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怎麼會那麼像捏!

沈熹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打算偷偷拍一張照片發給何之洲:瞧,這人像不像你以後老了的樣子。

不過,偷拍別人總是有點不好,所以沈熹又打量了一眼,然後就想到了何爸爸。她從沒有見過何爸爸真人,上次看照片的印象也模糊了,當時只覺得何家男性基因可真好。想著想著,沈熹心裡猛地冒出一個猜測。嗚呼一聲,千萬不要啊!

就在這時,男人手機響了,然後他在電梯裡接聽了電話,說的是英語,聲線醇醇。沈熹趕緊豎起了耳朵偷聽,作為一隻考過雅思的學沫,她大概內容還是能聽懂,什麼兒子,什麼結婚。

天哪,不會吧。那麼巧!

男人電話很多,一個電話掛斷,又接聽了一個。不過這次講的是中文,耐心十足地對電話裡的人說:「對,我還在酒店……沒……我沒有跟璟月在一起……我們分開的,等雙方父母見面自然會碰到……小洲還不知道我回國……」

璟月=未來婆婆?

小洲=何之洲?

真的那麼巧?!

隱隱約約,她還聽到何爺爺發脾氣的聲音……沈熹百感交集,後背緊緊貼著電梯的最裡面,就像一隻小壁虎一樣。如果可以,她好想「嗖」的一下消失在這個電梯裡,就算無法「嗖」地消失,能像壁虎一樣爬出去也是好的啊!

電梯裡的老帥哥居然真是何爸爸,她應該早點想到的:就算長相可以湊巧,准婆婆璟月和何之洲的名字,這些都是巧合麼?還有何爺爺的聲音……

所以問題真的來了:到底要不要相認?

沈熹心底一萬個糾結,為什麼她老是遇上那麼坑爹的事情!

如果主動相認,她要怎麼稱呼,伯伯?叔叔?洲洲爸爸?還是公……公?

如果不相認,後天就是兩家人見面,何爸爸肯定會認出她的,到時候一定覺得她太沒有禮貌了。

所以還是相認吧,等回到公寓再讓何之洲給她壓壓驚。沈熹深吸一口氣,立馬變得肅然生敬的模樣,仰著頭看向何爸爸,小聲地張口結舌起來:「公公……不不……伯……伯伯伯伯……」

叫了好久,結果因為聲音太弱太輕,何爸爸沒聽到。

沈熹心裡淌下兩行眼淚。就在這時,何煥文也打好了電話,大概覺得自己剛才接電話影響到同電梯裡的女孩,朝著她善意一笑。

沈熹:「……」

頓了頓,難道何爸爸也認出了她?!沈熹一個激靈,然後「伯伯」兩字就蹦了出來。

「伯伯好!」沈熹說,相比之前綿羊音的叫法,這一次聲量足足提高了好幾倍,就算何煥文是個聾子也聽到了,何況何煥文還沒有老到耳背。

伯伯?何煥文轉過身,看向了沈熹,眼底有明顯的探究。

沈熹漲紅著小臉,嗚嗚,原來何爸爸沒有認出她,好尷尬的感覺……沈熹望著何爸爸,眼裡有話在說:我就素你兒子要結婚的物件啊!

幸好,何家人智商都不賴。何煥文雖然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沈熹,心底很快有了兩個猜測,眼前女孩要麼腦子有病,要麼就是……小洲的女朋友沈熹。

不過長得機靈應該不是腦子有病。何煥文微笑:「你就是小熹?」

對啊對啊,她就是小熹啊,公公……沈熹趕緊點點頭,笑臉那個燦爛,尷尬情緒立馬煙消雲散了。何爸爸還是認出她了,好開心!何之洲說何爸爸比沈建國還大幾歲,所以她叫伯伯應該沒有錯是不是?雖然何爸爸這種長相完全看不出年齡,不過該有的禮貌可不能少。沈熹乖巧發問:「何伯伯,沒想到你已經回國了。」

「今天的航班。」何煥文點點頭,心裡也只能感慨一聲好巧。頓了頓,問沈熹,「小洲你跟你一起嗎?」

誒……沈熹眨了眨眼睛,趕緊指了指上方說:「不是的,我爸媽也住在這家酒店。」

「真是有緣。」何煥文說,「一定要好好拜見親家。」

親家……沈熹心裡又是一片嘻嘻嘻嘻嘻嘻。

這樣唐突又生硬的見面方式,最後能轉化成兩人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廳喝咖啡,也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何煥文歉意表示:「見面突然,我沒有把見面禮物帶下來。」

沈熹實心眼地搖搖頭:「不急不急。」反正早晚都有。

何煥文又說:「這幾年多謝你幫我們照顧小洲,以後也要拜託你了。」

這話說的真暖,明明都是何之洲在照顧她,不過沈熹還是跟何爸爸保證說:「我會照顧好何大哥的。」

……

酒店出來,沈熹給何之洲發了一個短信:「你知道我剛剛跟誰在一起麼?」

何之洲沒回復她,直接撥了一個電話過來,沈熹笑嘻嘻交代:「是何伯伯。」

何之洲:「我爸?」

沈熹:「對啊對啊,以後也是我爸。」

何之洲:「……你在哪?我這邊就結束了,我過來找你。」

就結束,那就還沒有結束。沈熹看看時間,還是決定她去找何之洲。她有點懷念S大和她學校中間那條商業街的美食了,就算不能吃,過去聞一聞也是好的。

——

沈熹來到S大研究樓,用小跑的速度;何之洲等在外面接她,一時沒看到她。男人身材頎長,正立在研究樓外面出來的一盞淡藍色的路燈下方,一身清冷。他手裡拿著一隻手機,沈熹遠遠就要打招呼,然後她感覺口袋裡手機震動,何之洲電話打來了。

沈熹按斷接聽,招手。何之洲抬起頭,眼底已多了一份柔和。

沈熹蹦到何之洲身邊,因為剛剛跟何爸爸見面,她第一件事就是對比兩人的長相。何之洲的眉眼和鼻子都是隨了何爸爸,不過更清俊,也更淡漠,每次都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

何之洲牽著她的手,刷卡進入研究樓。裡頭的燈光是清淺的雅白色,輕柔的光線溫柔了何之洲眉骨的棱角和削尖的下巴,真是純粹又清雅的英俊模樣。

何之洲臨時幫一位老教授處理一個技術問題,她就一個人坐在何之洲的辦公室玩小遊戲,戰績不佳,每隔五分鐘 over一次。

研究樓裡,何之洲有自己獨立的辦公間,裡面的配置都是高科技的現代化。不過窗臺卻放著好幾盆古色古香的君子蘭,是院方特意讓人搬過來,君子如蘭。

連續輸了好幾盤,終於贏回了一次。沈熹躺在皮質轉椅開心地轉了一圈,歐拉拉,好棒!

同時,「滴答」一聲。電子門打開,何之洲也回來了。他身上已經脫了白大褂,單手插~著褲袋,上半身只有一件深灰色的開司米衫,因為他的外套……在她的膝蓋上。

今天氣溫比較暖和,暖氣開了不舒服,可是坐著玩電腦又有點冷,所以她就拿了何之洲的外套當毯子用。沈熹把外套遞還給何之洲,何之洲接了過去,然後問她:「沈叔和沈阿姨已經過來了?」

「嗯,他們都剛過來。」沈熹覺得何之洲真是不孝子,他怎麼都不問何爸爸呢。

何之洲給她關了電腦:「我們走吧。」

啊啊啊!電腦怎麼就關了,她還沒有保存戰績呢,好不容易贏一次!沈熹撅著嘴下來,何之洲拉上她的手:「回家給你贏回來。」

哼!這有什麼意思。沈熹跟著何之洲走,想起上次的事情:「你上次也說要給我通關的,可是你沒有做到。」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沈熹,你上次玩的是什麼遊戲?」那種弱智的宮鬥遊戲,他實在玩不下去,無能為力。

沈熹捂著臉,身子靠著何之洲走出研究樓,不准嫌棄她!

——

何之洲陪沈熹到學校的商業街走一走。晚上9點,這裡依舊熱鬧,到處都是年輕的面孔。沈熹文藝兮兮地發問何之洲:「有沒有想起我們剛戀愛那會。」

老實說,何之洲沒想起,不過他還是點點頭:「嗯。」

真好。沈熹富有感情地挽著他的手:「我們越來越心有靈犀了。」

何之洲扯動唇角,眼底春意放生。

這個世上真的有心有靈犀的情侶麼?何之洲想:大概就是越來越喜歡,喜歡到深愛,深愛到深入瞭解,兩個人的世界開始慢慢交融,所以才有了心有靈犀美好錯覺吧。

沈熹為了舞蹈比賽,晚上已經戒食了。不過街上的美食真的太誘人了,沈熹為了轉移注意力,發問何之洲:「你小時候饞嘴麼?」

何之洲把沈熹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裡,回她:「你小時候一定很饞嘴。」

「是啊。」沈熹思維轉得很快,給自己辯解,「那是我不挑食。」

好吧,沈熹一不小心又暴露了自家男朋友一個壞毛病——挑食。其實沈熹原本是不知道何之洲挑食,她只知道何之洲做很多事情都很講究。她以前還覺得他在裝X,後來才知道那是他從小的習慣,以及對人對事的高要求。食物也一樣,兩人交往那麼久,她隨隨便便就能羅列出何之洲從來不吃的東西。

……

回到公寓,沈熹將四季酒店遇到何爸爸的事情講給何之洲聽,中間重點描述了她忐忑緊張的心情,不過見面結果很愉快。沈熹靠在何之洲懷裡:「你要給我壓壓驚。」

「壓……驚?」何之洲抿出一絲笑,輕輕落落地問,「怎麼壓?」

這人!壓驚兩字還要分開來念,沈熹罵了句:「流氓。」

何之洲又是一笑。

沈熹睡著之後,何之洲來到露臺接了一個電話,是父親何煥文來電。十天前,他給鐘璟月和何煥文打了電話。鐘璟月人在南非的某個小鎮,表示她會儘快趕回來。何煥文在美利堅,電話裡善意提醒他,結婚太早不是什麼好事。

電話裡,他要求很簡單,也很明白:「你只要回來就可以了,沈家很傳統。」

今晚,何煥文打電話過來也是說四季酒店遇上沈熹的事,何煥文認同地說了一句:「沈姑娘很適合你。」

何之洲:「我知道。」

不止是適合,更重要是合拍,明明是一種不著調的合拍,偏偏填滿了他的一顆心。

——

何煥文回國,鐘璟月也回來了,兩家很快安排了見面。然後問題也來了,雙方父母見面是吃中餐還是西餐呢?沈熹變成了兩家傳話筒,沈建國和吳翎讓她傳達:「我們很隨意的,讓親家那邊也隨意點。」

既然那麼隨意,見面地點定在了荷塘月色,那裡廚子有中西之分,中國菜還分各種菜系,而且是何家人自己的餐廳。

沈建國和吳翎嘴裡都說隨意點,隨意點。見面這天,沈熹看他們倆可是一點也不隨意。沈建國平時談生意都不打領帶,今天居然打了一條好看的條紋領帶,不過沒有搭配西裝,而是穿著一件美式的夾克衫,露出挺括的灰藍色襯衫領子。

沈建國偷偷告訴閨女:「我怕穿西裝太正式嚇著親家,不小心把你未來公公比下去就不好了。你媽說夾克搭配襯衫和領帶也不錯,休閒又有禮節。」

沈熹也偷偷告訴沈建國:「老爸,你今天真的很帥了。」

沈建國拍拍沈熹的頭:「你結婚那天,一定更帥。」

沈熹心裡動容地想哭,嘴裡一直笑嘻嘻,然後她又來到吳翎身邊吹捧。老媽吳翎今天也是特意打扮過,化了妝塗了口紅,淺藍色羊絨大衣搭配著小羊皮高跟鞋,以及手裡拎著一個……

沈熹激動地問吳翎:「老爸給你買了?」沈建國居然真給買了這個貴到過分的包包,她本以為老媽的性子是不會准許的。

終於提到這事了,吳翎忍不住責備起來:「你爸跟你簡直是一模一樣,都沒有告訴我價格,買回來告訴我不到兩千,結果林阿姨給我科普了一下,我心臟病都嚇出了了。」

沈熹低頭笑笑。

吳翎又罵了她一頓,怎麼能讓何之洲買那麼貴的包,兩人都還沒結婚。

打住打住!沈熹趕緊抱住吳翎:「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等會就要跟我的未來公公婆婆見面了,你給我留點面子好麼,嗚嗚嗚,咩咩咩……」

吳翎無奈,語氣是妥協又寵溺:「好了好了,都要有婆家的大姑娘,還像個小姑娘一樣。」

……

相比沈家這邊,何家那邊就清冷許多。何老、鐘璟月、何煥文都已經坐在包廂裡,室內茗茶清幽,鐘璟月和何煥文全程無交流。今天特意戴著一隻暗紅色領結的何老忍不住說教一句:「等會你們倆就是裝也要給我裝得恩愛一點。」

咳咳。

【小劇場】

兩家見面結束,沈建國問沈小熹:「我跟你未來那個公公,誰更帥?」

這個問題,好難!沈熹機智地打住了沈建國:「自信的男人從來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所以,沈建國眨眨眼,他只剩下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