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陳寒重新添加她成為好友。沈熹對著電腦有點呆愣,豆豆還在衛生間洗澡,她有點搞不清楚為什麼了。

大四最後一個學期,她因為何之洲姑姑的關係進了團裡,陳寒故意踩了她一腳,然後當著全宿舍人罵了她噁心。陳寒在她心窩子捅了一刀,她同樣還了她一刀,將陳寒桌上的香奈兒包包扔在地上:「到底誰比誰更噁心啊!」

按理說兩個女人鬧成這樣,沈熹覺得也應該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了。只是在她腦海裡,依舊記得最後見陳寒的畫面。

那次鬧得很厲害,她心裡太委屈,忍不住給波士頓的何之洲打了電話。她告訴何之洲,每天夜不歸宿讓男人買香奈兒的陳寒沒有資格指責她噁心。那個電話,更多夾著一種負氣的成分在裡面。如果現在,她一定不會打那個電話,太幼稚太女孩子氣。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她打電話的時候,陳寒就在衛生間。

她在電話裡哭,從小到大沒有受過的屈辱讓她倍感委屈,她一五一十地對何之洲訴說了陳寒的罪狀,她有點不理智,電話那邊的何之洲也是清楚的。

所以何之洲讓她先到衛生間洗把臉,結果她推開衛生間的門,便看到陳寒不停地往臉上潑水,然後轉過頭紅著眼問她:「沈熹,你可真厲害。」

陳寒說得咬牙切齒,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她牙縫裡蹦出來。有個瞬間,沈熹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實她也沒有添油加醋,她只是一五一十地轉訴,她向男朋友訴說委屈怎麼了?

只是,她真不知道陳寒在衛生間裡,解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陳寒看她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樣,恨不得一刀一刀地將她淩遲。

之後,陳寒提前搬離了宿舍,從此沒有見過。她再次聽到陳寒消息,就是豆豆上次發傳單的偶遇。她想,陳寒應該是記住了她那次捅的刀子。

陳寒離開之後,夏維葉告訴她,陳寒一直喜歡何之洲,很喜歡。所以那天陳寒才那麼憎恨地看著她。

知道這個消息,沈熹沒有任何的暗爽,反而有點不是滋味:陳寒的選擇或許是每人價值觀的不同,但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一樣的。

……

好友添加通知閃著陳寒的頭像,一閃一閃地提醒她快點做出選擇。沈熹琢磨了一會,決定拒絕。反正兩人之間也沒什麼話說,大學就是氣場不和。結果她不小心手抖,點了一個接受。

嗚嗚,沈熹捂著臉,作孽!

很快,陳寒發了一個聊天框過來:「好久不見。」

沈熹:「o(∩_∩)o~」

陳寒:「呵,不會忘了我是誰吧?」

沈熹:「沒……」

陳寒:「最近過得怎麼樣,上次我在朋友婚禮上看到你跳舞了,跳得不錯。」

沈熹:「……謝謝。」

陳寒:「我那朋友挺有名氣的,平面模特,一個小時兩萬出場費,我現在也做這行。」

沈熹:「(≧▽≦)/好厲害。」

陳寒:「你呢,過得怎麼樣呀!」

沈熹:「還好吧……」

陳寒那邊突然掉線,沈熹終於籲了一口氣,她到廚房倒了一杯水過來,結果聊天框突然多了一句問話。

陳寒:「聽說你跟何之洲分手了?」

沈熹劇烈咳嗽起來,半口水直接從嘴角溢出來,豆豆正巧從衛生間洗澡出來,疑惑地問她:「熹熹,你在吹泡泡麼?」

「……」

沈熹直接關閉了聊天框,她就說嘛,她和陳寒根本聊不下去。只是陳寒是從哪裡聽說她分手了,還特意加回好友來詢問這事。

沈熹有點鬱悶,又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失憶忘了什麼,所以晚上何之洲電話打來時,她特意問他:「你是誰呀?」

何之洲冷冷回她:「你的男人。」

沈熹輕吐一口鬱氣,看吧,還沒有分手呢。

——

社會學說,女性更容易喜歡上掌握著較多社會資源的男性,比如王思聰只有一個,王太太卻有那麼多。

輝達外貿辦公室的下午茶閒聊時間,話題是高、富、帥如果只能選擇一樣,大家更偏愛哪項。大家討論得熱火聊天,顧芸芸主動插話:「這有什麼好討論的,窮女選富的,矮女喜歡高的,醜女最愛yy帥哥愛上我。」

眾人沉默。

顧芸芸接了一個電話,是她親愛的電話。顧芸芸當著大家的面接聽了電話,然後甜蜜蜜地表示根本不用來公司看她,如果真要過來,就帶點星巴克的咖啡過來,她要請同事們喝杯咖啡。

大家紛紛說不用了,是真的不用了。顧芸芸拿著一疊檔到老總那裡簽字,留下一句話:「不用跟我客氣,張洋不差錢的。」

張洋,就是顧芸芸的男朋友。

半個小時,張洋拎著二十多杯星巴克出現在輝達外貿。傳說中的「高富帥」終於現身,只是出場方式有點……不對。其實也不能怪男人不夠高不夠帥,當一個男人手裡拎著二十多杯咖啡,再帥的男人也變成外賣小哥了。

何況張洋也沒那麼帥。當然這也只是沈熹的眼光,因為沈熹的審美是存在偏差的,看慣了何之洲那種級別的帥,一般帥也就淪為平庸了。

不過以大眾的審美標準,張洋還是不錯的。身高一米七八,小白臉,單眼皮,身上穿著雜誌款男裝,跟同樣時髦的顧芸芸站在一起十分相配。最重要的,張洋手腕上帶著一隻百達翡麗的男表。

這一次,顧芸芸用貨真價實的「百達翡麗」打贏了一仗。

顧芸芸一杯杯地把咖啡分給同事,沈熹是最後一個,湊巧分到她沒了。顧芸芸遺憾地看著她:「怎麼辦,少了一杯。」

沈熹也問她:「那怎麼辦啊?」

顧芸芸只好看著張洋:「要不,你再去買一杯吧。」

這話,其實也就是說說而已,不過呢。沈熹一臉笑呵呵,雖然她不差這杯咖啡喝,不過有人既然提出來了,她基本也是不會客氣的。

「那就謝謝了,一杯大杯香草拿鐵,thankyou!」

顧芸芸:「……」

張洋無奈去買,一個公子哥被這樣折騰肯定不樂意的,只是誰讓開口的女孩長得漂亮呢。張洋其實早膩了顧芸芸,無奈顧芸芸綜合條件都不錯,適合當正牌女友。前陣子,顧芸芸告訴他,公司來了一個女的,整天做著「高富帥愛上我」的美夢,典型的虛榮物質女。

女人太虛榮,男人大都喜歡「上」,卻不會喜歡上。張洋自我定義是一個有點追求的公子哥,所以他雖然覺得眼前這女的長得很可口,心裡也像顧芸芸的想法一樣,虛榮!

咖啡少一杯這事,如果其他女孩遇到這情況肯定下臺階不要了,偏偏這位沈熹還提了要求,這是想吸引他注意,還是吸引他注意呢?

——

第二天,沈熹載著豆豆開著高爾夫來上班,停車時遇上了顧芸芸的奧迪a4,顧芸芸打量了她好幾眼,眼神裡的意味不言而喻。

太諷刺了!

所以第二個第二天,沈熹直接開著白色瑪莎拉蒂過來,顧芸芸真的傻眼了。

停好車來到公司,沈熹在q上感謝了猴子:「猴兒,謝謝你的車。」

猴子大方地表示小意思:「如果你還需要男友的話,我也是可以的。」

沈熹委婉地拒絕了,不是猴子不夠帥。主要是猴子太鮮嫩了,長得一臉弟弟樣。用何之洲的話來說:猴子從小到大就沒有長開過……

借車鬥氣這事,還是被何之洲知道了。沈熹不知道何之洲的耳目為什麼會那麼靈,明明他距離她12000多公里。不過,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何之洲很少對她生氣發火,但每次生氣發火都是認真的,表明這是他的底線。關於借了猴子的瑪莎拉蒂,何之洲這樣對她說:「沈熹,如果你上班是為了鬥氣炫富,我勸你還是早點辭職吧。」

「何之洲……」沈熹反駁無能,心裡又委屈無比。她覺得何之洲什麼都不瞭解!什麼都不懂!可是她又說不出反駁的話,最後默默地掛上手機,眼圈通紅。

何之洲並沒有說太多傷人的話,但她還是從他語氣裡聽到了十分不愉快的東西。談戀愛那麼久,有什麼事不可以好好說,除非是原則問題。

他有點看不上她這種行徑。對,就是看不上。

這個感覺太傷人。她如此在意他,他卻指責她浮誇,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味,如同他骨子裡的驕傲和清貴一樣。

一個下午,沈熹心情都不好,連帶接聽沈建國的電話都是有氣無力。沈建國笑嘻嘻問她好不好,然後解釋了一大通他停她卡的理由,然後向她表明,粑粑麻麻還是很愛你的。

沈熹在何之洲那裡忍住沒流下來的眼淚,終於湧了出來:「……爸爸。」

「怎麼了,是不是沒錢花了?」沈建國擔心上了,「熹熹,你可不能怪你老媽,她是為你好。」

「我知道……」沈熹一個人躲在公司的長廊盡頭,偷偷抹著眼淚。

沈建國逗她開心:「好了,爸爸知道你快生日了,想要什麼生日禮物?事先說好啊,最想要的禮物讓老爸買,第二想要的留給何之洲。」

沈熹故意笑嘻嘻,為了讓沈建國放心她,輕輕鬆鬆開口:「知道啦,你忙去吧。」

沈建國不肯去忙:「你老媽為了防我偷偷給你錢,最近真卡得太嚴了。不過老爸存了一點私房錢,我讓李秘書給你送來。就這樣,我掛了,好好照顧自己。」

沈熹:「……」

李秘書是沈建國的老秘書,畢業就跟著沈建國,現在已經有七八年了。他對沈建國是那個忠心耿耿,不然也不會在吳翎的眼皮底下替沈建國偷渡私房錢。

李秘書能力很好,就是長得有點寒磣,大學畢業因為長得太寒磣找不到工作,直到遇上了不挑長相的沈建國。

快要下班時,沈熹偷偷下樓,接過李秘書從公事包裡拿出的一遝現金。李秘書囑咐她:「最近吳經理查得嚴,沈總又沒有存私房錢的習慣,這已經是沈總最近存的全部了,可都給了你。」

吳經理就是吳翎,也就是要徹底給她斷奶的老媽,也是沈建國公司的財務經理。李秘書告訴她,沈建國只有那麼點現金私房錢,沈熹還是相信的。只是想想一個姓名帶總的人,現金私房錢居然只有那麼點,沈建國也不容易。

沈熹收下這錢,然後對李秘書說:「謝謝你,李大哥。」錢,她收下不是亂花。只不過沈建國容易亂想,如果她不要家裡錢,會以為她是在鬥氣。

「甭謝了,我走了,還要趕回h市呢。」李秘書的眯眯眼笑得只有一條縫,親近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然後上了停在路邊的豐田卡羅拉,離開了。

「哎。」沈熹歎了一口氣,轉過身,看到下樓來接待客戶的顧芸芸。

因為那輛瑪莎拉蒂,顧芸芸終於消停了一陣子。結果,她又在顧芸芸投來的視線裡,感受到了那種不言而喻的嘲諷。

顧芸芸這是以為李大哥是她男朋友?!

哎,隨她去吧。

這一次,沈熹真的懶得搭理顧芸芸,她已經被何之洲鄙視得生無可戀了,連帶接下來的生日,也變得沒什麼期待。

生日那天,她可以請假應該回家,也可以找朋友一塊過來聚會吃蛋糕。如果實在沒心情,一個人到江邊放煙火也是好的,或者她可以給自己買一件漂亮的裙子,買個蘋果6。瞎擔心什麼呢,有錢總能想出很多辦法讓自己開心一點。

被人看不起算什麼,反正男朋友也看不起你了……

只是,何之洲還記得她的生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