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不由瞧得心熱,尤其那染了胭脂色的臉蛋,竟如此動人心弦,不由地玄燁低頭上去,以唇觸之:是燙燙的觸感!有幽淡不可聞的桃花沁香,肌膚相親,方才可以仔細聞到,這個味道,是那樣熟悉而親近。
蘇簾怔了怔,抓著被角兒訥訥道:「您……別這樣……」聲如蚊子哼哼,連蘇簾自己都聽得不甚清晰。
玄燁卻聽清了,笑容洋溢在眼角眉梢,嘴裡是戲謔的話語:「別這樣,那又該怎樣?」
這話,生生是**了,蘇簾悶悶說不出話了,她不曉得怎麼剛才跟他鬧成一團,還進了他懷裡。
幸而,這時候,外頭還是剛才那個穿著蟒服的太監,揚聲跪報:「萬歲大喜!景仁宮傳來喜訊了!」
太監說是喜訊,但是皇帝臉色不但找不到絲毫喜色,反而有些惱火的樣子,因為他的好事兒被人給打攪了,沉著一張不悅的臉,似乎隨時會發作的樣子。
「景仁宮貴人烏雅氏有喜了!」太監喊這句話,聲音都是喜滋滋的。
那一瞬,玄燁臉上也有幾分意外喜色,但看了看床榻上低著頭悶聲不說話的蘇簾,便將喜意按了下去,「倒不見得是朕之喜,反倒是佟氏該心滿意足了。」
蘇簾悶悶嗯了一聲,沒有由來地就不高興了,嘴裡卻道:「皇上回去瞧瞧吧。」這個應該就是後來的雍正皇帝了吧,記得歷史記載,雍正就出生在孝昭仁皇后死去的那一年。
玄燁卻淡淡道:「只是有喜而已,沒什麼大不了,左右有佟氏會照看著。」說到這句,他語氣裡不禁流露出幾分不悅來。
你大老婆病在床榻了,你不去看!你小老婆懷孕了,你還是不去瞧!!這什麼男人啊?心裡雖然這麼罵著,蘇簾臉上卻不由自主的喜了……隨即,她心下一顫,可千萬不能對這個男人動心啊!!那是犯傻啊!!
玄燁忽的握住了蘇簾的柔荑,頗有無奈之色:「這番若是個阿哥,佟氏也該知足了,朕只盼著她別再折騰了。」
蘇簾卻不動聲色把手給抽了回來,縮回了被窩裡。
玄燁瞧了一眼蘇簾,笑呵呵道:「這幅樣子,是醋上了?」
蘇簾只使勁地搖頭,沒成想,卻搖得腦袋發暈,這才想起自己額頭上還有傷呢。
「頭犯又疼了嗎?」玄燁見狀,急忙問道,語氣油然見有些急促。
蘇簾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道:「沒事兒,就是有點犯暈。」蔣劉氏那個潑婦,還真是死命打啊,當初倒是沒感覺有多疼,這會兒卻暈暈的,還有震震的刺痛。
玄燁立起榻上的引枕,擱在蘇簾背後,讓她靠著,這樣的確會舒服一些,「你傷在頭上,只怕不宜挪動,這幾日,就暫且委屈些住在這裡,過兩天等好些了,朕再接你回宮。」
蘇簾臉頰不由地一僵,還是不得不回去嗎?蘇簾很像說「不」,可是她委實不怎麼敢挑戰帝王的權威,只是心中的不願到底忍不住浮現在了臉上。
玄燁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蘇簾的心事,結合之前蘇簾膽大包天地逃出宮,如今又是這番不甘願的表情,他自然不愉了,聲音瞬間有些低沉:「怎麼,你不願意?!」語氣是質問的口氣。
蘇簾咬一咬唇,鼓足了底氣道:「是!我不願意!!」說完,便立刻瑟縮了腦袋,唉,她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幹嘛頂風而上呢?怎麼就不識時務一些呢?何況他是皇帝,就算說了「不願」,還能真由著她自己的心意不成?
只是——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蘇簾還是想去賭一賭!再鼓一鼓勇氣,蘇簾頂著皇帝那張陰沉的臉和陰沉的氣壓,道:「皇上,我並不想騙您,我真的不願意回宮!若是今日說『願意』,當初我就不會從宮裡逃出來了!」
玄燁仿佛在極力隱忍著,迫視蘇簾:「為什麼?難道朕待你還不夠好?!」
蘇簾身子一顫,我的天,氣勢也太駭人了,就像是暴風雨的前奏!果然是當皇帝的人吶!這種氣勢還真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玄燁稍稍緩和了幾分,只是語氣依舊沉硬:「朕答允你,回宮即晉你為貴人,不出兩年,便封你為嬪,決不食言!如此破格晉封,如此安排,莫非你還不滿意?!」
蘇簾急忙搖頭,「不是,不是位份的事兒!我、我……我實在過不來宮裡那種壓抑的生活!處處都有規矩,處處都有——人心的算計。」雖然不見得刀光血影,但是人心的謀算,日日都在上演,「那種日日都緊繃著弦兒的日子,我實在過不了!」
玄燁一時間,竟沉默了下來。
蘇簾趁機急忙道:「皇上,你說你喜歡我,肯定喜歡的不是當初在宮中時候,和別的嬪妃一樣規行矩步的我吧?!若是回了宮,我和她們又有什麼兩樣?!」宮裡頭,連走一步路,都有規矩,人人限制在規矩之中,人人一般賢惠姿態,那麼嬪妃們除了臉不同,還有什麼不同嗎?!皇帝覺得她有趣,恰恰是她跳出了規矩的框框。
「何況,真若帶著您對我的那些破格晉封的榮寵回宮,我便一下子到了風口浪尖!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多少人怨恨,本朝可是從來沒有包衣封嬪的前例!!這樣的『待我好』,您恰恰是在害我啊!」
蘇簾忍不住吐出心中抱怨,如今封嬪的,不管滿軍旗漢軍旗,哪個不是出身世家、家道顯赫?!蘇簾的家族,和她們一比,完全是天淵之別!如何能不引起公憤?!這榮寵,又豈是那麼好拿的?只怕還不如不得寵的日子好過呢!
「夠了!!」玄燁突然喝止了蘇簾的話,「都是借口!你願回宮,當初更是想法設法逃出宮,不是怕這個怕那個!而是因為你心裡有別的男人!!「
蘇簾被他懾人的語氣怔住了,心中不由發顫,急忙辯解道:「皇上,以您在京畿的掌控,不會不曉得我和何遠濁根本就——」
「朕說的不是他!!」玄燁驟然爆喝,打斷了蘇簾的話。那個書生固然可惡,朕自會處置他!但是更叫他介意的是另一個怎麼查也查不出來的男人!!
玄燁盯著蘇簾,迫近逼問道:「那往生咒,倒是燒給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