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馮一一驚恐交加的推測出自己因為身負熊貓血而被人綁架,謝嘉樹心有靈犀的與她想到了一處。

  見他開始打聽黑市上熊貓血器官買賣的事情,盛承光出於理智的判斷說:「馮一一近十幾年來都是在沈軒那裡看病和體檢,外面應該沒有她的血型資料流傳,更何況是黑市?你別自己嚇唬自己。」

  他這種冷靜的語氣令謝嘉樹聽來分外刺心,冷冷的說:「要是這會兒被綁架的人是子時,你大概就不會這麼說了。」

  因為哪怕對別人來說只有百分之零點一的極小概率,謝嘉樹也承擔不起。

  謝嘉樹何曾對盛承光有過這種惡劣態度?一時之間盛承光自己都愣在那裡,還是沈軒啞著嗓子制止說:「行了,現在我們哪還有精力內訌?」

  謝嘉樹走遠了一點,陰著臉坐在角落裡。盛承光畢竟被他喊了這麼多年的「承光哥」,何況現在非常時期,他能體諒謝嘉樹的心情。

  盛承光主動走過去,說:「我知道你著急,可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這樣著急,不然就亂套了。你說得對,就是因為被綁架的不是子時,所以我比你冷靜。嘉樹,旁觀者清。」

  謝嘉樹也知道自己剛才那是遷怒,這會兒低著頭不吭聲。他身上還穿著昨晚奔來醫院時的睡衣睡褲,胡亂裹著件皺巴巴的外套……呼吸拉碴、兩眼血紅,頭髮亂得像鳥窩。

  哪裡還是那個美貌出眾、無可挑剔的謝大少。

  盛承光拍拍他肩,說:「你去休息會兒,起碼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這裡我幫你盯著,一有事我立刻告訴你。」

  謝嘉樹雙手抱頭,十指深深的插進亂糟糟的頭髮裡,一陣狂揪,他坐起來長吐一口氣,站起來說:「那我離開一下。工作室那裡我得交待一些事,我姐那裡也得跑一趟,不能讓她知道……我會盡快趕回來。我身上帶手機了,承光哥,拜託你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倒還能鎮定下來聽得進勸,盛承光讚許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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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嘉樹這會兒肯定不能開車了,借了盛承光的司機和車,他回家洗個澡,迅速換身衣服就立刻出門了。

  心急如焚,分身乏術。F.D工作室和長樂集團兩個地方最好都得他親自去跑一趟,但是到最後他都沒去,打電話告訴他姐的秘書他要出差,又打電話給他自己的助理,把工作室一切事務全權委託給他。

  「謝總,您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去辦嗎?」助理先生接了如此重大的任務,有些惶恐的問。

  謝嘉樹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挺尋常,只是有一點點嘶啞而已,還帶著笑意呢:「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別多問,好好幹。」

  助理先生激動的掛了電話,此時,謝嘉樹的車正好停在一家公司前面。

  「一帆!」他從降下的窗戶裡叫住門口正好出來送客的馮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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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嘉樹很快去而復返、卻帶回來了馮一帆,留守的盛承光和沈軒都吃了一驚。

  謝嘉樹早知道他們會這樣,一進來就主動的解釋說:「是我特意去找一帆來的,總要有個他們家的人知道才行。」

  馮一帆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謝嘉樹說了這兩天的情況了。

  不知道謝嘉樹跟他說了什麼,平時衝動毛躁的大男孩這時候看起來很鎮定,沉穩的對盛承光和沈軒說:「盛大哥昨天打電話去我家、說我姐跟陪子時姐出國散心,我媽很相信,但是萬一我姐這兩天還找不到、我媽問起來,我負責安撫我媽,絕對不給你們添亂。」

  沈軒和盛承光對望了一眼。

  謝嘉樹沒管那兩個,拍拍馮一帆示意他坐下來。

  「嘉樹,」盛承光正好要找他,「你是不是托陳易風在道上散消息找人了?」

  謝嘉樹正把那個計程車司機的側臉截圖等資料給馮一帆看,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腦螢幕點了點頭。

  「我也找到了陳易風暗中打聽這件事,所以剛才他來問我是不是同一個人。」盛承光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你給出那麼高的懸賞金額,勢必誰都想來攙和一把,這會讓消息混亂,對馮一一以後的安全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剛才不贊成去黑市問熊貓血器官也是這個原因。小道消息來源本來就難以分辨,很大可能只是白白耽誤了找人的進度,而且謝嘉樹這麼幹的後遺症就很嚴重了:以後馮一一回來了,誰都知道謝大少願意為她花那麼一大筆錢,難保沒有人會心生歹念、鋌而走險。

  盛承光以為他剛才點了一下謝嘉樹應該明白了,沒想到謝嘉樹變本加厲、自己找上了陳易風!

  謝嘉樹這時候抬起頭,看著他和沈軒,神情鎮定的緩聲說:「我只要她立刻回來,越快越好。」

  這就是他放棄了其他事情去接馮一帆的原因——現在只有馮一一至親的人才最能體會他的心情。

  他只要馮一一這次平安歸來,至於以後……她的以後都由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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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一一失蹤的第三個夜晚來臨,謝嘉樹那邊幾個大男人正準備迎接又一個不眠之夜,而G市的另一邊,鄭翩然在家中陪伴家小,突然他的一個貼身保鏢匆匆走進來,手裡捂著一個手機,壓低聲音報告說:「鄭先生,有個電話找您,您最好親自接一下。」

  鄭翩然看他神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他一邊拿過電話,一邊起身往樓上走去。

  他冷冷的「喂?」了一聲。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豪邁爽朗:「您是鄭翩然鄭先生吧?」

  「我是。」鄭翩然走上二樓,長長的走廊鋪著華麗的長毛地毯,他的腳步聲被吸收的很乾淨。

  「您有一個妹妹,鄭翩翩小姐,對嗎?」

  「沒錯。」鄭翩然走到走廊的盡頭、他家小女兒的遊戲室門口。

  「哈哈!」那個豪邁爽朗的聲音笑的很開心,說:「這事兒呢是醬紫滴:您的妹妹、鄭翩翩小姐和我們交了個朋友,這幾天她在我們這裡待的非常愉快!但是現在她想回家了,我們呢,作為朋友可以保證安全的送她回去,就是這油費有點貴,您得給我們適當報銷一下~」

  這是最近道上很流行的綁票台詞。

  遊戲室的門虛掩著,裡頭大人小孩的歡笑聲輕快的溢出來。鄭翩然用手指將門輕輕推開一指寬的縫,清楚的看到溫暖的屋子裡他的愛妻與長子正在聊天,而他親愛的妹妹鄭翩翩把他的寶貝女兒抱在膝頭,正在翻一本童話故事書。

  鄭翩然沒有打擾他們,返身往回走,同時語氣輕快的對電話那頭說:「不用,你撕票吧。」

  乾脆俐落的掛斷了電話,他把手機拋回給迎上來的貼身保鏢,「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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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翩然接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的那會兒,謝嘉樹也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是陳易風那邊有消息遞了過來,說前兩天有人見過那個計程車司機,那輛車就是前兩天剛買的賊贓!

  另一個電話是徐承驍打來的,驍爺的消息來源四通八達,說有人說綁架了鄭翩然的妹妹。

  陳易風那裡還在繼續追查,幾個心焦的大男人便立刻一起湧去了鄭家。

  謝嘉樹未免事態擴大危害到馮一一的安全,對外緊緊瞞著他這兩天的行蹤,連他姐都不知道他丟了心肝寶貝,鄭翩然這裡也還沒有得到消息。這會兒鄭翩然得知盛承光向他借人手找的就是謝嘉樹的小情兒,他怒了。

  鄭翩然眯著眼睛怒意冰冷的盯著謝嘉樹,謝嘉樹卻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這兩個盤踞著對角線上的兩個沙發,盛承光站在中間說:「人命關天的事兒,別的都先放一放。翩然,到底怎麼回事兒?翩翩也被綁架了?」

  鄭翩然已經叫人去追查剛才那通電話了,嘴裡卻聲冷如冰的說:「誰的人誰自己看好,我的妹妹有我護著,不用你們操心。」

  謝嘉樹垂了垂眼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後從沙發裡站了起來。盛承光丟給沈軒一個眼色,兩人左右包抄的走過去,隨時準備把暴起的謝嘉樹按住。

  砰!一聲巨響,鄭家客廳裡那張漂亮的歐式茶几被踹的飛速移動,攔腰撞在沙發腿上轉了個彎,然後撞到台階、撞斷了一條腿才停了下來,歪在那裡。

  事發突然,盛承光和沈軒都高度防範著謝嘉樹,誰也沒想到一直沉默著的馮一帆會跳出來搶了謝嘉樹的活……

  鄭翩然抬起目光看向少年,正回憶著上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這麼撒野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呢?鄭翩翩驚訝的聲音這時遠遠的響了起來:「大哥!你們怎麼了呀?」

  客廳裡或站或坐的男人都看了過去,穿著淡綠色連衣裙的鄭翩翩從樓梯上走下來,漂亮的女孩子像是一整個鮮活春天的化身。

  漂亮的春天走了下來,其他人都是她見過的,只有剛才冷著臉抬起大長腿踹翻了茶几的英俊男孩子是陌生面孔,鄭翩翩好奇又難掩欣賞的走到了馮一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