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舉高高

  掛上手機,多寧問顏藝:「一個男人和昔日一見鍾情的前女友吃飯,再叫一個女的過去,你覺得是為什麼?」

  顏藝想了半秒:「……難道他想鬥地主?」

  多寧什麼都不想說了,她就不應該問顏藝。以前宿舍四個,感情分析方面只有苗苗最厲害。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鄔江和周燿的關係,導致苗苗對她可能也有些誤會。前兩天她聯繫苗苗,想把顧學長多送的梨花佛珠轉送給苗苗一串,苗苗十分客氣地拒絕了她。

  多寧輕輕嘆了一口氣,胸腔裡的情緒微微起伏。

  顏藝瞅了她一眼,語氣有所猶豫地問:「難道周燿還有一個一見鍾情的前女友?」

  多寧點了下頭,雖然她不想說,但也沒有隱瞞。

  顏藝不太相信:「看不出來啊。」

  多寧用顏藝原來的話回顏藝:「你不是說男人難擋新鮮感,卻對身邊熟悉的人和事物失去興趣麼?」

  「話是這樣說沒錯。」顏藝陷入了自我懷疑裡,思忖半刻又說,「但是他們也會對熟悉的人和事物更有安全感。」

  這是一句需要領悟的話。多寧稍微感受了下顏藝話裡的意思,開口說:「你是說周燿現在怯場,想讓我過去罩他?」

  顏藝點了下頭:「……有這個可能。」

  混蛋周燿。多寧轉了下頭,隨即又一想——她今天可真是老厲害了,簡直是趕著場子罩完一個又一個。

  「如果這樣,就必須去了。」顏藝開口說,隨後做出一個自我犧牲的決定,「多寧,你現在放我下車,你立馬殺過去。」

  多寧:……

  顏藝催她:「快,放我下車。」

  多寧:……

  ——

  「周總,你這是還要叫上誰嗎?」對面,清雅大方的女人出聲問剛剛接電話的男人。

  「我家……多寧。」周燿放下手機,抬了抬頭說,「你應該認識的。」

  葉思思沒有任何計較,彎了彎唇:「當然認識……」

  面對周燿,她脾氣一向很好。不比在其他男人那裡,耍性子的只會是她自己。即使現在兩人分手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遷就他。不然,誰能接受現在等一個其他女人過來。

  所以這又是為什麼呢?葉思思托腮想了想,難道只是因為周燿是她交往過男朋友裡最帥的一個?

  周燿低著頭,發了一個定位地址給多寧。

  「我猜她可能不會來。」葉思思開口說。

  周燿靠向沙發椅,他也不知道多寧會不會來。他希望她能來,不過按照他對多寧的瞭解,應該是不會來。

  「周燿……你這是還在氣我嗎?」葉思思唇角一直彎著,眸光溫柔地打量著周燿,玩笑地發問。

  「你說什麼?」周燿忍不住笑了下。

  「OK,我自作多情了。」本就是一句玩笑話,葉思思立馬替自己找了台階下,就像她永遠能及時找到備胎一樣。

  「我還以為是我在你最困難的時候離開你,你對我有怨氣……所以一直拒絕同天信合作。」葉思思說,同時提到今天晚飯的重點。

  周燿沒有笑了,特別嚴肅地告訴他對面的人:「你想多了,一直拒絕同天信合作,是天信給的條件還不夠好。」

  葉思思點點頭,表示明白。女人談事就是容易代入感情,葉思思承認自己犯了大忌,轉了轉眸子說:「但是今天要談正事,如果有外人到場,是不是不方便?」

  「沒有不方便。」周燿口吻隨意,但確定,「多寧不是外人,她後面會是一源信貸的股東。」

  ……

  多寧堅持送顏藝回藍天花園再說,又因為搶到了車位,她沒有再開顏藝的車出去,而是走到小區外面打車。浪費時間就浪費時間吧,趕不上就趕不上吧。

  反正……她又不餓。

  好吧,多寧承認這是自己性格最討厭的地方,其實她可以明擺著告訴周燿,去個頭,她才不過去。偏偏,拒絕得太慢,導致自我糾結得太多。

  周燿發來的餐廳地址就在他公司創業園區附近,但是距離藍天花園有些遠。多寧坐在出租車的時候給周燿發了一條消息:「你們吃吧,我過來太晚了。」

  半分鐘後,周燿給她回了一個字:「嗯。」

  沒想到一向擁堵的城市,上了高架一路暢通。半個小時後,出租車穩穩地停在了餐廳門口。餐廳位於創業廣場獨棟的水上玻璃房,隔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和晶瑩剔透的玻璃牆,多寧不近不遠地看到了靠窗坐的周燿和……葉思思。

  他們兩兩相對而坐,看不清表情,但是畫面感很融合。

  單穿黑色襯衫的周燿很帥。

  葉思思自然很美,天生的美人,披個麻袋都美,別說精心打扮過。

  多寧看了看自己一身汗的粉格子襯衫和牛仔褲,真的不想進去。忙了一天,她的粉格子都快變成灰格子了……看著裡面的周燿和葉思思,多寧還想到了堂哥,大腦裡堂哥自動變成Q版模樣,然後她在他腦袋畫上一頂帽子。

  綠色的。

  每一個廣場都有大型Shopping Mall,多寧喜歡逛超市,打算到裡面買點小麵包之類的食物填充肚子。順便打發時間。

  逛了半圈,她買到兩個熱包子和一瓶水。

  超市人滿為患,熙熙攘攘的過道邊有一排夾娃娃機。但玩得很人很少,只有一對小情侶在玩。多寧有些心動,走到了另一台娃娃機前。

  如果說她有什麼隱藏技能,那就是她夾娃娃的技術——

  10個硬幣,3個娃娃,這次戰績只能算馬馬虎虎。不過對比另一台娃娃機前一無所獲的小情侶,簡直是成績斐然。

  因為男朋友沒有夾到娃娃,女孩嘟著嘴說:「討厭……我們什麼都沒夾到。」

  男孩歪著頭偷親了女孩臉頰一下:「不是有一個在你眼前嗎?我就是你的大型娃娃啊。」

  現在小情侶戀愛方式怎麼如此挑逗,作為路人的她都被挑得面紅耳熱。多寧默默拿起夾到的三隻娃娃,打算快速離場。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多寧——」

  多寧抱著三隻娃娃回過頭,入眼便看到了周大哥。周大哥提著超市購物袋站在她對面三米處,嘴角溫柔地抿著笑意。

  真是好巧啊,這樣隨便地逛超市還能遇到周大哥。

  不巧,周大哥對她說:「我就住在附近。」

  多寧突然有一個不好的預感,果然周大哥下一句話就是:「周燿的樓上。」

  原來周大哥和周燿現在的房子買在了一起。周燿的新居她是知道的,就在這個創業廣場的附近。她在多倫多給周燿寄過東西,當時就記住了地址。

  稍微反應了一下,多寧想藏一藏手裡的肉包子。但是可以往哪兒藏呢,周大哥也早看到了她的包子,開口說:「還沒吃晚飯?走,去我那裡吃。」

  隨即,周大哥朝她揚了揚購物袋裡的東西,裡面有排骨有青菜有麵條。「剛好可以做你最喜歡的排骨麵。」

  多寧順利被周大哥拐走了。

  一級棒的周大哥有著一級棒的廚藝,廚房裡很快飄出排骨誘人的香味。超市買來的包子多寧只吃了兩口,不想要了,偷偷將它們丟進餐桌底下的垃圾桶裡。

  然後繼續坐在餐桌等她的紅燒排骨麵。

  忍不住,她還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看周燿有沒有新消息發來。

  沒有……真好。

  消息停留6點30分的一個「嗯」。所以她也不需要有任何負罪感了。或許周燿讓她過去吃飯只是隨口一說,根本不需要她救場。

  廚房裡的紅燒排骨越來越香,多寧吸了吸鼻子。很快廚房門打開,周大哥端了兩碗麵出來,排骨多的一碗放在她面前。

  「餓壞了吧。」周大哥一臉笑地說。

  餓壞了吧……

  多寧覺得這句話讓她有些小小的丟臉,沒有回話周大哥,只是拿起了筷子,打算默默吃掉整碗麵。正要開動——

  「等下,我拍張照片。」周大哥說。

  呃……溫柔沉穩的周大哥也喜歡飯前拍照嗎?

  「允許我有些虛榮心,想讓人知道我有個漂亮妹妹。」周大哥對她說,然後將手機攝像頭對準了她。

  ……心裡負擔突然好大,但多寧還是對著周大哥舉起了剪刀手,對著這碗鮮香誘人的排骨麵,稍微擺拍了一下。

  自然,周大哥要將他剛剛拍的照片發朋友圈。多寧拿出手機刷了下,很快就有人點讚了。第一個點讚的人還是……周燿。

  抬頭,面對周大哥含笑的眸子,多寧打心裡覺得周家的人,就沒有心思簡單的……

  周大哥和她聊起了為什麼他買了這套房子。這幾年他跟著周燿做了一些投資,加上他在周燿現在的公司有股份,收益非常可觀。

  說完,周大哥忍不住笑起來,同周燿完全相反的眉眼裡全是喜悅。

  多寧咬著麵條,不想接話。同樣是投資周燿,她怎麼就那麼倒霉。當時她媽媽從許家拿到的錢都給了她,她一半用來買星海灣,一半給了周燿支持他創業。

  所以,起初她在周燿公司足足持有一半的股份。

  一半股份……什麼概念,如果按照一源信貸現在的市值,她可以買下多少套像周大哥這樣的房子了?哎,算了,她現在還想這個做什麼。

  她曾經在周燿那邊擁有的一半股份,早在她和周燿協議離婚的時候,周燿用現金如數歸還給了她。連本帶利地同她算清了賬。

  收起小小的惆悵感,多寧繼續吃麵,啃排骨。不是開玩笑,她還真是一個錯過好幾億的女人。

  ……沒想到,那個令她錯過幾個億的男人,那麼快來到了她面前。周大哥到玄關給周燿開門,多寧抬起頭,手裡拿著正在啃的排骨。

  桌面,已經有一堆的小骨頭。

  穿著黑襯衫的周燿英姿挺拔地走了過來,什麼都沒有問,直接坐了下來問周大哥:「還有嗎?」

  周大哥笑著拒絕了他:「沒有。」

  周燿又看向她碗裡的最後一塊,多寧頓了下,繼續面無表情地夾進了自己嘴裡。周燿悠悠地笑了起來,抬起頭對周大哥說:「謝謝哥,照顧多寧。」

  周大哥可不領周燿這個情,扯了一句:「我跟多寧關係可比你好。」

  「對……」周燿同意,又笑著說,「那我先帶多寧走了。」

  周大哥點了下頭。

  多寧洗了手,離開前對周大哥道謝。周大哥身上還穿著圍裙,溫溫柔柔地看著她說:「有時間多來吃飯,不去我爸媽那裡,也來我這裡。」

  多寧點頭答應,每每和周大哥相處,她就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小女孩。

  可以乖得像是一頭小綿羊,但說來就來的脾氣也是非常可怕。

  多寧跟著周燿一塊走出小區樓,外面天的完全暗了下來;月亮乾乾扁扁地懸掛到了夜空;歐式路燈拉長著影子照在大理石地面,跟著夜風晃晃悠悠。

  周燿走在她旁邊,突然不溫不火地問一句:「所以你這是臨陣脫逃麼?」

  「沒有。」多寧立馬否定周燿說法,「我是半路遇到周大哥,跟著他過來……」

  「這樣啊。」周燿說,口氣並不相信她的話。

  多寧:「……」

  脾氣莫名有些上來,她轉過頭,出聲反問周燿:「這樣是怎樣?」

  「多寧……」周燿似乎有些愣到她會這樣,眼睛微瞇,像是被什麼閃了下。

  「你和葉思思吃飯為什麼叫上我?給你當擋箭牌麼?」多寧生氣地開始懟人了,「既然你這樣居心不良,我為什麼要過去,你當我像你一樣沒腦子麼?」

  不想同沒腦子的人多說一句話,多寧立馬轉身往前走,還加快了腳步。

  「許多寧,你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周燿在後面問她,「誰沒腦子。」

  懶得作答,多寧沒有吭聲,繼續往前走。走得腳步帶風,盛氣凌人。

  結果沒一會兒,她走不動了。走不動,是真的沒辦法走了——

  原本拉來距離的周燿三步並兩步地追上了她,以及成功桎梏住了她。

  以一種她幾乎沒辦法還擊的方式控制住了她。

  多寧低頭看了看自己不著地的腳,深深吸了一口氣……因為是一個騰空舉。

  【小劇場】

  再跑……就把你舉起來!

  如果這是一部韓劇,多寧明天的反應是:啊雅——西,周燿你快我放下來。

  如果是日劇可是:周燿君,你別這樣子。

  ……你們喜歡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