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最後一份辭職報告

  最後一份辭職報告:孔蒂。

  等孔蒂把光明神裝書裡帶走之前,這事兒對於他來說就算是結了。

  「那我們呢?」海倫娜站在神塔前,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孔蒂,她以為從孔蒂答應來找光明神開始,孔蒂就算是再一次重新回到了隊伍裡,沒想到他就只是來晃一圈就準備功成身退了,這不科學!

  孔蒂聳肩:「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Hon,我累了,退休了。」

  「這種事情還有退休一說?」海倫娜就差直白的說「求別鬧」了,她根本不相信孔蒂能放手,也不想孔蒂離開。

  孔蒂很認真的想了想,提出了新的意見:「那『辭職』?」

  「……」這不是換個說法的問題啊混蛋!

  「我現在就是個普通的精靈族,不對,是魔族,我有學業要考慮,有家庭要照顧,還有關乎整個魔族的名分問題等待我去重新證明,我可是很忙的。」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魔族再不用擔心被光明神一系擠兌,孔蒂自然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恢復他們正兒八經的身份,正好孔蒂現在在歐泊上學,等上了個二年級,他們就可以選修一門與自己未來就業方向有關的科目了,好比煉金術師什麼的,而孔蒂打算選擇了當個種族研究方面的學者,以東精靈界其實是魔族為切點,震懾整個學術界。

  「所以你就要拋下我們了?」海倫娜可不管那麼多,她一直固執在一件事情上——孔蒂要離開他們,「當年把我們聚集在一起的是你,現如今說抽身而去便抽身的也是你,你忘記你當年的承諾了嗎?」

  孔蒂深吸一口氣,再緩緩的呼出,然後才平靜的對海倫娜道:「真正忘記我們當初為什麼集結在一起的是你吧,海倫?」

  「你說什麼?」海倫娜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現了問題。

  「我們當初為什麼走到一起?目的是?」孔蒂提問。

  「推翻光明神偽善的統治。這個世界對待我們一點都不公平,我們都是神,為什麼要因為一些奇怪的理由而別人定義,被區分為邪神和善神?就因為魔法元素?頭髮和眼眸的顏色?又或者是對待床事的開放程度。這不公平,我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真正危害世界的事情,我們不應該被這麼對待!」海倫娜一直記得這些話,記得那些年裡心中的憤憤不平。

  「是的,我們不應該僅憑一些外表特徵就被否定。我們總是被誤解,被偏見,被質疑。但是看看現在這個社會,魔族甚至是被追捧的存在,我們已經成功了……」

  雖然還是會存在誤解,但情況已經比過去好太多了,只要繼續努力,世界會越變越好。

  「……而且光明神現在就在我的契約書裡,每隔兩天我就可以命令他做一件事情,我們已經不需要推翻他了。」

  雖然這個推翻的過程有點曲折和匪夷所思,甚至都不算是他們的功勞,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成功了。

  「所以當目標完成之後我們就要解散嗎?」人是群居動物,神也不例外。

  「沒有要解散啊,還可以發展新的目的和愛好,好比你們現在和盧爾做的這個拯救諸神計畫就很不錯,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成功的。」孔蒂滿臉真誠。

  「那你為什麼不加入我們?」這話是海倫娜問的,卻也是現場所有神都想知道的。

  「理由我已經和盧爾說過了,無論發生什麼,我的原則始終不變。這個大陸對於我來說是真實的,我下不了手;而你們又是對於我來說彌足珍貴的朋友,我也阻止不了你們。所以我……」

  「所以你選擇什麼都不做?」

  「不,所以我把選擇交給你們,如果你們成功了,那麼我發自真心的為你們祝賀;如果你們失敗了,我陪你們一起死。」簡單來說就是如果有功勞,孔蒂不會貪;如果不幸失敗了,他卻會和他的朋友們一起承擔,「所以請原諒我這一次就不陪著你們一起了。」

  海倫娜偏著頭,不去看孔蒂,擺出一副抗拒十足的姿態,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到她微紅的眼眶,但她卻和孔蒂在傲嬌方面學了個十成十。

  直至孔蒂與海倫娜擦肩而過,她才小聲的說了一句:「誰要你做什麼了,我只是不想你離開。」

  孔蒂一系的神明各有各的缺陷,都是性格乖張,特立獨行之輩,但那並不代表著他們沒有心,甚至因為他們付出的感情很少,所以一旦他們對某人付出了真感情,那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一輩子都不會放手的真摯。

  「我一直都在。」孔蒂最後附在海倫娜耳邊柔聲道。

  孔蒂徹底離開之後,海倫娜淚如雨下,她一邊擦著眼角,一邊笑著說:「實在是太狡猾了。」

  盧切亞諾一直想找個沒人的時候和孔蒂聊聊有關於他們的終身大事,但盧切亞諾卻遺憾的發現他們根本不可能獨處,只要諸神一日還在孔蒂的契約書裡,他們就一日都會成為最強勢的圍觀團,不要太有存在感。特別是光明神和海神,不僅圍觀,還會毒舌吐槽。

  簡直喪心病狂!還能不能讓人好好談戀愛了?!

  「我、我們算是在談戀愛吧?」

  「……你不覺得你問的有點晚嗎?」

  「那算嗎?」

  「我現在想不算,可以嗎?」孔蒂那一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腦子糊裡糊塗的就被盧切亞諾牽著話頭走了,明明他沒有那個意思的。呃,他倒不是說他對盧切亞諾真的沒有一點感覺,只是,反正說不清啦。一旦脫離了那日特定的情況,孔蒂就有點反悔了。

  「不允許!絕對不可以不算!我們是在談戀愛!以結婚為目的!」

  「匡當」一聲,孔二傻傻的站在門外,然後沒等孔蒂有什麼表示,孔二已經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間,聯絡了孔令萱:「怎麼辦,媽,哥要和我們學校的教授結婚了!你快來啊QAQ」

  「你故意的是嗎?」孔蒂瞪著盧切亞諾,他才不信以盧切亞諾的實力能察覺不到孔二的靠近。

  盧切亞諾聳肩:「我能說在談戀愛的時候我的智商是負數嗎?」

  「呵呵。」

  「反正已經這樣了,我們就公開吧。」盧切亞諾的尾巴很快就露了出來,他有一句話說對了,在談戀愛的時候他的智商真的不太高。

  「不拯救完諸神,談戀愛這事兒就免談。」孔蒂如是說。

  盧切亞諾整個人都僵硬住了:「你開玩笑的?」

  孔蒂莞爾一笑:「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的人嗎?」

  「不——!」

  第二天,孔蒂和孔二的宿捨門口就豎起了一塊牌子:【盧切亞諾教授和狗不得入內】。孔二一臉解氣的站在牌子前,意氣風發的想著一切敢肖想我哥哥的人都該死!

  然後孔二就看到了他哥環胸站在他身後正看著牌子對他冷笑。

  剛剛還幻想著自己這就化身內褲外穿的小超人想要拯救世界的孔二立刻蔫了下來,內心揣揣的看著他哥,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哥……」

  「幹的好。」孔蒂簡潔明了的表達了自己對孔二之舉的贊同。

  之後盧切亞諾就投入到了如火如荼的拯救諸神的戰鬥裡,隨時隨地都有戰事傳來,但詭異的卻是死亡數歷史最低的,而在龍域的歐泊甚至是連一點戰火都沒被波及到。

  一如孔令萱告訴孔蒂和孔二的:「你們就在歐泊乖乖的當學生就好。學生的天職是學習,而不是操心國家大事。也不是談戀愛。」

  孔蒂苦笑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沒有在談戀愛,我發誓。」

  最近被長老團煩的人從孔二變成了孔蒂,這一次孔家長老們教訓的主題是——和外族談戀愛是不會長久的,一切異族戀都是異端,燒燒燒。

  「盧切亞諾……教授他也不是人。」

  「是龍也不行啊!」長老是這麼回答的。

  「……」跟家裡溝通不良的孔蒂索性就不溝通了,繼續努力在學校裡當他的學霸,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當然,時不時的還要應付盧切亞諾的騷擾,孔蒂總覺得他們要失敗,以盧切亞諾這個顯得特別閒的狀態。阿嘉斯汀總是會被派過來捉拿盧切亞諾回去商量事情。

  在孔二成為8級法師的時候,孔蒂成功進階了9級。

  「這一點都不科學!明明9級需要的力量是8級的兩倍!」再一次和哥哥做不成同學,甚至連年級都沒有辦法統一的孔二傷心極了。

  孔蒂摸了摸孔二的狗頭,意簡言賅的直擊真相:「因為你懶。」

  孔二其實也是很勤奮的,只不過勤奮以外他還需要社交,需要去玩,需要去做一切青春期少年該做的事情。於是和修煉狂人孔蒂比起來,孔二就「懶」了。連孔令萱都委婉的表達了對於自己小兒子的規勸:「多學學你哥哥,別越落越遠,你也不想有天你哥哥成為你的教授吧?」

  成為魔導師之後就可以留學教學生了。

  「不想!」這樣的談話之後孔二很是發奮了一段日子,但就像是大部分中二病少年一樣,孔二總是虎頭蛇尾,剛開始很有衝勁兒,後面就……

  反正我哥哥從小就比我強,這是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沒什麼好丟臉的,恩,就是這沒錯!

  ——在自我安慰方面孔二倒是真的越來越強了。

  而就在孔蒂9級這年的某一日,大地震顫,從天空降下數到極光,美的讓全大陸的生靈都屏住了呼吸,炫目的不忍直視。然後法爾瑞斯大陸上的所有生靈在那一刻同時心裡明白了一件事情——諸神回歸。

  消失多年早已經失落的信仰,再一次以強勢的態度回歸了。

  而泰坦族的事情也因為諸神的出現而告一段落。

  據孔令萱說,當年李懷特在外面的世界發現的諸神的痕跡確實是他們,不過他們不是站在了泰坦族一邊,而是因為大陸遭受磨難,再一次現世,幫助大陸度過難關。雖然泰坦族和魔獸猶在,但只要有神在,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現世的神明至今只有一位,據說別的神明已經轉世投胎,會在後面逐漸重歸神位。而法神界作為曾經的天界,已經被這位大人徵用了。

  見過真神面目的人很少,孔令萱很不巧的就是其中之一。

  「你、你知道那個和你傳緋聞的教授就是真神嗎?」

  孔蒂點點頭:「嗯,他叫盧切亞諾,媽,你不用對他那麼客氣。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以前我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最近才慢慢有了感悟,又或者是恢復了一些記憶,我……」

  「你是轉世投胎的神明,孔蒂,我知道。」孔令萱笑了,她想著,她就知道,那一日她沒有做夢,她真的生了一個神明出來。

  「我想說的是,無論我是誰,您永遠都是我的母親。」

  「你小子敢不認我試試看!」孔令萱假裝虎起臉來道,「那個盧切亞諾追你不會也是因為他喜歡你的上一世吧,但是你已經轉世了。你和過去的你是不同的,你只是孔蒂而已,這件事情他知道嗎?媽媽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傷。」

  「我知道。」孔蒂看著孔令萱笑了,這就是他愛他的家人原因,在他們眼裡他只是孔蒂而已,「我有分寸,媽。」

  孔令萱大力抱了抱孔蒂:「你怎麼就不知道學學孔二呢,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這麼乖幹什麼啊。」

  「因為我心疼你啊。」孔蒂笑的再燦爛不過,「而且我知道你也會心疼我。」

  ……

  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盧切亞諾再一次出現,對孔蒂很直白的開口道:「現在是該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你不怕被圍觀了?」孔蒂指了指自己的契約書。

  「我早就想明白了,怕個毛線啊,我談戀愛我驕傲,他們要是不怕被膩歪死,歡迎來看。」盧切亞諾這個算是被徹底逼到沒轍只能耍賴了。

  「我怕你膩歪死我。」孔蒂抬槓道。

  「QAQ」盧切亞諾沒有繼續鬥嘴,反而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看向孔蒂。

  「乖啦。」孔蒂果然立刻就心軟了,這就是個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不過盧切亞諾這個戀愛注定是要被不斷的打擾的,即便沒有孔蒂契約書裡的諸神,還有別的轉世投胎的神。為了破壞得償所願的盧切亞諾,不讓他覺得談戀愛談的如此容易,連轉世成西精靈界女王的戴斯也出現了,他寧可丟人,也不想讓盧切亞諾舒坦。

  「你們這都是什麼人性!」一旦計畫完成之後,盧切亞諾這個老大就徹底被一擼到底,在一次成為了孔蒂一系裡的「孔蒂家的小盧爾」。

  「不用謝,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阿嘉斯汀笑的尤為欠揍。

  「你們……」孔蒂看著他過去的朋友們重新齊聚,一如往昔,反而突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頭兒,我們理解你在不眠不休工作了千萬年之後想休假的心,你可以跟我們直接溝通嘛,想休多久都沒問題,但動不動就拿辭職來嚇唬人可不好,很不好!這份辭呈我們絕逼是不會批的。」

  「就是,就是。」

  「我們大家現在都算是在休假嘛,你不啃不響的鬧獨立算怎麼回事啊。」

  「反正我們是賴定你了!」

  孔蒂的心在那一刻溫暖到了無法形容。

  人的這一生會有很多種活法,神也不例外,孔蒂曾經一直在追求他也不知道在自己到底是在追求什麼的生活,直至此刻他才明白,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家人健在,有摯友二三,前途光明,並一生喜樂。大風大浪過得,小打小鬧也過得。這一次轉世,不過是他的一次休假之旅而已。

  他知道他會很幸福,即便有苦難,有波折,他也會想辦法想自己過去的幸福起來。這就是他的人生。

  ——The end——

  「那我呢,那我呢?」從頭至尾沒多少戲份的盧切亞諾表示一點都不幸福。

  「你不是一直都甩都甩不掉嘛。」孔蒂無奈道。

  「那我也想被偶爾提一下啊!」盧切亞諾強烈要求怒刷存在感。

  不小心忘記了這種事情你讓我怎麼好意思告訴你:「說起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到底是什麼神嘛,想知道嗎?我現在有心情說了。」

  「話題轉移的也太生硬了!」

  「意思是你不想知道了?」孔蒂挑眉。

  「想!」盧切亞諾特別果斷。

  「命運神。」命運神孔蒂,那個總是被孔蒂自己在暗罵的「命運那個小婊砸裡」的那個命運。雖然他被父神稱之為命運神,但孔蒂卻從來沒明白過命運到底是什麼,只是他總是會被凡人厭惡,人們得到了好事會說是人定勝天,遇到了糟糕的事情又開始抱怨命運不公,這一直都讓孔蒂覺得為難極了。

  《論辭掉魔王這份工作的可行性》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