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何之洲這個人吧,特別不喜歡對著鏡頭,所以他不喜歡被拍照,也不喜歡被錄影。一塊出去玩的時候何之洲會幫她拍照,等她要給他拍了,何之洲就岔開了話題:「我們到那邊看看。」他不喜歡配合地拍,偷拍也不行,除非她拍得足夠好。有一次她心血來潮想拍一部男朋友生活紀錄片,趁著何之洲刷牙,她打開衛生間門偷偷拍攝,不幸被發現了,何之洲立馬收繳她的手機,並快速刪除裡面的偷拍內容,理由是拍得太醜了。甚至是偶爾的合照,他也是抿著唇擺著臉的模樣,根本笑不出來……

她原本以為何之洲在裝酷,後來發現何之洲可能是……害羞。

有一種男人,面對鏡頭就會自動進入面癱狀態ing,這是天性,改不了。她慶倖何之洲不需要靠臉吃飯,如果讓他拍電視,還不要他命啊。

節目組要拍攝vcr的時候,她原本就挺猶豫的,結果何之洲答應挺快的。錄製的時候更是順利地一次性通過。她小小表示懷疑,可錄影小哥說拍得特別好,所以她才特別想看看vcr裡的何之洲。

還有他會說什麼呢?

沈熹突然很緊張,握著麥克風的手冒出了一絲絲汗,直到前面螢幕亮了,vcr開始播放了。

短視頻做了剪輯,最先出來還是她自己,她對著鏡頭不停揮手:「hello!hello!hello!」後面是小段她在舞蹈室練舞的樣子,以及選取了幾張她的照片,將它們放大特寫。都是她一些舞臺照,照片是何之洲選取的,他不願意給生活照。

vcr繼續播放,裡面的主持人問裡面的她:「緊張嗎?」

她回答:「有點緊張。」

「這次比賽,家裡人都支持你嗎?」

「支持,都支持啊。」她說。

「覺得誰最支持你呢?」主持人問她,當時主持人問這個問題是想讓她回答男朋友,然後攝影小哥就可以順著拍攝何之洲了,結果她太實誠了。

短視頻裡她笑個不停,清清嗓子說:「家人朋友都很支持我啊,最支持我的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原來最不支持我的是誰……不過他現在也很支持我。」

主持人臨時改詞了:「可以告訴我們為什麼嗎?」

她對著鏡頭特別不要臉,自信又簡單地來了一句:「他愛我唄!」

他愛我唄……

場下一陣歡笑,笑得最誇張還是沈建國他們,何老笑眯眯地跟沈建國交流,「熹熹拍得真好啊。」沈建國表示同意,「對對對,我家熹熹特別上相。」

過了會,沈建國眼睛一亮:「親家快看,之洲也出來了。」

何之洲出來了,首先入眼的就是一張帥氣的臉。沈熹背對著現場觀眾,照樣能感受到現場氣氛突然亢奮起來,尤其是女觀眾的歡呼聲特別響亮。她應該堅持讓節目組給何之洲打上馬賽克的。

女神有主了,後排兩位激動的男粉絲,高舉著閃光字不停喊著:「不可以啊不可以!」回過神後又不可置信地訥訥出聲:「這個男人好眼熟啊……」猛地反應過來,其中一個鼓起勇氣拍了拍前面何之洲的後背,「轉一下好嗎?」何之洲沒理。

……後面有人拍著他的肩頭,前面也有人回過頭看他,甚至長架子的攝影機也對準了他。何之洲對著鏡頭點了點頭。 對,對,對,他就是沈熹的男朋友。

回到大螢幕的vcr,裡面的何之洲舒適地坐在沙發上。因為在公寓裡,他上身是深灰色的開司米衫搭著挺括的條紋衫,□是一條米色褲子,簡單卻氣場十足,看著清貴又有型。

沈熹望著大螢幕裡的何之洲,一顆心也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她聽到主持人問何之洲:「覺得沈熹跳得怎麼樣?」

何之洲對著鏡頭回答:「很好。」

「那你認為沈熹這次能不能進決賽呢?」

何之洲笑了笑,眼裡肯定:「我覺得可以,她很棒。」

沈熹忍不住眨眼,還真是好話。

主持人開了一個小玩笑:「剛剛沈熹說有人最初是不支持她,到底是誰呢……」

「是我。」何之洲直接回答。

「現在為什麼支持她參賽呢?」主持人又問。

對啊,為什麼呢?沈熹也好奇了。視頻裡的何之洲也停下來,頓了下說:「原因她之前應該說到過了。」

咳咳咳咳……所以原因就是那句「他愛我唄」。沈熹臉紅了,這是間接地當眾表白了麼?她忍不住回過頭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何之洲仿佛知道她會轉過身,遠遠地對上她的視線。

沈熹再次回過頭,vcr裡何之洲正在完成主持人最後一個問題,說一句支持她的話。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沈熹微微仰著頭看著大螢幕,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結果何之洲只有簡單一句:「好好加油,pretty girl!」

over.

好吧,難怪之前錄得那麼快,原來他全程說的話加起來都不到三十個字。可是她怎麼還是那麼開心呢。簡簡單單,聲線有力,一聲「好好加油」便讓她心底變成一片溫暖的氾濫。

她問過很多次何之洲到底錄了什麼,何之洲也沒賣乖子,直接告訴她沒什麼,讓她不要抱任何期待……的確真的沒什麼內容,可是她也喜歡啊。她又不是上臺聽情話的,她喜歡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啊,就像他對她的愛,從來不表現在語言裡,而是他的行動上。

她要的就是這份最簡單最溫柔的支持。

短視頻播放結束,沈熹正式進入了比賽,她仰著頭深吸一口氣,耳邊滿滿傳來了悠揚的笛聲,音樂已響起。

台下,何之洲看著沈熹,她立在舞臺的燈下是如此閃閃發亮的模樣,一身紅衣穿出了純淨的美感。美好的人生就應該充滿期待和追求夢想的喜悅,夢想道路充滿艱辛,沈熹只需享受這段編織夢想的時光,而他會好好守著時光,守著她。

他愛她,包括她的夢想。

沈熹,你可明白。

……

沈熹這次跳的是純正的中國古典舞,她從小跳到大的舞蹈,可以說它承載了她一部分的成長。可是她有陣子卻想丟了它,可能對它太熟悉了,熟悉到對它差點失了好感。日復一日的練習,她已經忘了最初學習古典舞的那種喜歡。古典舞,它沒有芭蕾的高貴和優雅,沒有流行舞的好玩和節奏。可是古典舞的要求又那麼高,它有著最嚴謹的程式、規範性的動作缺一不可,真正的「臺上五分鐘,台下十年功。」

初賽結束的時候,她問何之洲她什麼舞種跳得最好,何之洲的答案是古典舞。當時她有那麼點不服氣,直到她回h市定制嫁衣,看到紅色古式舞衣,腦海裡頓時浮現了一幅又一幅舞蹈的畫面。她想,可能何之洲說的是對的。

舞蹈可以表現得快樂簡單,也可是呈現地十分專業和成熟。所以舞蹈從來沒有具體的樣子,關鍵是舞者的心情和心境。

相比上一次,沈熹這次跳得更用心。上次比賽,整個過程裡台下的掌聲是一陣蓋過一陣,這次就相對安靜許多。不同舞蹈有著不同感染力,有的是帶給人快樂,有的是直接讓人沉醉。終於,《西洲曲》表演結束。沈熹面色緋紅地立在舞臺中央,台下才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像潮水般湧了過來。

沈熹微笑地彎了彎腰,貌似她這次跳得不賴呢。

接下來就是評委老師的評價了,這次是打分制,給分最高是楊老師,她說:「初賽的時候我將票給了你因為想看你後面的表現,現在我要說一句:我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剛剛我欣賞了一曲非常美的舞蹈。」

沈熹再次彎腰:「謝謝楊老師。」

其他評委老師:「前半部分純淨柔美,後面急轉部分鏗鏘有力,恭喜你沈熹,你已經是一個專業的舞者了。」

「謝謝老師。」

……

然後就是上官老師了。沈熹看向上官老師,上官老師笑了笑:「讚揚的話我不多說了,我說個小問題吧,情緒渲染這塊表現得還不夠……」

沈熹彎下頭,虛心接受批評,抬起頭的時候余光睨向了何之洲,她好像是有點興奮了。

評委打分之後,是現場觀眾投票,占成績比例三成。結果出來了,沈熹的現場投票目前最高,加上三個評委給了她高分,她的總成績目前也是第一。

好成績令人喜悅。

臺上沈熹高興,何之洲也扯出了一個好看的笑意,他需要到後臺一趟。起身的時候又被後面的男粉絲抓住衣服:「嗨……」

何之洲:「有事?」

男粉絲:「拜託,一定要照顧好我們家的熹熹。」

何之洲:「……」不勞你費心,放手。

何之洲離開,男粉絲還在惆悵:「我覺得我家熹熹熹的男朋友貌似不會照顧人……」終於,另一位也無法忍受了:「你真是太煩人了!」

……

今天的成績已經超出了沈熹原本的設想。雖然興奮不已,回到後臺的時候,她還是感到冷了,舞衣是在太薄了,就算室內打著暖氣。突然有人喊起「下雪了!」沈熹轉頭看向窗外,外頭天色微微暗了下來,空中洋洋灑灑飄落下了雪花,真的下雪了。

何之洲過來,沈熹穿上了一件從頭到尾的羽絨服,十分暖和。何之洲帶沈熹離開,不過沒有回到台下觀眾席,而是帶著她來到同層的茶吧。吳翎帶了家裡的薑茶過來,他需要衝一杯給沈熹喝。付錢買了熱水,何之洲把沖泡好的薑茶端到了沈熹面前。

沈熹暖暖下肚,舒服地喟歎一聲,對照顧周到的男朋友說了一句:「謝謝。」

何之洲摸了下沈熹的頭,客氣地回一句:「不用謝。」

外面白雪飄飄,沈熹告訴何之洲她小時候有一個堅信的小信仰:「這是我以前在童話書裡看到的,裡面說下雪代表好運,所以下雪了就會有好事發生。」

何之洲望著沈熹,睫毛輕輕顫動,眸裡有著令人心動的溫柔:「……好像這個童話我以前也看過。」

「不會吧,真是難以置信的巧合。」沈熹說,她捧著熱熱的玻璃杯說,「我總感覺我們是兩代人呢。」不誇張,在沈熹的意識裡,就算何之洲只比她大兩歲,她也覺得何之洲跟她存在很大的代溝差,何大哥都沒有吃過辣條呢。

何之洲提醒沈熹:「我只比你大兩歲。」

嘻嘻嘻嘻嘻。沈熹有點累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隱隱發燙的臉,懶懶地趴在桌面捧著杯子玩了起來,裡面薑茶已經被她喝完了。何之洲問她:「還要麼?」

沈熹點點頭,應了一聲:「好啊……」

何之洲拿著杯子站起來,又沖泡了一杯薑茶。他很快回來,沈熹還趴在桌面上,臉朝著落地窗,寬大厚實的羽絨服溫暖地罩著她,難得安靜乖順的模樣。

何之洲傾過身,將薑茶放在沈熹的面前,然後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沈熹,好了。」

沈熹沒有很快轉過頭,何之洲突然升起某種不好的預感。過了會,沈熹低低地哎呀一聲,終於苦著一張小臉轉過頭說:「何大哥,我肚子有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