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觀察失敗,任務結束。]冰冷無機質的電子音冷漠的說完,克萊爾的視野就陷入一片黑暗。當她再一次睜開雙眼時,熟悉的又陌生的房間就再次映入眼簾。

  她沉默的在床頭靜坐許久,目光愣怔的望向前方,直到窗外的天幕露出黎明破曉後的魚肚白,她才聲音沙啞的低語:

  「我要回去。」

  沒有人回應她。

  她在沉默後終於瘋魔一般的咆哮出聲:「我要回去!我他媽的說我要回去!!!」

  克萊爾站起身,這樣強健的四肢和運動自如的身體帶來難以言表的新鮮感,但在短暫的觸動後就消弭不見,此時此刻,她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我要怎麼才能見到希爾?」

  甚至不需要閉上雙眼,克萊爾就能夠一遍遍的在記憶裡看到希爾,戀人留著淚割破自己唇角的模樣慘烈的讓她心痛!然而,然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就是她啊!

  如果她不說想要看到他的笑容,那麼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

  系統始終未曾回應,然後克萊爾露出一抹冷笑:「如果你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折磨我,那麼恭喜你,你成功了!」

  她的神情扭曲起來:「你不是很害怕我做出危害社會的事情嗎?那麼就回答我的問題!否則……」她扭頭看向緊閉的窗戶,窗外的清晨看起來明亮又清新,然而這樣的晨光,也無法帶給她絲毫的溫暖感受——

  「否則,我就在這裡,埋下一枚炸彈。」

  「彭的一聲~我就會和你,還有和很多人,一起飛到天上去~」

  [你想要知道什麼?]系統終於發聲,換來克萊爾一聲冷嗤,她甚至慵懶的依靠在床鋪:「果然是機器嗎,即使是智能也依然愚蠢。」她笑:「就在剛才,你洩露了你最大的弱點。」

  [你想知道什麼?]系統再次詢問。

  「我要知道,小丑(joker)是誰,為什麼希爾會成為那個世界的惡?我們是否還能再次相遇?我還能夠回到過去嗎?」

  [joker就是希爾,你忘了嗎,他的全名是kerr。]克萊爾不願意承認自己一直都不知道希爾的姓氏。她皺著沒有再次詢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會相見的,就在未來,但是具體是何時我並不知道。]克萊爾愣了愣,她站起了身:「你是說希爾現在依然在哥譚???」

  ohmygod……她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腦海裡快速的閃過無數個與希爾相見的場景,現在是2002年……希爾,現在的希爾29歲了!老天,他結婚了嗎?他現在過的怎麼樣?他真的如她所見的毀掉了自己的臉嗎,他……?

  克萊爾想了許多許多,知道她透過櫥櫃的玻璃窗看到自己的剪影。

  寬鬆的衛衣顯得她身形更為消瘦,她的臉色蒼白,眼底發青,顯然睡眠非常不好,萎靡的臉色更讓帶著疤痕的臉看起來毫無生氣,就連她的眼睛也一片沉鬱……她看起來糟糕透了。

  這樣的自己真的應該去見希爾嗎?

  她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希爾眼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呢?是這樣一幅萎靡不振的模樣嗎?是這樣的一個失敗的社交障礙嗎?是有著輕度自毀*的她嗎(她想到自己幾分鐘前提到的爆炸,她清楚這並不是隨口而來的恐嚇)。

  [她,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克萊爾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開始後悔自己將自己活成了如此模樣。

  在難以言喻的複雜心緒裡,克萊爾電話預約了漢尼拔醫生的電話,並且快速的出門……她決定去學校辦理相關手續,她要滾回大學上課去了。

  此時此刻,一種從未有過的力量支撐著克萊爾走出房門。她依然帶著兜帽,這讓她感到安全,但是克萊爾卻能夠感受到自己心底湧現出的力量,支撐著她讓她有勇氣去面對非議。

  [她決定成為更好的,至少最接近希爾印象裡的她後,再去哥譚與他相見。]

  她渴望將這場見面變得美好而富有意義。

  …………

  ……

  然而這一切顯然並不容易。

  克萊爾等待在教務處的門口,沉默的聆聽著史密斯教授的教誨。用他的話來說,學校最近一直在考慮是否還要繼續為她保留學籍,如果不是維多太太始終周旋,學校絕不可能放任她無期限的荒廢學業。

  她在史密斯教授說到疲憊時才開口說出自己此次另一番打算,她希望能重新選課,同時修犯罪心理學,並且希望瞭解學院裡哪一位教授的課程進度相對較慢,能夠讓遲上課的她不至於拉下進度太遠……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許多,史密斯教授一開始並不同意克萊爾的想法,在他看來主修金融的克萊爾並沒有什麼精力同時去學習犯罪心理學,而遺憾的是學院並不支持轉系,如果她只是單純的對犯罪心理學好奇,完全沒有必要如此鄭重的告知他,這樣的行為反而會讓史密斯感到莫名。

  克萊爾並未多做解釋,只簡單的傳達了一些自己的相法,隨即領取書本前往最近的課堂。

  當克萊爾到教室時,主講教授已經開始上課了,她在門口踟躕許久,才鼓起勇氣從後門進入,幸運的是此次授課的教授並不怎麼受歡迎,或者應該說上犯罪心理對於大部分人而言只是一向畫風獵奇的課程,只有在fbi或者只知名偵探來上課時才會出現人滿為患的場景。

  她安靜的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

  此次課題主講的內容是[性變態]。作為犯罪素材的人物正是知名度頗高的罪犯佐川一政。他正是一名典型的食人者。由於在不久前剛剛經歷了類似案情的緣故,克萊爾在記取筆記的時候也更為認真。

  佐川一政是是一名現代小說作家,但是對他稍有瞭解的人都會知道,她在1981年的時候在他所在的巴黎索邦大學將一名同學奸殺後割去了大腿及臂部肉進食。

  這件事情在當時可謂轟動一時,然而佐川一政憑藉其父家的勢力,被判定為嚴重的精神病,隨後引渡回日本,並且在第二年就被釋放。在釋放後,他撰寫了18本關於食人的書籍,書中毫無悔意並且充斥著自己對人肉的崇拜和幻想……目前已成為日本名作家。

  當然,教授所談及的並非是他在此次犯罪後表現出的無愧疚,而是他的童年生活對自己食人已經性趨向的印象。

  克萊爾認真的聆聽著,在這個過程中她瞭解到佐川一政是一名典型的反社會型人格障礙,他身材矮小相貌猥瑣,早產的緣故讓他認為都是因為母親的不謹慎讓他未能在母胎裡得到完整的發育,連帶對於女性都有種天然蔑視。

  在早年發現自己的食人傾向和不同於常人的性紓解方式後,他的父親將其送往法國留學,而在這裡他找到了自己另一個天堂——他發現白人女人高挑,豐滿,漂亮!完全是他截然不同的模樣!

  而這種憧憬讓他表現出更為強烈的*,那就是吃掉他們。而現今社會發現的具有食人傾向的罪犯還有多例,包括前段時間抓獲的法瑞爾也被作為案例之一進行瞭解說。克萊爾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筆,事實上,她並非真的想要去瞭解這些罪犯的犯罪心理,即使是現在,回憶起法瑞爾依然會覺得不可理喻,覺得噁心,覺得怪誕。

  但是克萊爾依然做在教室裡,因為她與系統又經過了一段短暫的交談。在交談中,她逐漸瞭解到自己很可能會在現實中再次遇到像法瑞爾這樣的罪犯。

  沒有誰能夠保護她,也並不是每一次克萊爾都能恰好好處的忽悠對方,降低他人的心理防線然後為自己博得一番生機。

  如果克萊爾自己不能保護好自己,那麼很可能她在變的更好之前,就失去了見到希爾的機會。這樣的想像讓她決定去瞭解,學習犯罪心理。

  克萊爾轉動著手中的筆,在再次鼓舞自己記錄筆記時,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在自己的身後:「?能借我看看你的筆記嗎?我想我遲到太久了~」

  克萊爾莫名僵硬了一瞬身體,順著聲音側轉過頭,一張似乎許多年都未曾見過的臉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有著一頭光滑厚密的黑亮短髮,被盡數定型在腦後,露出極為光潔飽滿的額頭,湛藍的眼睛剔透的彷彿能倒影出天空的雲,看人的時候總有深情脈脈的錯覺。

  男人唇角自然帶笑,正詢問著看向克萊爾——

  他是斯蒂文‧托特。

  克萊爾第一個戀人,他們一同度過了大學時光,然後在2004年,在伊甸湖的的那場血腥的殺戮裡永久分別……然而誰能想到有一天他們還能在相見呢?

  克萊爾感到錯亂至極。誰能想到他們能再次相見,還是在2002年(而不是1999年)。

  而在此刻的現實裡,她與斯蒂文不再是戀人,甚至,還只是第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