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社交是一件有趣的事。它可以不花力氣地加深兩人的親密度,也可以無形之間拉開了距離。我們是互相關注的好友,就算大家天南地北不同城市,也可以知道對方幾點吃早飯,吃了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吃。至於拉開距離這個問題。同樣吃早飯,我可能是小巷裡的豆漿油條,你卻是高級餐廳的義大利乳酪蛋捲搭配法式多士。
「怎麼不對勁啊?」沈熹有點好奇。
「漂亮得不對勁啊。」
沈熹:「……」她竟無言以對。
豆豆有點憂傷,她把陳寒最近的照片給沈熹看,「我這裡還有我們大學四人的合照呢,陳寒變化太大了。以前我覺得你和夏維葉最漂亮,陳寒跟我差不多。現在我比陳寒,感覺土得就像地裡刨出來一樣。」
「怎麼可能。」沈熹說,「你是豆豆,又不是花生,怎麼會是刨出來呢?」
豆豆斜著眼,略不滿。沈熹拍拍豆豆的手,誇了起來,「我覺得你比陳寒好看,耐看,我就喜歡你這個這個長相。」
「你覺得有什麼用呀。」豆豆托著下巴,「如果可以換,你捨得跟我換麼?」
「我是沒問題啊。」沈熹想了想,忍不住笑起來,「我就怕何之洲接受不了。如果我突然變成了你,何之洲肯定有心理障礙的。」
豆豆樂了,她想到了周辰,小臉紅潤得很有光彩,「周辰也說他就喜歡我這個樣子。」
所以說嘛,愛情才是女人最好的化妝品。
豆豆將手機對著桌上的茶點咖啡拍了兩張,然後坐過來跟沈熹合影自拍。美顏相機裡,你美我美,大家一塊美!只是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家藥店,外面放著免費的精准體重秤,豆豆忍不住要站上去自虐。
「你要堅強。」
沈熹把受驚的豆豆扶下來,豆豆憤憤不平說:「好想你也變胖陪我,堅固我們的友情。」
沈熹沒有任何猶豫:「……死心吧,我寧願跟你恩斷義絕。」
豆豆:「滾。」
……
兩人告別,時間還早。沈熹到錄影店挑選CD,接著又到何姑姑的團裡練舞。
舞蹈室裡,她遇到了曾經輔導過她的廖老師。廖老師問她比賽結束之後是不是就回團裡跳舞。聊著聊著,有些事好像有點不太對。
廖老師說:「我沒記錯啊,我上次查找團裡員工資訊,你名字後面只寫著請假呢。」
所以……沈熹覺得不可能,她應該脫團了啊。那陣子她特別腦熱,心意已決離開這裡,熬夜寫了一封辭呈過去。何姑姑雖然生氣,還是親自批給她,後面手續也都全部辦好了。
何姑姑對她說:「如果你真不喜歡這裡,我自然不留人,也留不住人。不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還要不要繼續跳舞。這個世界喜歡跳舞的人很多,不是誰都有機會在最好的舞蹈室裡練舞。」
然後她就被趕走了,何寶琳讓好好想想人生規劃這個問題。
室內音樂輕輕緩緩,沈熹情緒有點飄。現在何姑姑不在,她沒辦法問這件事,同時也不好問。如果真是這樣,她好像辜負了何之洲姑姑的良苦用心。姑姑大學畢業就將她招進團裡,到現在還給她留著團裡的身份……
有時候,沈熹覺得何之洲和何寶琳有點相似,都是那種把事情安排好又不跟你說的人,他們有著骨子裡的驕傲和強勢,但是如果對一個人好,也是一件特別有安全感的事。
何之洲那麼優秀那麼帥。他在國外這幾年,她擔心過很多問題,唯一沒擔心過的是:何之洲會不會喜歡上別人。
強勢又唯一的男人。有點可恨,也有點可愛。
就在這時,何之洲發了一條消息過來:「在練舞?」
沈熹:「是,我在姑姑這裡。」
何之洲:「那我過來,大概6點左右。」
初賽的《兩隻小天鵝》,沈熹已經練得差不多。心血來潮,她從包包裡拿出一張新買的舞曲CD,換了音樂。
不一樣的音樂,不一樣的舞蹈。
她小時候練的是芭蕾舞蹈功,長大了跳的最多是芭蕾、古典和民族舞。關於霹靂舞機械舞之類的街舞類型,會跳一點,但是不敢嘗試。老師們都說她跳古典舞有天分,所以大學也是古典舞專業。天分是一個好東西,知道了自己哪裡有天分就不敢丟掉。可是她想,她還能跳好其他的舞蹈麼?
所以過來的路上,她買了這張勁爆動感的舞曲CD。
比如她也是可以伸出右手在空中劃過兩個漂亮響指;隨著音樂,舞步可以變得更任意,時而隨性時而慵懶;或者還可以舞得更張揚熱情,簡單踢兩下腿,都是率性至極……
何之洲過來時,音樂還沒有停下來。沈熹靈巧地轉過身,何之洲已經立在後門的把杆旁,落地鏡子裡多了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音樂還在繼續。
如櫻花盛開到落下
像尾音短促你有感覺嗎
……
沈熹邁著舞步朝何之洲一點點靠近。她跳得隨意、活力,還有兩份熱情和浪漫;可是何之洲還是那麼正經的樣子,視線也是一動不動。
乖乖隆地咚,乖乖隆地咚。
過了一會,何之洲眨了兩下眼睛,朝她伸出手。
可是,他看得那麼嚴肅做什麼,她跳不下去了。
沈熹完全立在何之洲跟前,一邊伸展雙手一邊喊著:「大眾廣播體操第九套到此結束。」
然後立正,收尾。
真是一個……蛇精病!何之洲輕笑出聲,「你以前廣播體操是這樣跳的?」
「當然,我們以前跳得可洋氣了!」沈熹左手插腰,右手放在頭頂彎了彎,做了一個廣體經典動作,發問何之洲:「難道你以前跳的是這種?小名叫《時代的召喚》這種?」
何之洲搖了搖頭,酷酷回答:「我不記得了。」誰還記得這個玩意!
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記得。沈熹賴著何之洲說話:「怎麼辦,突然好想看你跳廣播體操的樣子。」
「別想了。」何之洲秒拒沈熹,「不可能。」
沈熹撅嘴:「沒情趣。」
臥槽!何之洲拍拍懷裡女人的腦袋,特爺們地扯了扯嘴巴:「誰家男人做廣播體操表達情趣啊,又不是神經病。」
沈熹連連點頭:「好像是呀。」頓了頓,反應過來,好像她剛剛也是那個蛇精病呀!
——
沈熹跟著何之洲一塊離開團裡,剛結束這樣高強度的練舞,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打開,靈活極了。她從臺階跳下來,直接掛到了何之洲的後背:「腳酸,背我走兩步。」
一,二。兩步之後,何之洲將她放了下來。
沈熹:「……」果然是一步也不多啊。
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何寶琳。沈熹立馬安安靜靜地立在何之洲身旁,希望姑姑剛剛沒看到她這樣「欺壓」她的侄子……
何寶琳走過來,沈熹跟著何之洲乖乖稱呼姑姑。還有,她有點想問問何寶琳為什麼團裡還留著她身份的事,又不好意思問出口。
何寶琳問她和何之洲:「你們還沒有吃吧。」
何之洲回答:「還沒,我們等會到Stiller吃,已經訂了位子。」
Stiller?S市那家最出名的一家法式餐廳……
沈熹震驚了,好端端去哪裡吃做什麼?莫非是求婚,還是求婚啊……沈熹低下頭,嗚嗚,她要回家換一套衣服,不要穿著羽絨服被求婚!不要!
「好。」何寶琳也微微驚訝了下,然後對著何之洲笑了笑,走向團裡的活動區。
何之洲眼底也笑,然後牽著沈熹的手:「走。」
車裡開出靜寂的謝麗路,慢慢駛入市中心。沈熹靠著車窗陷入了糾結的情緒,如果今晚真的被求婚了怎麼辦?何之洲會以什麼方式求婚?鑽戒會有多大……
一路忐忑,然後她跟著何之洲來到了一家海底撈火鍋店。沈熹瞅了瞅招牌,只覺得何之洲欺騙了她的感情。
她問:「我們不是要去Stiller吃麼?」
何之洲說:「你又不喜歡吃法國菜。」
誰說她不喜歡吃法國菜,她也是很有腔調好麼!沈熹嘀咕著:「那你……」還說什麼已經訂了位。
何之洲解釋了一句:「我不想她留我們吃飯。」
「哦。」原來是這樣,白期待,白忐忑了。
有了座位坐下來。何之洲拿著菜單低頭勾菜,沈熹脫掉了外套,裡面是一件駝色的開司米衫。她伸出左手看了看自己五根指頭,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然後,何之洲把功能表遞給她。
……他以為她向他要菜單?
鍋底上來,沈熹借題發揮說:「何之洲,我給你講一個最近看到的社會新聞。據說有個女孩很喜歡吃火鍋,然後她男朋友就把鑽進放到火鍋裡面求婚,女孩撈啊撈,就撈上了一個鑽戒。」
「怎麼會有這種不可思議的事。」何之洲回她,「你要感激你的男朋友並沒有那麼蠢。」
什麼嘛!沈熹低下頭:你聰明,你最聰明!人家至少還知道求婚啊!可是你呢,何先生!
好了,她決定了,沒有求婚就沒有結婚。
只是吃飽喝足特別容易健忘,關於求婚什麼時候來,又會以什麼方式出現,或者還有沒有這些問題,沈熹也就遺憾了半個小時,海底撈出來就已經忘了一乾二淨。
十字路口,車來人往。
……
接下來,比賽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