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份辭職報告: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是孔蒂用血淚換回的經驗。
本來孔蒂還以為需要等五天之後才能命令烏爾坎努幫他鍛造戒指,結果烏爾坎努倒是挺配合,沒等孔蒂用契約的力量就直接答應可以幫忙。除了對當年之事決口不提以外,烏爾坎努在別的地方表現都很好說話。
這也是當年孔蒂會對烏爾坎努掉以輕心的原因之一,他總顯得特別心軟,基本只要孔蒂開口讓他做的事,就沒見他推辭過,還每次都辦的妥妥噹噹,永遠都是「這次就這樣吧,但下次不許了」,然後下次依舊會這麼說的縱容態度。孔蒂就真的傻傻地以為他們這是關係好的表現,哪成想烏爾坎努會冷不丁的背後捅他一刀,深諳快准狠三字的精髓,讓人防不勝防。
「條件呢?」孔蒂終於學精了,不敢再妄想烏爾坎努這是對他愧疚才會無償幫忙,總要對方提出條件,彼此錢貨兩清,互不相欠來才能安心。
烏爾坎努睜大眼睛看向神情冷漠的孔蒂,微微動了動嘴皮,眉宇間有一絲掙扎,最終他還是妥協道:「我想看看這個千年後的世界。」
「在神塔裡的時候表現的一副不在意的模樣,結果出來了還不是想知道,哼。」孔蒂覺得有句從網上學來的話特別適合烏爾坎努,嘴上說著不要,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但這話也就是在心裡轉了轉,說出來總覺得會很微妙。
面對孔蒂的嗤笑烏爾坎努的臉上沒有任何表示,羞愧啊懊惱啊彆扭什麼的,統統沒用,他就像是無知無覺的木偶,怎麼擺弄都是一個模樣。
孔蒂看著沒意思,就繼續道:「你幫我打造全套的戒指,我允許你用神力上天網。」
現如今烏爾坎努的神力就像是被第三方凍結了一樣,沒有孔蒂的允許,烏爾坎努沒法使用,而沒有烏爾坎努的允許,孔蒂也沒辦法借用,相互制衡著。孔蒂唯一比烏爾坎努好一點的地方就是他每五天有一次強制性命令烏爾坎努聽命於他的權利,而烏爾坎努沒有,在孔蒂使用權利的時候他也不能拒絕孔蒂。
不通過神經連接水晶只用神力上天網,就只能瀏覽,不能使用通訊軟件以及發帖留言。孔蒂那兩百年的宅男期就是這麼圍觀潛水過來的。作為前輩,他很有經驗,完全不怕烏爾坎努利用天網對他做什麼。
被孔蒂這樣防備,烏爾坎努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受傷,卻很快又掩去了自己的情緒,眼神歸於平靜,變成了一副聽之任之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有反應的模樣。
過去的孔蒂會覺得這樣的烏爾坎努很可靠,現在卻只覺得他城府極深,為神可怕。
真正為人可怕的其實還有一個——第五軍團的軍團長琴坤。因著從矮人界退回來的第四軍團一半的兵力支援,前線變得不再那麼緊張,紫色短髮的琴坤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
「成了,真的成了!」琴坤的心腹難掩一臉狂熱與欣喜的與琴坤報喜道,「安妮法神捨了一身千年的魔力,終於填上了中心塔流逝的能量,拉帕克斯壁壘重新合上了!邊境之危解決了,最少可繼續保護東精靈界百年,這可都是軍團長大人的功勞!」
琴坤的臉上卻不見幾分喜色,反而眉頭緊皺:「不過拆了東牆補西牆。百年之後呢?逼著李懷特再去逼火系的安妮法神?」
「我們有百年的時間,總會想到辦法。」心腹說這話時其實連她自己都是不太相信的。
「有時候我會想,我是不是做錯了?故意把情況對李懷特多說的危及了幾分,又假裝讓他偷聽到這個孔令萱『恐有不好』,和以法神之力代替中心塔力量的計畫……」琴坤的內心從沒有哪一刻會比此時此刻更加動搖,逼著精靈去逼死自己的至親,終究是陰毒了一些。
「萬不可這麼想啊,軍團長大人,您也是為了東精靈界著想,為了邊境著想,為了第五軍團上下十幾萬的精靈著想。咱們的人不畏死,但也沒有在明明有更好的辦法的情況下,不斷犧牲的道理。蘇瑞長老已經到了關鍵時刻,隨時都會突破,屆時我們便又會重新擁有兩個法神,損失一個不管世事的法神又有什麼?她法神的命是命,我們的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嗎?用她一人換整個軍團安生,絕對划算!」
琴坤長嘆一聲:「我不後悔犧牲了安娜法神,只是覺得也許開這個口的不應該是李懷特,如果我們把邊境危及的情況和兩位法神說明,她們……」
「由執政官出面是最穩妥的辦法,先不說這樣您不會沾上逼死法神的名頭,只說假如您拿著計畫書去了,您覺得兩位法神同意的幾率有大?李懷特那可是嫡親的直系血脈,據說都在宮門外長跪了小六年。說句大不敬的話,您是什麼出身?您覺得您去跪,有用嗎?那些世家身居高位享受久了,早就沒有了我東精靈界以往的骨氣,這些例子您看的還少?」
那麼多令人厭惡的世家子弟裡,唯一能讓琴坤還勉強看得上眼的也就是一個孔令萱了。至於其他精靈,不過是一群只會躲在大後方享受,不食肉糜的蠹蟲!
碾碎自己心中那僅剩的一丁點優柔寡斷,琴坤一雙狹長的鳳眼再一次變得如開了刃的寶刀,鋒利異常:「一切都是為了東精靈界。有些精靈享受久了,確實也該付出一二!如果李懷特不想逼死至親,誰也強迫不了他,說到底還是他心性不堅定。」
「軍團長大人說的對,怎麼能讓一個男精靈執掌我東精靈界的政治大權,簡直是荒謬,待您一統東精靈界之後,整個氣象一定會改變一新的。」
琴坤被心腹捧的心情一時也是激盪異常,彷彿下一刻她就能稱王稱霸,號令軍部,架空長老團,徹底在這「*」的東精靈界大刀闊斧的進行一場大清洗。當然……「儘量能瞞著孔令萱就瞞著她,那是個混不吝,不論別人怎麼說,她肯定都會一心認準這事是我攛掇的。還記得昔日她在軍校裡說的嗎?證據?我就是證據!王法?我就是王法!多大的口氣。」
「這些世家子弟囂張跋扈慣了,沒什麼本事,只會闖禍扯後腿,孔令萱也就那麼回事兒,不過是吹捧的高些,真就以為自己……」
「閉嘴!」琴坤陰沉的眼刀劃過,孔令萱也是你能說的?!
……
孔蒂這邊和烏爾坎努談妥條件之後,才想起來還有個隨時隨地在看著他的盧切亞諾。心情一突,孔蒂忐忑不安的想著自己不會暴露了吧?但如果他暴露了,盧切亞諾不可能毫無反應,即便他已經在試著放下過去。孔蒂本想用神經連接水晶打過去問問,後來又怕自己這麼做才顯得心虛,被看出端倪,便就什麼都沒做,靜等著盧切亞諾聯繫他。
而在等待的這個過程裡,孔蒂自然也沒有閒著,跟負責上課的妹子請了一天假之後就帶著孔二和護衛隊直奔了火鐮的辦公室。
整個黑鐵之城,最好的鍛造之地自然就是火鐮的工作室,工具完善,材料齊全,孔蒂要鍛造戒指,這裡實在是個好選擇。火鐮也沒問孔蒂要用來做什麼,孔蒂開口之後,他就大方的借了。反正工作室他有很多,孔蒂借走一天也不影響什麼。
這六年雙胞胎和火鐮的關係一直處的都不錯,因著火鐮的巧手,孔二得了不少新鮮有趣的玩具,故而特別愛上門找火鐮玩。
而因著孔蒂知道了火鐮在網上的馬甲,又總能看到這位在他和孔二面前顯得有些拘謹不怎麼說話的王級鍛造師的另外一面,關於雙胞胎的帖子不勝枚數,什麼【今天男神來我家了,我們還一起出去玩了】,又或者【男神弟弟總誇我萌萌噠,真叫人有點小羞澀呢】之類的標題,實在是教孔蒂看的哭笑不得。卻也一直沒捅破這層窗戶紙,覺得這也是一個不錯的瞭解一個人的渠道。
鍛造的時候需要實體,自然也就需要孔蒂自己親自來。在烏爾坎努帶著神力點了一下孔蒂的額頭之後,孔蒂就好像對鍛造之事融會貫通了,好似被突然賦予了某種能力,他會很清楚自己接下來需要鍛造的每一步,甚至連恰如其分的神力也被借了過來。
「你就不怕我不還給你了?」孔蒂對烏爾坎努這麼大方還是有點不安。
烏爾坎努沉默的立在在一邊,只說了一句:「隨便。」
孔蒂被對方可有可無的態度噎了一下,之後就強硬的關了對方小黑屋,然後他發現烏爾坎努給他的那些神力只能被他用於鍛造,根本沒有辦法做其他事情,而他腦海裡會的鍛造知識也就只是單單的鍛造戒指。
難怪這麼大方。孔蒂在心裡彆扭了一下之後就投入到了工作裡,很快就不再糾結了,金手指越大,限制自然也就多,這是必然的事情,要是沒有限制,他才該深思他是不是中了什麼圈套。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不是假大空的套話,而是孔蒂用血淚換回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