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和諧

  回九重天仙邸的路上,青鸞夫人就對阿桃說:「那容虛元君最愛挑三揀四,仗著自己的身份,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你下回見著她,她若是還說你,莫要忍著,只管懟回去就成。」

  青鸞夫人一向就不太喜歡容虛元君。她看別人總是嫌這嫌那的,自己教出來的兒子卻是這副德行,還真好意思說別人?這麼一想,就想到自己那謙謙君子的兒子,青鸞夫人心裡舒坦了幾分。放眼三界,又有誰能如她這般教出如此優秀的兒子?

  阿桃本就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適才若非青鸞夫人先出口說了那容虛元君,她也斷斷不會就這般受著的。只是先前與青鸞夫人的幾次接觸,總是劍拔弩張,她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不喜歡她,目下聽著青鸞夫人這些舉止和話語,心裡覺得有些奇怪,奇怪她為何就幫她了。

  她「嗯」了一聲。

  庭和看到青鸞夫人和阿桃回來後,忙上前幫忙拎東西。

  青鸞夫人看了一眼,才想到之前的事情,沒好氣的說道:「母親也不奢望這桃如阿漣那般賢惠,卻也不能這般十指不沾陽春水,你瞧瞧她買的這些……」

  庭和表情一頓。

  他的確知阿桃做不來家務事,也並沒有想著要她做這做那,畢竟家裡有一個會下廚的就成了。

  聽了青鸞夫人的話,庭和微微笑了笑,看向阿桃,眉目柔和的問道:「這些是你買的?」

  會買菜了呢,欲誇讚她一番。

  待注意到了青鸞夫人的神色,庭和才反應過來,對青鸞夫人說:「我瞧著阿桃買的這些都挺新鮮的,頭一回能這般,已經很好了。」

  青鸞夫人淡淡道:「的確,這一頓抵得上平常的三頓了,花銀子圖方便,誰不會啊?」

  青鸞夫人也並非吝嗇之人,平日買好看的衣裳漂亮的珠寶也不會眨一下眼睛,只是覺得什麼東西就該配什麼樣的價,三百兩買五百兩的首飾,那是便宜;可用五兩銀子買三兩銀子的食材,那就是揮霍奢侈了。

  她說了這句,便自顧自走在了前面。總之對這兒媳還是不滿意的,半點都不會持家,的確是個敗家桃。

  庭和提著東西走在阿桃的身旁,好好安撫了阿桃。

  阿桃回書房去寫今日的功課,青鸞夫人就在院子裡休息,庭和則在廚房忙活。

  煎魚熬湯,慢火細燉。

  庭和正在做魚頭燉豆腐,就看到青鸞夫人過來了,他叫了一聲母親。青鸞夫人就說:「你太慣著那桃了。」

  堂堂男兒,哪有終日待在這庖廚之中的?

  隔著院子對面,便是阿桃的書房。便能看到她坐在窗前的木桌旁寫功課。比起在夷山時不學無術的模樣,眼下庭和已將她教得很好了,至少不會再讓別人為她代寫功課。

  庭和眉目認真的說道:「阿桃出自夷山,從小無父無母,如今既嫁了我,我自然要好好對她的。母親,我知道你不喜歡阿桃,可是阿桃她的本性不壞,只是從小沒人教,所以性子才冷淡一些,也不懂那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青鸞夫人看著兒子,臉色稍緩,道:「她的來歷,當真半點查不出來?」

  庭和就說:「夷山並未有她父母的消息,大抵是哪棵有靈氣的桃樹隨意結得果,機緣巧合就修成了人形。」

  無父無母,無人管教……青鸞夫人內心有些動搖,畢竟這樣的身世,的確令人同情,可是這桃成了她的兒媳,那就另當別論了。沉默了片刻,她才問:「你當真……這麼喜歡這桃妖?」

  繼容臨上神和蕭白上神雙雙成家後,這庭和已然是三界最惹人關注的男仙了,論性子,論家世,論容貌,論才學,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配這夷山來的桃,的確有些委屈了,況且這桃還如此的不賢惠。

  庭和看向青鸞夫人,緩緩道:「庭和喜歡。」

  青鸞夫人有些驚訝,又有些失落。

  先前總覺得他大抵是沒怎麼接觸過女子,才被這胸大腰細、童顏巨乳的桃妖迷惑,可細細想來,庭和豈是那種為色所迷之人?他從小做事最有分寸的。

  也不再提此事,青鸞夫人一揮手,將一包東西擱到了砧板之上,淡淡的對庭和說:「這是北海的海參,海參對孕婦極有好處,你明日就給阿桃燉了吧。」

  庭和笑了笑,說:「兒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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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用得還算和諧,之後青鸞夫人也並未留宿,交代了幾句就回九原山了。庭和忙活好之後,才帶著阿桃去天街,明日有鳧水課,今日就特意帶著她去買衣服。

  阿桃模樣生得美,一進去店主女仙自然就熱情的上來介紹,將一套最新款的鳧水裝介紹給她:「這位姑娘身材好,皮膚白,穿這套紅色的最合適不過了。」

  天街熱鬧,也有不少女仙進來買的,不過那些陪同的仙君,大多因要面子待在外頭,不好進來替對方挑選。

  庭和卻是不放心阿桃一人進去的。一時倒也不顧旁人的眼光,就這般隨阿桃進去。見著面前這套鳧水裝,的確非常精緻,只是比阿桃平日穿的兜衣還要暴露幾分,自然是不好穿到九霄閣去的。

  庭和就問:「可有保守一點的款式?」

  女仙一愣,覺得此款鳧水裝最配這位姑娘,可見這位仙君說話了,總不好再極力推銷,只好將這套放下,去找保守一點的。

  阿桃在夷山的時候,衣裳從來都是可蔽體就成,如今來了九霄閣,倒是多多少少接觸了一些。譬如芍藥,先前也買了一身天界極流行的襦裙,阿桃是女子,若是沒有半點感興趣,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這鳧水裝的確好看,阿桃這個不常穿紅色的,也覺得很美。

  她伸手摸了摸,恰好看到了上面的標價,然後就默默的將它放了回去。

  若是尋常女妖,嫁了如此的壕仙,自然要日日揮霍,過著奢侈的日子。可阿桃從小的性子使然,最不喜歡占人便宜,從來不會主動問別人要什麼,在上仙面前也是如此。且今日她不過多花了幾兩銀子,那青鸞夫人就念叨至此,若是知曉她要上仙買這衣裳,怕是要念叨到明年了。

  女仙尋來一套淺藍色的保守款。

  庭和接過一看,見這衣裳也就薄薄的幾片布料,胳膊和大腿都要裸露在外頭,當下就蹙了蹙眉,問:「可還有更保守一些的?」

  女仙本就覺得這小姑娘如此貌美,跟她推薦的這款鳧水裝甚是匹配,奈何這位仙君性子古板,硬要挑選一套保守的,心裡已經很不開心的,聽了此話,更是耷拉著一張臉,淡淡的說:「再保守一些,那就只有那個了……」

  朝著那邊一指。

  庭和看去,就見上頭掛著一套黑色的鳧水裝,衣袖褲子兼具。

  登時眼睛一亮,看向女仙:「就要那款。」

  女仙一愣,解釋說:「那是……潛水用的。」

  庭和微微笑點頭,表示就要那個,要她替他包起來。

  次日早晨庭和早早燉好海參粥,然後再去叫阿桃起來。提醒她莫要忘了將昨晚寫好的功課帶上,之後又將昨日買的鳧水裝一併給她塞進去。

  將小書囊掛在她脖子上,庭和替她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衣裳,說:「今日起的遲了些,你先去,晚些我將海參粥給你送過來。」

  在九霄閣已經待了一月,阿桃也已熟悉,點頭之後,便坐上天馬去九霄閣了。

  路過天街時,阿桃被昨晚買鳧水裝的女仙叫住,請她走了進去,對她說:「小姑娘,我這套鳧水裝與你實在是太般配,我瞧你也是喜歡的,既然有緣,我便便宜些賣給你如何?」

  被青鸞夫人教訓了一番,阿桃倒也知道了買東西要問價格,聽了那女仙報了一個數,她才蹙了蹙眉。

  那女仙又道:「我真的是不賺你一分一毫,真的是覺得你穿這套好看,才想賣給你的。」

  阿桃想了想,掏出玉葫蘆,翻出來一張黑色的銀票,沒有猶豫就將這銀票放了回去,將來天界時山長給她的金子掰下一小塊,給了面前的女仙,買下了這套鳧水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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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桃鳧水課的授業仙君乃是來自北海的鴻珠神女。

  鴻珠神女美貌高貴,她的課程自然有許多弟子報名。

  鴻珠神女在弟子面前神情淡淡,端著神女的高貴架子,只是教課的時候,露出的姣好的身材和在水中妖嬈美麗的身段,仍是令無數男弟子傾心不已。

  這會兒她淡淡的掃了一眼面前的弟子,待目光落到那個紅色的身影之上時,嘴角才輕輕揚了揚。

  她自然知曉這桃妖從夷山來了九霄閣,更知道她進了九霄閣的尖子班,且慧根極佳。雖說先前她愛慕庭和上仙,可鴻珠神女也並非斤斤計較之人,斷然不會做那些公報私仇之事,也只見這桃妖當成普通弟子一般看待。

  卻說這阿桃,平日穿著寬大的九霄閣弟子服飾,已然能看出她的絕佳身段,今日穿上這鳧水裝,纖細的手臂,筆直的大腿,呼之慾出的酥胸,盈盈一握的細腰,加上這水嫩嫩的皮膚,已經有許多男弟子頻頻往她這邊看了。

  九霄閣的男弟子大多是修養極好的,知曉非禮勿視的道理,只是這桃的身材實在是太……波濤洶湧了。

  阿桃倒是沒有注意其他人的表情,穿著這鳧水裝,並無覺得不妥。

  等到身邊有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時,阿桃才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正是玉管。

  玉管身材高挑卻有些羸弱,眼下穿得少,倒是有些害羞,更不敢多看阿桃一眼,只紅著臉解釋說:「我見南鶴仙翁的課與鴻珠神女的並不衝突,便將這鳧水課業一併報了……好在來得及。」

  他上南鶴仙翁的課是為了阿桃姑娘,欲未阿桃姑娘做出可口的佳餚,卻又捨不得和阿桃姑娘一同上課的機會,跑了好幾趟,苦苦求著仙君,最後才將補報上的。

  往常阿桃就芍藥一個好友,而這一月,她同夷山的幾個小妖待在一塊兒,也算是相熟許多,自然將玉管當成朋友了,就點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既是選擇了鳧水課,那弟子們大多是有些基礎的,阿桃也是,對鳧水頗為擅長,待鴻珠神女說了一些理論知識,便各自紛紛下水了。

  阿桃身姿曼妙,雙腿雪白,在水中暢遊。

  許多男弟子都在看。

  鴻珠神女站在岸上,看著水中的桃妖,也不得不承認這桃妖的身姿的確極美,怪不得連庭和上仙這般清心寡慾的男子,都會心動呢。

  唯有玉管哆嗦著雙腿站在岸邊。

  他不敢下水,一張臉雪白雪白。

  有男弟子看著,就起著捉弄的心思,齊齊站到玉管的身後,相互對視一眼,就用力一推,就將這玉管推下了水。

  玉管不會水,一個勁兒的在水中掙扎。

  在極度恐懼時,才感覺到有人輕輕拉住了他,將他拉出了水面。

  他看向身側之人,驚喜道:「阿桃姑娘!」

  阿桃面色淡然,道:「你不會水?」

  玉管一張臉原是雪白了,目光輕輕略過阿桃纖細玉頸下的美景,不敢多停留,很快面紅耳赤,又覺得不會水,在阿桃姑娘面前實在是太丟臉了,才小聲的說:「我……我會努力學的。」

  她不過是隨口問一句罷了。阿桃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的,鬆了手,就自顧自去游了。

  玉管待在原地,看著阿桃的背影,猶豫了很久之後,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湊到阿桃的身旁,期待的問道:「阿桃姑娘,我……我能跟著你一起學鳧水嗎?」

  阿桃不喜歡麻煩,不過這段日子他替他們做了許多可口的飯菜,大多都是她愛吃的。她想了想,就點頭道:「嗯。不過我不太會教。」

  玉管眼神晶亮,激動的說:「阿桃姑娘游得這麼好,肯定會教得很好的,若是不好,那也一定是我太笨。」

  阿桃笑了笑,就教玉管鳧水。

  等到傍晚的鳧水課結束,庭和見阿桃遲遲未出來,才進去看了看。

  就見偌大的鳧水池中,眾弟子們已紛紛離去,唯有一紅一綠兩個身影暢遊其中,甚是和諧。