂假裝不明所以的看著盧切亞諾,「海倫?」

  「你的名字和一個很偉大的神明一樣。海倫是……被那個神塔裡的邪神傷害過的可憐女神,你會幫她的,對嗎?」盧切亞諾一直以為轉世成魔的孔蒂心地善良的讓他不忍直視,卻也愛用這點來騙孔蒂。

  雖然被盧切亞諾顛倒黑白的故事弄的很想抽嘴角,但孔蒂還是一派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會幫她的,渣男都該去死。」

  然後,孔蒂感覺到他的善惡值漲了。

  =口=臥槽,這也行?!

  等半夜孔二睡著之後,孔蒂就直接出現在了封印著鍛造之神的神塔裡,看到了他多年不見的「老友」,漂浮在一片黑暗中,他依舊穿著那身與孔蒂一戰之後變得破爛不堪的白色神袍,過去一頭耀眼的金紅色短髮如今變得暗淡無光,雙眼失神,狼狽不堪。

  世界上面對仇敵最美好的事不過如此,一如微博上唱的,希望你過的沒我好,死的比我早,吃不好也睡不好,還特別的顯老。

  ……

  「抱歉,沒能完成勾引鍛造之神的使命,只是我真的再也、再也不想看到他了!」某日,曾躊躇滿志勢要攻下鍛造之神的海倫這樣怒氣衝衝的進了孔蒂的神殿。

  「怎麼了?」孔蒂從未見海倫生過這麼大的氣。

  「沒、沒什麼,」海倫抿唇,眼角含淚,帶著說不上來的委屈和賭氣,「只是覺得他實在是太沒意思了,勾引起來一點勁兒都沒有,反正誰愛幹誰幹,老娘不伺候了!」

  結果……鍛造之神反而在海倫不再搭理他之後湊了上來,對海倫的予取予求,並主動向孔蒂獻上了自己的忠心。反觀海倫,她倒是遵守了那日的誓言,一直都對鍛造之神不假辭色。可是看眉眼間她對鍛造之神也不是完全不喜歡的……這一直都是孔蒂不怎麼喜歡談感情的主要原因之一,太複雜,太糾結,太蛇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