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份辭職報告:進退兩難。
孔二對於孔令萱跟稽查隊走的那晚的記憶因為年紀小已經很迷糊了,但他卻牢牢記住了月光下他媽媽的那句:「你哥哥身體不好,媽媽不在了,就只能靠你照顧他了,知道嗎?」
雖然孔蒂很煩別人說他身體不好,誰要是敢拿他當瓷娃娃看,他準能抽死誰,但……這就是個不爭的事實啊,孔二搖頭晃腦的想到,哥哥怎麼就這麼愛逞強呢。於是,不管孔蒂怎麼說,都擋不住孔二那顆想要照顧自己哥哥的心,也攔不住他想要把孔蒂當成自己的責任的想法。
那日孔二因為拿了東西被他哥哥發現,一咋呼之後就主動上繳了,等冷靜下來再想,他是越想越不對勁兒,本來事情就和他哥沒關係,但他哥這一去還東西不就有關係了嗎?他這算是什麼照顧好了哥哥,簡直窩囊至極!於是這才有了這晚的談話,他想要把戒指要回來自己去還,無論被不被發現那都是他一個人的事兒。
孔蒂給了孔二額頭一個暴栗:「我是你哥!我不替你平了事兒,你還能指望誰?」
孔蒂性格裡一直都有這種對身邊的人和事兒大包大攬的毛病,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只是覺得既然是他的人,自然該他看護,嘴上說著嫌棄的話,但最後他也還是會給細心的解決掉。
【「這叫吃力不討好,懂不懂?」自然女神阿嘉斯汀曾這樣對孔蒂說過,「你看看光明神那邊的神是怎麼做的?不管他們會不會真的幫忙吧,最起碼他們嘴上是說的天花亂墜。只這一點,就有無數的人感激他們。你呢?又臭又硬,明明心軟給別人辦妥了事情,嘴上還非要數落幾句,誰能痛快?這讓別人如何領你的情?」
孔蒂嘴上無話可以反駁阿嘉斯汀,心裡卻想著,我幫忙的本意不是為了讓別人領情,也不是為了討好誰,我只是想讓我重視的人過的好。】
「我知道哥你對我好,我也想對你好啊。」
孔蒂看著一臉真誠的孔二,真是恨不能對著他的臉狠狠的親一口。很多年後的今天,他終於想到了反駁阿嘉斯汀的話,看到了吧?你對別人好,別人領不領情,與你邀不邀功是沒多大關係的,主要還是看人,對方是個感恩的,自會知道你的好,對方不感恩,也就當交學費了,早早的認情一個人。
「你能消停點就是對我好了。」孔蒂還是不太放心孔二這麼個二百五的性格,有時候他總懷疑他弟弟的小名不是孔二,而是孔二百五。
孔二卻急了:「真的,哥,我能做好,你就讓我試試吧。今天我不就把火鐮的工具箱還回去了,你和他都沒發現。軍團長戒指我也保證能做好,蘇隨沒有咱們媽媽那麼重視軍團長戒指,他都不隨身攜帶,只是裝在臥室的盒子裡,十天半個月也不見看一回。我一準能不被發現的放回去,如果換你去,你也不知道盒子放在哪裡不是?」
孔蒂最終只能妥協。
於是第二天孔蒂帶著孔二再一次搭著火鐮的線去了黑鐵壁壘所在的駐守基地,結果一過去就犯了病,怕加重病情,誰也不敢輕易挪動孔蒂,只能圍在一邊乾著急。於是,在一陣兵荒馬亂中,孔蒂拖住了關心他的蘇瑞長老和蘇隨軍團長,孔二則趁亂去放戒指。
孔蒂這個病倒是不需要裝,只要他故意做點掉善惡值的事情,他就會開始吐血,百分之百真實。給足了孔二時間。
孔蒂一邊各種吐血,一邊還不忘跟蘇瑞長老說了他和孔二的「來意」,孔令萱要來矮人界接他和孔二回去了,他怎麼著都想在離開之前再看看蘇瑞,當然順便也提了一下他也想看看一直在致力於當他後爹的蘇隨。孔令萱無論在大陸上還是在東精靈界,那都是追求者眾多的,要不也當不起女神這一稱號不是。
「你這傻孩子,你離開之前,我自然是要去看你的,怎麼能自己跑過來,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前線很危險。」雖然嘴上說著責怪的話,但蘇瑞內心卻是很感動的,想著孔蒂和李懷特一點都不一樣。
李懷特的事情出了之後,在知道的高層那裡一直備受爭議,家國難兩全,無論他選了什麼好像都不對,哪怕他什麼都不選,身為東精靈界的執政官那也是不對的。只不過在蘇瑞等一眾看著李懷特長大的長老心裡,她們難免會站在兩位法神的角度想這件事情,於是自然而然的就會得出一個寒心的結論。
其實如果可以,蘇瑞更願意為了東精靈界犧牲的是她,而不是法神。但中心塔吸收力量的要求極高,不是半神以上級別,根本無法激活。中心塔這種不明覺厲的存在,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去填了的。簡單來說就是,力量弱到中心塔看不上。
孔蒂也很清楚這一點,只不過他目前還不知道法神也能被神塔吸收,他的比量標準一直都是孔令萱,以她法聖的實力都能從中心塔全身而退,孔蒂便以為中心塔對大陸上的人都是無害的。
事實上,孔蒂目前都不太瞭解法聖之上竟然還有法神的存在,他一直對這些神級以下的劃分不太清楚。還是那句話,級別太低,看不上眼。
沒等孔二回來,孔蒂這邊的善惡值就又增加了,他的身體也就好了起來。孔蒂估摸著這是孔二成功了,而以孔二的性格,成功的時候他一定會想著要感激孔蒂幫他分散了別人的注意力,然後才有了他輕而易舉的偷放成功。
見孔蒂神色有所緩解,蘇瑞的心放下了大半,哄著他吃下藥,又休息了一會兒,蘇瑞就打發雙胞胎趕緊著回黑鐵之城了。而那個時候孔二也已經悄悄回來了,由於時間很短,甚至沒多少人注意到他的離開。
走之前蘇瑞長老私下裡單獨對孔蒂囑咐道:「早點和你媽媽回東精靈界是好事,別想著再來看我了,知道嗎?」
「怎麼了?」孔蒂從今天戒備森嚴的前線推斷出了蘇瑞長老話中的深意。
「有些話我不能在神經連接水晶裡說,回去告訴你媽媽,矮人界變得和東精靈界一樣了,她自會明白我的意思。」蘇瑞長老不知道為什麼壁壘開始接二連三的出事兒,但她卻覺得當日琴坤估算錯了,這事兒與孔令萱沒多大什麼關係,否則又如何解釋矮人界的事情?
孔蒂點點頭,矮人界的神塔裡沒了烏爾坎努,也開始缺少神力了,不日壁壘就會被破,一如六年前的東精靈界。
烏爾坎努一直都跟在孔蒂身邊,別人看不到他,但他卻能聽到別人說的話。在明白蘇瑞的話之後,他的神色略顯焦急。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孔蒂和孔二回到了黑鐵之城,孔二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玩,獨留下孔蒂和烏爾坎努獨處。
「怎麼,你這是想回去繼續給他們當能源?」孔蒂諷刺開口,被關著壓搾了這麼多年,要是說孔蒂心裡沒怨氣,這種鬼話孔蒂自己都是不會信的。
想起神塔那不神不鬼的日子,烏爾坎努再不怕黑暗寂寞也是不想去重新體驗的。而跟在孔蒂身邊大部分時間他反而很自由,只要別和孔蒂起爭執,知道小黑屋的苦的孔蒂就不會把他關進書裡。怎麼想孔蒂身邊都比待在神塔裡強。
只是……
「矮人族不知道神塔裡封印著我,他們不是故意的。」
「呵,」孔蒂冷笑一聲,烏爾坎努的說法,他不知道別人如何想,反正他自己是不會信的,一般民眾不知道中心塔裡有什麼這個好理解,那些個身居高位的人能不知道?壁壘又不是才出現了一兩天,而是一兩百年,還不夠他們研究清楚那外洩的力量是神力?別開玩笑了!
只不過這些被泰坦族打怕了的種族自己騙自己玩,假裝不知道呢。他們大概還會想,反正也不知道怎麼把神明放出來挽救大陸於危亡,就當是神明在用另外一種力量庇佑我們吧。
而真相也和孔蒂猜測的差不多,好比知道孔蒂在神塔裡的如今已經犧牲的安娜法神,她是只管自己姐姐好的典型,別的人好不好還真跟她就沒多大關係。雖然內心裡會對父神愧疚,可也只是在最後才說。而與她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這件事情其實本身說不清楚對錯,不同的立場看待這件事情,觀點自然不同。
孔蒂可以厭惡這些如附骨之蛆的人利用他、壓搾他,大陸上的人自然也會怨孔蒂被放出去不管他們的死活。
「但我根本不欠他們什麼!有些人就是這麼莫名其妙,別人對他好是應該的,別人把好收回去了就是該死。現在這些大陸上的人不就是這種心態?活該神明被壓搾,我們跑出來就是對不起他們……」孔蒂越說越激動,他不是不怨恨的,只是一直因為魔族是他創造的種族,而孔令萱是他的生母,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
明明我賦予了他們生命,教會了他們生存的力量,待他們如親子,但他們是如何回報我的呢?在我被封印之後,他們沒想著要來救我也就罷了,畢竟力量有限,哪怕是神明都未必能解開封印,可他們也不該這麼無視他的痛苦繼續心安理得的利用他!
他願不願意為自己創造的種族奉獻,和這些人沒經過他同意就壓搾他的力量可是兩回事。在神塔裡待著本身就夠痛苦的了,再加上維持壁壘所需的神力,每一天孔蒂都有一種自己其實是鮮搾果汁的感覺。
「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烏爾坎努反駁孔蒂道,「只是現在他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們不是故意……」
「拉帕克斯壁壘的出現可以說是因為盧切亞諾救我沒成功,製造了裂縫,純屬巧合。但是你們呢?」孔蒂環胸始,一臉諷刺的看向烏爾坎努,他就是見不得烏爾坎努這麼個聖父樣,烏爾坎努昔日背叛時的殘忍可也是不遑多讓。
烏爾坎努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嘆:「你與我爭吵又有什麼意思呢?如果你真的不擔心魔族,就不會想這些。其實你自己也很矛盾吧。好像怎麼做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